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荡平血剑,活着希望【合两更】
四野愁云,满空冷雾,飘扬不觉。
血剑山的主峰上,有一方形水池,池水四周,血树环簇,血花繁盛。
迎风缭织,天光云影徘徊。
此时,血剑落座在水池一旁,迎面所对,有一桅杆,其上绑束着一人。
伤口,鲜血,触目惊心,顺着桅杆缓缓流淌下。
长发,飘散,未绾未系,看不清人影面貌具细。
血剑直愣愣地凝视桅杆上的人影,眼里没有一丝一点的悲怜,有的,唯剩无可遏制的满腔仇怒。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苦寻桅杆上的人,但却毫无所获。
数年前,其子血衣外出办事,恰逢此人,当时与之一道的还有一名女子,其姿绰约,甚得血衣心许。
一番交涉不成,大战顿起,血衣不敌,丧命抢下。
每念及此,血剑心如刀绞,痛失爱子之伤,此生难愈。
为了追杀此二人,血剑不惜代价,下发血杀令,终是在一僻静山谷寻得两人下落。
他本以为可手刃此人为子报仇,却不料最后关头,与之同行的女子拼死以护,致使男子负伤逃离。
那之后,男子销声匿迹,再无半点讯息。
直到不久前,有一男子到访血剑山,带来了一则讯息,言谈血剑苦寻的仇人寄身于庚辛学院内。
这告密的男子便是庚辛学院的乾方,而血剑苦寻的仇人便是绝尘。
怒意涛涌下,血剑举血剑山众,强势兵临流金城,这才有后续之事。
此刻,血剑冷厉地凝望着绑束在桅杆上的绝尘,无可言说欢喜,只道悲愁交织。
他的手中,紧攥一长鞭,鞭身之上,一滴滴刺目的鲜血,悬而欲落。
血剑道:“绝尘,当年你杀我爱子,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言罢,血剑猛地就是一记横空舞鞭——“啪!”
鞭落,风飘玉屑,血撒琼花。
绝尘的身子,倏起一道鞭痕,衣襟残破,皮肉翻卷,鲜血横飞。
风过,发丝吹扬而起,露出绝尘那一对迷离的双眼。
此刻的绝尘,气息低靡,已是人命危浅,摇摇欲堕,就多少怨言,一时也说不出口。
血剑冷冷一笑,道:“绝尘,想来你一定很恨我才是,当年那女子,可是你的红颜知己?”
其言刚落,绝尘微微扬了扬头,那满沾鲜血的双手,几度想要曲握成拳,却始终未能如愿。
血剑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恹恹无语对东风,你一定以为她已经死在了我的剑锋之下吧?”
绝尘愣住,迷离的眼眸中,似多了些神采。
血剑一脸阴鸷,嘴角轻掀,似笑非笑道:“她是我爱子相中的人,我又岂会狠心取她性命?”
话至此处,血剑稍稍顿了顿,继而又道:“我爱子虽亡,但有她这佳人相伴,想来也可慰藉其亡灵了!”
闻言,绝尘的气息突变得急促起来,费尽心力,缓缓以言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血剑笑道:“做了什么?也没做什么,只是让她用余生伴我爱子亡灵罢了。”
绝尘还欲开口,却再无一丝气力支撑,只可见其嘴唇轻微蠕动了两下。
血剑道:“绝尘,你杀我爱子,此仇不共戴天!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就让你死去的!”
说着,血剑低了低眼,看向身前的一方水池。
池水不深,如镜面般滑平,此刻自那桅杆之上,正有鲜血流淌而下,缓缓注入池中。
血剑道:“等你的鲜血将这池水尽数染红的那一天,我才会了结你的性命。”
言罢,血剑猛一挥手,持手长鞭迎风伸展,长鞭不偏不倚,恰好落击到绝尘的左边脸颊上——“啪!”
