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二百七十七章:你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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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殿试退了之后,众贡生才觉得捡回了一条命。走出大殿之余,不忘抬袖擦拭额头间的冷汗。

    几个同是龙洲来的贡生,转头目色阴测地打量了龙绯云一眼。

    方才要不是他们拼死阻挠,云翡就要成六冠之首,当殿就要被封为一甲状元。

    常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像云翡这样聪慧多才之人,留着就是个阻碍!朝中官位,岂能让他一介穷苦书生随意挑选。

    他们这些贡生背后,都是些世家大族,金银装斗,就是差一官位傍身,护族兴旺。早已打点好的一切,绝不能让这杀出来的云翡横插一脚,夺得帝心。总之一句话,这云翡是非死不可。要怪只能怪他,无权无势,还妄图做官腾达。

    两个贡生目里藏刀地对视一眼之后,在常清的身边一撞,将他拽到了一旁。

    到了无人的宫殿后面,常清一甩袖子,望着不相识的两个贡生,气恼惊惶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挟我来这里?”

    两个贡生一拜首,眼底冷芒不减,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不好意思,唐突常公子了。我们俩如此为之,也只是想与公子商量一件事情。”

    常清不是傻子,脖子一横,“你们想与本公子商量事情,也也要看本少爷高不高兴!眼下,本少爷不高兴,一切免谈!”

    刚想转身,就被皮笑肉不笑的贡生挡住了。挡住常清的人,人高马大,脸方目圆,一看就不像是个好惹的角色。

    他虽在笑,但这笑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刀子气的寒意。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皇宫!”常清压下了眉头。

    挡在他面前脸方目圆的贡生,幽幽弯了唇,“是我等唐突了,常公子不用害怕。在下魏甲与常公子一样来自于龙洲,常家在龙洲乃是制香第一家。我等早有耳闻,哪里敢对常公子不敬!这次将常公子请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本少爷家族威名就好,本公子没心思跟你们在这磨叽!”常清掸了掸袖子上的灰,抬步要走却又被拦下。

    魏甲眼睛抬着,皮笑肉不笑道:“常公子不如听完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你说!”常清站定了脚步,眉头不松。

    “那云翡着实可恨不是?我们同是龙洲贡生,不如联手,让那云翡化为雍州城里的一捧春泥。让常公子坐上一甲的位置!事情达成之后,公子高中状元,可别忘了我等。到时同为官僚,该互相帮辅。”

    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常清眉头蹙得格外的紧。

    按照他现在的势力,绝不可能比得过云翡。常家要想成为龙洲第一大家,只有靠他在朝廷中铺路。

    “可那云翡……”常清讷讷做声,犹豫至极。

    初次见面时,那混蛋穷书生就戏弄自己,让自己丢尽了颜面。他早想将云翡剥皮抽筋,可经过殿试之后,他看得出云翡是个真的有才的。

    就这样将他除去,是不是太可惜了一些?常清也弄不清,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云翡一死,对他而言是百利无害。

    没了云翡,他还能抱得佳人归。可偏偏,他答应不了。

    眼前浮现起云翡在朝堂上镇定自若之色,侧颜纤琢隽美,眸底藏云纳壑。倒也担得上五冠之首的名头,如庭中云鹤。

    “常公子你在犹豫?”魏甲问了一句,神色逼人,“难不曾是看上云翡那小白脸了?舍不得对他下手?常公子可要想清楚了,一时心软,毁掉得可是你的锦绣皇途。”

    常清回过神,红了耳根,恼恨道:“你在胡说什么!本少爷会看上那穷书生?本少爷不兴分桃断袖之癖,只是在想该怎样除掉他为好。”

    魏甲眼波一转,笑着开口:“只要常公子与我等一条心就好,至于除掉他的办法有的是!所有的事情,魏某已经打点好了,只要明日武场上云翡与我对上,就是他的死期!”

    “只要他一死,这一甲的位置,定然是常公子你的!”

