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一百五十四章 落叶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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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毛鼠王并不为那些死去的鼠辈们伤心,反正它们老鼠的繁殖能力是超强的。

    鼠辈们终于是过上了神仙一样的日子。它们在粮仓里开怀的吃,尽情的吃,还不停地往洞里搬东西。

    后来,它们都懒得往洞里搬了。这粮仓就是它们的地盘了,何必还费劲地搬来搬去。

    这样撒着欢的畅享了三天,黄毛鼠王想起球球来了。

    那只可恶的孝子狗,这些天它们在粮仓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那恶狗出来,它是不是也饿死了。

    这一条衷心的傻瓜狗,一直守着那个死去的七老汉不吃不喝,寸步不离,也许早就死掉了。

    黄毛鼠王就想去找球球彻底了结它们的恩怨。

    鼠辈们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往堂屋里走去。走到门口,一个个又都萎缩着,谁也不敢打头阵。从屋外吹进来的风,吹动了球球头顶的白毛。鼠辈们以为球球要来攻击他们,一个个落荒而逃。

    逃到一边,却不见球球出来攻击它们。它们就又聚拢来,往堂屋里试探。

    如此的往复数次之后,黄毛鼠王确信球球已经死了。

    不过黄毛鼠王是很有疑心的,即便是确信的事也担着三分小心,要不然它也不会活这么大的年纪。

    黄毛鼠王驱赶一只小老鼠去骚扰球球。

    小老鼠哆嗦着靠近球球。那么大的一条狗,就算是死了,也还是让小老鼠害怕。

    小老鼠悄悄靠近球球,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球球的尾巴。只扒拉了一下,它就扭头跑开了。

    球球仍旧一动不动。鼠辈们在门口吱吱叫着,给小老鼠助威。

    小老鼠胆子大了一些,伸腿踩了一下球球的尾巴。球球还是没有动。

    小老鼠胆子更大了,张嘴咬住了球球的尾巴。球球仍然没有动。

    鼠辈们都兴奋起来,一个个涌进来,先是试探着咬一口球球的尾巴,然后见它没有动,就狠命地咬起来。

    球球的尾巴很快就血肉模糊了。

    球球感觉到钻心的痛,它的尾巴快要被鼠辈们咬掉了。

    球球忍着痛,努力保持姿势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弱小得不可查探。它在赌,赌一击必胜的机会。

    黄毛鼠王彻底的相信球球已经死了。它大摇大摆地来到球球面前,先是用爪子去扒拉球球的胡须,然后冲着球球的鼻子放了一个臭屁。

    球球都快要被臭晕了,可是它仍然保持着姿势不变。

    死狗,早就该死了!

    黄毛鼠王拿腿去蹬球球的鼻子,它甚至想在球球的鼻子上撒一泡尿来羞辱这个死敌,显示自己的威风。

    可惜,黄毛鼠王也只是想想而已。

    球球忽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张开嘴。黄毛鼠王的腿直接就蹬进了球球的嘴里。

    球球尖利的牙齿刺进了黄毛鼠王的肉里,它绝望的嚎叫着。

    这条死狗,原来它根本就没有死。

    鼠辈们都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球球咬断了黄毛鼠王的腿,咬碎了它的头。

    球球好像注射了一针强力的兴奋剂,原本毫无生气的它变得神勇异常。

    它闪电一样的扑向那些发愣的鼠辈,牙齿毫不客气的咬进他们的血肉里。

    满屋子都是老鼠的尸体,满屋子都是飞溅的血腥。

    那些死里逃生的鼠辈们恐怕下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一间屋子里了。

    球球拼尽最后的力气打扫战场,把那些老鼠的尸体按照大小排列起来。黄毛鼠王的尸体排在最前面,那黄色的皮毛像一枚金灿灿的奖章。

    爷爷,球球是好样的。球球把黄毛鼠王咬死了。

    球球爬到七老汉身边,这一回它是真的动不了了。

    秋雨还在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人们没有发觉七老汉家的异常。那些天天自觉出来吃食,又自觉回家的鸡鸭让大家产生了错觉,以为七老汉还在病着,所以才没有出门来。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吴篾匠。他忽然想起来好些日子没有见七老汉了,也不知道这个老哥们儿病得怎么样了。

    吴篾匠打着雨伞来到七老汉家门口,推了推门,发觉门被反锁了。

    吴篾匠就使劲拍门,大声地喊七老汉。

    那只老母羊已经吃光了墙上的花生藤,连院子里的杂草也被它吃光了。

    听到了有人拍门的声音,老母羊跑过来隔着院子门对着吴篾匠拼了老命的叫。

    “坏了,七哥一定出事了。”

    吴篾匠直接就把院子门给卸下来了。

    “七哥,七哥。”

    吴篾匠跑进堂屋里,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溜死去的老鼠,满地已经干涸的血迹。

    躺在地上死去多日的七老汉,一只露在外面的手被啃烂了。

    球球看见走进来的吴篾匠,轻轻地叫了一声,眼角滴下一滴泪来。它那顶着一团白毛的脑袋垂了下去,挨着最疼爱的爷爷。

    “球球,球球。”吴篾匠摇着球球的脑袋,可惜那顶着一团白毛的脑袋再也抬不起来了。

    吴篾匠赶紧跑出去喊人。

    秋风夹着秋雨从打开的堂屋门口吹进来,球球头顶的白毛像一朵风中的白莲花。

    水清带着彩云还有俊超回来了。七老汉的几个女儿也回来了。

    七老汉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只是出殡的时候,吹唢呐的是朱端工,抬丧的却没有人唱那种雄壮的,苍凉的抬工号子了。

    七老汉死了,没有人领头唱号子了。也许以后车车山人的葬礼,就再也听不到这源自生命,源自血液的雄性歌声了。

    也许以后,连高亢的唢呐声也听不到了。毕竟朱端工也那是那么大的年纪了。

    也许以后那些葬礼只剩下一些荒唐的热闹,再也没有传承了那么多年的葬俗了。

    那些荒唐的热闹,七老汉是不需要的,球球也是不需要,那不是对生命的敬畏和眷恋,那只是给活着的人看的。

    死去的人,只需要一堆泥土。

    七老汉和七老娘葬在了一起。生同床,死同穴,这是对他们婚姻和情感最好的归宿。

    七老汉和七老娘的坟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石头堆,那是人们埋葬的球球。

    车车山的人再也见不到一身漆黑,头顶白毛像白莲花一样的球球了。但是球球的故事也许会像那些古老流传的民间故事一样流传下去。

    有这样一只狗,人们叫它孝子狗,孝子狗是忠诚的,不是不祥的。

    秋风吹落了车车山树林里的一片片叶子。黄的叶子,红的叶子,在风里像是飞舞的蝴蝶。

    秋风起了,秋意凉了,秋叶落成堆了。

    落成堆的秋叶,终究会腐烂,化作尘土。

    落满了秋叶的村道上走着一个归家的人。

    疲惫的脸,一身的风尘,空空的行囊。

    那是很久没有回来的海清。

    那是因为赌博输光了所有钱,没有脸回来的海清。

    没脸回来的海清还是回来了。

    只是车车山还是那座车车山,黑滩河还是那条黑滩河,那个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了,那些人也不是原来的人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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