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伟说出‘请’字的时候，乌瑟斯睁开了眼睛。

    只见乌瑟斯虽然容貌苍老不堪，但是他的双眸依然明亮得像是一枚耀眼的星辰。

    “何为物？”

    乌瑟斯苍老的声音在戴维的耳变回荡着，就像峡谷之中吹来的冷冽寒风，直击戴维的感观与精神。

    戴维紧锁眉头闭着双眼，任由某不知名大魔法师的方法论，在自己的脑海展开。

    那些戴维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高深知识，瞬间填充满了戴维的精神世界。

    “物者，一则为本源所造之实物，可观之以目，嗅之以鼻，尝之以口，听之以耳，触之以肤，大凡山川河流、土石金木、飞禽走兽，皆属其列。”

    “二者，乃本源所造之虚物，视、嗅、尝、听、触，皆不得，仍存乎于天地间，此消彼长，如沙漏之沙，为恒量。”

    “再三者，乃人念所造之无物，五识不可辩之，天地不可容乎，可念，不可说，可增，亦可减，仅存于念者乎。”

    乌瑟斯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戴维，略微提起了一些兴趣，他张了张嘴说道：“其一，若乎风者，可以肤触之，不可以目视之，判其虚实？其二，增则增之，减则减之，何来恒量之说？其三，岂有可念，而不可说之物？”

    戴维紧跟着脑海之中的方法论回答道：“其一者，风者本无色无臭，故目已视之，鼻已闻之，当为实物。其二，此消彼长，一物减之，则化为其余之物，故乃余物增之，所当为恒量。其三……”

    说道第三个的时候，戴维不由停了一下，因为他找到的这个方法论，给出的第三个答案是：至高神可念，不可说，为无物。

    戴维觉得这个答案有点太惊世骇俗，虽然大部分的魔法师都不会是虔诚的信徒，但例如樱桃，以及迫害菲尔特的魔导士雷诺尔德，这些小部分的魔法师往往是虔诚到乃至狂热的信徒，当着这些魔法师面，带着质疑的态度去评价至高神，无疑是揽事上身。

    但此时戴维也无法再去思考，因为这个不知名的大魔法师的方法论，已经占据了戴维的精神世界，以至于没有其他的空隙提供给戴维去思考其他问题。

    “其三，至高神可念，不可说，为无物！”

    随着戴维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乌瑟斯眼中蓦然爆发出一丝亮光，然而这道亮光一瞬即逝，戴维对此毫无察觉。

    ……

    ……

    辩难已经进行了有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早在二十多分钟前，就有参赛者因为承受不了大魔法师的压力，而选择了放弃。

    在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有一些参赛者，离开了属于他们的小房间，现在仍然在进行考核的参赛者已经不足三十人了。

    因斯尔顿茫然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在辩难开始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选择了放弃，然而并不是因为他承受不了大魔法师的精神力压制，而是他的方法论，在乌瑟斯的诘问下，显得漏洞百出，以至于因斯尔顿为了保存自己最后的信念，不得不提前退场。

    不到二十岁就成为一名七品上位魔法师的因斯尔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的不堪，幸好他及时退出，不然恐怕他的方法论会被打击得面临崩溃。

    他环顾了四周，发现跟他一起进入到辩难环节的莱恩帝国人基本都出来了，当然是除去了艾佳丽公主的情况下。

    当然很快他就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感到挫败的人并没有在场，那个人就是戴维。

    “不可能，他只是个六品魔法师，连独立的方法论都没有，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他一定是提前离开了！一定！”

    因斯尔顿喃喃自语，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六品魔法师如何能够在大魔法师面前坚持那么久。

    ……

    ……

    辩难在进行了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的参赛者都被乌瑟斯赶出了小房间，当然能够坚持到一个小时的参赛者，也仅有区区的十一个人，其中竟然有两个六品的中位魔法师。

    这让其他早早就退出辩难的上位魔法师，感到十分的难堪，在拥有方法论的前提下，竟然还比不上六品的魔法师，这实在是让他们羞愧得想要钻地缝。

    戴维看到菲尔特朝着自己打招呼，于是他便直接走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艾佳丽叫住了戴维。

    “马斯坦先生，没想到你和你的伙伴，竟然能够在乌瑟斯大魔法师的面前，坚持到一个小时，有你们这样的人才出现，真是莱恩帝国的幸运。”

    在外围赛之后，艾佳丽就换上了一身红色法师袍。

    不同与其他魔法师的法师袍，艾佳丽的法袍经过了不小的修改，袖口加大，露出了大半截白嫩修长的手臂，而且袖边还有银白色的云朵刺绣，至于躯体部分则明显比其他法师袍更加修身。

