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想为民除害
那辆白色的suv就胡乱的停在简衿眼前。从简衿这方看,车前的挡风玻璃已经全部破碎,车头上还沾了点点血迹,而车头停下的位置正是陆伯之前站的地方。
简衿全然懵了,待她回过神时,事发地已经围了好几圈人。
“不会的,不会的,陆伯不会就这么死的,他或许只是受伤了。对,只是受伤了。”简衿不断地这般安慰着自己,步子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她一路跌跌撞撞拨开人群,映入眼中的是满地的鲜红,这一幕令得她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年迈的陆伯就这般无声无息地躺在鲜红之中,一动不动。
简衿的脑子里蓦然跃出自己遭遇车祸时的场景,那恐怖而惨烈地景象在脑中轰然而过。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身子踉跄了几步,终还是没有倒下。
她忍住身体的不适,慢慢走上前去跪在陆伯身边,手指颤抖着慢慢靠近陆伯的鼻孔,当即脑子一轰,思绪如麻。
陆伯死了!
静了不过片刻,简衿忽然将陆伯从血泊中扶起,不断地呼喊着,“陆伯,陆伯。”
周遭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个大妈走上前来,轻轻拍着简衿的后背心疼道:“小姑娘人已经死了,让他舒坦点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问讯赶来的秦妈妈和秦莫拨开人群出现在简衿眼前。
对于这一幕秦妈妈和秦莫,一时也是难以接受,两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只见简衿木讷的抬起头来,一双大眼已经哭至红肿,悲绝地声音颤抖着道:“陆伯,已经去了。”
话音落下地当口,秦妈妈当即向后倒去,幸得围观的群众帮扶才没有直接砸在地上。
这会儿,救护车已经来了,交警也已经来了。
人群中,只听得有人在喊,“阿衿。”
简衿回头,就看见叶沉一脸担忧地朝她走来,他健步如飞,眼眸中尽是心疼。
这样的叶沉,简衿是第一次见到。似乎这两日,她总是能轻易发现叶沉不同的一面。
“叶大哥。”简衿张开口,声音暗哑而消极,她准备再说些什么,然后厚重的眼皮却不听使唤的拉拢了下来。
简衿醒来时,人已经到了医院,身上的血衣也已经被换成了病号服。
她转过头,单人床的房间里只有她和叶沉,而叶沉此刻站在窗边,目光瞭望至窗外,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清醒。
她静静地望着他的颀长背影,竟有一种孤寂的萧条感,这样的感觉不禁令她内心深处微微动摇了一下,许久她才唤道:“叶大哥。”
听到喊声,叶沉惊喜般地回头走到她床边,骨节分明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阿衿,好点了吗?”
简衿点点头,“陆伯,是不是……”
简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叶沉艰难地微微点头,温言款语道:“阿衿,别多想了。”
她并没有多想,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只是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承受。
上一世她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对于她来说就是家,院里头的人就是亲人。
即使这些年来,和亲人聚少离多,但是感情却不曾变过分毫。陆伯是个好人,他不该死的这么惨。然而令简衿同样遗憾的是,最终她什么也没问。
静默了一下,简衿问:“秦、院长呢?她怎么样呢?”
叶沉说:“她受了点刺激一时还没有清醒,现在秦莫正在照顾她。”
“那院里的孩子们呢?”
“放心,孩子们现在有义工看着,不会出事儿的。”
“哦。”简衿听着,淡淡地应了一声,房间陷入寂静。
过了半晌,像是犹豫了许久,简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叶大哥,你能告诉我当初你在孤……”
话还未说完,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简衿与叶沉不约而同投去目光,只见沈意黑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沈意,你怎么来呢?”简衿惊讶道。
沈意似乎挺不痛快地,气势汹汹地走到病床边,看也不看叶沉对着简衿道:“作为男朋友接你回家的。”说罢,沈意掀开被子,就要去抱简衿。蓦地,对面横空出现的一只手突然拦住了他的动作。
沈意抬起头,站直了身子,“叶董这是什么意思。”
叶沉冷冷道:“没什么意思。医生说了,阿衿需要静养。”
沈意毫不客气的拨开手腕上叶沉的手掌,“这事儿我懂。所以我把丫头带回去休养。毕竟丫头是我女朋友,叶董就不必操心了。”
叶沉面不改色道:“但据我所知,你们的关系只是一场交易。”
沈意看了一眼简衿,那眼眸中仿佛在闪烁着一道能助人渡劫的闪电,看的简衿心里不禁那么一抽,负罪感油然而生。
沈意镇定自若道:“交不交易也是我和丫头的事,轮不到叶董来说三道四。”
作为旁观者的简衿仿佛又一次看到这两人眼眸中摩擦出的火花,记得上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是在工作室,那时候作为外人的她,只觉得这两人有jq,现在看来不是这两人有jq,而是她罪逆深重啊。
眼看着两人眼神之间火花越来越烈,一场血(si)腥(bi)大战一触即发,简衿发挥他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路见不平一身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们今天能别吵吗?陆伯刚走,我心情不好。能安静一会儿吗?”
