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找到凤凰
擦!这么快就被追上了!许径在心底咒骂。
她真是小看了解语花的能耐!
眯着眼干巴巴一笑。
“嗯!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方便一下,你信吗?”她说。
解语花噗嗤一笑,似乎被她的幽默逗乐了。
趁着他低头笑的功夫,她用心眼看了一下周围,找到了亓源。他藏匿在墙壁深处,蛰伏着。
但没找到严国邦!
等他再次抬起头,她立刻收起心眼,用极为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那么,许秀方便完了?”
“嗯!方便完了。那个,严国邦呢?你没怎么着他吧?”她问。
解语花用两根手指头从衣兜里抽出一张符纸,摇了摇。
“你的朋友很安全!”
她就知道!事情坏在严国邦的身上了!真是百密一疏!现在怎么办?
看到她挫败的脸色,这让他心情大好,以至于先前的挫败也成了一种情趣。很久没遇上这样让他头疼而又兴奋的女人了。
他追寻着女真,但所找到的女真都太容易被征服。直到现在,遇见了她。
她是他见过最强大也最狡猾,最捉摸不定的女真。
他越来越想要征服她!然而一旦征服,他可能又会失去兴趣。所以,应该珍惜此刻这征服的过程!
他微笑着把符纸放回口袋,迈步上前,伸出手。
“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但也请你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
许径咧嘴一笑,也伸出手,主动握住他的手。
解语花露出一个满意而自得的表情!
结果她用力一拽!
他没料到她的手劲如此之大,这一拽之下整个人猛地就朝前扑过去。
这一拽她是用了真元,凡人脆弱的手臂根本支撑不住,所以一拽之下,筋骨咔擦一声就断了。
疼得她立刻呲牙裂嘴,皱起眉。
但没时间喊疼b语花扑过来的瞬间,她就飞起一脚往他胸口用力一踹!
这一脚也用了真元,但她怕连脚都踹断所以不敢用大力,留了劲道。可即便如此,解语花也被她整个踹飞出去。
踹飞的瞬间,她顾不得胳膊生疼,大喊一声。
“亓源!”
然后转身就往布满了阵法的管道里跑。
亓源立刻从墙壁深处钻出,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她,化成一缕轻烟往她耳钉里钻。
与此同时,被踹飞出去的解语花在半空猛然扭腰,一个翻滚落地,大吼一声。
“许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耍,他气炸了!狞着脸,咬着牙,落地之后双腿一弹,猛然跳起,飞快的钻进管道里。
“吉姆!”奥利维亚也喊了一声,跟着一起跳入。
欧金等人依次跟上。
听到身后紧追而来的脚步声,许径强忍着手臂的疼痛,举起双手划过墙壁上的阵法。
阵法被触碰,立刻就发动了z色的线条莹莹发光,图案开始起了变化!
哼!想威胁她,没门!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偏来投!
那就来吧!
*
管道里的阵法在她触碰的刹那被引发,解语花和奥利维亚他们追入其中,正好撞在了阵法上。
整个管道发出隆隆的轰鸣,好像上面的火车直接开进了管道里。这轰鸣导致整条管子都颤抖起来,连带着那些排列整齐严密的砖石也跟着噗噗的抖动,仿佛随时都会从墙壁上跳出,砸到人身上去。灰尘自顶上洒落,令人迷眼。
“这是怎么回事?地震了吗?我们快走!”奥利维亚喊叫着,转身想要往回跑。
但解语花还是继续往里冲,她怒吼一声,又不得不追上去。
看到他们往里冲,欧金可不想跟着一起去送死被活埋,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回跑。
可明明才刚冲进管道不过几步路,只消往回跑几步就应该能出去,但他跑了好一会,却仍然置身于轰鸣震荡,黝黑深邃的管道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半路有岔道?他跑错了?
