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谁先死?!!
天空仿佛被涂抹了层油污。
无序的黑色雪花打着旋。
在我与唯守上空。
一点晶屑飘落。
凭空响起清脆声响。
似某种封印破碎的声音。
于是晶珠表面一点点剥落,展露出遮掩下的真容。
那是与人类头颅一般大小的水晶头骨,从拇指大的珠子中浮现而出,却诡异地没有让人感到任何突兀与不协,仿佛一切本该是这般样子。
头骨后脑光滑如镜,流畅的线条仿佛神明完美的杰作。
视线之中,上面生长着同样水晶质地牙齿的下颌若有若无地上下开阖,似述说着远古的秘密,然而当定睛观瞧,却又静止如初,让它死物的定义蒙上一层迷雾。
吸引了我的注意的,却是那晶莹眼眶之内的深邃空洞。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我感觉到‘它’似乎在注视着我,浮光掠影般诡异感触让我无法确定那是否仅仅是我的错觉,然而真实的,却是自手背图案涌入体内的力量!
“啧啧……”
沉浸在忽如其来力量感中的我被刺耳的讥笑声音惊醒。
“你难道不明白这是在害死他……”
于是讥诮地俯视着唯守的傲慢青年眼中出现了我裹挟着灰水晶泽的拳头。
砰!
话语被打断。
手臂直正地停在脸庞的正面一瞬,复又化作残影——
砰砰砰砰砰砰砰!
短暂片刻,不知多少道交击声音响彻在方寸之间。
竭尽全力挤压出肺中每一丝空气,撕裂从身躯每一个角落将痛楚刺入神经的末梢,紫晶般瞳子颤动破入频率的极限,恍若一点凝缩光影,四周血色裂痕在眼白狂乱。
漆黑念质升腾若点点扭曲油滴,破碎的黑色牧师袍衣角掠过眼前,紧接着出现的,是青年将极致的傲慢作为燃料而升腾若天迹暗星般眼瞳……
“给我滚开!虫子!”
无形气场化作实质,裹挟了油滴般念质,飓风一样卷起柏油路面、砖石、钢铁的管道、残破的橱窗……仿佛两侧楼栋亦向中央倾塌而来,无差别的密集打击使得我像是残破棉布娃娃一样飞出……
鲜血似娃娃破开的腹内棉花,遗落沿路。
噗——腾!
连连在地翻滚数轮,撞击之下高高抛起的身体才瘫软在地面。
纯白大衣中不知何时变得透明起来的纤弱身影透过扬起的尘埃映入面朝下的眼角之中。
“快逃啊!就算使用了圣器的力量,你也不可能战胜傲慢……”
“所以,快逃啊!”
“趁着唯守还可以为小哩提供最后用以抵挡傲慢原罪的力量……”
“逃啊……”
带着哭腔的呼唤不断响起在我的意识之中,不知疲倦地重复。
“啧啧,小可爱你如此不惜消磨自身最后的存在,挥霍本该供奉予吾的力量,还能支撑多久呢?”
黑色牧师衣袍终于染上了褶皱与残破的青年脚下皮靴踏碎残破的碎石,远离一切瑕疵的完美脸庞上几缕血痕,唯我独尊的傲慢气质却要比之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来得真实、张狂!
除去了优雅尊贵的伪装,展露出灵魂中连天都要踩在脚下的傲慢极致……
我的心一沉。
并非因为青年说展露出的近乎无法抗拒的强大。
而是他言语中透露出的气息。
“唯守!……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吗?……你是不会向我撒谎的!对吗?”
额头抵着冰冷地面,我沙哑着声音。
于是纤弱身影脸庞露出犹豫,咬着没有血色的唇……
没有回答,我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放开圣器的限制……快啊!”
撑起上半身,我朝向他的方向,大吼。
可以感受的到——
存在于手背头骨图案所连通的‘对面’那浩瀚伟力,只要放开,似乎可以让我无限提升的力量……
“啧啧啧,绝望地想要自杀了吗?”
青年的脚步临近,黑色的皮靴生硬闯进我的视野。
踢起的石子砸在我的脸庞,刺破青紫,暗色鲜血流淌。
“自杀吗……”
苏语任由狂乱的力量主宰自己,生死未卜。
绫玥动用不知多少侗之‘尸体’凝聚的终极之具——天之翼,至今仍无法张开界域。
那么弱小如我,又会如何?
“嘿、嘿……至少在那之前、杀死你,就足够了啊!”
狞笑化作残像留在原地,我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胸口。
嘣!
圆环状的气劲以接触点为核心,散溢。
漆黑念质喧嚣地爆散做丝状张牙舞爪,灰水晶流质盔甲一样护佑着我的拳头,不被排斥分解。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
念质凝作的映像躯体让神经反射的速度同步于意识所能达到的极限,短短刹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挥出了多少拳,被数度超越的速度卷起散落地面的尘埃,将所在之处笼罩。
黑袍青年节节后退,身躯各处在超越视觉捕捉的极快速打击下,仿佛凭空向内凹陷,不同角度的小幅度弯曲,遭受电击而抽搐一般。
然而,他的唇角咧起,却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
暗星一样的眸子黑耀大放:
“忏悔吧!狂妄地向吾展露敌意的虫子!”
霎时间,无数在打击中散溢的漆黑念质彼此连接、收缩、凝聚、暴射——视野尽数为足以灼伤双眼的刺目黑暗说占据,无数纤薄激光一般充斥了方圆数米空间……
噗!
黑袍青年盯着我双眼的暗星眸子中尽是蔑视,手臂深深陷入我的腹部——仅仅在丝缕的漆黑念质击打、不如说迟滞的瞬间,便被抓住了所在位置,击中!
“咳、……”
鲜血被肺部的空气挤压而出,溅至数米外的黑色雪地之中。
“唯守!!!!!”
然而这又何尝不是我的目的?
因为飞溅半空的鲜红而双眼睁大的纤弱身影在这道暴喝之下草茎样的身体一颤,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痛苦挣扎的天平被打破,下意识地,放开了一直压抑着的束缚……
于是。
狂暴的力量沿着手背涌入体内。
一瞬间散逸出的压迫甚至让追赶而至的傲慢青年稍稍却下脚步。
仿佛无数锯子由内而外地切割我的身体,我仰起头野兽般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