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五十四章 八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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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都城里五日前便已经热闹非凡了,全国各地的小商贩陆续前来,各色的服饰将都城装点得五光十色,不同的口音你来我往,好似婉转的山歌此方唱罢彼方又起,让本就繁华的都城愈发生机盎然。

    太子杨曜一早便进宫去了,今日与五皇子都要留在宫里参加皇室的中秋家宴,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灵溪独坐窗边,正低着头,几缕墨绿色的细绳在她手指间舞动着,不一会一个活扣便编织好了,活扣两边各有一颗墨绿色的小圆珠,便于松紧的调节。灵溪把手中之物稍稍抬起来,这才露出了全貌,墨绿色的细绳圈了两圈,正下方悬挂着一个通体碧色的圆柱型玉石,玉石两边一寸开外各有一个简单对称的小结,皆用金色的线缠绕点缀,深沉中透出一点灵动,整个玉石挂坠没有复杂的装饰,简单中透出一股沉静的美。

    灵溪神情萧索,这样的日子自己一个人难免失落,一个人更抵挡不住回忆的侵袭。灵溪呆望着手中的碧石,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少城哥哥,说好要给你做一辈子的。今年这个你喜欢吗?灵儿倒是很喜欢呢。”说着,灵溪将手中的挂坠慢慢套到自己的脖子上,嘴里轻轻说道:“那灵儿先帮你戴着,下次回来看你的时候再拿给你吧。”

    “灵溪姐姐”听到这声呼唤,灵溪把思绪收回来,目光看向窗外,一个身影由远而近,不是那五皇子又有谁?

    “你怎么来了?家宴结束了吗?他回来了吗?”

    杨衎还未站定,就听到窗内的灵溪探出身子问了这么些问题,他嘟了嘟嘴双手抱臂靠在窗边笑着说道:“皇兄有事耽搁了,一时出不了宫。怕你一个人黯然神伤,让我先来陪着你。”灵溪没说话定定的看着五皇子,招架不住灵溪的逼问的眼神,五皇子只好招来:“我就知道糊弄不过去,平昌郡公你可知道?”说着他转过身子,半靠在窗台上,看灵溪摇摇头便继续说道:“今年他的属地民生最优,父皇大喜,特地嘉奖他治理有方。今日平昌郡公王淹携女参加中秋家宴,名义上是来谢恩,实则人家是冲着皇兄来的。”五皇子话语间很是不满,“我眼瞅他女儿还未到及笄之年,他们也太着急了吧。”听完这番话,灵溪倒放下心来,“你为何这么愤愤不平,这样的事也是常有的,今后必然更甚,你且放宽心,太子自然有分寸的。”

    “就是担心皇兄太有分寸,这回怕是避不过去的。”见灵溪满目的不解,杨衎急着说道:“我方才问你,你可知道这平昌郡公是何人,他倒是不足为惧的。只是这王淹是承袭他父亲王庆的的爵位,这王庆哪,便是先皇追封的上柱国庄公。据说先皇与上柱国年轻便相识,当时他们都任职于前朝,一次战役中庄公为救先皇差点丢了性命,此后便是生死之交。不仅如此,这上柱国早年帮助先帝建立了我大隋江山,后任平昌郡公时殚精竭虑,最终卒于任上。先帝感念他的付出,不仅给了他家族世袭的爵位,还颁下圣旨,今后只要上柱国庄公后人有所求,皇室子孙必竭尽全力为其达成心愿。”听到此处灵溪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了,但也在须臾间又恢复了平静,五皇子自然是没有发现,只听他“哼”了一声,想来是越说越生气:“父皇已经给了他家族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不到这王淹竟贪心至此,现在都打起我皇家的主意了。”

    “好了!这件事都还没有一个定论呢。今日不是平昌郡公家的女儿也会是旁的王公大臣家的女儿。你与他都生在皇家,不是应该早早就想明白、看通透的么?”听灵溪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五皇子很是不解:“你不生气?”灵溪笑着摇了摇头,小皇子迟疑了一会,继续问道:“那……你心里难过吗?”

