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寒单膝跪在地上，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他眼神冰冷盯着诺亚如同饿狼盯着猎物，像是下一刻就要扑上去一般，然而他是臣服在了“羔羊”的脚下。

    诺亚闻言点头，说道：“虽然你奉我为主，但现在我无法为你做些什么，平日就用名字称呼彼此吧，我叫诺亚。”

    目光掠到遥远的泰姆拉雪山，遥望而不可及。

    “这里距离辛基加还有1000多公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诺亚不由低叹一声。

    不知道安娜怎么样了，雷得菲尔是否也再到处寻找自己，不知为何，虽然他并不想这样，心中却又很矛盾的在期待。

    墨水寒点点头，听到诺亚的低叹后，也看向云雾环绕的泰姆拉雪山，说道：“卡诺萨城虽然没有飞行驿站，但若是有一匹好马，一日行300里，一周左右也能到达。”

    他说话面无表情，如同冰块，但诺亚也知晓他是好意，收回目光说道：“虽然有些慢，但可以接受，现在要是多泽尔鱼人贸易节就不会担心没有飞行驿站了，唉，现在主干被封锁，是不是还要翻越泰姆拉雪山？”

    墨水寒说道：“不需要，绕过土库徳村落有捷径可以穿越泰姆拉雪山腹部，只不过那里流浪的冒险者很多，杀人抢劫之事时常发生。”

    诺亚冷哼一声，说道：“我倒巴不得多些这种人，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墨水寒沉默了一会，不急不慢地回应道：“你让我抢谁我就抢谁。”

    诺亚从未指望这个冰块一样返老还童的家伙能够回应，听闻也是一怔，随即幽幽说道：“你那还有钱吗？”

    曾经和艾达身无分文流落在梅里城，甚至就睡在一对苟且偷奸的男女隔壁，这种感觉让诺亚十分不舒服。

    墨水寒怔了下，有多久没有花过钱了呢？好像真的有点久，他花了一点时间回忆，然后说道：“有钱，我还有不少钱。”

    诺亚心想你实力高深，想来曾经也辉煌过，既然有很多钱，那一定就是很多钱，多到能让自己吃惊的合不拢嘴，所以他做好了准备，心想不能显得太惊愕，他心里一再承认，自己真的很喜欢钱这种东西，但就是再喜欢也不能表露出来，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应该就足够了，省得让他笑话。

    墨水寒想了想，说道：“100多个金币吧。”

    大路通用的交易货币有金币、银币、铜币，兑换起来以10为单位，即1个金币等于10个银币等于100个铜币，维持普通的一家三口生活一个月大概需要7-8金币，当然放在60多年前，物价普遍比较低廉，一家三口每个月只需要1-2个金币，墨水寒的思维无疑还停留在60多年前，稍微富足些的人家听到墨水寒这般说他有钱，恐怕只会嘲讽他是一条土狗罢了。

    听到墨水寒的回答，虽然诺亚之前也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但难免有些失望，神色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我想节约点应该够花个一年了，安娜知道后应该会很开心。”

    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墨水寒不由问道：“安娜是谁。”

    诺亚想了想，说道：“哦，安娜是…是生我的人。”

    那不就是母亲吗，却不直接称呼，似乎有些间隙，墨水寒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然后诺亚略显生涩的声音传来。

    “....就是我母亲。”

    穿过墓园的风，吹得他身后的花千树沙沙作响。

    诺亚刚从坟里爬出来，一身泥土，泥水干燥后结成块，许多头发都被黏到一起，如同粗糙捆绑成一团乱麻的黑绳，狼狈不堪。

    “诺亚，很抱歉直接把你埋了起来。”墨水寒指了指诺亚一身污泥，有些歉意道：“跟我到屋里来吧。”

    诺亚随着墨水寒来到墓园后面的小木屋，由于视线被墨水寒的背影遮挡，一时没有注意屋内的布置。

    “你随便坐，我去烧水。”

