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是怜惜她的身世，怎么说，她这么悲苦也是因咱们家而起。.pbtxt.况且，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要是一直不娶她，岂不是辜负了她？”

    “这是两码事，你怎么混为一谈。如今可好，你因为同情她而娶了她，却因着她的身世，始终对她有所隐瞒，这对她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同情并不能长久。三弟啊，你应该早跟我说这事，而不是弄成现在的局面。”苏砚忧心忡忡的说。

    说到此处，苏毅也有些烦恼，道：“其实抛开她的身世不谈，我还是很喜欢她的。不过在这件事上，父王的态度着实令人奇怪，我娘跟他说了紫苏的身世，他非但没阻拦，反而极赞成我娶紫苏。这一点最是让我捉摸不透。”苏砚听了这话，双眉渐渐拧到一起。他预感到这件事非常蹊跷，按照他对父亲齐王的了解，齐王是不会这么不谨慎的，由此可见，这事非同小可。

    父亲，一向谋算深远，他做出任何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有他的一番打算。只是他这次的决定，对苏家是福还是祸呢。想到此处，苏砚隐隐的不安起来。潘安的头七，和他相熟的朋友纷纷前往他府上吊唁。洛凝也跟着丈夫苏砚一同去。

    前一日，沈棠送莹莹回府，苏砚请他饮宴，席间听他说起云飞扬也来了金陵，想着不知道会不会在潘府遇到他，心里倒有些忐忑。

    在灵堂拜祭过之后，苏砚看到他的两个兄弟和付家、王家、谢家的几位公子站在灵堂不远处的树下谈话，和洛凝说了一声之后，过去和他们打招呼。.pbtxt.

    洛凝等了他一会儿，见他和那几位公子说个没完，一直也没过来，只得耐着性子又等了他一会儿。

    潘安夫人看到她，让婢女领她到供前来吊唁的女眷休息的客房去休息一会儿。洛凝跟着婢女去了，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她想着苏砚和那群朋友也该谈完了，向着前堂的方向走。潘府里她很熟，没有婢女引路她也能在花园里找到出口，转过一处凉亭，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却不料和一个人不期而遇。她猛一抬头，却看到云飞扬正站在不远处，像是在和潘家人说话。

    倏然看见云飞扬，洛凝一愣，有些站立不稳。他的样子一点都没变，仍和以前一样潇洒飘逸。

    洛凝心乱如麻，不知道是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好，还是就此装作没看见好。苏砚虽然不在身侧，可若是被他瞧见她和云飞扬相见，他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洛凝正心乱，云飞扬已经瞧见她。他也是一犹豫，随即坦然向她走过来。这么一来，她不得不和他见礼。互相见了礼，正思量着如何称呼，已经听到他叫了她一声：“凝儿，好久不见了。”他对她的称呼仍是这么亲密，与从前并无二致，可此时听来，却只觉得心酸。

    “你这一厢可好？”洛凝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和他分开后，她心里时常惦念他，一直没听说他娶妻的消息，不知道他过得如何。“我很好，你呢？”云飞扬问候她。

    “我也很好，我夫君待我很好。”洛凝温婉的一笑。

    有些话，压抑在彼此心里，却只能云淡风轻的说一句‘我很好’，这就是物是人非的无奈。当昨日的一切都成为过去，唯一无法忘却的，就是那些记忆。有一天，记忆也会发黄，像故纸堆里的碎屑一样，灰飞烟灭。“你也该……成个家。”洛凝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云飞扬看了她一眼，她温柔的笑容背后隐藏了许多心事，说出来的，却也只有这句话而已。

    洛凝见云飞扬未置可否，就明了他的心意，他仍是那么爱自由，就像当初对她一样，并不会萦绕于怀，叹息了一声。

    云飞扬看着洛凝，她仍和以前一样漂亮，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只是改梳成已婚妇女的发式之后，比以前多了些成熟的韵致。上一次见到她，她还是未嫁的天真少女，如今，已为人妻母，时光果真是无情的很，才三年就已经在彼此间刻划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苏砚远远看到妻子和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站在一处说话，有些好奇，仔细一看，那男人不是别人，恰恰是云飞扬。他们还是遇到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难得见到一次，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既然他们坦坦荡荡的交谈，自己又何必一副小人之心的样子上前带走洛凝。因此他思忖片刻，没有上前，耐心的站在一旁等溪月过来。

    云飞扬已经看到苏砚站立一旁，向洛凝道：“你夫君来了，快跟他回去吧。”

    洛凝向他微一颔首，终于道：“飞卿，珍重！”说完她就走了，向着自己丈夫站的方向。

    苏砚看到她，什么都没问，执起她的手，两人一同离去。

    云飞扬远观他夫妇二人的背影，心底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凝儿，你也要保重，再次相见不知道是何时，只要知道彼此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他转身潇洒而去。

    回到王府中，在花园里遇到莹莹，莹莹看到他夫妇二人，抿嘴一笑，向他们行了个大礼。“你们那时帮了我大忙，我还没谢过你们。”

    苏砚忙扶她：“行这样的大礼，真是折煞我们。且不说你是长辈，那点小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莹莹向他眨了眨眼，指着洛凝笑道：“我跟凝儿有些话要说，你先回避一下。”苏砚淡然一笑，往别处去了。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亲热的说了一会儿话，莹莹端详着洛凝，道：“有些日子没见，你更加漂亮了。”洛凝点了她一下，道：“你是说你自己吧。”

    莹莹耸了耸鼻子：“我这回出去，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对了，有个人叫我带句话给你。”洛凝听她说的古怪，秀眉轻扬，道：“什么话？”

    莹莹举目望着远方，隔了片刻才道：“他说，转告凝儿，琴台和钟子期墓他都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