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偏安一隅，终究不是回事，这也是苏太后日夜悬心的忧虑。朝中虽有良将，然而粮饷却支不出来。这么多年，司马氏皇族只知享乐，早已坐吃山空，如不是因此，朝廷又怎会被迫放弃北方疆域，导致江山沦陷、皇室东渡。

    紫苏嫁进王府后，与人为善，很快在齐王府上下深得人心，连含烟对她也渐渐消除了敌意，与她和平共处。长公主见苏峰和苏毅接连纳妾，而自己的儿子苏砚和洛凝生了一个女儿后，就再没有生孩子，心中有些着急。想让儿子纳妾，又怕他不答应。就算儿子答应，儿媳妇也未必答应。儿子虽然孝顺，却也很听妻子的话，这一点，长公主早就看出来了。

    就在长公主犹豫不决的时候，尹夫人和梅夫人来给她请安，无意中说起青玉怀孕的情形。

    尹夫人笑道：“看青玉的胎气，像是儿子。峰儿倒真是好福气。”

    梅夫人也附和道：“我上回去看她，大夫正在给她诊脉，也说像是儿子。”

    长公主勉强一笑：“那当然好。”只是她心里如何不急，没有儿子就是没有继承人，意味着王位不保。

    她担心儿子若是因此而失去王位的继承权，岂不是得不偿失。不行，必得想个办法劝说儿子纳妾。找了个机会，长公主试探的和儿子提起此事，苏砚一脸难色，婉拒道：“母亲，我们成亲也不过三年，凝儿才二十岁，您何必那么着急，我们迟早会生儿子的。”

    长公主知道儿子不会就此答应，又不能不劝，只得道：“就算不是为了生儿子，你也可以纳妾。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嘛，子嗣越兴旺越好。”

    苏砚淡淡一笑道：“娶那么多干什么，女人多了呱噪的很，我不喜欢。”

    长公主瞥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你才多大，怎么就和你父王一样，嫌女人多呱噪？也罢，本宫也不逼你，这事本宫改日和洛凝说说。”

    苏砚听了这话，忙道：“母亲，您别和她说。我……我去和她说。”

    长公主审视的看着儿子，见他有点讪讪的，嘲讽道：“你和她说，能说得出口才怪。到时候她跟你哭闹一番，你又要心软。”长公主虽然说不逼苏砚，可是苏砚知道她一旦动了什么心思，离行动也就不远了，只怕已经开始物色人选。这件事不能拖，必得先说给洛凝知道，不然她又要伤心。对于纳妾这件事，洛凝虽不曾明说，但是从她平日的言辞，苏砚也很能听出她的心意。

    记得那时她说起慧雅的叔叔谢安要纳妾的事，就曾经表示赞同谢安夫人反对丈夫纳妾的观点，而且大哥苏峰纳茜雪为妾的时候，洛凝也曾开玩笑的说，如果苏砚也和婢女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会非常生气。

    由此可见，洛凝不会赞成丈夫纳妾，自己若是向她提起，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说起纳妾，苏砚和所有世家子弟一样，并不会强烈反对，觉得这是很平常的事。只是妻子若不高兴，那就不纳妾也罢，反正除了洛凝以外，他没什么中意的女子。

    这么想着，苏砚也就释然，决定找个机会和洛凝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免得她听到什么风声疑神疑鬼。

    他走进竹雨斋，在院子里就听到女人的笑声，想必是来了客，出于礼貌，他必须得去见一下客。

    洛凝和紫苏正坐在水晶帘后品茶，见到苏砚进屋来，洛凝和紫苏忙站起身。紫苏向苏砚一拜，就告辞而去。

    洛凝服侍丈夫更衣，笑道：“太阳还没下山，你怎么就回来了？”

    苏砚答道：“怎么，太阳不下山，我还不能回家来了？”

    “你每日总是太阳下山以后才回来，像今天这样早，可是这半年来头一遭。”洛凝笑着打量他一眼。

    苏砚坐下后，洛凝道：“莹莹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她和沈棠到了江陵。她这回可是游历不少名胜山水。”莹莹和沈棠写来的信中，都没有提到云飞扬，因此苏砚和洛凝不知道她和云飞扬在一起。“其实我很为她和公子襄的婚事可惜。男人总是这样，以为女人只要能嫁给他，就不计较名分，却不曾想，莹莹是如此决绝的女子。”洛凝由衷的说了一句。

    苏砚心中一动，顺水推舟的问她：“你呢？你也是这样想？”

    “那当然，你要是不明媒正娶的娶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当妾室永无出头之日。”洛凝随口道。

    苏砚默然不语，洛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慧黠一笑：“好啊，我猜到了，你是看着大哥和三弟纳妾，你也心动了，也想纳个妾是不是？”“我没有。”苏砚委屈的说。

    洛凝哧的一笑，打趣道：“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这个人，又善妒又不容人，你要是纳妾，就先把我休回家去。”苏砚知道她虽是说笑，却也是她真实的想法，只得赔笑道：“你说哪儿去了，我何曾提过要纳妾。再说了，把你休了再纳妾，这也太吃亏了。妻子没了，多了一个妾有什么用。”

    洛凝眯着眼看他，犀利道：“哦，你是权衡之后，觉得休了我纳妾吃亏才不纳妾啊，要是我同意，你就再娶十个八个的，是不是？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倒不赖。纳妾可以给你生儿子是不是？”

    “你不要越说越远了。”苏砚眉头一皱。洛凝看出他有一丝不悦，看起来更像是被说中心事，有些心虚才会不大高兴，于是侧着身子不语。

    他再宠她，但是她不生儿子，他还是会觉得遗憾，就算他此时真的没动纳妾的心思，将来别人都是儿女绕膝，他也很难一直坚持想法，尤其他还有个时时撺掇他的母亲长公主。

    洛凝越想越委屈，生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是不想生，为什么所有人都把生孩子的事怪罪到女人的头上？她也想生，她想替月牙儿生个兄弟姐妹，以免月牙儿将来孤单。

    可是这也不是说生就能生的出来，迟迟怀不上怎么办。

    难道就因为这样，要把丈夫分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