    这样一件法袍穿在艾佳丽身上，让她本就高挑的身材，显得更加的玲珑浮凸。

    菲尔特自然知道艾佳丽的身份，于是连忙施礼。

    戴维也跟着施了个贵族礼，“见过艾佳丽公主殿下！”

    艾佳丽微笑着说道：“好了，在莱恩之外的地方，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戴维只是微笑，但是却没有真的像艾佳丽所说的那样，真的直呼艾佳丽的名字。

    菲尔特看了戴维一眼，瞬间就知道了戴维心里在想些什么，“恐怕我的导师大人，会不同意我直呼殿下的名字。”

    “哦，不知道令师是？”艾佳丽有点疑惑的问道，她对菲尔特有点印象，但大多处在菲尔特是戴维的同伴这一点上，这次菲尔特在辩难这一关坚持了一个小时，才让她开始正眼看起了菲尔特来。

    “我的导师是迪克特·西诺伊大人。”菲尔特低头谦恭的说道，他对迪克特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可以说是迪克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让他看到了为家人复仇的曙光。

    艾佳丽心中一惊，没想到在戴维身边打下手般的人物，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菲尔特虽然已经在迪克特门下学习了近一年的魔法，但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戴维、艾丽等，就没其他人知道了，即使是西诺伊公爵府的人，也都不知道迪克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弟子。

    所以不由得艾佳丽不惊讶，说来也是正常，想来也只有魔导士才能教导出如此优秀的魔法师了。

    艾佳丽深深的看了菲尔特和戴维一眼，“这么说来，按迪克特大人的性格，确实是不会喜欢你们直呼我的名字的，这真是遗憾！”

    艾佳丽犯了个错误，她把戴维也给归类到迪克特的弟子去了，因为她并不知道戴维的导师是努克·布伦达。

    随后戴维和菲尔特和艾佳丽闲聊了几句之后，艾佳丽就走开了。

    ……

    ……

    “戴维，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艾佳丽公主的好意？”菲尔特不解的看着戴维。

    戴维喝了一口千法之塔提供的饮料，然后说道：“因为，艾佳丽公主的弟弟。”

    艾佳丽是莱恩大帝的三女儿，在她之上还有早夭的皇子，外加一个和艾佳丽差不多大小的女儿（比艾佳丽早出生两个月），蕾拉芮·莱恩。

    蕾拉芮·莱恩是莱恩大帝的妃子生下的，在蕾拉芮之后，这个妃子又为莱恩大帝生下了四皇子，潘尼·莱恩。

    潘尼·莱恩不仅武力高强，而且完全继承了莱恩大帝的聪慧，据说早在六岁的时候，潘尼皇子就可以通读帝国图书馆的典籍，天赋近乎妖孽。

    而在潘尼·莱恩出生之后的一年，艾佳丽的母亲，即当时的皇后难产，产下了五皇子萨扎斯坦·莱恩，之后皇后就难产而死。

    诡异的是，在五皇子出生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那个生下四皇子潘尼的妃子了。

    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五皇子萨扎斯坦先天不足，天生无法行走，但是残疾并不能掩盖五皇子的聪慧，他的学习能力完全不下于他的兄长，而且还与艾佳丽一样，拥有罕见的空间魔法天赋。

    常有莱恩帝国的大臣私下感叹，“四皇子与五皇子，若只出其一，定可保莱恩百年兴盛。可幸，五皇子天生残疾，不然莱恩必然兄弟阋墙，内乱纷然而至。”

    但是，事与愿违，随着莱恩大帝的逐渐衰老，一些帝国内的利益派系逐渐在蠢蠢欲动，都想要让代表自己利益的皇子继位。

    而且这几年来，随着几位皇子皇女的长大，这样的蠢蠢欲动逐渐开始发酵升温，愈演愈烈，大有大帝一旦陨落，莱恩就要内乱的意味。

    菲尔特回想起了莱恩帝国皇室的这些花边新闻，点了点头：“确实，这样的事情能不搀和就尽量别去搀和。”

    菲尔特怎么说也是一名贵族，他自然知道戴维为何要说到艾佳丽的弟弟五皇子殿下了。

    明显艾佳丽和蕾拉芮都在争先招兵买马，要为自己的弟弟夺得帝位而奋斗着。

    本就不想搀和这些事的戴维，当然是对艾佳丽公主敬而远之了。

    戴维点了点头，对菲尔特的话语深表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