受此鞭力,绝尘的脸上突起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汩汩,血雾弥漫。
一时间,池水上空下起了一阵血雨,一滴滴鲜血飘摇而落,滴打到水池中,激起片片涟漪的血色。
打完这一鞭后,血剑冷哼一声,接着方才起身,扬长而去。
此时的绝尘,已完完全全陷入迷沉,自从被血剑带回血剑山后,他的肉身已承载了无数记鞭笞。
在血剑的鞭打之下,他之身体,早已变得血肉模糊,但从始至终,他一声未哼,任凭那万千锥刺之痛,也无法让他屈服。
在绝尘的心底,始终缭绕着一道回声,他不可以死,绝不可以,他得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复仇的希望,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狂客。
......
与此同时,血剑山外,天翊一行人落降在地。
望赤红千峰,耸入云端,其势凌锐,宛如剑锋。
观血花遍野,处处灿漫,残影映红,鲜艳欲滴。
天翊等人静默以望,萦绕周身的气息,早已被杀煞充斥。
天翊一脸冷漠,看向闫帅道:“可探查到尘哥下落?”
闫帅轻点了点头。
天翊道:“需要多长时间?”
闫帅顿了顿,掩手一挥,一酒葫芦飞落天翊手中。
下一刻,其人已消失无踪。
天翊拿着闫帅抛来的酒葫芦,接着缓缓提手,酒入喉,来得迅烈无比,来得杀气腾霄。
见状,史大彪怅然一叹,道:“酒盏落杯血花遍,举葫独酌醉几人。酒醒情深归何处?唯是多情伴此生。”
武忘等人默不作声,只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天翊将酒葫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有那么一刻,天翊持放在口的酒葫芦突地一顿,接着顺着手势落归下来。
此时,天翊的眼中闪过一片森寒,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令人窒息与绝望的恐怖气场。
他一脸冷漠,唇齿微张——“杀!”
言落,天翊人已飞掠出去,披风长棍,五彩成风,掀起漫天血花凋残。
武忘等人稍作迟定,接着纷纷袭杀而动。
眨眼间,一行人便掠入血剑山的地界之中。
他们刚一现身,顿有数十名剑盗拦身出来,还不待剑盗开口以言,天翊的披风长棍已呼啸而至。
棍势扫合,棍力凶猛,叠叠棍影,半月弧拉——“砰!砰!砰!”
棍落,掀起血雾漫天,数十名剑盗纷纷倒卷出去,脸上的惊骇尚未消散,却已身首异处。
有此动静,四面八方,突有无数光影咆哮飞至——“咻!咻!咻!”
扑通通的元力震荡,明晃晃的枪刀簇浪,铺天盖地朝着天翊等人袭取而来。
武忘等人面不改色,纷纷驭刃为攻,刀枪剑影,速展成风。
白色的浪滚,万朵梨花,赤色的霞卷,千围杏蕊,青色的晓雾,连山横野,黄色的浮云,速卷随风。
飘飘絮舞,万点枪刀,滚滚杨花,一团刀影。
虹飞电闪,剑戟横空,日转光奔,戈矛耀目。
霎时间,整个人血剑山地,海覆天翻,轰鸣成片,哀嚎遍野。
“砰!砰!砰!”
“啊!啊!啊!”
无数剑盗,倒地身亡,鲜血凝汇,如河流淌,直将血剑山的地面,沾染成血红一片。
武忘等人实力非凡,对付这些只有凝丹、婴成境界的剑盗,只作刃出命亡。
天翊一人奔杀在前,两眼腥红,气锐势煞,披风长棍点、拨、撩、挑,每每一棍落下,便添好些新魂。
一行人气势如虹,无可阻拦,直从这山杀到那山,携带而起的腥风血雨,遍布苍宇。
所过之处,尸首无数,横七竖八,遍野遗骸。
杀着杀着,剑盗们再无士气,开始四乱逃窜。
他们本以凶恶著称,谁曾料想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为“凶恶”的人。
值此之际,血剑带着一干随从降临,当见得满山遍地的尸首,血剑的神色已作骇然至极。
见得血剑来临,那被天翊等人的“狠厉”吓得六魂无主的剑盗们,方才稍稍安定下来,纷纷汇拢在血剑左右。
他们惊魂失措,瑟抖不休,凝视着天翊等人的眼中,满含惧意。
血剑怔了怔,盯着天翊道:“你们是西门阁的人?”