    从坤翊宫的玉阶前一步步走下,龙绯云还有些浑噩,至于常清在她眼前被人拽走了,她都没有注意到。

    那人一定是凤卿,她不会看错。他的身影,他的气息,她见过、闻过那么多遍……

    朝堂之上,他们之间就隔着一层珠帘,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龙息灼伤的地方,极难愈合,更会留下疤痕。也不知在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药草能去除龙息留下的烧伤。

    公狐狸那张好看的脸,是不是因为她给毁了。

    那张脸,看着怡人,毁了着实可惜……再也担不得天下第一公子的雅名。

    这几十层玉阶,龙绯云硬是花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走下。赤瞳有些空荡,一心盘算着要不要去见公狐狸一面,看看他到底烧成了什么模样。

    如果当真是毁了容,她会想办法找来药草,哪怕踏遍四洲,也会想办法恢复他的颜容。

    走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龙绯云抬眸不经意看见了还未离开的狄蔓,下意识就想唤她蔓儿。话到了嘴边,龙绯云又咽了回去。

    凤卿到底有没有被龙息灼伤?

    我为何会在朝堂之上看见他,他是不是也入朝为官了?

    这些话,都堵在她的喉咙间,想问却不能问。她不是龙绯云,是云翡,与他们从未有过纠葛。

    狄蔓见到垂着脖颈,眸光沉沉的龙绯云,倒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在意,“云公子,何事苦恼?可让我为你分忧?”

    龙绯云微微一惊,望着她,却摇了摇头。

    “劳烦礼官大人为在下分忧,在下不敢当。”

    蓝色布衣下,握着白玉栏杆的手不留痕迹的捏紧。龙绯云努力压抑着,才没有说出不该问的话。

    “如此……”狄蔓也不在意她的疏离淡漠,而是拿出了自己的令牌递到了她的面前,“云公子似我的故人,我说得不是假话。但云公子与下官从未见过,只能说是有缘。这块令牌能随意进出礼部,云公子可以收下,遇上任何问题都可以去礼部寻我。”

    龙绯云盯着这块令牌,眸光微动。

    不用多想,也知狄蔓定然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才会处处相护。

    而她这次回来,所求之事,太过凶险,违逆天下,又怎能将这些故人卷进来。

    她轻咳了一声,抬手行礼:“多谢礼官抬爱,这样贵重的东西,在下不敢收。”

    “日后倘若在下也能在朝为官,到时再与礼官大人把酒相谈。”

    礼官身边的宫人变了脸色,尖着嗓子出声:“云翡你还真是不识抬举!礼部的令牌,岂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我们大人给了你,你还敢不收!以为自己是五连冠首,就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这宫人本是好意为自己家大人出头,没想反遭了呵斥。

    “本官还没开口,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云翡不收,便不收,不可为难她!”

    宫人赶紧垂了头,不敢造次地应了一声是。

    只是心里嘀咕,没想到这云翡这么大的派头,连礼官大人都要给他三分颜面。

    要是他真中了一甲,当朝为官,那还不是如日中天?将一众雍州城里翰林院出来的贡生都比了下去。

    “在下如有冲撞礼官之处,还请大人多见谅。”龙绯云再拜首,就展了袖子从狄蔓的身边走过。

    这风骨,还真不像是乡野里出来的穷酸书生。

    龙绯云经过之时,连身边宫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卷袖子而过,狄蔓回首望着她,用传音入密的方式道:“绯云你这次回来,风头太盛,已让不少世家子弟眼红记恨。明日武试,以防有人暗中做手脚,你千万不要逞强,一切多加小心。只要那人在宫中,定会保你无恙,官道通达。”

    听狄蔓提到那人,龙绯云身形稍顿,想要回首却硬生生止住了。

    她口中提到的那人可是凤卿?

