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菲尔喝醉时没少骂过人，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源自某个小国，以文明礼貌闻名，事实是，那里的脏话也脏的不堪入耳。

    此时，诺亚脱口而出，“我去泥嘎香蕉罢啦，甘丽，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要想整死我干脆现在就封印我，整了一个天使娘们来折磨我，还是自诩圣洁的生命神殿神使？我看你比任何人都毒辣！”

    甘丽神色平静，耐心听完了诺亚的话后，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神界发生了变故。”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一位强大的神灵取代了艾露尼分身。”

    “恶魔跨界已被察觉，现在的神界不再像从前那样拘泥于契约了，他们会派人将你扼杀于萌芽之中。”

    一连串的话语直接让诺亚怔住了。

    艾露尼分身被取代了？这是什么情况？

    神界一向以艾露尼马首是瞻，如今发生如此变故，纵然只是艾露尼本身的一个分身，但也不至于无暇自顾。

    他转瞬想到了最伟大的父神所在的零度空间，难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若真是如此，各大主神的确没有经历精力理会这些小事，相当长一段时间中，那些幕后的子神们必然会占山为王，各个空间将会经历一个诸魔群神乱舞的时代。

    难怪，他消失了数百年，分身们都未曾寻找过他，毕竟人世间的数百年在他们看来只不过弹指瞬间。

    诺亚悲哀地想到，恐怕数万年以后，他的那群喽啰们才会反应过来自己的老大在泥中跌爬滚打了许多年。

    甘丽的话，同样让他敏感的意识到了些什么。

    “神殿就是想杀我，天南海北的又如何找我？“诺亚虽然依然怀疑甘丽，但脸色明显好了一些。

    甘丽露出笑容，不急不慢道：“攴沁伊斯学院最新一届的学员中出现了第五子，天赋极度惊人，年纪和你一般大，却已能够感悟神源，是超越华莱特成为史以来最年的神源继承者，当然，现在不可能了，因为第五位天使已经降临了。”

    诺亚脸色依然阴沉，问道：“哦？即便是他继承了神源，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第五位天使是赛亚，路西法的宿敌，对恶魔之力感应极强，就是天南海北也能准确地找到你。”天南地北四个字甘丽可以加重了语气，因魔力大量消耗，她那圣洁的脸庞透出一丝红晕，刹一看竟颇有些美艳。

    诺亚自然不会被甘丽的美貌所打动，他皱着眉头，因为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我现在是不是成了第五子？”

    甘丽思索片刻，说道：“某种意义上，是这样的，不过，我也只能延迟赛亚降临人间的时间，真正的第五子迟早还是会找到你。”

    诺亚心底一沉，这个所谓天赋凛然的第五子被自己抢去天使降临的机会后，肯定会记恨他，可关键是，他压根就不想要什么天使的祝福啊，莫名其妙的就又多了一个宿敌，真是天大的冤枉。

    诺亚脸色阴沉，冷冷道：“我暂且相信你的解释，但就如此，为何要让那鸟人压制我体内的恶魔之力？这样的话拖再久都对我没有帮助。”

    甘丽笑而不语，但见诺亚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温和道：“不是压制，是帮助你融合恶魔之力。”

    “融合恶魔之力？”甘丽的话彻底把诺亚搞糊涂了，天使能帮助他融合恶魔之力？那真是博格斯出智者一样可笑。

    “没错，我不惜以本名天使降阶为代价，召唤圣灵池新生天使，就是为了帮助你培养一名堕落天使。”身为神明神殿的神使竟然说出大逆不道的话，甘丽始终都保持着微笑：“别忘记除了我之外，生命神殿还有三名比我强大许多的神使，他们对你同样致命，雅菲压制你恶魔之力的同时，也掩盖了你身上的恶魔气息，至于融合恶魔之力，你很快就会发现的。”

    诺亚依然半信半疑，沉默片刻，随即道：“你说这些，你不怕雅菲这鸟人听到被你？”

    甘丽摇摇头，平静道：“她全力压制你的恶魔之力，什么也不会听到。”

    “真是心机深沉，她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诺亚讥讽道，转而，他又皱起眉头，严肃道：“就算是我相信你的话，可你的目的究竟什么？”

    甘丽看着诺亚轻笑，片刻后才轻声道：“我想做自己。”

    “是的，做自己。”甘丽又说了一遍，意味申明，似乎在强调结论，似乎确认思考是否源于临时的热忱，她又想到了那株火红枝叶铺满天空的海棠还有不起眼的小坟头，最终发现再没有更改的余地，方才心情彻底放松下来，用一种很少见的，依然温柔，但明显带着一股伤感的语气讲述起来。