天翊冷漠如之前,只回了句:“我们是来杀你的人!”
言落,天翊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现身之际,其人已临至血剑顶空。
披风长棍,五彩熠烁,浩荡元力,激涌澎湃。
棍落,只见得五彩棍影,若匹练刺云破雾,横贯长空。
一棍天来,光寒摇动,虚空震彻,天霄地宇尽皆颤栗。
霎时间,风云色变,日月颠倒,披风长棍掀起的震荡席卷血剑山,惊起“骇浪滔天”。
见状,万千剑盗无不失措,惊惧之余,纷纷迎击而出。
血剑举剑成撩,一记卷动着金锐的剑芒竖动苍茫。
须臾间,纷繁的攻击连连迎上披风长棍的袭撩。
“砰!砰!砰...”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连绵而起,天地作壁,回音不息。
只听“噗嗤”一声,血剑一口鲜血喷出,身如飘蓬倒飞出去。
一众剑盗也在棍芒的冲击下,直如细沙遭遇狂风,纷纷吐血卷飞。
“噗嗤!噗嗤!噗嗤...”
此时,武忘等人并未出手,他们只静静凝望着,望着漫天血雨密集随风。
血剑只有五劫境实力,面对天翊的棍定乾坤,哪有抵御可能?那万千剑盗更做不堪,或殒或伤而退。
一人,一棍,横扫血剑山众!
这是实力,也是霸气!
若蓝痴愣愣地盯着天翊,在她的认识中,自己的这个大哥哥是个极为儒雅之人,可今日这一份血性,却是让她有种“刮目”之触。
一棍败退众多血剑山众后,天翊掩手一挥,持手披风敛于无形,取代而出的则是一方七彩小印。
五行封天印,本作黝黑,但前后两次吸收丹劫之力后,此印却是发生了许多变化。
天翊此时取出五行封天印,那便说明,他没有打算放过血剑等人。
他朝着武忘等人看了看,道:“你们退下,与大彪兄一道在外等我。”
闻言,武忘等人稍作迟疑,接着纷纷展空离去。
此前杀伐,史大彪与晓梦并未出手。
见得武忘等人飞离,一干剑盗竟无一人敢做阻拦。
血剑此时已稳住了身影,一脸苍白地凝望着天翊,道:“阁下到底是谁?今日莫不是要让我血剑山血流成河不成?”
天翊冷冷一笑,道:“血流成河吗?”
言罢,他随手一抛,托于掌心的五行封天印顺势升空。
不消多时,五行封天印已悬停在虚空深处,远远望去,唯余一道七彩光芒若隐若现。
血剑紧皱着眉头,他实在猜想不出天翊等人的身份,在他想来,天翊等人是西门阁的人可能性居大。
就在血剑凝沉之际,自天翊的手中突飞出一道法决,携带而起的光芒冲霄而起,直直落入五行封天印内。
受法决牵引,五行封天印闪摇不定,接着膨而虚化,演作一方巨大虚印,足将血剑山的一片天地笼罩。
霎时间,四幕七彩,环护缭绕,千百赤峰,尽数落归彩幕之中。
天翊迎空而立,周身左右,突起磅礴元力,冲天的杀气与煞气直令万物失色。
见此一幕,血剑等万千剑盗无不惊心骇目。
正与此时,天穹深处突起阵阵轰隆——“轰隆隆!”
这一刻,天摇地动,整个血剑山都颤栗了起来,闪摇四周的彩幕愈发浓烈,其内蕴含的力量,只道毁天灭地。
血剑惊恐万分,不敢置信道:“这是...”