    灵溪低下头,用手拨弄着桌上的小物件,轻声说道:“这一日早晚都要来的,我若没有心理准备,又怎会留在这里呢?”说着她抬起头来,脸上依旧保持着浅浅的笑意:“于我而言当下的每一日才是最要紧的,未来之事,何以定论,我们也是不必去想的。”见小皇子满脸的惆怅,灵溪笑出声来:“放心吧!我没事的,你也无需伤感啦!”五皇子嘴里嘟囔着,似乎还是心有不甘,但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拿出一物递到灵溪面前,“喏!给你的!”灵溪疑惑地接过小皇子手里这方精致的小盒子,在五皇子的催促下打开后,一串半分大小的琉璃珠手串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央。“今日你生辰,本该送你更贵重的礼物,但我见你不喜金银,倒是喜欢这些琉璃珠石,便让人给你做了这个手串。”五皇子说话间脸上还隐隐露出羞色,想不到这平日大大咧咧的五皇子竟有这份心思,灵溪拿起手串戴在右手手腕之上,“我很喜欢”,说着抬起手向五皇子展示了一番,“怎么样,好看吗?”五皇子一脸的得意“本皇子亲自准备的,怎会不好看!”

    华灯初上,大街上五彩斑斓的灯笼与天空中皎洁的圆月交相辉映。灵溪与杨衎信步走在街上,越是热闹的中秋月夜越发刺激了灵溪心中的悲凉,她尽力压制着内心的愁绪,而对于她的的过往,五皇子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想必此刻她正遭受回忆的侵袭,给她时间去沉淀思绪也是好的,杨衎便不似平日的喧闹,一路静静跟着。

    “参见五皇子!见过代姑娘!”

    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到眼前,灵溪和杨衎便停下了脚步。见来人是自己的侍从,五皇子开口问道:“什么事?”侍从答道:“属下有要事禀告。”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灵溪,言语间有了迟疑。灵溪心领神会,知道自己不便在场,环顾四周,主动开口到:“那我先去那边的亭子里等你。”见五皇子点了点头,灵溪便向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身后五皇子在侍从的带领下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凉亭无人,正好清净,灵溪轻轻拉起裙摆,向亭内走去。刚踏上台阶,身后传来一声小孩的呼唤:“姑姑”,灵溪连忙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小男孩匆匆跑过来,掠过灵溪,向着不远处的一位年轻女子跑去,那女子抱起小男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满脸欢喜。直到他们走远,灵溪还红着眼眶,失魂般的站在台阶上。

    “姑娘!”“姑娘!”“姑娘!”

    待灵溪回过神来时,一人正站在面前定定的望着自己。

    灵溪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转过身,调整好情绪说道:“这位公子,不好意思。”灵溪这一转身便也让出空间,那人也顺势走进亭内,灵溪刚欲离开,那人喊住她:“姑娘,请留步!”见灵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人继续说道:“姑娘似乎心有愁绪,积郁心中实在不好。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不如说与在下听,看看在下能否帮助姑娘排解一二。”

    灵溪没有答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这人,手不自觉的伸出指着对面这人,嘴里略带疑惑地说道:“你……你是……你是本次新科进士头一甲的黄少甫黄大人?”适才慌忙间没有看清这人,现在回过身来才发现似曾相识,稍稍一回忆,便想起来人是谁了。

    见灵溪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位黄大人倒没有吃惊之色,一如既往的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说道:“正是在下。姑娘好记性,只见过一面便记住在下了。”这下倒是灵溪大吃一惊,“你怎知我见过你?”黄少甫继续笑着答道:“在下不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日游街时站在五皇子身边的就是姑娘吧?”

    灵溪一面吃惊一面笑着点点头,旋即微微屈膝行礼道:“民女代灵溪,见过黄大人”。

    黄少甫连忙还礼说道:“代姑娘客气了。如此,我们就算正式认识了。”

    两人打过招呼,气氛也缓和下来。黄少甫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坐下再聊,不知代姑娘意下如何?”

    灵溪向外望了望,不见五皇子身影,便点点头坐了下来。

    黄少甫率先开腔:“恕在下冒昧,见代姑娘适才的神情,是否发生什么事了?”灵溪苦笑道:“灵溪方才失态,让黄大人笑话了。”

    黄少甫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灵溪,反倒让灵溪不好意思,只好坦白:“中秋佳节,本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回忆接踵而至,灵溪未免再度陷入愁思,赶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方才,只是太过思念亲人罢了。”

    “听代姑娘这么说,在下倒是十分理解的。”见灵溪面露惑色,黄少甫说道:“往年中秋佳节我皆是陪伴在父母亲人身边,如今……”见他顿了顿,眉间不禁流露出一丝哀伤,这次他没有再用微笑来掩盖,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如今我身处都城,也只能对着明月遥寄相思了。”说着便笑了起来。

    灵溪也跟着笑了,轻叹道:“这般说来,我与黄大人倒真是感同身受了。”想着自己的亲人皆已离世团圆无望,黄大人倒不相同,灵溪便宽慰道:“如今黄大人功成名就,想必亲人团聚指日可待。”

