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半截死人
虽说是折腾了一夜,可是吴越也就是睡到中午就起来了,大太阳的,她在房里也睡不着,加上膝盖又老是疼,一翻身就疼的钻心,所以索性她就起来了。想了想金娘早上跟她说的话,确实,很多时候人们的恐惧都来源于自己,其实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就开始在脑子里自补那些恐怖的桥段,硬是把自己吓的不成样,说句不夸张的,真的差点都快吓出尿来了。
她刚出门就看到商六走进房间,便乐呵呵的跑了过去,商六刚准备关门,她就把头凑了过去,“六哥,早啊。”
“有事?”商六打开门。
“睡饱了,出来活动活动,刚好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撄”
“伤怎么样?”
吴越满脸春风看着商六,“六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商六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金娘医术好,没事。”
吴越跨进门,笑嘻嘻道:“没事是没事,就是有点疼,睡觉的时候都不能动,一动就疼。偿”
“习惯就好了。”
吴越瞪大眼睛望着他,“你也太不会安慰人了,你至少应该说,很快就好了,怎么能说习惯就好了。”
“做赏金猎人会经常受伤。”
吴越耷拉个脑袋看着商六,“六哥,你说话的时候一直没表情吗?你难道都没有喜怒哀乐吗?”
“你还有事吗?”
吴越摇摇头……
“那你走吧,我要休息。”
“哦。”吴越依依不舍的走出门,前脚刚出去,后脚还没着地,就听到身后的大门啪的一下被关上,吴越当时的心顿时就失落落的,她可怜巴巴的瞧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垂头丧气的走了。
当天晚上吴越再次来到了墓园,这一次她没让金娘送她,而是她自己来的,虽然心里还是害怕的,不过相比昨天晚上来说,要好很多了,人就是这样,真的是习惯就好了,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跟昨晚一样,吴越依旧是烧着香,请着酒,嘴里也一点没闲着,说话可以撞胆,她是这么认为的。晚上的温度突然开始降低,她紧紧了身上的衣服,手都被冻的冰冷的了,因为腿脚都有伤,她今晚的速度格外的慢,走一段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今儿她还特第准备了一些零食,如果实在害怕她就吃东西,注意力被转移了就没那么害怕了。
吴越坐在昨天黑猫出现的那个地方,她四下张望着,今晚那只黑猫没有出现。突然吴越打了个冷激灵,她听到了声音,沙沙沙的,像是有东西在摩擦地面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靠近。她坚起耳朵仔细听着,确实是声音,不是她幻听,人类的恐惧来自于无知,这个时候吴越选择不逃避,去面对,就算死了也是个明白鬼。
她慢慢站起身,紧紧的握着手电筒,额头上紧张的都流出了汗,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听着声音往前走着,突然她站住了脚步,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那一瞬间对于吴越来说时间是停止的。因为她看到地上有一个害慢慢的爬行着,而这个人只有半截身体,他身后的石子路都被血染红了。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到地上,顿时时陷入一片黑暗。
摩擦的声音依旧在向前,可是吴越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原来当一个人真正害怕的时候,是叫不出声音的,因为你身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僵硬了。吴越感觉这一刻她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不自主的开始颤抖,嘴唇被冻的发紫,黑暗中一双冰冷的手摸到了她的脚,然后是腿,然后是身子,再后来是腰,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四周,吴越不知道没有下半身的这个人是怎么站起来掐住她的脖子的,但是她可以肯定,今晚是她的最后一夜了。
当黑暗再次重现光明时,吴越醒来了,她躺在石子路中间,她站起身,看着四周,没有半截的人,地上也没有血,看着四周,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不是幻觉,她的双脚,腿还有身上都是血,这些血明显是手碰上去的,还隐约有手指的印子,她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个人是真的。
她慌忙捡起篮子飞快的往回跑,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要马上告诉师傅,她昨天夜里真的见鬼了。她气喘呼呼的跑进大厅,手里还拎着蓝子,大家都坐在桌子边吃早饭,金娘一看到她脸色顿时就变了,她立刻上前摸着她的脖子,“你这怎么回事?你碰到什么了?”
