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老夏说过，我十六岁那年就被父王送到北国去做质子。去之前，我心里很害怕，因为北国和西国的关系一向不好，两国交恶，我肯定是第一个被殃及的。所以我在北国一直都以冷面示人，像头刺猬一样，谁跟我说话我都认为他们是想伤害我。”

    莫将掏出烟斗，点了起来。王辰见他的脸上有些伤感，脑中不由得浮现起一个高瘦倔强，满眼戒备的身影。

    “北王却是个真正的君子。”莫将把点燃的烟斗放进嘴里，吧嗒了起来，“他没有因为和西国的关系而对我特别苛刻，相反他对我这个像刺猬一样的少年倾注了更多的耐心。对我来说，他是个亦师亦父的长者。北王安排我这个质子去守王陵。那个地方特别清静，我可以很自由的想干嘛就干嘛。唯一得不好是没有人进来，我也出不去。直到半年后的一天。”

    莫将顿了顿，眼神际，王辰坐直了身子，更加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那天我正在竹林里练剑，忽然一群少年闯进了王陵，领头的是一个衣着很华丽的姑娘。我作为守卫当然不可能由着他们玩啦，于是便上前呵斥他们。结果刚一出头，那帮少年就很凶很凶的冲了过来，嘴里还嚷着什么‘有眼不识泰山’。

    我那时候的脾气可不像现在这么和蔼可亲，当场暴怒，一个人单挑十来个少年，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赶了出去。结果第二天，那个姑娘又带了三个少年过来，让他们一对一和我单挑。说实话，当时我对自己的武力是很有自信的，别说一对一，就是一挑三，我也不怕。于是便愉快的应战了，哪知道他们强得不是一点半点。我努力打败了第一个，又拼了命打败了第二个，但是终于被第三个人打翻在地。我不服啊，我死不认输，直到被打昏了过去。没想到从那以后，这几个人就经常去王陵找我打架。”

    王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想到莫叔被打得在地上翻来滚去的场景就忍不住开心。莫将白了他一眼，“还想不想听？”

    “想啊，想啊。”王辰赶紧摸了摸脸上笑出来的眼泪，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我猜那个姑娘就是现在的四象阁阁主，你们不打不相识，然后就，嗯那啥？”

    莫将举起烟杆顺手一下就敲在了他的头上，“她是现在的四象阁阁主没错，可是我们没有不打不相识，从头到尾我除了打架连看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相反通过不断的打架我和那三个少年还熟悉了起来，他们正是现在的乾，震，离三门的门主。而那个姑娘，名叫宁清橙，是北王的独女，也是除了北王之外唯一有资格单独进入王陵的人。真正让我和小橙熟悉起来的，是北王的全国巡视。小橙作为陪同。而我被她钦点赶车。我们一起走了遍了北国，他们每天每天的来烦我，说想和我做朋友。我开始的抗拒，慢慢变成了无视，再到后来他们不来烦我的时候我会觉得有些失落。我在西国排行第三，他们每次叫我‘三郎’的时候，我总会很开心。要知道在西国，他们从不这样叫我，他们都只会叫我，‘私生子’。就这样潜移默化，从北国回来之后我便和他们算是成为了朋友。”

    “然后你就和四象阁阁主日久生情。”王辰见他又停了下来，不由得抢白道。

    莫将翻了个白眼，歪着头想了好一会，蛮不确定的答道，“应该没有吧。”

    “那你是准备告诉我你们俩之间什么事都没有。”王辰也翻了个白眼，“莫先生，麻烦你诚实一点好不好。”

    莫将这次没有反驳，他抽了好几口烟之后，才缓缓的说道，“如果你要说是爱情，可能也是吧。不过如果有人说那是年少时的冲动，我想也没有错。北王体恤国境内的孤儿，就将其中一部分带到山上，让他们和王室豪门的子弟一起学习生活。巡视回来之后，我也被送到了那里一起学习。以我的功夫很快就在孤儿当中成为了老大，然后我们和小橙带领的王室子弟发生了一次混战，在我英明神武的指挥下获得了胜利。从此之后，我就莫名其妙成了全校的老大。

    而小橙则自称我的副手，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呆在了一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我本来就喜欢打抱不平，看见不义的事总是喜欢出手，他们给了我一个封号‘冷面侠’。可是他们都说，我在小橙面前，就变成了‘笑面侠。’我想大概是开玩笑的吧。

    我带领这伙少年军铲除了北国境内好多山贼土匪，还设计了好几次计划铲除掉了朝堂中的几个奸佞大臣。被人尊敬和信赖的感觉让我几乎都快要忘记了，我是西国来的质子。说实话，比起西国的王子，我更愿意在北国做个孤儿。在北国的第二年冬天，我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我收到了父王招我回去的诏令。”

    这次王辰没有插话，安静的等他抽了几口烟，继续说道，“我当然是不愿意啊。可是如果我非要呆在北国，那么两国说不定会以此为由开战。于是北王给我准备了钱粮，武器，马匹，他告诉我说‘孩子，按你自己想要的方法去过完一生。你不用被任何东西束缚。’于是我连夜从北国逃走了。后来，乾羽带着小橙追上了我。他们想让我留下来，换一个身份留在若水城，我拒绝了。小橙说那就让她跟我一起走，一起浪迹天涯，我也拒绝了。我甩掉他们之后，进入东国境内，然后出海呆了两年多，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北王去世，小橙完成五行试炼登基为王，一统四国的事情，我本来以为她会是一个好王的。可是啊唉。”

    莫将说道这里，满脸的黯然。王辰却听得有些疑惑，直觉告诉他，莫将隐瞒了很多内容，他只是诚实的讲述了这段经历而已，可是其中最刻骨铭心的部分，他并没有说。或许，不是他不说，而是他选择性的没有去记得而已。

    “你爱过她吗？”王辰试探性的问道。

    莫将楞了一下，吧嗒了好几下烟，最后声音低沉的回答道，“我现在想要推翻四象阁的心，绝对是真诚的。”

    王辰点点头，站了起来，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