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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遥把车开出去,车上特意取了雨衣和伞,这个小妮子真是不省事。车外的雨刷哗哗地刮,把车灯开了才勉强照清楚眼前这一片水潭淹没的地方。哪里是马路,哪里是人行道。
他望着路岑莼发出的地址开过去,但是路上积水深,一时半会没有这么快。
挽歌在路上撑着伞,四下的雨水把伞砸得摇晃不止。周围是风刮落叶扫,街道是形色匆忙的行人,几眼间,行人也鲜少见了踪影。
因为今天顾客特意致电投诉,要求给个满意解释这个广告也是乔挽歌经手的,她也是为表诚意也上门去解决。
她以为可以趁着没刮台风下雨前可以赶去那个顾客公司,没想到刚下了车,还没找到目的地,就狂风大作,天色阴沉,是要刮台风了。
也是喝凉水都会塞牙,水逆体质的她,被雨困住了。
这雨,仿佛已经不是叫做雨了,可以完完全全是天空倒下来的瀑布水柱,雨色浓得看不清前方十米景象。
本是下午三四点的天空,也暗得不由沉如墨色。
挽歌想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呀,没想完,旁边建筑物上的牌坊被刮来的台风一把掀下,几乎是浊浪排空,阴风怒号了。
她吓得往更里面的建筑门口躲了,这时挺多商家百货店铺都关门了,这几天有台风预警,市民也减少了出门,要出门的也是急事的人们,所以路上的计程车在这种雨天基本是拦不到了。
挽歌想把手机拿出来,让朋友或同事来接她吧,手机刚拿出来,然后电话响了,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一个振动挽歌手忙脚乱,一把掉进可以没脚肚子的水里!
挽歌暗叫不好,怎么就这么倒霉,就弯腰去水底捞那部手机,捞上来看见那手机黑屏。她把手机重启试了试,结果光芒闪过,手机开机的画面浮出,挽歌还没说出谢天谢地,结果手机的光芒只是一闪而过,然后立马暗掉。
挽歌又重启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就直接是一直黑屏。
她此时的心情可以用一串省略号表示。
我的马克思老祖宗!
挽歌就撑着伞,虽然站在建筑物底下,有一定的遮蔽,但是四面八方刮来的风和雨简直要把她衣服浇湿。寻思着这样等雨小是不行的,她得挪到路边去打车。
挽歌也是这样做的。
然后她找到了可以避雨又能在路边等车的好地方,在那电话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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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遥把车开到了星辉路,他把车窗打开,尽量看得清楚些,小莼在哪儿。
雨是肆虐,没有停歇下来的意图。
路之遥开得很缓慢,又打了几痛电话给路岑莼。
“我在星辉路了,你在哪儿呢?”
路岑莼说她也不知道,总之是在路边。
路之遥把车开了好几个来回,就是没有看见路岑莼的身影。
“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的?”路之遥问。
路岑莼想了下道:“白色上身黑色裙子。”
路之遥就搜寻外面躲雨的人。“你站在那里别动,我来找你。”
路岑莼回答说好。
路之遥再次缓缓地开车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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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歌拎着湿漉漉的手机,想着这样打车不行呀,根本没有车愿意停下来。有的计程车也是有客了的。
幸好她知道今天有台风雨,特意带了把大的灰色遮雨伞过来,虽然风夹雨挺多的,但是还是比较招人注意的。
她尽量往路边靠点,希望有计程车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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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遥缓缓地开驰着,不远处路边的电话亭站了个女孩,撑着伞,在暴雨狂风中,上衣白色下裙黑色,身影在雨帘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小莼。
然后把车开过去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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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挽歌看见有车缓缓开来并且停下非常激动,但没等她激动几下,就有些懵了。
因为这边水实在太深,车开了几下没有能开的过来,路之遥就拿起雨衣和伞具,撑着黑伞就下车了,一下车才发现水深已快到了膝盖。
乔挽歌撑着大灰色,在路的一边遥遥看过来。
然后路之遥过去时,才发现那人不是路岑莼。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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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迎,也是意外。
像是海洋般,淹没街道。街的一边是她,路的这头是他。两人撑伞对立,遥遥相望。这关系非常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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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挽歌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何种想法,她没有言语。
路之遥默默地开着车,依旧在搜寻着窗外的路岑莼。
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给路岑莼,都是占线中。然后车内气氛也是寂静,显得车外的雨声非常嘈杂和热闹。
车内倒是凉意四蔓,冷清凄戚。
然后,路岑莼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路之遥有些着急:“你在哪?”