    诺亚认为甘丽一副绵羊外衣下藏着一颗狼子野心，冒险的决定往往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此时结缔联盟，平静地提出她一切应得的报酬理所当然。

    但是接近谈话的尾端，都没有。

    甘丽只是缓慢、平静、温和地说话，确切地说是在讲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叫戈洛雪城的小镇，有一个男人，年轻时是一名见习亡灵法师，，后来爱上了一名牧师，两个为爱不顾一切努力想逃脱世俗的束缚，然而，生命神殿的审判官最终发现了一切，并抓住了一直逃亡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一个孩子。

    那是生命神殿百年以来最大的审判，因为梦海伦出现了，跨界幻化，浮现出十二对洁白的羽翼。

    净化只是源自那磅礴力量的一丁点，孩子没有被净化，而是与圣光发生了惊人的共鸣，于是梦海伦亲自祝福加持，一名新的神使从此诞生，而当天的审判则被隐瞒了下来，直到很久以后，因总浮现出末日之羽那双庞大的黑色翅膀，以及各种恐怖的天灾幻象，前往普诺海瑟神殿寻求答案的神使，忘年至交，一名大占星师，一语道破命运波折。

    甘丽说，她就是那个神使，她想了许多年，才明白自己是那身在光明却渴望黑暗的人，她不想再逃避，只想认认真真的做自己，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这就是你想做自己的原因？”诺亚沉默了许久，盯着甘丽。

    一个接近神存在的人告诉他，她想做自己，渴望黑暗，所以不惜背叛自己的神灵，哪怕会因此失去所有的力量乃至殒命？这究竟是何种逻辑？

    “因为梦海净化了你父母，因为你想报仇？因为你渴望黑暗？”诺亚盯着甘丽，轻笑摇头道：“不，不，可以我对你的了解，过去几年你手中并没有少沾染亡灵法师的鲜血，我身上有死亡魔法的气息，虽然因为某种原因并不强烈，但对你来说就像狐臭一样明显，你知道的，我也是一名亡灵魔法师。”

    “那些传言没错，我亲手净化了许多邪恶的生物，但他们很弱小，不足以影响我的决定。”甘丽露出温柔如水的笑容，轻声道：“对我来说，你身上亡灵魔法师的气息的确…像狐臭一样明显，但你太弱小了，和你身上的恶魔印记比起来。”

    “呵呵…”诺亚笑了，而后他盯着甘丽认真道：“你以为恶魔过于强大，可你想过我会比恶魔领主强大千万倍的死亡魔法吗？”

    甘丽微讶，怔了片刻，旋即摇摇头，柔声道：“世上没有死神真正的仆人，没人会死亡魔法，你或许以为我在和你谈条件，但我真的没有条件，至少现在没有，你很聪明，也很弱小，唯一的潜力是你还很年轻，你唯一的依靠也是你唯一的强项，便是你身上的恶魔印记，这点我绝不会看错，所以，不要妄图把我往你的弱项引导，这不会让我对你有更好、不，或许是更坏的印象。”

    诺亚耸耸肩，以甘丽的力量层次根本不可能探查到他真正的生命印记，那属于死神的真神格即便是签订生命共享契约的尤里西奥都未察觉，诺亚并不吃惊，看似很无所谓的笑了笑。

    “所以，你帮我是为了让我有成长的空间？”

    甘丽点点头道：“没错，更大的成长空间，有一天你拥有完全继承恶魔之力的能力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你。”

    听到甘丽的话，诺亚颇有些自嘲，无奈道：“你怎么帮我？众目睽睽之下念出我的名字，还召唤了天使，恐怕已经人尽皆知了，还有，你究竟希望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甘丽目光微微向上，或是看透光幕外苍茫的风雪，总之，她眼中有风雪的倒影，如果凑得够近，会发现那风雪之中站着一道窈窕的身影，身影旁蹲卧着一个如小山一般的黑影。

    然而，甘丽没有说，她也没有理会那道凌厉的目光，而是再次看向诺亚。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她顿了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对她很不屑，那明亮富有穿透力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似乎隐隐传达出这样一层意思，甘丽心中没底，这种不适难以启齿，因此只能埋藏在心中，继续说道。

    “四大继限家族之一的水雾月一族，虽信奉无名神却一直对恶魔神秘的血脉之力情有独钟，私下里搞过不少恶魔祭祀，而每一届的成人礼更是一场大型的恶魔祭祀，虽然雅菲压制了你的力量，但他们会对你身上纯正的恶魔力量感兴趣，到时候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