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兵司司长水浴很明确的知道，争论是必然，而且，从此可能就是一个最大的麻烦。

    于是他拍了拍桌子：“无论如何，我们目前的形势，比昨天之前要好很多，这是一个好的转变。昨天之前，我们一直在做最后的打算，最不好的结果，我们整个族群都要流亡，整个水族都没了。现在，危机有了一定的缓解，但是，要清醒地看到，危险仍然没有解除，我们的兵力、物质储备仍然极度有限。所以，下一步的选择，直接关系到我们是否能够彻底扭转局面，这是个关系到整个族群生死存亡的问题，所以，我，包括所有人，都不允许任何人有个人的情绪在其中！”

    军兵司司长水浴说到这到，威严地环视了一周，大家鸦雀无声，甚至水浚涵也相当安静。

    军兵司司长水浴又说：“我们现在有两种选择，这两种选择截然不同，如果选错，整个族群又会遭遇灭顶之灾，如果选对，很可能一战而换取永远的和平。事关重大，所以，今天把能来的都请来了，每个人都有权力表态，今天，我们不武断，我们民主，让大家来选择，我们选择多数人的选择。现在，请代族长水浚涵先发言。”

    水浚涵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先让他表态，但他毕竟素质在身，所以，还是从容地站了起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抽调南方的兵力，先去西方解围。击退了西方金族，能够在极大的层面上震慑北方的土族和东方的木族。这两族一看火族和金族都被我们打败，为了保存实力，必然要和我们讲和，我们的危机就化解了。我提这个意见的前提是，我们的物质储备太少了，我们不能冒险，只能最大化利用。所以，先去西方解围，是目前最应该做的！”

    沿水一直坐着纹丝不动，等水浚涵讲到这，才高高举起一只手。

    军兵司司长水浴说：“你说说看。”

    沿水站起来，先是拱一拱手，然后才说：“兵者，诡道也。最不利的时候，出奇兵才是最好的选择。我的意见是：集中力量，趁火族的主力衰弱，先把火族灭掉！”

    会场“哄”的一下就炸开了，大家议论纷纷。

    沿水又举了一下手，会场马上安静下来。这种号召力，使水浚涵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沿水又说：“我们现在物质不足，支撑不了多久，所以，必须速战速决。火族现在正是最弱的时候，我们出其不意，肯定能一举攻下他们的老巢！”

    水浚涵质问：“灭一个族是那么容易的吗？打到他们大本营，他们的长老就会出面，我们谁能打过长老？”

    一句问，又引起了纷纷的议论。

    沿水顿了顿，说：“我们打火族，主要是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夺取火族的资源，抢来了资源，下一步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会更有利。”

    整个会场又开始议论，眼看有控制不住的倾向，军兵司司长水浴又拍了拍桌子，整顿好秩序，指了指桌子一角，说：“从这边开始，先从前排就坐开始，挨个发言！

    这一招果然老到，会场立刻重归有序。

    前排就坐有十几个人，除了水浚涵、沿水已发完言以外，另外人的意见基本就两种：一半支持水浚涵，一半支持沿水。

    水浚涵心里很不舒服：没想到自己原来这么稳固的人脉，才一天就被这个面具人抢走了？不行，一定要抢回来！

    后排站着的人也不少，议论也挺热烈，似乎也是不太统一。

    军兵司司长水浴又拍了拍桌子，说：“现在看意见简单，就两种，一种向南进攻，一种向西加强防守。时间紧迫，我们举手表决，表决之前，代族长，你还有什么补充？”

    水浚涵站起来，说：“我的意见确实是我的心里想法，但我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事关重大，今天就不容我再顾忌了。向南进攻，我们没有把握，太冒险，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我们没有深入过南方火族的腹地，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占，都是陌生的环境，去这样的地方打仗，是兵家大忌！第二个原因，是我不相信眼前这个陌生的人，他才来两天，就主张去南方进攻，这里只有他去过南方，我不放心。恕我直言，假设他是敌人的卧底，我们此去必定全军覆没！”

    水浚涵一把话说破，会场又一下炸开了锅。

    沿水死死盯着水浚涵，直到水浚涵慢慢坐下，才站起来，半天才说：“既然是你先撕破脸皮，那就不要怪我了！”

