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崇祯皇帝的心思
夕阳的余晖下,一片的人头攒动,这些骑兵皆是一身的白色缀钉红衬铁甲,头上戴的着那高高的避雷针铁盔象征着他们的身份,镶白旗女真骑兵。
多尔衮骑着高头大马行进在最前面,身后则是一望无际的女真骑兵,又要有几千人之多。
忽然,多尔衮紧紧一皱眉,道:“过去看看。”
闻言,虽然其他人并没有听出什么来,但仍是迅速的分出几十名人高马大的镶白旗女真骑兵策马过去。
多尔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心惊乱跳的。
由杜度亲自率领正白旗万余铁骑配合万余的科尔伈部蒙古骑兵,永安军又多是步卒,即使战力再强,也不该有什么悬念吧...
再者说,现在的南朝,还有哪一支军队能阻挡他多尔衮的正白旗铁蹄,难道是报捷来了?
正想着,那几十名骑兵策马回来,脸上带着的表情十分精彩,让多尔衮心下有些诧异。
“禀贝勒,科尔伈等蒙古诸部尽数溃散...齐齐克不知所踪...皮鲁率五千勇士被...被全歼。”
这禀报的镶白旗骑兵说着,话音已经是越来越小,正白旗向来是后金中的上三旗,战力比起皇太极亲自统领的正黄旗与镶黄旗都是不逞多让。
如今竟会遭遇大败,除了梅勒额真皮鲁所率领的五千余骑兵以外,骁勇善战的杜度所部也要有几千人的伤亡,这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一人策马回来,到了多尔衮眼前便连忙下马,叩头不止。
“贝勒,贝勒!奴才无能,旗中勇士伤亡惨重,奴才无能啊!”
见到眼前灰头土脸,甚至还面带伤痕的杜度,多尔衮眼中缓缓升起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气息也渐渐粗重起来。
若是放在阿济格身上,怕早就是吼叫着要将杜度砍了,但多尔衮只是面色渐渐沉了下去,不失希冀的问道。
“杜度,正白旗共伤亡多少旗丁?”
这才是多尔衮最关心的,无论蒙古人怎么败,他们也只是炮灰,但正白旗的旗丁却是多尔衮的嫡系,代表着他在后金重的地位与权力。
闻言,杜度更加羞愧的无地自容,数次入关无不是不断大胜,即使遭遇顽强抵抗,也不会有如此惨重的伤亡,当下唯唯诺诺的道。
“怕...怕是至少要有七千余勇士...”
听杜度说完,多尔衮脑中轰的一下,手中紧握的重挑刀再也握不住,喃喃道。
“七...七千多旗丁的伤亡...”
随后多尔衮看向天空,这次他们大金怕真的要伤筋动骨了,闭上眼,气息逐渐有些发抖:“正白旗,算是完了。”
闻言,杜度等逃回的正白旗女真兵更加羞愧难当,满面的愧疚。
......
崇祯五年六月十五日,后金军屯兵聚落所城,守备包炳积极备战,同时求援于镇城。
十六日、十七日连日大雾,据当地人说,这场大雾波及甚广,伸手而不可见五指。
也正是在这两日,大同镇守总兵官萧亦率永安军一万余人出镇城驰援聚落所,同一日晚,多尔衮下令兵围聚落所。
据聚落所值守明军所说,城外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十八日开始,一直持续了数日方才逐渐平息。
紧接着当天下午,他们便见到不断有蒙古人的溃兵远远二来,头也不回的经过城下。
仅仅是几日过去,在城外驻扎一月之久的后金军营寨不知何时已经是空无一人,居然走的精光。
至此,崇祯五年的围掠宣大提前结束,后金军于崇祯五年八月初尽数由宣镇万全卫附近退出,京畿各处闻听后金兵退皆是大定,军民相安。
不过此次入口明廷仍是损失惨重,比起后金来尤甚有之,本来屯于张家口应交予林丹汗的犒边财物却被后金人尽数夺取。
林丹汗败逃青海,察哈尔部遭受重击难以再起,其余的蒙古诸部几乎全部臣服于后金,从此明廷北方门户大开,再也难以对后金造成有效的防御。
虽然在大同镇后金军并未讨得什么好处,但在宣镇仍可谓是满载而归,除大量的犒边财物之外,豪格率两黄旗在宣镇境内如入无人之境。
宣镇总兵李明辅等皆是畏敌如虎,龟缩镇城不思出战,更甚于看着几十个后金骑兵裹挟着数百流民而不敢出。
导致后金军大掠宣镇,最远的甚至都跑到了顺天府境内,京师震动。
即便是不算从蒙古手上获得的巨大好处,后金军在宣镇、顺天府、保定府等地掳掠人口与猪马牛羊还要有数十万之巨,又有十余万明军叛逃后金皆被皇太极编入汉军,成为汉八旗的前身。
但南下的多尔衮一部却在大同境内遭遇大败而伤亡惨重,提前退回宣镇,不过相比其他地方的完胜,这场失败也就被不再被看的很重要。
崇祯五年八月中旬,京师紫禁城皇极殿的一次朝议上,对于永安军大同镇奏捷一事的激烈争论仍在持续。
永安军大捷奏来,大同镇初战便全歼女真正白旗一部五千余人,加上数日的鏖战,计斩首女真七千余级,那些大量被杀的蒙古人,更是难以统计。
崇祯现在听到萧亦奏捷虽然很惊讶,但却并没有原来那样惊喜,反倒是满面的愁容,心中在想着什么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但聪明的温体仁却能猜出个大概,其出列后却并没有明说,先是汇报一些毫不相干琐碎小事来试探崇祯的意思,试探清楚后忽然话锋一转。
提到唐代的安史之乱上,言道武将功高盖主并不是什么好事,历数大明二百余年,武将手握重兵却不听朝廷号令者层出不穷。
说到这里,温体仁伏跪于地,神情十分恳切,说是引咎辞职,不愿见到萧亦叛乱的那一天。
不得不说,温体仁对崇祯的心思摸的很透彻,崇祯果真没有准他致仕,反倒是亲自走下玉阶对其宽言抚慰。
温体仁起身后话语更是严厉:“现萧亦已经是封无可封,难道封他一个异姓王吗?”
此话一出,朝堂上一片的寂静无声,异姓王,除了明初的开国功臣以外,从无异姓王之先例!
此话不只引起了朝臣的激烈争议,也让本就是犹豫不决的崇祯心中更加一惊,若不封异姓王,萧亦当如何!?
正此时,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出列,递上一封泣血奏疏,崇祯一听居然是已经下狱的原大同巡抚蔡佳禾奏疏便是毫不犹豫的斥责李邦华。
但李邦华带着一半的东林文人纷纷出列,恳请崇祯看一看蔡佳禾的奏疏,不仅如此,就连温体仁等齐、浙党等满朝文员亦皆出列。
崇祯本也只是一时之怒,对于蔡佳禾说些什么他还是很好奇的,遂命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将奏疏呈上来。
在这封奏疏中,蔡佳禾历数萧亦在大同镇的所作所为,说其皆是擅权夺事。
从萧亦担任长宁镇总旗管队官开始,直到充任大同镇守总兵官,不仅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那些不服从其统带的将官,更是滥杀当地世族,种种擅权行为实是诛心之举。
对于蔡佳禾的一面之辞崇祯自然是不能全信的,便在偏殿秘密召见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当夜,听着骆养性的奏报,崇祯握着黑色棋子的手渐渐用起了大力,神情变得难以捉摸,正奏报的骆养性只觉周身忽然有种难以言明的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