这话堪比圣旨。两个平日里各自管着上千号人,指点江山的大boss,终于在这一刻被一个小姑娘给好好□□了一顿。
简衿望向叶沉,“叶大哥,今天很谢谢你。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家,有些话我改天再和你说。”
叶沉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想尊重简衿的决定,他微微点头,“对了,如果明天的考试去不了就别去了,我会做另外安排。”
简衿摇摇头,“不碍事的。”说罢,她挪到床边准备起床,刚要站直身子,两条腿的膝盖处突然一阵刺疼,身子猛然向前倾倒。病房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朝她出手,然而还是沈意近水楼台先得月,稳稳将简衿拉回了怀中。
简衿冲沈意道:“谢谢,可能是之前跪久了。”
沈意皱着眉头,弯腰将简衿横空抱起,“真不让人省心。”
两人说话间,丝毫未觉察到身后的叶沉双手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头。
从病房出来,简衿一路无语,阳光下她呆呆地望着沈意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简衿这么一盯,沈意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哑巴啦,今天这么安静。”
怀中的简衿叹了一口气,“哎,你不懂。”
“因为孤儿院里那个老人的死?”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良久,沈意只觉得肩头一阵湿热。
她哭了。
沈意没在说话,抱着简衿朝吴新停车的方向走去。
回到别墅,沈意将简衿抱回房间放在床上,转身出门,过了一会儿,他又进来了,手里还多了一瓶跌打油。
简衿朝他伸手,“我自己来吧。”
沈意看了简衿一眼,“你一个小丫头会这些?”
这话令简衿觉得好笑,她不禁反口道:“你一个太子爷还会照顾人?”
“会不会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简衿没在说什么,任由他卷起自己的裤管。
裤管卷起,简衿才发现两只膝盖已经又青又肿了,那程度简直就像是涂了颜色的馒头。难怪之前稍稍一站都会那么痛。
沈意皱着眉心疼道:“你脑残还是智障,膝盖都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
简衿看着沈意,没了以往的嚣张的气焰,有些嗔怪道:“你这语气真像一个父亲在教育女儿。”→_→
“你不就是我的童养媳吗。谁让你那么傻,养你、教你自然是我的责任。”
简衿有些愕然,上一世她无父无母也没有人对她说过‘养你、教你自然是我的责任’这种话。这一世她是简明的私生女,养她、教她并非他心甘情愿。
沈意头也不抬,带着体温的手指轻轻揉捏着青肿的位置,他的力度刚刚好,不会捏的过重令她疼过,也不会太轻而毫无作用。
简衿心中颇为诧异,以往那个毒舌高冷的沈意,竟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那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如此这般的照顾她。仿佛连简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沈意在她心中的印象渐渐在改变。
简衿无声地看着他,良久脱口道:“沈意,你为什么喜欢我?”
沈意抬起头,剑目定定望着她,“非要知道理由吗?”
简衿点头,“非要知道。”
沈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我只是想为民除害。”
简衿愣了一下,继而嗤笑一声,这一声笑仿佛连简衿自己都没有料到。
她笑,沈意也笑,带着英伦血统的面庞荡漾起好看的弧度,简衿有些看愣了,这样的的沈意难得一见。
失神中,忽听沈意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这项任务任重而道远。但是为了世界和平,我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你做好准备迎战了吗?”
简衿看着沈意,神思有点恍惚。今天的沈意仿佛不是沈意,像是她的一场梦,又像是沈意变成了别人。总之,昨天的沈意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
但是简衿却还是鬼使神差般应道:“该做准备的是你,我是不会轻易弃械投降的。”(w)
沈意的大掌温柔的抚上她的头顶,“这样最好了。”
他收起药准备离开,却被床上的人拉住了衣角。
简衿的目光落在膝盖上,有些不敢看他,脸蛋微微泛红,“我、我不是怕鬼,只是今晚有些睡不着,你、你能晚点走陪我说说话吗?”
向来,沈意看到的简衿都是老成的像个历经世事的女人,难得他第一次觉得,简衿符合个这年纪的小女生,不由地暗暗的心疼一把。他回身,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床边。
“你想说什么?”
简衿扭过头望着他,“我一直很好奇,你喜欢中国名字,长得也是混血的模样,难道你家人中有人是中国人?”
沈意点头,“我母亲是中国人,我父亲是纯正的英国血统。不过我父亲死的早,家族企业一直都是我和母亲一起打理,我十四岁的时候就代替她掌管英国小镇上的一个小企业。”
简衿不禁叹道:“哇塞,天才。”
对于这种赞美之词,沈意从小到大听过无数,他只是淡淡一笑,“你呢?这次你离家出走我就很好奇,你父母好歹也算是洺市的人物,自己女儿离家出走这么久他们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简衿淡笑一声,“别装了,圈里人都知道我是简明的私生女,你会不知道?”
沈意耸耸肩,“那是别人说的,我更想听你说。”
简衿倒是坦然,“如同别人所说。只是别人不知道,我在那个家的地位可有可无,不然我离家出走简家会没动静?”
“那简明有够蠢的了。”
“英雄所见略同。”?╯▽╰)╭
“我是说实话,以你的天分,假以时日一个人能顶他一双儿女。”
“我没想顶替他们,我有我自己的梦想。”
“打理好工作室?”
“不仅仅如此。”
沈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哦,你一个小丫头还有鸿鹄之志?”
“当然。我要去巴黎,我要站上金顶针奖的舞台。”
沈意沉吟了一下,“想法不错。”
“然后呢?”
“没然后了,以你现在的实力痴人说梦。”
简衿白了他一眼,“祈望你转性,这才是我痴人说梦。”静了一下,简衿食指朝沈意勾了勾,沈意识趣的凑过身去,只见她神秘一笑,“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
沈意静静地凝视着她碧波荡漾的眸子,仿佛想在那双深浅不定的眸子中看出个端倪。
像看穿了沈意的心思,简衿道:“不过我现在不会说。除非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让我缴械投降。”
沈意唇角微微一扬,笃定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简衿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的,她依稀记得入梦的时候,沈意还坐在她床边看书。
翌日清醒,床边的椅子放回了原位,沈意和书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