商六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吴越身上的血印,皱了皱眉。
吴越气喘呼呼的说道:“我,我昨天,我昨天晚上真的看到鬼了,而且是半截的,它没有下半身。”
金娘听完吴越的话,立刻让她坐下抬起她的脚,“你换鞋了?”
吴越不解的看着金娘,“是啊,昨天那双鞋磨破了,怎么了?”
阿信道:“你那双鞋的鞋底金娘画了驱魔符,否则她怎么敢让你一个人在墓园待一晚上。”
“怪不得呢,我心里还纳闷呢,第一次就下这么狠的心,你不怕我死在里头啊,那,那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事啊?”
“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金娘问道:
吴越摇摇头,“我一看到它吓的魂都没了,手电筒也掉了,黑不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我就感觉到它掐着我的脖子,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站起来的,但是它确实掐着我的脖子了。我以为我完蛋了,然后我就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周围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呢?它怎么会放过他呢?”阿信听着吴越的描述有些不明白。
金娘看着吴越,笑道:“不奇怪,她小的时候吃过死人肉,身上有阴气,所以它把她放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你还吃过死人肉啊?”白玉堂惊道,平时真是小看了这千金大小姐了。
吴越狐疑的看着金娘,“师傅,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娘意识到自己有些口误,便连忙道:“六哥告诉我的啊。”
吴越看着一旁的商六,完全忘记了害怕,“原来六哥也在背后说过我的事啊。”
商六没说话走到桌前坐下开始吃早饭,吴越抱怨的看着他,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好歹也安慰一句啊。
“那师傅,我这任务算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啊?”
“你自己觉得呢?”
吴越垂着头,“那我今晚再去吧,你早说嘛,我回去还把我那双破鞋套上。”
“你不用再去了,墓园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你再去倒打扰了人家不得安宁了。”
吴越激动的看到着金娘,“那,师傅,我是算考验通过了吗?”
白玉堂冷哼一声,“想的美,唐三藏去经,你这才开个头。”
“不会真要我经历八十一难吧。”吴越抓狂道:
“你可以放弃啊。”金娘笑道:
吴越也学着白玉堂冷哼一声,“想的美,我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不撞南墙绝不回,就算撞了南墙,我也把它撞穿了,总之,我一定要当赏金猎人,以我爷爷的名义发誓。”
白玉堂摇摇头,怎么又改金田一了。
……
吴越好好的洗了个澡,小花把她换下来的衣服通通拿去烧了,沾着死人的血不吉利。小花拿着衣服出去,却碰到了刚刚从希腊回来的二少和闻闻,这两人出去半年多了,总算想起来回家了。
“你这拿的谁的衣服啊?谁受了伤吗?”二少担忧的问道:
“二少爷,您回来啦,哦,这是吴少爷的衣服,金娘让我拿去烧了。”
二少看着这衣服上面的血透着阴气,便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吴少爷?哪个吴少爷?”闻闻看着二少,她从来不知道金娘身边有什么吴少爷啊。
二少摇摇头,带着闻闻去了大厅,刚进去就看到金娘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
“哟,两位鸳鸯大仙,终于舍得回家啦,我还以为二位要把全世界都游了个遍才回来呢?”
闻闻满脸堆笑坐到金娘身边,“金掌柜别这么小气嘛,有你坐镇,我们当然是高枕无忧啦。”
“你们太没良心了,明明知道金龙榜重排会有一大摊子的事,你们倒好,偏偏给我挑这个时候跑,如果不是阿信帮我,这一大堆摊子我也收不了。”
“哎呀,别那么小气嘛,我就是知道有阿信在,我也放心走的嘛,再说了,我就不是当管理人的料,这种事情还是你做比较合适,何况你现在说话比我有份量,大家会听你的。”二少谄媚道:
“哦,对了,刚才听小花说什么吴少爷,哪个吴少爷啊?你是不是又认识什么帅哥啦,不是姐姐我说你啊,你这桃花运也忒泛滥了点吧。”
“我呸,什么桃花运啊,我都快忙死啦,你们还有闲功夫跟我瞎白扯,我没心情跟你们解释,想知道去问老白,他大嘴巴。”说着就气哄哄的走了。
两人自觉无趣也就不去烦她了,于是急急忙忙去找白玉堂,这白玉堂呢向来讲事情呢都是夸大其词的,所以这吴少爷经他口一说,那叫一个天注定的缘份,前世就种下的情根,所谓两情若是久长时,不羡鸳鸯不羡仙。
二少和闻闻被唬的是一愣一愣的,“你看,幸亏我们回来了吧,不然这么大的好戏,我们就错过了。”闻闻感叹道:
“六儿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借金娘的一句话,他知道男女之间的区别吗?”
