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艾尔的献身
新历165年8月18日,艾尔公主欲亲征安威克。
单就武技而言,艾尔应该是麦尔二十个子女中最强的,还接受过腾源的指点。但是武技和军略完全是两个领域,艾尔在军事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她算术很差,对天文和地理一窍不通,麦尔怎么可能把军队交给她?
“父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艾尔不悦的鼓起双颊,“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根本不是带兵的料。前几天父皇不是说安威克前线士气低落,需要想个办法提升士气吗?我只是想帮父皇分忧而已。”
“分忧?”麦尔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你打算怎么帮我分忧?”
“帝国的公主亲临前线,和战士们并肩作战,这样还不够吗?”艾尔骄傲的扬起了小脑袋,“再说我这么强,一个人就能打一百个安威克人!战士们看到我飒爽的风姿,绝对会士气大涨!”
女儿幼稚的模样让麦尔哭笑不得,他走过去摸了摸艾尔的头,柔声劝道。
“艾尔,你的心意爸爸接受了,但是战场是很危险的,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可是我以前上过战场啊!你还表扬过我呢!”
“那时和现在不一样。”麦尔轻轻摇了摇头,“那时我们打的是顺风仗,敌人用的都是冷兵器,而且实力很弱,所以我才让你上战场……嗯?我什么时候让你上过战场,还表扬过你?”
说到这里,麦尔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艾尔曾经背着他上战场的事。
“嘶……哦,我想起来了,平叛战争的时候你不止一次背着我上战场。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如果你再这样做我就惩罚你,可是你后来还是偷着上战场了。当时事情太多,我没顾得上惩罚你,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到这里,麦尔的脸色阴沉下来。
“塔尔!”
“咦!?”
艾尔被麦尔的声音吓了一哆嗦。塔尔恭敬的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将门轻轻的关好,然后侍立在麦尔和艾尔之间的位置。
“陛下请吩咐。”
“塔尔,我问你,一个贼在五年前偷了东西,被抓之后该不该受惩罚?”
“罪不当时。”塔尔不紧不慢的回答说,“自然是该罚的。”
“嗯,这就对了。”
麦尔点了点头,用严厉的目光看着艾尔。
“艾尔,你可知错?”
艾尔虽然一脸恐惧,但眼中满是茫然,显然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错误。
“看来是不知错了。”
麦尔背过身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塔尔,罚艾尔禁闭三天。”
“陛下,如您所愿。”
“诶?!禁、禁闭三天?为什么?父皇……父皇?!诶?塔尔叔叔,父皇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一定是这样吧?”
“公主殿下,这边请。”
“咦?!怎么会这样?!父皇!你不能这样对我!”
“公主殿下,如果您不配合的话,我只能把这件事汇报给云心夫人了。”
“唉?!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艾尔的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如果被奶奶知道父皇要罚我,禁闭的天数会加倍,变成五天的!”
“公主殿下,‘3’的二倍是‘6’。”
“诶?是6吗?1……2……3……两个3……就是4……5……6!哦!果然是6啊!”
艾尔掰着手指头算算术的过程让麦尔感到一阵头大。他不禁开始怀疑艾尔到底知不知道“100”这个数字的含义,从而怀疑她到底能不能打100个安威克人。
艾尔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她的优点也很多。比如重感情,率直,对于感兴趣的事一心一意,很诚实,从不吹牛等等。她敢说自己能打一百个安威克人,就说明她有这个自信。但是如果她根本就不知道“100人”有多少,这句话就毫无可信度了。
我在想什么啊……不管艾尔能不能打一百个安威克人,都不能让她上前线。安威克人在战争中抢夺了大量的现代化装备,火枪保有率很高,甚至还保有新式步枪和火炮!就算安威克人没有这些武器,我也不能让女儿去和这些狡猾又残忍的家伙打仗!这太危险了!
可是艾尔这丫头不服管教,就算我不让她去,她也会偷偷溜去……
想到这里,麦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塔尔,我改主意了。”
“诶?父皇改主意了!我就知道父皇不会那样对我!”
还没等艾尔的脸上绽放出笑容,麦尔接下来的话就把她打入了冰窟。
“单是关紧闭是没用的。你去把达理斯先生请来,让他在禁闭室里教艾尔算术,在彻底掌握1000以内的加减乘除之前不许她出来!”
“父皇!!!!!!”