    听言黄少甫神色倒是舒展了一些,说道:“但愿吧!只是说来惭愧,今日不仅是亲人团聚的日子,也是家中小妹的生辰,我这个做兄长的却不在她身边为她庆贺,也不知它日见面小妹可否会怪罪为兄的啊!说不定又要受她一顿好打了!”黄少甫仿佛陷入了兄妹情深的美好回忆之中,等他抬起头时才发现对面灵溪惊诧的面容。

    “哦!我家小妹打小顽劣,性子好似男儿,让代姑娘见笑了。”灵溪自然摇摇头说道:“灵溪倒不是因为黄小姐的个性而吃惊,说来也巧,今日也是我的生辰。”这下黄少甫脸上又惊又喜,叹道:“真是这般的话,也是太有缘了!”黄少甫话语间满满的感叹:“只是小妹不似代姑娘一般温和沉静,也不知下次见面时能否有代姑娘一半的气质。”灵溪微微一笑,却带有一丝苦涩,“我倒希望黄小姐能永远保持着天真烂漫,如此这般,便是好福气了。”

    黄少甫眉头一紧,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这时黄少甫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到灵溪面前,开口道:“既然今日是代姑娘生辰,我们又有缘相识,那这份薄礼还望代姑娘能收下。”灵溪望着眼前的青花布袋心中一紧,也许是看到灵溪面露难色知道她会拒收,黄少甫抢先说道:“代姑娘不妨打开看看,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还望代姑娘不要推辞。”灵溪无奈,只好把青花布袋打开,小心翼翼地把袋中之物拿出,灵溪一眼见到这个青花布袋时从其形状便知这是收纳玉钗发簪之物,不出所料,一根玉簪显露了真容,玉簪呈水绿色,顶端一朵乳白色的荷花静静地绽放,花尖上用绯色点缀,整支玉簪清新淡雅,十分精美。

    此情此景,有那么一刻灵溪恍惚了,她红着眼眶抬起头,而对面这人不论从容貌、谈吐还是气质上与心中的那个人都相去甚远。

    “代姑娘是不喜欢吗?”一个声音将灵溪拉回现实,她忍住眼泪摇摇头,“没有。我很喜欢!”黄少甫这才放心下来,笑着说道:“这本是我为家妹准备的,希望她今后能如这荷花一般清雅高洁。如今看来,这支玉簪倒是更符合代姑娘的气质,我也算机缘巧合,望代姑娘不嫌弃就好。”

    “既然这是为黄小姐准备的礼物,我怎好收下?”灵溪有些不安。

    “代姑娘不必担心,我与小妹团聚还有些时日,礼物还可再备上。倒是我与代姑娘,今日有缘相见,今后像这般会面倒也不知有没有机会了。还望代姑娘能成全这月色的美意,莫要推辞了。”

    “那,灵溪就厚颜收下了。”灵溪见不好再推辞,但也不好白白收人礼物,便从脖子上取下方才做好的玉石挂坠,放在手心深深看了一眼,然后递给黄少甫,“如果黄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就用这个作为回礼了。”

    黄少甫接过玉坠,碧色的圆柱形玉石被打磨成竹节状,一眼看去浑然天成,黄少甫叹道:“妙啊!真是巧夺天工,不知这吊坠是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灵溪笑道:“黄大人过誉了,这本是灵溪闲时的爱好,算不得精巧,还望黄大人不要嫌它粗陋。”黄少甫大喜:“不曾想代姑娘竟有如此手艺,在下倒是真想把这挂坠据为己有了。只是我见这吊坠是代姑娘贴身佩戴,想必于姑娘而言是重要之物。代姑娘的心意我心领了,这吊坠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说着便把玉石挂坠递回给灵溪。“正如黄大人所说,今日我二人有缘,我既已收了黄大人的礼,那么黄大人也莫要推辞了。这挂坠我年年都会做的,原本是要送给我的一位故友,只不过……”想起少城哥哥灵溪心中一紧,“不瞒黄大人,有那么一瞬间,灵溪倒觉得您像极了我的故友,黄大人若能收下这挂坠,灵溪也会很高兴的。”

    黄少甫手里握着玉石吊坠,双目注视着灵溪,许久,他笑着说道:“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说来也巧,今日我二人互赠之物竟如此相似,不仅皆为玉石,且所雕刻之物都有高洁之品性,荷花主清雅,竹子主坚韧。收此重礼,黄某一定随身佩戴,时刻警醒自己要如这竹子一般。”

    凉亭内,二人言笑晏晏,半空中一轮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如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这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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