想了想,还是跟同伴们待在一起比较好,他又转了个身,跑回去。
跑了几步,就听到一阵刺耳的抓挠声传来。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在扑簌簌的灰尘之中,一张丑陋的血盆大口蹭的冒出,朝他扑来。
是地下城那些该死的怪物!
欧金吓得大喊一声,脑子都没过,直接就端起手里的丙烷喷射器,按下发射键。
哄的一声,枪口发出一条耀眼的火舌,瞬间就将对面的怪物烧成了一个火球。
怪物被火焰包围着,吱哇乱叫。手舞足蹈之中突然端起一把枪,噗噗噗噗就射出无数子弹。
欧金连忙往墙壁上一躲,躲开了大部分却依然被射中了几颗。
幸好怪物已经被火焰烧的开始萎缩,只扫射了一阵就颓然倒地,蜷缩一团。
他忍着疼,伸手一摸,腿上中枪了。咬着牙伸手插进弹孔里把子弹挖出,拿起一看。
竟然是自己的武器!怎么回事?这些愚蠢的怪物怎么会使用他们的枪了?
还是说,其他伙伴也遇上了怪物,所以武器被夺走了?
想到此处,他连忙上前几步,结果发现躺在地上被火烧的一塌糊涂的根本就不是怪物,而是自己的同伴安娜。
此时的安娜早已经不是红发健硕的模样,而是一团血肉模糊散发焦臭的腐肉。
他在心里咒骂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看到的是一个怪物,怎么变成了同伴?
所以他杀死的根本就不是怪物,而是安娜?
这是什么魔法吗?能让人产生幻觉?
那么刚才安娜攻击他,也是因为把他看成了怪物?
这该死的管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完全茫然了。
不想跟被自己误杀的同伴尸体待在一块,欧金端着手里的丙烷喷射器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跑。
跑了一段路,就看到前面烟雾迷蒙,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是同伴吗?还是怪物?
他停着步,定睛一瞧,那哪里是人影,而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下意识的又端起喷射器,手指按在发射键上颤抖不止。
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又是幻象?
烟雾中怪兽狰狞不堪,飞速朝他扑来。
究竟真的还是假的?他到底该怎么办?越来越紧张,欧金下意识的要按下发射键。
就在此时,有个声音大喊一声。
“欧金!住手!是我们!”
吉姆?是吉姆!欧金立刻松开手,也跟着大喊一声。
“吉姆?是你吗?”
一只巨大的怪物从烟雾中跃出,他吓得后退一步,背靠管壁。
怪物对他开口。
“欧金!你看到的都是幻象。我们中计了。”
中计?
另一只略娇小的怪物也跟着现身。
“你看到安娜了吗?欧金!”听声音是奥利维亚。
她问起了安妮……欧金咽了咽口水,无法开口。
安娜就在不远处,已经被他烧死了。
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解语花大致明白安娜已经凶多吉少。不过这种事他们这边也是半斤八两,另一位同伴迪奴的尸体也在不远处。
奥利维亚用匕首砍掉了他的半个脑袋!
当看到尸体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幻象。
“欧金,把你的手伸出来!”他催促。
欧金咽了咽口水,虽然心里明白眼前的怪物是自己的同伴,但看到的景象是这样逼真,他都能闻到他们身上令人作呕的臭气,看到从獠牙利齿上低落的口水。
而最令人战栗和恐惧的是,他总觉得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语。
“杀了他们,他们是骗你的。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你看,他们已经举起了刀,准备对你下手了!”
果然,怪物手中寒光闪闪。
他们想先下手杀了他!
如果在他的眼中他们是怪物,那么在他们眼中,他也是怪物。他们难道就不怕吗?难道就这么肯定的相信他吗?