还不待他话语出口,环绕的彩幕突然开始急速旋动,无数道凌锐的元力脱飞而出,就如万千利刃席卷开来。
“咻!咻!咻!”
“砰!砰!砰!”
“噗!噗!噗!”
受此力袭,那处于彩幕包裹之中的剑盗,纷纷割裂,身体直被分斩成无数碎片,鲜血如沸,窜腾不歇。
一时间,整个人血剑山顿陷入无边激荡中。
其内,割裂声不绝于耳,鲜血飘洒,无止无休。
血剑身处其中,甚至都未来得及施展自身底牌,便湮没在了翻滚的血色中。
天翊迎立长空,亲眼目睹了五行封天印的狠厉蛮霸。
无数剑盗的肉身,只一个眨眼,便做四分五散,下丹田中的灵体,也做爆裂不复。
这一刻,整个世界,唯独剩下激涌不休的鲜血,在疯狂地起舞。
与此同时,血剑山外,闫帅已折返归来,带着绝尘一道。
武忘与无忆守候在绝尘身旁,见得绝尘那遍体鳞伤之样,两人皆落得满怀心伤。
阿布单膝跪在绝尘跟前,眼中弥漫着关切与悲伤。
余下之人,此刻尽皆眼望着身前的那一彩幕。
望着望着,本作七彩滴转的光幕,突变得腥红无比,谁也感知不到光幕之中发生了什么。
闫帅道:“五行封天印到底是何器物?”
晓梦道:“此物戾性十足,蛮横霸道,怕不是一般之物。”
史大彪闻言,怅然以叹,道:“五行本顺天而生,何故以封天?其逆反之势,便道以煞戾!”
说着,史大彪提坛以饮,三两酒下肚,再道:“想来今日之后,血剑山将会彻底从风澜除名了!”
若蓝看了看史大彪,暗道:“没想到在大哥哥身边,还有一人也是我无法看透的!”
她身怀天音宝塔,兼修天音观心之法,可探人之过往,但初遇天翊之时,她却无法洞悉其往昔。
若蓝曾评说天翊道:“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
说的便是天翊给她的那一种空蒙感,随着在天翊身边久待,若蓝方才发现,天翊并非只是唯一一个让她看之不透的人。
至于闫帅与晓梦,若蓝眼下虽无法参透两人的过往,但她却能感应到,那是因为她实力还不够的缘故。
但这样的感觉,若蓝在天翊与史大彪身上,却没有丝毫察觉。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缭绕在血剑山四周的血色帘幕渐变消散,直至最后,彻底消失无踪。
望眼之下,只可见天翊迎空而立,他的手中,持有一方黝黑小印。
经由此次施展,五行封天印中积蓄的力量似乎得到了宣泄,它又重归如初。
天翊顿了顿,展目以望,整个人血剑山地已然大失前貌。
本被血花缭绕的千百赤峰,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唯剩荒寂,毫无生机,血剑等万千剑盗的身影也做荡然无存。
稍事停顿,天翊展空而起,寥寥数息,其人已落归到武忘等人的跟前。
此时,闫帅等人无不一脸惊愕,就如史大彪所言一样,今日之后,血剑山将彻底从风澜除名。
若蓝怔了怔,轻声唤了句——“大哥哥!”
天翊淡淡一笑,接着移步上前,他俯下身子,看着被武忘与无忆搀扶的绝尘。
此刻的绝尘,依旧处于昏沉不醒,他之两手,被武忘与无忆牢牢攥着。
武忘道:“老大,尘哥伤的不轻,要恢复过来,怕是需要修养些时日。”
天翊点了点头,道:“至少尘哥他还活着,只要活着,那便还有希望!”
说着,天翊探出两手,径直落持到武忘与无忆的手背之上。
天翊看着绝尘,道:“尘哥,等你醒来,我们就回家!”
闻言,武忘与无忆皆是一颤,一旁的小笨、大青以及青霖也做兴然。
他们这般多年的蛰伏等待,为的不正是那一天的到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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