    当墨水寒面无表情的说完后，诺亚的眼皮已缓缓向上翻，露出大面积的鱼肚白。

    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泛着灰黑光泽看不出材质的凳子。

    “创世父神在上，你活的跟畜生一样...”诺亚小心翼翼的靠在床边，心想或许自己这一身烂泥巴，都比他的床要干净。

    “差不多。”

    诺亚无言以对。

    ……

    诺亚洗干净后，墨水寒就递上来一身褐色的粗布麻衣。

    这身衣服倒算是干净，诺亚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穿上后发现竟然很合身，不由一阵惊奇。

    墨水寒淡然处之，表示年轻时经常缝补衣服，也算是半个裁缝，临时改制衣服自然是轻而易举。

    诺亚不经意露出的腹部，墨水寒看在眼里。

    拳头大小的窟窿竟然自己愈合了，而且丝毫疤痕都没有。

    墨水寒瞳孔一缩，却什么都没说。

    在地下的十天里，诺亚就认真地思索过，与尤里西奥签订生命共享契约后，身体强度和恢复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开启恶魔状态后，身体强度与恢复能力还会进一步提升。

    但是，提升有一个度，超过了身体承受的度，便会给他带来难以恢复的创伤。

    所以恶魔状态不能继续提升，他想到那时背后的异样感，如果猜得不错，那应该是和尤里西奥差不多的翅膀。

    他能感受到，若是自己强行逼迫翅膀展开的话，身体回因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而自爆，

    说白了，因为度的存在，力量爆发形成的漩涡会从内部将他的身体绞碎，种种迹象让诺亚得到了一个结论，他只触摸到了表皮的恶魔之力。

    同时，诺亚也有两个大胆的猜测，第一，开启恶魔之力后，单纯的力量会提升，提升的幅度可能与原本的身体强度有关，某种意义上，等同于原肉体强度倍数级别的关系。第二，随着恶魔之力的不断挖掘，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譬如恶魔的力量法则，新生魔法咒文、乃至一些恶魔物品的使用权限。

    虽暂时无法验证，诺亚觉得应该不会差。

    惊喜的同时，却也很冷静，恶魔之力是把双刃剑，稍微大意就会踏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而他最为担忧的一点，则是生命印记的同化。

    开启恶魔之力后，同化的速度就明显加快，诺亚也曾试图从看过的浩瀚书籍中寻找破解办法，印象中似乎有一部古籍提及茜丝莉化身的冰塔之力，能够有效遏制恶魔之力，却不知是否对生命印记有作用。

    但总归，有了提升肉体强度的方向。

    墨水寒臣服后，诺亚对未来自然有了全新的打算。

    二人并肩走在去卡诺萨城的路上。

    也许大战来临，在外面都能感觉到城市的压抑。

    诺亚却并不在意，看着不远处黑色的城池，若有所思的问道：“墨水寒，你知道有什么提升肉体强度的方法吗？”

    墨水寒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说道：“知道。”

    然后，西蜀易水镇冬日清晨的场景浮现在墨水寒脑海中，那儿的冬天可真冷，但每天他都5点准时起床，赤、裸着上身，沿着灰白的河床奔跑，在森林深处的雪地里打滚磨砺皮肤的敏感。

    还有雪兔，双角麋鹿，那时，森林中最危险的是低级魔兽，裂齿虎，村里死了好几个人，但现在他已记不清摸样。

    诺亚一喜，语气有些急促：“什么方法？”

    墨水寒说道：“锻炼，不要命的体能训练，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肉体综合素质。”

    “哦。”诺亚低下头。

    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发亮。

    “如果长时间不要命的体能训练呢？”

    墨水寒看了眼诺亚，有些惊异，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在他那张木头一样僵硬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没人比他更了解勤奋的痛苦了。

    他说了句不太相关的话。

    “痛苦可以带来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