不!他谁也不信!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下意识的他伸手握住喷射器,缓缓抬起。
就在抬起的瞬间,高大的怪物出手如电,一记手刀拍在他后脖颈上。他惨叫一声,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另一个娇小的怪物一胳膊钳住他的脖子,用力一勒。
他顿时呼吸困难,紧接着手心一阵刺痛,似乎是被刀子割开了手掌。
“啊!”他惨叫出声,脑子一阵生疼,眼睛顿时冒出眼泪。
眨了眨眼,迷蒙的雾气渐渐消散,眼前的怪物也恢复原形,正是吉姆和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放开他,退到一边。
他用力揉眼,呸呸的吐口水。
“这是怎么回事?这见鬼的地方!”恨恨咒骂。
“吉姆!是那女孩搞的鬼吗?安娜和迪奴都死了!这都是她的错!”奥利维亚责问。
解语花冷冷看她一眼。
“迪奴是被你杀死的。至于安娜……”他看向欧金。
对方别开头,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至于许,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把我们引进了一个陷阱里!而这个陷阱,本来就是用来对付你们的。”
“什么意思?”
“这里有东西在阻挠我们前进,我们被困住了!”
“困住了?”
“应该是一种阵法!”
“阵法?”这什么东西?奥利维亚不懂,也不想懂。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怎么回去?”
“遇上阵法,恰恰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这里应该已经很接近凤凰的所在了!你真的想要回去吗?”他冷冷的看着奥利维亚。
对方皱起眉。
“那你说怎么办?如果我们不能出去,就算再接近也没用!”
解语花冷哼一声,抬头看了看这漆黑的管道。此刻隆隆的震响还有扑簌簌的灰尘都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到正常状态。但这种正常并不会持续太久,他们依然被困在当中。
必须想个办法破阵!
*
他深吸一口气,从衣袋里拿出那张拘着严国邦的符纸,用两根手指头扯着,轻轻撕开。
一股黑烟顿时从缺口冒出,龙卷风一般呼的冲向他,咣一下就把他狠狠推到管壁上,用力的撞了几下。
那是严国邦用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撞到墙壁上,狠狠的来回晃动。
他立刻感到窒息,闷哼一声,双手抓总壁,后背来回的摩擦。
“吉姆?”奥利维亚大喊一声,搞不清怎么他怎么会突然撞墙!
那是因为她看不见严国邦的存在,但因为五感超越常人所以能感知到管道里有其他东西存在,是这东西攻击了吉姆,而且还想要他的命。
她冲上去,伸手想要抓那看不见的东西。可看不见,就摸不着。
双手在解语花身上抓挠了几下,索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扯下来。
严国邦伸手一挥,把这碍事的女人推开。
奥利维亚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她的泄,闷哼一声,她整个人就飞出去,嘭的撞在对面的墙上,骨头都要被撞碎了。
推开了她,严国邦双手用力掐着解语花的脖子,面目狰狞的瞪着对方。
这个可恶的小白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他。他明明已经杀掉过对方,可为什么他还会活着?
真实搞不明白c不明白就算如此想着,握着对方脖子的手就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收紧。
解语花翻起眼皮,满脸通红。手脚在管壁上来回的抓,摸索之中,从自己的口袋里抓出一个小小的铜铃,然后用力椅一下。
叮铃!清脆的铃声响起。
铃声?奥利维亚愣一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有铃声。
这铃声对她来说清脆悦耳,但对严国邦来说却犹如一把尖锥狠狠扎进脑子里,用力的搅合。
他立刻嘶吼一声,松开双手,用力抱紧头颅,一脸痛苦之色。
挣脱他的束缚,解语花从管壁上滑落,低着头弯着腰,一边咳嗽一边往旁边躲开。
眼看他要跑,忍过剧烈的头疼,大恶魔怒吼一声,张嘴朝他扑来。
“我吃了你!”
对方立刻举起手,用力摇了摇铜铃。
叮铃!叮铃!叮铃!
严国邦立刻停住,双手再次抱头,噗通跪地,一边怒吼一边打滚。
解语花趁机跑开几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咒骂一句。然后一把撕开领口的扣子,大口的喘气。
“小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大恶魔在地上翻滚着,怒吼着。
“那你就试试。”他冷哼一声,说完把手里的铜铃作势摇了摇。
严国邦立刻紧张起来,双手抱头,呲牙低吼。
然而,痛苦并没有降临。他没有摇铃!
