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去吃了中午饭，下午的时候顾川对俞悦说：“我想试一下这个这个时间体验式副本，你想看哪个？”

    俞悦接过他的手机，在十来个副本里挑来选去，抱怨，“都是恐怖的啊？”

    “嗯，我的等级不够，据说等级高的还有更有趣的。”

    “这个吧。”俞悦点了一个，出现了详细介绍，“时间挺短的，，两个小时，出来以后一起去吃晚饭。”

    “好。那我回自己房间了，你在软件上看我吧。”顾川笑笑。

    “好的。”俞悦应声，然后躺倒在沙发上，悠闲地不得了。

    顾川回自己房间锁了门，点击确定进入副本世界。

    黑暗如潮水，将他湮没。

    ******

    在昏暗的下水道里，顾川带头走在前面。

    像很多电影里所演的那样，杂乱无章的脚步和喘息，其间夹杂着偶尔滴答的水滴声。

    可是那么多人在一起，就不会轻易害怕。哪怕害怕，也会强撑着面子，死咬牙关。

    因为他们赌输了。

    很久以前老爸就说过一种心理，叫做赌博心理。很简单，赢了想再赢，输了想扳回来。而对顾川那一拨人来说，扳回来的唯一方法就是穿过那道下水道，直到西郊一口干涸的天井。于是浩浩荡荡的，十几个十五岁的少年，下到了昏暗里。

    五六个人打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反而照的有些不甚清晰的地方显得恐怖异常。

    顾川停了停脚步，对身后的强壮男生说：“刘明，你在前面打头，手电筒给我。”

    “这……”

    “这什么这！”顾川踢了他一脚，怒道：“都他妈怪你，叫你带路就带路！”

    下水道符合一切恐怖片的设置。.轻微且异样的响声，喘息，喘息，滴滴答答的水声，仅在耳畔的呼吸。

    顾川的心跳剧烈。

    手环冰冰凉凉地贴在手腕上。

    任务是完整地走完这个剧情。弹幕被完全屏蔽了，在进入之前小萝也表示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顾川问过为什么会出这种副本。小萝用天真烂漫的嗓音回答：“因为有人好这一口啊。”

    有的观众好这一口。

    顾川深呼吸着。

    他站定缓了缓，闭眼，再睁眼。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

    一个郊野平地，周围有树木与灌木丛。

    顾川视野的左边有一辆红色法拉利，上面流淌着粘稠的血液，一个男人躺在车顶，挣扎着爬起来。

    血水模糊了车窗，他的孩子还小，看着顺流而下的红色液体，隔着透明的屏障，戳戳点点，笑的甜美无邪。

    后面的树林里噼里啪啦传来一阵枪响，被血模糊的眼睛好像看到了树木枝桠燃起来了一样。他挣扎着，晃了晃身体，从车顶跌了下去，从上颚到脚踝，血水不要钱一样被黄沙吸收。

    他惨白着脸色，抓着黄沙，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的孩子还小，还小……

    他甚至来不及站起来，就听见巨大的轰鸣，红色的法拉利向他这边倾倒过来，一晃而过的孩童恐惧的神色。

    轰隆一声，火焰窜的老高，黄色的沙粒和翠色的树木，中间是火红地映衬了半边天的红团。

    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有这样一个还小的孩子，等着他去保护，去在乎，去给那个人交代了……火焰蔓延过来，血红与金红交错，燃烧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脸色苍白，但神色黯然的——神。

    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顾川才猛然回过神。

    有人低声抱怨着，声音颤抖，充满恐惧。

    因为他们遇到了鬼打墙一样，不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他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刘明畏畏缩缩地在前面，哭丧着一张脸，“顾哥，你换个人打头吧……”

    顾川朝后看了一眼，几个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不由来火，随便拉了一个人到前面，把手电筒交给对方。

    然而不知道是真的倒霉还是什么，顾川刚把手电筒交到人家手里，便一下子灭了。

    顿时几人陷入了黑暗。

    “顾哥——啊——”刘明的声音惊恐而绝望。

    “刘明？刘明你怎么了？！刘明你放手——”站在最后一排的男生一个踉跄，似乎跌倒了地上，再也没有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顾川感觉周围是无孔不入的恐惧。

    “顾哥——刘明和小齐不见了——我，我没摸到他们——应该在这儿的呀。”男生的嗓调带了颤抖的哭声。

    怎么回事，撞鬼了？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顾川刚要去抓身边人的衣服，就感觉头部受到重击，不由叫了一声。

    “……顾哥你怎么了……”男生的声音抽抽搭搭的。

    真是的，大男人哭什么。顾川想，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等再有知觉的时候，他又站在了那片平地上。

    他看见从鲜红的法拉利里钻出来一个小娃娃。

    法拉利已是残骸，却掩不住鲜血染就的红。

    小孩子痴痴地笑。

    她钻进了丛林里，过了很久，一切好像平息下来了。

    彻底的寂静。

    树木枯黄尔后翠绿，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似乎过去了很多年。

    再也没有声息。

    还记得不远处有座废旧的大楼，空无一人，寂静仿佛坟墓。

    那里。埋藏的是像男人一样的人。

    某种无情将他们抛弃。

    顾川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却意外的发现此时竟不知身处何处。等稍微清醒的时候，他才骇然的发现周围居然有许许多多个自己。

    “这些，都是镜子么？”顾川喃喃道。

    周围似乎隐隐间蒙上了一层白雾，不过雾很淡，顾川还是能够透过雾水清晰的看到镜子里所成的像。他带着疑惑和微微的恐惧慢慢的走向其中一块镜子，指尖刚刚触碰到沾着雾水的镜面，那微微的冰凉感。

    “哗啦”。

    一阵破碎的声音，顾川讶异而恐惧的发现周围的镜子一下子都碎了，大小形状不一，那弥漫的雾气和粘在镜面上的雾水，瞬间变成了血色，那种透着诡异腥味的暗红色。

    顾川一惊，猛地后退，向四周一看，镜子里的自己也像破碎了一样，四肢、头颅、身体各处，鲜血淋漓，破碎不堪。

    ******

    俞悦低呼了一声，下意识掩住了嘴。

    之前为了更好的看剧情，她把弹幕屏蔽了，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

    她重新把弹幕点开，一片“弹幕护体”。

    松了口气，看看此时天色，再看看略显昏暗的客厅，俞悦火烧似地跳起来开了客厅的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