    自己还有何颜面,再让凤卿出手相帮。她没忘,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开,一次又一次将他丢下。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赤色的眼瞳闪过一丝挣扎的痛色,最终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在狄蔓的注视之下走出了坤翊宫门。

    宫门外羯早已等待得不耐烦,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幽蓝瘴气,瘴气萦绕而上,厚实的城墙被腐蚀得冒着青烟。吓得守城门的士兵都退避三舍,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他。

    见到小小姐过来,周身幽蓝的瘴气才彻底消散。

    纱帽下湛蓝色的眼瞳上扬,翘起的唇角露出两颗虎牙。

    像是等待已久的大狗狗,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主人。若是在羯的身后装上一条尾巴,此刻只怕要开心地摇上天了。

    “你受伤没有?有谁欺负你?”龙绯云走近之后,这是羯问得第一句话。

    龙绯云只差扶额,只好晃着自己的胳膊和腿给羯看,表示自己尚是健全,“今天只是殿试,并非比武。我哪会受伤。”

    羯在她前后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一丝血迹,才彻底放下了心。

    “你现在才出来……”他开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声音听着颇为哀怨。

    龙绯云没有解释,其中的情仇曲折,她解释了羯也不懂。

    她抬手,踮起脚隔着纱帽摸了摸羯的头顶,以示安慰,“有事耽搁了一会,走吧。明日武试,你不要再陪我一起来了。”

    她担心明日,自己真的受了些不打紧的伤,却会刺激到羯的执念,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

    羯高大的身形乖巧无声地跟在龙绯云的身后,听到她的话,湛蓝色宛若水晶的眸流泻出哀伤之色。

    回到落脚的客栈,远远地就见着一个穿着罗衫白衣的贡生站在街道中间,也不顾来往行人马车,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龙绯云带着羯走近之后才看清是常清,也不知他从哪打听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常清等了她许久,见她现在才慢吞吞的出现,就快步走到了龙绯云的面前,蹙着眉头,不满说道:“云翡你是个娘们吗?让本少爷站在这等了你半天!”

    龙绯云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这个蠢货难得说了一句很对的话,她就是个娘们。

    淡蓝色的衣袍捎带着清风就这样从常清身边划过了,常清几欲跳脚,“我的祖宗啊!我在这等你半天,你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本公子还没这么窝囊过,云翡你有种!”

    “明天你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到时候也别怪本少爷没提醒你。等你一死,紫衣美人本少爷就……”常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龙绯云淡淡打断了。

    她站在客栈台阶上,环着双手,目光淡漠又似隐了暗芒地盯着常清,“你是说,有人想杀我?”

    常清点头,“本少爷也不想管你生死,谁让你在今日殿试上也算帮了本少爷一回。”

    “谁想杀我?”龙绯云开门见山问道。

    常清抿起了嘴唇,止住了话头,“这个……我没法告诉你,总之云翡你多小心就是。”

    龙绯云收回目光转身,懒洋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多谢常公子好意提醒。”

    常清气得手指捏紧指着龙绯云的后背,“我好心告诉你,你怎么一点也不急不怕?你以为你是三头六臂,想要让你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云翡你再这么吊儿郎当的,明日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尸吧!”

    “不管我是怕,还是急,想杀我的人依旧还是想杀我。我费那么多心思有何用?还不如多睡一会觉养养神。”龙绯云停住脚步,不疾不徐说了一句,顺带伸了一个懒腰。

    常清气得转身,“云翡你行!看本少爷还为你的事情操心。明日一过,本少爷就占了你的官职,睡了你的美人!等来年祭祀之日,还拖儿带女去看你坟头上的青草。”

    “唔……”龙绯云淡淡发出似笑一叹,“我坟头上的青草就不劳常公子费心了,云某偶尔能化肥护花倒也不错。不过,你若能与他生出一儿半女来,就算我输!”

    等龙绯云进了客栈之后,常清才回味过来,当即叉腰怒吼:“云翡你这混账,本少爷好心来提醒你,你居然敢诅咒本少爷不举……”

    不举,不举……人声鼎沸的街道立马人畜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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