见他怕了,解语花冷笑一声,握住手里的铜铃。
“这是镇魔铃,我取了你一小片神魂镇在里面,它就是专门克制你的法器。你信不信我把你整个镇进铜铃里?”
严国邦呲牙。
“小子,算你有种!咋们走着瞧!我一定要你好看!”
“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解语花咬牙切齿道,伸手把铜铃举起。
严国邦立刻闭嘴,呲牙,低吼,但也投鼠忌器了。
他哈了一声。
“很好。识时务者为寇!严先生,如果你还想回到许秀的身边,就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你想干什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许秀会替我报仇的!”
“是么?她如果真的在乎你,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跑呢?哦,对了!她带着另一个一起跑了。可惜,不是你!”他冷笑。
严国邦嘶吼,胸膛起伏,不知是因为被他说中了心事,还是因为恼恨许径。
“你想见她的,对吧。那就乖乖听话,我会把你送回她身边的。”
“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要你帮我破阵!”
解语花和严国邦交谈,但在奥利维亚和欧金眼里,他只是在对空气说话。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些微能感觉到一点。
这就是东方玄术,能跟未知的力量沟通。
论本事,吉姆确实让人叹服。这也是公爵愿意和他合作的原因,而他们这群亡命之徒也服他。
“我做不到!这个阵我出不去!”严国邦一口回绝。
“你自己当然出不去,但有我帮你,你就能破了这个阵。”他把铜铃放回衣袋里,然后把手伸给对方。
“附到我的身上来,我要借你的魔力破阵!”
他叫他附身?严国邦双眼闪过一丝杀意。
看破他的心机,解语花冷笑一声。
“我敢让你附身,自然是有克你的办法。别自作聪明!”
严司令在心里咒骂一句,心想等老子上了身,还由得了你!
于是呼的从地上蹿起,顺着对方的手嗖的就附身上去。一附身立刻发现这小子身上竟然藏着这么多花样,每一件都让他感到棘手,顿时就打消了“造反”的念头。
这邪教大护法整个就是一定时炸弹!弄得不好,抢不到肉身还会被引火烧身。他可不想跟着小子同归于尽!
帮外人情非所愿,但许秀不仗义,那就别怪他不仁义。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严国邦一附身,解语花眼中的瞳孔顿时散开,双眼变成黑色,浑身被一层黑气笼罩。
他被恶魔附身了!奥利维亚和欧金情不自禁退后一步。
恶魔这东西,东方和西方都有。奥利维亚他们虽然不是人,也自觉比人类强大。但恶魔是自上帝存在之时就存在的生物,比起这位与创世主争斗了数千年的老前辈,他们这些新生生物只能敬而远之。
带着这一身黑气,解语花缓缓迈步,对着墙壁伸出手,触碰上面的阵法。
手指触及到墙壁,黑气立刻如同藤蔓一般顺着管壁嗖嗖的蔓延开去。原本肉眼无法看见的阵法此刻一一现象。
他扫视过这些复杂的图案花纹。他是不出世的奇才,对于神鬼之事无有不通。看到这个阵法,立刻就明白这是一个中西合并的玩意。
既有中国的奇门遁甲,又有西方的六芒星阵。
把两种截然不同的阵法融合在一起,虽有奇妙之处,然而亦是画蛇添足。本来无论哪一种都已经足够精妙,偏偏要二合一,结果两边都不靠,白白糟蹋了。
他一眼就瞧出阵眼是一处既不同于奇门遁甲,也不同于六芒星阵的图形。那应该是上古蛮荒时代的图腾,是一只振翅舞蹈的火鸟,象征着不死的凤凰。
凤凰的翅膀在舞动中化成漩涡的姿态,正是整个阵法的源泉所在。
他一抬腿,伸手拔出长刀,高高举起,把刀用力插在那只凤凰身上。
奥利维亚和欧金就听见一声惊雷爆鸣自墙壁深处炸响,然后整个图形裂开了。裂纹蔓延开去,把整个阵法都破坏殆尽,连同这一段的管壁,大大小小的砖石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这一段管道真的要坍塌了!