闻闻被白玉堂逗笑了,“虽说商六这个人严肃,但也不至于这么呆板吧。”
二少摇摇头,“那难说,我跟六儿认识算早了,他的三观里好像只有人和鬼这两个类别,至于人这一块,他没有分的这么细。”
“那金娘揽的这个活可够呛的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可她偏偏就要这么干,拦都拦不住,不过说真的,这吴少爷也确实有毅力,这两个晚上都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还不放弃,说是要成为赏金猎人,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不都是为了六儿吗,想在他们身边待着,光凭这一点我还真有点感动了,如果有个女孩也肯为我这么做,我想我一定会愿意和她一在起的。”
闻闻饶有兴趣的看着白玉堂,“白大公子,您这都不小了,还没碰到意中人呢?你这眼光也太挑了吧。”
白玉堂不甘示弱,反击道:“你不是活了四百多岁才找到心上人的吗,我急什么啊。”
“你能跟我比吗?你到四百多岁的时候都成化石了,就算碰到喜欢的人也没办法了,难不成你让人家抱着石头过日子啊。”
“你们俩就得瑟吧,好像谁没谈过恋爱似的,送你们一句,秀恩爱死的快。哼……”白玉堂气哄哄的走了。
“怎么这次回来,每个人看到我们都气哄哄的?”闻闻看着二少,“是我们招人厌了吗?”
二少搂过闻闻,“没有,是他们嫉妒我们。”
闻闻笑笑,靠在二少的肩膀上,“哎,还是回来的感觉好,真幸福。”
老天爷,真希望这幸福的一刻能停留的久一点。
……
晚饭过后金娘带着闻闻出了门,闻闻坐上车就开始激动,“师傅,这回我们是去哪儿啊?”
“一个朋友,拖她帮忙,今晚你可有事做了。”
两人在首都医学院的门口下了车,一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你好,我是许卫华。”
“你好,我叫金娘,我是钟翎的朋友,她让我来的。”
许卫华笑道:“我知道,金掌柜的大名我也听说过,钟翎给我打过电话了,让我一定要帮帮你,我都准备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开始。”
“太感谢你了。”
当年钟翎和许卫华有交情,所以这一次金娘以钟翎的名义给许卫华打了电话。自从林海自杀案结束后,许卫华就辞去了法医的工作,转而来到医科大学任教,她觉得那一个晚上,所有发生的事情让她对这个世界改观了,她突然觉得执着于真相并没有意义,这个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决对的真相。
许卫华将她们带到解剖室,案床上躺着一具大体,身上盖着白布。
吴越小心的跟在金娘后面,“师傅,这是要做什么?”
金娘邪恶的笑着,然后说道:“我要给抽了它的筋,扒了它的皮,然后将它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
吴越一听就开始恶心的作呕,身体不自觉的就开始往后退,“不,不不,师傅,这太残忍了,这……这,这,我做不到,虽然它死了,可,可他还是人啊,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
许卫华看到吴越的反应忍不住笑了,“你师傅说的太恐怖了,我听着都慎人,还是让我来说吧。这具大体老师是因为颅内出血而死的,他是自愿将尸体捐献给医科大学做教学研究的。让你扒皮抽筋,是为了做一幅完整的人体血管标本,用来做教学的。这些瓶子里放的是福尔马林,把内脏放进去,可以防止它们*,从而供学生做研究学习。”
吴越叹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师傅,你尽吓唬人。”
“切,我说的只是通俗点而已。”
吴越看着这具大体,“可我不会啊,我一天医也没学过,哪里会做技术含量这么高的东西啊。”
“放心,有许老师指点你,不会很难的,许老师,就交给你啦。”
许卫华戴上手套和口罩,吴越也有样学样,但还是笨手笨脚。
许卫华掀开白布刚露出死者的头部,就听到吴越一下子叫出来,“师傅。”
“你鬼叫什么,没见过死人啊?”金娘骂道:
吴越冲她直招手,“不是不是,师傅,你快过来看,就是这个人,昨天晚上掐我的就是这个人,我记得它的模样。”
金娘一听忙凑过来身,她一把将白布全掀掉,完整的尸身,“你确定,你没看错?”
