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高府3
高六郎继续问:“那你是妖怪吗?”
十一娘答道:“你不是说我是妖怪吗?”
高六郎问道:“我说你是妖怪你就是妖怪吗?”
十一娘答道:“你不说我是妖怪我就不是妖怪了吗?”
高六郎问道:“那我说你不是妖怪。”
十一娘答道:“是啊,我不是妖怪!”
“噗嗤”一声,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高五娘突然笑了起来。
高六郎扭头看她,问道:“五姐,你又笑什么?”
高五娘道:“我在笑你笨,我现在终于知道大伯为什么要你多喝点墨水了!”
高五娘是高二老爷高旌远的女儿,高六郎是高大老爷高旌逸的儿子。
“五姐,你欺负我!”高六郎不忿地道
“欺负,是啊,难道只准你欺负别人,不准别人欺负你吗?”高五娘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你——”高六郎漂亮的大眼睛顿时湿了起来,一副要水漫金山的架势。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了!”高四娘没好气地对他们道:“也不怕让十一妹妹笑话。”说完两个小的,高四娘对站在一旁看戏的高五郎道:“还有五哥,你也是,就喜欢站在一边看热闹!”
高五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哪是看热闹啊,我看他们两个说话挺有趣的。”
高四娘瞪他一眼,高五郎只比高四娘大一岁,两兄妹因为年纪相近,所以经常吵吵闹闹。
高家七个孙子,只有高三郎年幼时幺折了,大郎今年二十岁,二郎、四郎都是十八岁,这三人年纪相近,所以是一个圈子的,五郎比较尴尬,他今年十四岁,正是处于玩乐的最后时段,哥哥们那个圈子整天之乎者也他也不喜欢,而两个弟弟,一个十一岁,一个才十岁,想闯祸的时候,他就会找这两个弟弟一起玩,利用他们来避责,但他的计谋通常在同岁的四娘面前被识破,四娘不耻五郎的阴险作风,所以这两个人就有点冤家宜结不宜解的关系了。..
不过,今天四娘可是冤枉他了,这小六可不是他带来的,是小六听说过府的客人中,有一个是许十一娘,他自己偷偷跑来的,刚好在花园的另一个入口被他撞见,所以他们两个才一起现身的。
“唉,你为什么会喜欢将离草啊?你们这种人,不是应该跟我大哥二哥他们一样,喜欢什么兰花、寒梅什么的吗?”高六郎把眼中的泪忍了回去,好奇地问十一娘。
将离草就是芍药。
十一娘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就应该喜欢兰花、寒梅,不能喜欢将离草啊?我觉得将离草比兰花好看多了。”
“可是,我大哥说将离草太庸俗,没有兰花的风骨。”高六郎说完的时候,顺便还把好从上至下给扫描了一遍,那眼神实实在在的说,你也挺庸俗的。
“兰花有兰风的风骨,寒梅有寒梅的风姿,为什么将离不能有将离的美丽?为什么像将离这样的美丽就一定要冠上庸俗的大帽子?”十一娘反问道。
高六郎答不出了,实际上十岁的小娃儿哪里知道什么风骨、什么风姿,不过是大人们硬给他灌输的东西。
高五娘在一边搭声道:“十一妹妹说的在理,最讨厌那些酸儒书生牵强附会,分什么艳俗风骨的,人家圣人都没说这些话。”说完朝那两个男人(孩)撇撇嘴,她最讨厌家中那帮哥哥了,无论什么都要对人品评一番,符合他们眼中清雅脱俗的标准就大加鼓励,不符合的就大肆贬低,每次她过来赏这片将离花田,被哥哥们看见了,都要被劝解一番,她烦都烦死了。
“你,你说大哥坏话,我待会要告诉他。”高六郎一时想不到好的应对话语,只好这么回应。
“喂,你这个小孩儿,除了每次找人来给你撑腰,你还会什么?哼,告状精!”说到这里,高五娘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哼,我才不跟你吵,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高六郎以为自己这一次肯定能煞住五姐的气焰,但没想到高五娘给了他一记绝杀:“哈,我是女子我不否认啊,可是,小人是什么?小人就是你这样的小孩啊,连圣人在骂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用这句话来反驳别人,六弟,看来你真的要多看看书了!”
高六郎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哇”得一声哭着跑开了,今天这事在高家其他几兄妹眼里,是众多打闹中,挺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但在高六郎心里,这事给他幼小的内心留下了难以摸灭的伤痕,本想出来找回场子的,结果却被自家姐姐在那个女孩面前两次指出他胸中无点墨,导致他此后的人生,开始发奋读书,但以后即使高中,即使文名扬天下,也没有人再从他口中听过“圣人曰”这三个字了。
十一娘看着这两姐弟吵架,有点叹为观止,走过来时高五娘都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呢,没想到她也挺活泼的啊!
高四娘有点头痛地抚额,她对十一娘抱歉地笑笑:“十一妹妹,让你见笑了,我家几个小的都比较爱闹,来,我带你去看看其他的花木。”
十一娘点头,然后跟在她后面逛了起来。
高五郎看看这边,又看看那个跑开的身影,最后跺跺脚,对十一娘说了声告辞,去追那个爱哭鬼去了。
高五娘又跟在她们两个后面,一声不吭扮起了布景板。
现在是六月份,开花的植物不多,多是绿色的乔木,不过也挺好看的,高家这个花园里的花木种类,应该是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去收集的,里面有很多品种,听高四娘介绍,高家自高太公以来,就甚爱兰花,所以这里的兰花品种数目良多,其中不乏珍贵品种,如绿云、翠盖、紫授金章、大一品等等。
怪不得刚刚那个小男孩口口声声对她赞赏将离草的行为形容为庸俗,果然,看了这些清丽脱俗的兰花,再回头想那大红大紫的芍药,嗯,确实,好像是有点庸俗,不过,让自己选兰花和芍药哪种花更美,她还是会选芍药的吧,因为芍药让她感觉到盛放的热情,而兰花则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