“快走!”解语花松开手,大吼一声,带头朝前面狂奔。
奥利维亚和欧金连忙也抱头跟上。
就在他们冲出的刹那,管道里轰的一声巨响,真的坍塌了!
*
不说这一边解语花他们如何逃命,但说许径带着亓源冲进管道触动阵法。在阵法发动的刹那,她再次燃烧自己的真元之炁,瞬间折叠了空间,把自己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落地,她就踉跄的冲出去几步,伸手扶总壁,张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擦q天真是亏大了!动了两次真元,身体又承受不住了。凡人的躯体,真的很脆弱呐。伤不起!
看到她吐血,亓源刷的就从耳钉里出来,担忧的在一旁看着她。
她呸的吐出嘴里的血丝,用手背抹了抹,一抬头就看到男鬼的脸色更绿了。
干嘛?她又死不了!
“我没事!”她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虽然身体还是很疼的,但强做轻松。
亓源皱着眉。
“严国邦怎么办?”
他很高兴在危急时刻她还记得带自己一起跑,但倘若严国邦能被放弃,那么有朝一日也会轮到自己。所以厌恶归厌恶,过问还是必须的。
诶?原来不是担心她,而是担心同类啊!她哼一声,表示宝宝不开心了。
“解语花还需要我,暂时不会对严国邦下手的,不必担心。”当然,吃点苦头肯定少不了。不过,这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既然她已经考虑到了,那他就不再多问,抬头看了看四通八达的管道,问道。
“现在我们往哪里走?”
也不知她传送到了哪里,方位尽失,基本等同于迷路了。
许径也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叹息。然后举起手,用一副牙疼的表情,把雪白粉嫩的手掌摁在脏污不堪,冰冷坚硬的管壁上。
闭上眼,打开心眼。目力自掌心传出,沿着管壁蔓延。她的神力遍布整个管道网络,能看到能听到,但又不是真正的看到和听到。
空气中声波的震动,电磁的辐射,还有热能的传递,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双眼茫然的扫过,在一片低沉,昏暗,嘈杂的环境之中,陡然瞥见了一张黑色的面孔。
黑色的面孔也猛然抬起,看向她。
她立刻松开手,退后一步,蹭的睁开眼,伸手一指前方的一个管道口。
“走那边!”大步上前,一猫腰就钻进了进去。
亓源嗖的跟上去,紧随其后。
穿过几条狭窄的通道,又钻入一个仅容她弯腰穿过的管道,一直往里走。走到尽头,她探头钻出,纵身一跃跳进了一个宽敞的大厅。
一落地,许径就僵住不动了。
怎么回事?亓源跟着钻出去,翩然落地,低头一看,立刻也跟着僵住。
整个地面铺着一层亮蓝色的马赛克,这蓝色纯净而且漂亮,泛着一种宝石的光泽。看起来富丽堂皇,简直不像是下水道能有的装饰。
然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马赛克在不时的抖动着。原来那一小片一小片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瓷砖,而是一只只紧密挨挤在一起的甲虫。
这么多甲虫聚在一起,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他虽然已经成了鬼,压根没有实体,可也感觉头发全都竖起来了。
好恶心!
他忍不住想要抖脚,跳回管道里去。总觉得这些虫子会顺着自己的脚爬上来。
“别动!”许径在旁边低声喝到。
“这些虫子有毒!”
有毒?他又不怕毒!他是鬼!
“还有祟!”
祟!一听这话他就立刻不动了。
祟也是鬼怪的一种,除了能害人,也能害鬼。而且祟比鬼难缠,祟就像虫子一样,缠不是你就恶心死你。
不想看这些恶心的祟,于是他抬起头,赫然发现大厅中央坐着一个人。
那应该是人吧!而且还是个女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头戴黑色面纱的女人。
她就是凤凰吗?