    连军兵司司长水浴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

    沿水还是先转一圈拱了拱手，才说：“选择去进攻火族，我完全是为了族群利益着想，没有任何对个人的偏见。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诸位，选择进攻南方火族，还有一个理由，开始我不好讲，现在索性撕破脸皮讲出来：进攻南方，不仅仅是为了进攻，也是为了退守。现在其它方向还能坚持，但很可能任何一个方向都随时会被攻破，一旦破一个点，我们就全完了。但是如果我们先打开南方的通道，那即使部落被攻破，我们还可以向南从海路撤退，从我们来时的道路撤到海外，起码给水族留一些种子。试问，昨天我没来以前，你们是不是准备向北撤退了？”

    会场上又开始议论。

    沿水接着说：“向北撤那么容易吗？要过好几道土族的防线，才能到北方无人带，能不能过得去，谁也没有把握。传说是向正北有很高的高原要突破，常人受不了。向南，就容易多了，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阻挡，一天一夜就能到海边，我们在海边藏有大船，下船就跑了。哪个更好？还有，我还要撕破一层脸皮，那就是，我们这个代族长，他没有资格代理族长，因为他根本不是水族人！”

    这一下会场炸得更厉害了。

    连军兵司司长水浴都有点后悔，没有提前把这个关节理顺，不过话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水浚涵暴怒地跳起来，指着沿水咬着牙说：“昨天你已经乱咬一气，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你把证据拿出来！”

    沿水沉稳地说：“你不用急，我会有证据的。今早我听说东面的防线上我们的小丑蛙毒液还没用了，叫他们捎回来一点，只一滴就会让你现出原形。”

    “你……”水浚涵气得全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正这时，水沐从后面挤上来，说：“我说两句！族长临走的时候，给大家交待了，让浚涵代理族长，这是大家认可的。而且，此前一段时间，浚涵代理得非常好，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为了这样一个陌生人的话，而且是无端没有证据的话，我们就怀疑自己的族长、自己的代族长，你们说，这合适吗？”

    会场一下又开始议论起来。

    沿水平静地看着水沐，说：“不好使了，你抬出族长也不好使了。这么大的危机，族长都没出现，无论什么原因，不能再考虑他的情面了。是族群的安危重要，还是一个失踪族长的面子重要？你当大家都是小孩子？”

    水沐气得抬手就要打沿水，抡到半空，自己又收回来，怒视沿水：“你到底是什么人？”

    沿水还是不急：“小丑蛙一到，我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一下就知道了。”

    军兵司司长水浴感到事态不能再扩大了，正这时，看到水淋波举起手，赶紧示意她可以发言。

    水淋波从后排挤进来，说：“大家不要过于激动。这几天族里确实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很多人可能不知情，这不是族里要隐瞒，而是事关重大，没有查清之前，怕引起不好的影响。”

    军兵司司长水浴点点头，表示赞许。

    水淋波接着说：“第一是我们确实出了内奸。前几天在拒兵关，要不是我和海汐及时赶到，拒兵关就被火族攻破了。拒兵关副将江淇是内奸，不过他被杀了，谁杀的，不知道，很可能是另一个内奸，到现在也没查出来。还有，我们抓的俘虏，也有一个被杀了，也没查清原因，不过他留下了很重要的线索，我现在还不能说。总之我们处处要小心。第二是关于是向南进攻还是向西防守，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们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也不允许我们做两手准备，有限的资源决定我们只能选一个。那样，我们现在就举手表决，咱们先决定一下方向，再研究下一步行动方案，可以吗？”

    军兵司司长水浴站起来：“说的对！时间紧迫，我们先确定下一步方向。以我到桌对面为分隔线，同意向南进攻火族的人，站到我的右手边；同意向西加强防守的人站到我的左手边。同意进攻还是防守，大家自己选。”

    水浚涵正好坐在军兵司司长水浴的左手，所以他不用动。

    其他人立刻开始一阵混乱，好半天才出结果。

    结果是，整个会场有61人，除了军兵司司长水浴以外的60人中，有24人站在同意进攻的方向，有24人站在同意防守的方向，有12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