艾尔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勉强掌握了1000以内的加减乘除。达理斯知道艾尔的算术天赋很差,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只是每天给艾尔讲半个小时的课,然后就丢厚厚的一本习题册过去,让艾尔在一天内把习题册做完,只要她一道题也不算错,他就放她离开禁闭室。艾尔每算错一道题,第二天她就要做一页的算术题。
因为事关自由,艾尔做题时非常谨慎。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算错了一百多道题,这样一来第二天她就得到了一本和第一天厚度差不多的习题册。这样的生活过了足足五天,到了第六天习题册的厚度才开始慢慢变薄。
到艾尔“出狱”那天,她做的习题册只有二十三页。这天艾尔的精力高度集中,总计两千三百道算术题居然一道也没算错。在摇摇晃晃的离开禁闭室的时候,艾尔满脑子都是数字和算术符号,缓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9月20日,艾尔再次来到麦尔的办公室。她想偷偷溜出青石宫,去安威克前线,但是在她“出狱”之后,麦尔派了十六只泰容妖精昼夜不停的监视她。她逃了三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只能来找麦尔认怂。
塔尔说麦尔正在接见客人,要艾尔在外面站着等,或是到一旁的休息室里坐着等。艾尔去休息室里看了一眼,发现那里坐满了等着面见麦尔的官员,只能到外面站着等。她等了没多久,身着戎装的韦续带着一个胸口别着上校军衔的青年,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办公室前。
这青年艾尔认识,就是韦续的养子,宜娟的儿子韦方。韦方看见艾尔之后很惊讶,想要上前搭话,却意识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只能作罢。塔尔见韦续和韦方来了,就直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麦尔的询问声在门那边响起,塔尔说韦续和韦方来了,麦尔立刻让塔尔把他们请进来。
艾尔见韦家父子插队,立刻就不高兴了。但这次插队是麦尔准许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不悦的撅起小嘴。在塔尔打开房门之后,艾尔眼睛一亮,她趁塔尔不注意,直接跟在韦方身后走进办公室。
塔尔很快就发现了艾尔的行动,他用手掌扣住艾尔的肩膀,让她无法继续往里面走。艾尔为了进办公室,立刻对麦尔大声打起了招呼。
“父皇!是我!艾尔!我来看你啦!”
她的声音让办公室里的所有人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算上麦尔和韦家父子,办公室里一共有十个人,除了麦尔以外的九人都是军人。其中军衔最高的是撒林,他的军衔是元帅,军衔最低的是韦方,他是办公室里唯一一名校官。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艾尔在国王护卫团实习的时候领过临时的准尉军衔,后来因为对军队没兴趣,她的临时军衔就被取消了。跟军队毫无关系的她,突然出现在一个临时举行的军事会议上,自然会让军人们感到不悦。但艾尔毕竟是麦尔的女儿,就算是不高兴,军人们也不会表现出来。
“谢谢你,艾尔。”麦尔面无表情的对艾尔说,“我现在要开会,有事的话等我开完会再说吧。”
“开会?是为安威克前线的事吗?!”
艾尔的话让军人们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们确实是在为安威克前线的事开会。还没等他们好奇艾尔为什么能猜到会议的内容,一颗大炸弹就紧随而至。
“父皇!让我去前线吧!我已经做好为帝国献身的准备了!”
艾尔的话让军人们心中“轰”的一声,脸颊变得滚烫无比。他们身为军队的高级指挥官,居然把仗打成了现在的样子,以至于帝国的公主都想上前线拼死作战,这怎么能让他们不羞愧呢?
麦尔见艾尔当场打高级军官们的脸,感觉脑袋大了一圈。他立刻给塔尔使眼色,让他把艾尔拖走。艾尔以为父亲是要赶自己走,便死命的挣扎,然后不停的往军人们的伤口上撒盐。
“父皇!我身为帝国的公主!还没有为帝国做过什么!如果我的死能让帝国的军队重新振作起来!那就让我死在前线好了!反正我就是个连算术都做不好的笨蛋!死不足——唔!!!呜呜呜呜!!呜呜呜!!”
如果不是塔尔及时将她的嘴堵住,帝国的将军们就要在麦尔的办公室集体自杀谢罪了。在泰容妖精们的配合下,塔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艾尔拖出了办公室。守在门外的亲卫以最快的速度关好房门,然后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在办公室的门被关好之后,麦尔一脸尴尬的用炭笔的尾端在头发上蹭了蹭。他张开嘴唇,合上,又张开,然后平静的说道。
“我们继续吧。”
军人们都低着头,因为他们觉得没脸面见皇帝。但不管怎么说,会议还要继续。麦尔向韦家父子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已经商讨过的会议内容,然后询问他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