“你是凤凰吗?”许径喊了一声,问道。
那黑袍女人抬起头,转过脸来。她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面容。
“你们是斯塔塞家族派来找我的吗?”女人开口,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女子。
“不!我是自己要来找你的。当然,斯塔塞家族的人也来了。也许,很快也会找到这儿。”她说。
“我早就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找到我!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女子站起身,缓缓开张双臂。她脚下的虫子骚动起来,如同波浪一般翻涌不止。
“打住!我不是来抓你的!而是有事想和你谈谈!”许径连忙伸手喊道。
“谈谈?我和你们没什么可谈的!”
“盖伊!我想和你谈谈他!他是你的孩子,你在他身上下了凤凰蛊!”
“你知道凤凰蛊!”女人伸手,脚下的虫子渐渐停止骚动。
“是的,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之所以下这个蛊是为了保护他,而不是想要害他。”
“是,我是为了保护他!我可怜的星伊,他太可怜了,他是无辜的!”女人哀戚的叹息。
“但斯塔塞公爵想要找人除掉这个蛊!”
“斯塔塞公爵?哈哈哈哈!”凤凰突然仰头狂笑。
“达米安根本不是真正的斯塔塞公爵!他是个冒牌货!他是个魔鬼!”
“先不管他是什么!但他已经找到了可以帮他移除凤凰蛊的人!”许径说道。
“那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则凤凰蛊绝不可能移除!”凤凰怒吼,随后恨恨瞪着她。
“原来你们是来杀我的!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她双手一举。大厅里的虫子翻滚着,潮水一般朝她脚下涌去,顺着她的黑袍往上爬,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裙摆。
虫子们退开之后,暴露出原本脏污不堪的地面。地面上有许多洞穴,从这些黑黝黝的地下洞穴里,探出几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低吼着爬出。
顷刻间,整个大厅的地面上都爬满了这些怪物,统一的嘶吼着,注视着许径。
去了虫子,来了怪物,还都这么恶心,把许大仙给膈应的,真心反胃。
强忍着难受,她举起手表示在自己并无恶意。
“是!我就是他找来移除蛊的人,我也确实能移除这个蛊。但是我站在这里并不是想要杀你,我只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和斯塔塞公爵,就是那个达米安不是一伙的。你看看我,我和你一样,是中国人!”
“你是汉人!”凤凰说道。
汉人怎么了?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啊,孩子!小学课本就这么教的,你忘了!
“民族团结!是汉人还是彝人有关系吗?现在我们都叫中国人!我如果想要杀你,就根本不需要孤身前来。只要让达米安的走狗们找到你,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我何必多此一举!”
“我不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我只要真相!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就帮你得到星伊。你想要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对不对?你们可以回中国去,回家去。而不是待在异国他乡的下水道里,像老鼠臭虫一样活着!我可以帮你!”许大仙循循善诱。
“我不相信!”她大吼一声。
“你没有这个能力!这个地方没人能拯救我和我的孩子!我不相信!”随后痛苦的抽泣。
“不!你应该相信!”许径迈步上前,高举起双手,双眼紧紧盯着她,不去看满地嘶吼抓挠的怪物。
“凤凰!你是天生带蛊的女巫,用你天生的真实之眼看看我!看清楚我,你就会相信我为什么能够帮助你!看着我!”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满地的怪物似乎意识到她的强大和难缠,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她。
凤凰抬起头,双眼在黑纱之后合拢。举起手,用属于女巫的真实之眼去看。
“啊!”她惊叫出声,双手不停的颤抖。
许径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后退,长长的裙摆椅着,亮蓝色的甲虫不时跌落在地,又自己主动窸窸窣窣的爬上去。
“你……你是……你究竟是什么?”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双手在半空中来回的抚摸,颤抖,摇摆。
似乎是想要触摸她,但似乎又恐惧触碰她。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相信我有拯救你的能力!”
