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山野村夫
长林都快被吓哭了。
耳旁呼啸着烈风,石壁和天空在眼前极速的上升,失重的感觉让他觉得几乎要飞起来了。
“唰唰唰”穿过茂密的树冠,树枝和叶子像是锋利的刀剑一样,在脸上身上画出一道又一道的划痕,血珠刚一渗出皮肤,便被风卷起飘向上空。
接着“哐”一声砸到了一根大树杈上面,长林觉得心脏一下子被挤向了喉咙,脊柱剧痛得像折断了一般,“扑哧”一口血箭喷向了空中。树杈应声而断,他们两伴着巨大的冲力落到了地上。幸运的是,下面似乎是厚厚树叶,砸到上面抵消了不少的力量。
饶是如此,长林还是觉得体内翻江倒海的疼痛了起来。他挣扎着想要把王辰从自己身上推开,可是尝试了好几下也没能成功,越推手越是没劲,终于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耀眼的阳光刺透树叶,直直的打在他的脸上,全身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要是从前,这些的疼痛不让他大哭一场,那就不算完。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书上所说的,“感到疼痛既感到喜悦”是什么意思了。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他把身上的王辰推开一边,见他还在昏迷,心里又有些慌张了起来。不过那沉重而断续的呼吸声证明着他还活着。长林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额头,滚烫得如火炭一般。
不行,得赶紧找医生。长林咬了咬牙,硬是把王辰扛到了背上,一步一步的向树林外面走去。
走了大半天,终于在一个山坳里看见了一个村落。长林欣喜若狂的跑了过去。
还没到村口,一个种菜的大伯便看见了他们,“嗨,嗨,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个大伯举起锄头,冲他们嚷道。
“您好,这村里有医生吗?我朋友被···呃,从山崖上摔下来受了重伤,你能帮帮忙吗?”长林趴在大伯家白菜地的围栏上,问道。
“从山崖上摔下来?”大伯收了锄头,若有所思的围着长林转了一圈,“先到村子里来吧。”他说道。
长林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到了村子里面,也没多想,便按照他说的,进了屋子。
大伯往炉灶里加了几块柴,从屋角的水桶里舀了些水在锅里,“这里是医生的家,他可能干活去了,你们先等一等。我去叫他。”说完,便低着头向门外走去。此时要是王辰有意识,一定能发现这个大伯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和游离的眼神。可长林却没有这些江湖经验,他还觉得真是遇见了好人。
大伯走出房门便“咔咔”加了两把锁,一溜烟跑到了村长家的地里。
“什么?你是说阁里在找的那两个人到了我们村?”村长一烟杆敲在身边的青石上,那根木头烟杆“啪”的断成了两截,要是平时,他恐怕早就心疼坏了。可是这次,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还将剩下的半截放进嘴里吮了几下,“那要怎么办?完蛋了,完蛋了!”村长满头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一边念叨,一边站起来,像老驴拉磨一样转起圈来。
“我们还是把他们交到阁里去吧。”大伯沉思了片刻,说道。
“交到阁里?”村长猛地跳起来三丈高,鞋子都甩飞了出去,“半个时辰之前他们才来村子里问过,我们说压根就没见过。现在你又跑去跟他们说,这两个家伙在我们村里。你这是嫌命长了,是不是?”
“那···也不是藏的啊!”
村长又拿着半截烟杆吧嗒了一下,“不成。不能去。”他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一张老脸皱得跟胡桃核一样,“要是乾门的大人们带队还好说一点,现在可是脾气出了名火爆的离门大人带的队啊。我听说,东边有个村子,就是因为发现犯人后晚了一点去报告。就被离门的大人一把火烧了全村。我们不能去···”
“那怎么办?”大伯也全身发起抖来,他只是个普通的山民,当权者严苛一点,最多也就是日子难过些,什么尊严,什么仁义,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啪”,他一掌拍在青石板上,“可恶的煞星,怎么就好死不死的跑到我们村来了呢?”
“死?好主意。”村长一拍大腿,一咬牙,“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背到深山里一扔。要不了一夜,尸体就会被豺狼虎豹咬得面目全非,那时候,谁还知道他们跟咱们村有关联?”
“可是他们是能和武门大人战斗的武士啊,我们怕是打不过了。”
“没事,你不是说有个人受了重伤吗?剩下那个,我去请那个人出马。。”
长林在屋子里等了许久,锅里的水都烧开了,他舀了一点出来把它晾凉,一点一点的喂给王辰,想了想发烧是要降温,他还撕下衣服,沾了水搭在王辰的额头上面。这完这一切,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闲下来,眼皮又重得像铁一样,全身软得没什么力气。他舀了瓢水,往头上一浇,又走到门口去张望。
“少侠,少侠···”老远就看见那个大伯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了,他的表情扭扭咧咧的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们村的医生脾气比较大,他”
“他不愿意来吗?”长林着急的问道,“我我会付钱的。”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兜,“不行把这把剑当给你们也行,这是精铁打制的,值很多钱呢。”长林说着说着,自己也脸红了起来。
“不是,不是···”那大伯嘴上说这不是,手却很自然的接过了那把剑。没有了武器,再怎么说也好似是好事,他满脸堆起了笑容,“医生是担心自己的田土种不完,咱们村的医生啊,刀子嘴豆腐心,你亲自去求一求他,我们再帮衬两句,没问题的,没问题的医者仁心嘛。”
长林看着他笑嘻嘻的把剑挂在了腰间,不得不点了点头,“那我朋友躺在这里没问题吧。”他问道,见大伯像小鸡啄米一样猛点了一阵头,他轻轻叹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出去没多久,一伙膀大腰圆,拿着锄头镰刀的男人便偷偷溜了进来。
“你们谁杀过人?”领头的男子扭头看了看其他人,问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了摇头。“好吧,那···那就我来吧。”领头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唇,“呸呸”吐了两口水在手上磨蹭了一下,接过身边一人手上的镰刀。
在大家交织着期冀和不忍的目光中,那个男子小心翼翼的靠近王辰。走了两步,男子又咽了口口水,他左右看了看,扔下镰刀,又夺过一人手中的锄头,站在离王辰半丈远的地方,狠狠一锄,砍了下去。
“嘶”行凶的人和看人行凶的人都齐齐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意料之中脑浆四溅的场景并没有真的发生,锄头平白无故的停在了半空当中。那个男子,使劲用了几下力,感觉锄头在自己手中纹丝不动,心里奇怪。一睁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个手指头正稳稳的夹锄头的刃口上面,“你们想干什么?”王辰躺在床上,伸出两个指头,冷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