路岑莼道:“哥,刚有好心人顺带载我一把了,我现在到家了。”
路之遥:“小莼……”长叹一口气。
路岑莼怕被责怪,语气带了些小委屈:“哥,不好意思,让你跑了一趟……”
路之遥倒是安抚道:“你没事就好。”然后电话挂上。
挽歌表情淡淡,看着窗外浇在车窗玻璃上的雨花儿,以及外面模糊到家景色。
路之遥开口:“你地址哪,送你回去。”
挽歌说了个地址,某某路口,这路口连她家小区很近。也不想具体透露她家住址来。
路之遥心知底清,一路沉默,开车送她回去。
结果没开多久,车就开到了某个水深的路段,路之遥忘了现在是暴雨天,自己怎么就开到这边的快可以跟隧道齐高的低地段了?
也是五行缺了什么,汽车在这里熄了火。
路之遥再次发动了几次。
然后下车去查看。
挽歌在车内,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座位,他几辆跑车的之一,以前记得他喜欢开红色的,现在低调沉稳了,开着黑色的。
路之遥又撑伞回来了,还是打了电话让助理来接他们。
然后两人坐在车内,漫长而沉默的等待开始了。
挽歌依旧看着窗,虽然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雨水都要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玻璃,外面是红是绿,也是那么不在意了,关健是消除了这种气氛。
挽歌穿得有些少,还是职业那种着装,裙子及大-腿,衬衫轻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长发也有些湿了。他从后座拿出件厚点的外套,让她披上。
挽歌婉拒了。
路之遥也无言。
他把车内的音乐开起,正是电台,播放着王菲的歌。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留住笑著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哩长街。”
王菲的嗓音通透明亮,声线干净,带点慵懒,带着小红莓乐队的空灵感。
唱得极为缠绵冷哀,这首停了,下首又继续。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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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大雨嘈杂,车内电台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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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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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是沉默。
时间是流砂。
寂寞在车内走了几个地球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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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挽歌冷得打了喷嚏。在这冷的天气里,也是因为衣服湿的缘故。
路之遥还是把车后的大衣拿出来,给她披上。
乔挽歌还是拒绝,说:“你给我手机吧,我让朋友来接我。”
路之遥却道:“温如玉吗?”
挽歌心里无言,她道:“我走回去也行。”然后就去推车门。
路之遥把她拉回来,她扭头,下巴是这几天憔悴而消瘦的下来的尖尖小小,眼睛很美,映照着雨雾灯景,却冷清如雨中花雾。
她低头:“别碰我。”
路之遥说:“对不起。那次是我冲动了。”
挽歌不语。
路之遥道:“对不起。”
车内亮着的小暖橙色灯,而四周蔓延开的是黑暗。
半响,挽歌开口问:“施然爽快签约,是你做的吗?”
路之遥默然了会儿,“是。”
挽歌点头,然后道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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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声音也在低低叙说吟唱,缓缓平平的。
王菲的歌虽好听,却是字字悲凉入肺腑,声声寂寞到了骨子里。
悲剧的歌,才有人传唱。悲剧的故事,才有人记住。这样更显艺术性,是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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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开车来,先把挽歌送回家。
挽歌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也是一段路。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