她逼到她的跟前,和她面对面。高举的双手落下,轻轻解开她脸上的黑纱。
黑纱下是一张布满黑色刺青的脸,丑陋,恐怖,而又悲哀!
凤凰颤抖着,睁开眼,泪水溢出眼眶,滑落在她黑色的脸颊上。她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许径的衣袖,仰头看着她,嘴唇不住的颤抖。
“帮我!求你!我想要回家!”
她无数次在梦中回到故乡,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家人。然而午夜梦回,醒来却只能发现自己依然身处于这阴暗的下水道里。
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赎回她无知的错误?错付真心,原来是如此可怕而又可悲!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其实还是能离开的。但是她还有孩子,她舍不得那个无辜的小生命。虽然自生下他之后,就再没有见过。
可孩子身上有她的蛊,他们血肉相连,性命相息。她怎能放弃他。
也曾祈求过神明的救助,她用心的祈祷,甚至放弃曾经自豪的容貌去获得力量,想要占卜自己的命运。
然而这该死的下水道,是连神明都抛弃的地狱。
而她力量的源泉,祖先们又远在万里之外,隔着连飞鸟都无法跨越的海洋,鞭长莫及。
她绝望过,又希望过,再绝望,再希望。
而今天,此刻,她又再次见到希望。一个神明,终于降临在了这片被神所抛弃的地方,终于眷顾到了她这个被恶魔玷污的可怜人身上。
她哭泣着,紧紧的抓着她,祈求她。
许径低头看她,皱了皱眉。凤凰的哀鸣,痛苦,绝望以及深深的爱,都从双手传递过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可怕的女巫,丑陋的下水道老鼠。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一个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舍弃自由,国家,甚至容貌的母亲。
滇国的巫蛊之术在历史长河之中早已经失传!她身上或许有昔日滇国女巫的血统,但经过千年的稀释,所剩无几。为了能够发动凤凰蛊,为了能够获得更大的力量,凤凰舍弃了她的美貌!
天道就是这样,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什么。你想要获得力量,就得舍弃容貌,自由,有时甚至是生命。
她握紧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拽起。
“时间不多了!你得赶快离开这里。我相信很快斯塔塞的走狗就会找到这里。还有其他安全的地方可以躲吗?如果没有,你就跟我走!”
被她回握住双手,凤凰似乎汲取到了力量,也获得了一种保证。于是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吸了吸鼻子,重新盖好脸上的黑纱,扭头伸手一指背后的一个管道。
“从那里可以上去!”
说完,便拉扯着许径跑过去,一马当先爬上那条管道。
她裙摆上的甲虫在她之前就涌进了管道里,布满整个管壁,随时随地保护主人。
而原先从管道里钻出来的怪物们,也纷纷退回到管道里,消失在黑暗之中。
许径也钻进管道,跟着她往上爬。
也不知爬了多久,只听见头顶上有响动,似乎是顶开了一个窨井盖,凤凰用双臂一撑整个人钻了上去。
在管壁里保护她的蓝色虫子则纷纷涌入她的裙摆之下,藏匿起来。
她上去之后就转身对许径伸出手,微弱的灯光自她身后照进了管道里。
许径握住她的手,也跟着钻出去。抬头一看,头顶上是黑漆漆的天空,飘过雾茫茫的云朵。四周是破败的大楼和危房,灰暗混乱的霓虹灯在远处闪烁,被脏污的玻璃窗反射着。
她们从下水道出来了!
许大仙立刻深吸一口气,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城市里这饱含汽车尾气的空气如此令人欣慰。
然而没有时间感叹,凤凰拉着她钻进了一条巷子里。
“跟我来!”
她跟着她奔跑,钻进了一座废弃的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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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所有的小天使们粽子节快乐!甜粽子咸粽子都是好粽子,大家可不要挑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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