“你放心，方才我只是一时着急，日后不会了。”说着起身：“见过公主，我便放心了，你好好养伤，不必再想别的事情扰神。我姜恺说话算话，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知道此事干系重大，牵扯众多，但这些与我又何干，在我心中，和你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你尽可将心放在肚子里，我与你不会有半分欺瞒。”

    燕阳见他如此说，既欣慰，又愁苦。

    这个年轻的男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虽然将军的名号多少有着裙带关系，但到底是跟着他父亲在沙场中摸爬滚打过的。也算是个好男儿。

    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可恨可恶，后头又救了自己，并替自己保守这关系重大的秘密。想来只觉得平日对他过于冷漠。但这种冷漠，也是为了他。她给不起任何人热情。

    自己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自己的心早已经托付给了另外一个人，这辈子恐怕是收不回了。又怎能错误了他的心。想到此，忽而鼓起勇气：“公子……我知道公子对我一番好心，公子是个少年英雄，自然有窈窕淑女相求，不要错付了心……不值得……”

    姜恺听完这话，一时间没想到燕阳会直白的说这个，怔了一下，苦笑一声，说道：“我母亲曾说我是世间一顽石，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情不懂爱。今时今日，我居然能找到一个让我不值得的人，也算我的值得。”

    燕阳听了不知如何开口，半日，姜恺说道：“我见过你看那人的眼神，初见时，我以为你们是兄妹，现在想来……我不在乎，他是近水楼台，你总有一天，你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燕阳摇摇头：“我要如何说，公子才能明白？公子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姜恺心念：晚矣！

    又看着燕阳的眼神中的一丝愁色，心中不由心疼，想上前宽慰，终是不敢越矩：“不会的，我知道……我不舍得你这样……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有回报，那是我的造化，若是没有回报，那是我的未尽人事，一切皆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只要你开心快乐，不要再日日愁苦。我知道你现在背负很多，更不要因为我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燕阳原一直以为他是个粗枝大叶的，未曾想，竟比他人更体贴些，以前竟是错怪他了，自己总是以第一印象取人。稍松了口气，转而微笑道：“不管怎样，我真的很开心能认识你。”

    姜恺也笑道：“对了，就是要这样，笑起来，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那般的无忧无虑。”

    ………………………………………………………………

    燕阳知晓全州的人安在，心里放下一块石头。随后又想着这几日福允虽是好好的，但战事刚起，胜负未分，将来太多不可预见的事，福允虽然早有筹备，可毕竟全州偏于一隅。理昭基手里可是掌握着天下的雄兵猛将，要真的达到目的，几乎是以卵击石。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能有几分的胜算？

    想着又不知所措，愁苦万分。

    但忽然又想，自己只把福允当做亲哥哥，一心一意的担心他的安危，可怜她连身世都糊涂了。原先她单纯地恨着杀了父皇母后的理昭基。可被安定侯程远这么一说，自己深爱的父皇、母后居然是舅舅、舅母，理昭基也成了舅舅；福允、成允成了表兄，如此一来，她与福允的关系竟和理业、理恪一样，也是表兄妹……

    不，这绝不可能，这一定是福允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事先安排好的。那个安定侯肯定是福允的人，受他之命，才编造这样的谎言。要不然，不会在耀州、在全州的时候，就三番五次地叮嘱过自己，若是哪天出了事，便去找安定侯程远。对！一定是他事先安排好了的！我要见安定侯，问个清楚明白。

    可怎么才能见到他。连个通传的人也无。燕阳忽然想到理恪。

    ……………………………………………………………

    理恪来见燕阳，自己寻了位子坐下，看她闷不做声：“听说你这里总是拒绝来客，今日却叫人请我来。这是何等荣幸？”

    “知道慎王殿下公事繁忙，只是有些事情苦于没有可托付的人，只得劳烦殿下。”

    理恪却道：“几次见到你，身份总是不停地换。不知今日叫声妹妹，可是对的？”

    燕阳顿时泄气，恼自己不该叫这个冤家上门：“你能上这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取笑我？”

    还未等理恪说什么，燕阳又道：“我知道，你什么都知晓，你告诉我，你父皇说的和程远说的，可是真的？我真是寿昌姑姑的女儿？”

    “此事皆是前辈人的事，都是皇家不可说之事，我也知晓不多。”

    “可我总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因是安定侯说起的，因他是寿昌姑姑的公公，所以你父皇便信了，可毕竟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从未见过他，怎能凭他一句话我便改了父母？”

    理恪看着他，似是有些诧异：“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真的把我当成心腹？”

    燕阳看了看理恪，理恪不做声：“我想确认，我想再见见那个安定侯，问清楚明白。”

    理恪冷道：“问个清楚明白？若是真的，你能如何？若是假的，你必死无疑。”

    燕阳淡然：“若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生死又有何意义？我知道我不该找你说这些，可这皇宫之中，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人。”

    理恪看了看她，见燕阳目光凛然，未有杂念，停了一会：“此事我来安排就是。”

    燕阳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一早就有预感，这个面上和她不对付的人，关键时候定是肯帮忙的。

    “只是……”

    “只是什么？”

    “程远来了之后，无论那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总之现在皇帝已经认了你是寿昌长公主的女儿！结果如何，不要和外人提起，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燕阳知其是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也不想自己欺骗了他和他的父亲，还瞒着颠覆江山的惊天秘密。自己身陷困境，不知谁是谁非，想来，唯有这个理恪不是是敌是友的理恪倒是真心为自己想的。

    “其实，你早知我曾是南清郡王的安乐郡主，后又变成宵王侄女，你也一早就暗查我的身世，可为何又不同你父皇说？”

    “你是想知道为何，还是害怕迟早会败露？”

    “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现在就死了，倒是干净，去那阴间，找父皇母后将一切问个清楚。”

    “我看你命还长着。自我见过你，几次三番，你都死里逃生。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看着燕阳的手臂，又问：“你的手还疼吗？”

    燕阳摇头：“不疼了。”

    “让我瞧瞧？”

    燕阳稍有犹迟，还是将手伸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