吴越坚定的点点头,“我确定,我没看错,一定是他,这张脸我记得清清楚,绝对不会错的。”
“那就奇怪了,你说你看到的是半截人,可这具尸体是完整的啊。”金娘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许卫华毕竟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比常人来说要稳定些。
“许老师,这具尸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两三个星期前吧,具体时间我得查一下,现在就要知道吗?”
“哦,好,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越快越好。”
“好,那你在这等一下。”
许卫华走后,金娘仔细看了看这具尸体,这是个男尸,身上没有伤痕,刚才许卫华也说了他是死于颅内血肿,那么现在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吴越看错了,第二种,这具尸体不是本尊的。
许卫华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记录本,“是本月5号送来的。”
金娘算了算,“还不到五七,怪不得它还能出来。”
“是尸体有问题吗?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钟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多谢许老师。”金娘自然是信的过许卫华的,便开口道:“请许老师现在就解剖吧。”
“好,那还需要吴越帮忙吗?”
“还是您来吧,现在我有些疑惑,恐怕得需要您的专业技术。”
许卫华点点头,打开无影灯,她戴上装备拿起刀开始解剖,刀尖落到皮肤上的那一刻,金娘突然喊停“许老师,不知道方不方便从它的背开始。”
若换做别人,肯定会不屑于金娘的乱指点,但是许卫华没有作声,默默把刀放下来,把尸体侧过来,因为她知道在她面前站着的这个是赏金猎人,可以看到她看不到的东西。
许卫华走到尸体的背部,突然她低下头伸手在尸体的腿部和腰上面面仔细的抚摸着,像在找什么一样。
金娘看着许卫华的举动,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许卫华的专业技术是相当扎实的,这一点金娘切身体会过,只见许卫华戴上显微镜再次看着尸体,突然许卫华连连发出赞叹,“这简直是神来之手啊,这种技术我从来都没见过,我敢说这样的缝合在全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
“怎么说?”
“在他的腰部横着有一条切口,几乎是用显微镜才可以看到的程度,这切口呈环状,将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平衡的分开了。这样的缝合一直是一个理想化,居然真的能有人做到,实在太了不起了,几乎可以说是无创了。”
许卫华的话让金娘越发不安,她看着,“看来,你是真的没有看错,昨天夜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他。”
“那,那这是怎么回事?”吴越指着完整的尸体不解。
“那就麻烦许老师动手吧。”
许卫华戴着显微镜拿着刀顺着她看到的刀口划开皮肤,没有看到本该有的肌肉组织,印入眼帘的竟然是石灰,腰以下的部位里居然都是石灰,许卫华赶紧往腰以上的部位看去,却是正常的人体组织。也就是说这具尸体的下半身,只有一副皮囊,有人划开他的皮,将里头的肌肉和骨骼全都拿走了,然后又用石灰填充在里头。因为尸体死后是会发硬的,而石灰也是硬的,所有没有人发现也很正常。
“金掌柜这是?”许卫华看着金娘,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又让她碰上了。
“我暂时也不清楚,不过,要麻烦许老师把这具尸体的资料给我,我要查一查,这件事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先把它偷偷藏起来,等我抓到证据,再报警。”
许卫华点点头,“我明白,我会按照你的话做的。”
金娘笑笑,安慰道:“许老师放心,不会有事的。”
“好,我知道。”
从医科大学出来,吴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师傅,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今晚跟我再去墓园一趟,把你那双破鞋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