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风感受到灵魂剥离身体的痛苦。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不，你不是洛言，洛言不会这样对我，你说，你到底是谁！你把爱我的洛言弄到哪里去了！”陈长风嘶吼起来。

    “她死了，被你烧死在地心之火中，这世上再无爱你的洛言。我是谁，我是玲珑仙子！”

    洛言说到这，陈长风的身体已经消失，只剩下单薄的生魂，茫然无助地在那呆立着，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洛言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吸取化作了修为。

    陈长风的肉体消失，生魂化为修为，九窍玲珑心也显现出来，洛言意念一动，那颗心落进了她的心口处，与她的心脏完美地融合了。

    只是，第二十四楼的星空上的那颗心却无动于衷。

    洛言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悟不到这次历劫的意义，就无法融合本心吗？

    这样的话她也无法完美回归。

    到底差在哪里呢？

    那些许的茫然就是为此而生。

    “小丫头，你的事情办完了，可以过来吗，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脑海中。

    洛言一震，是他！

    冥冥中好像感到了答案。

    ……

    山风袭来，吹散了弥漫空中的血腥，却吹不散人们心中的阴霾。

    月长空等人苦苦支撑着天罗地网大阵，和白衣少年的三棺对峙着，他们不知道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魔道修士已经全部解决，本该结束的事情，却突然出现了三棺鬼子，三棺鬼子什么时候站到了魔道那边去了。

    更叫他们不解的是，对方就这样和他们对峙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他们却又不能放手，不管怎么样，事情到了这一步都得坚持下去！

    他好像在等人，月长空望着空中白衣少年的背影心里猜测道。

    突然，虚空一阵扭曲，一个身影出现了，扭曲的虚空也随着她的出现恢复正常。

    一身青衣，一头乌发，容颜清理，神情冷漠，正是洛言！

    月长空等人都吃惊非小，怎么会是她！

    但随即又发现，这女子和洛言极为相似，但气势并不相同，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来了。”白衣少年轻轻抚摸着身边的棺材道，“我等你很久了。”说着对洛言微微一笑，“你没把我忘了吧？”

    洛言目光在他身边的三棺扫了一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三棺鬼子，你是冥界的鬼子？”

    白衣少年轻笑道。

    “当年你不是看到了吗？”

    当年她是看到了，也是因为这个三棺，她才有机会凝出灵脉。

    但当年这个人并没有承认。

    不过她对此也没兴趣。

    “你做了这么多，又在这里等我，说说你的目的吧。”

    白衣少年叹了口气。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么急，你不知道吗，修炼是急不来的。”

    洛言没说话。

    白衣少年接着道。

    “比如我，修炼了几百万年才到了今天。”

    这句话叫洛言动容了，几百万年！对方是人还是妖？

    “不用那么看着我，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我只是一缕混沌气，不过开启了灵智。”

    “混沌气？什么意思？”洛言不是很懂。

    “就是开天辟地，那一瞬间产生的气息。你不知道吗，其实天地也在修炼。”

    天地也在修炼？

    这话倒是新奇！

    洛言若有所思。

    “在开始的时候天地中什么都没有，因为修炼，孕育出了万物生灵，因为修炼，孕育出了种种法则，这个时间可不是几百万年能做到的。具体多少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开启灵智到现在几百万年了。”

    白衣少年语气说不出的感慨。

    “你说的法则指的是天地规则？”洛言出声问道。

    “不但是天地规则，也包括所有的规则，比如，修士为仙境界之上的大小仙劫两大境界。”

    洛言只觉得，这是个庞大的复杂的关系，一时竟然有些理不清。

    “既然你这么有来头，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

    白衣少年说了句。

    “问的好！”说着望着天空，好一会才道，“你不知道，天地修炼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就如同修士修炼经历九死一生一样，简单地说，我受到了这些事情的连累，陨落九渊。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我才有能力出来透口气，也就是你们说的三棺鬼子什么的。我可不是鬼子，我只是混沌气息。”

    三棺鬼子洛言也经历了，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真相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那么你接近我又要做什么？”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了。”

    “你不会是想让我封你仙侍，获得真实吧？”洛言有些难以置信，“你需要吗？”

    白衣少年收回了笑容，缓缓点头。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需要，别忘了，我只是混沌的一缕气息。”

    洛言失笑，带着几分自嘲。

    “你还真看得起我！”

    “不，不是看得起你，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所能抓住的只有你。”

    “什么意思？”

    “不夜大陆，据我所知，成功修完九大境界的不超过五位，这五位其中有三位，我试图抓住他们，但都没有成功，你是第六位，而我也开始衰弱，你我都勉强接近，更别说去寻找第七位了。”

    “是这样吗？”洛言有些震撼。

    世上有多少修士，只有五位成功经历了大小仙劫，获得了真实，这也太少了啊！

    “我可以吗？”

    她听了这话，自己都不确定了。

    “除了继续往前走，你还有别的路吗？”白衣少年反问道。

    洛言一惊，立刻坚定了信念，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即使别人不可以，我也能做到！

    白衣少年感受到她的变化，点点头。

    “你是魔仙，修的就是魔道，不然也不会有玲珑心。不过，据我所知，获得真实没有正魔之分，有黑有白才是世界！”

    这也是世界运行的法则，洛言也望了望天空，天地的修炼还真是深奥！

    “你当年叫我学到太乙真经，难道太乙真经有你要的真实？”

    白衣少年却摇头。

    “不，真实需要自己去修炼，没有什么典籍功法能告诉你，我让你学太乙真经是希望你能记起自己是谁？想必你也知道了为什么。”

    洛言心念一动，那个灰白世界中，大殿墙壁上的太乙真经，还有二十四楼里壁上的太乙真经……

    想到这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白衣少年深深地注视着她。

    “我是谁，你不是心中已有答案了吗。”

    洛言禁不住退了一步。

    “你，你是那个无面人！”

    白衣少年轻叹。

    “那时候我还没有面孔，你对我说，你的二十四楼中有星空，可以借着星辰之力修出面孔，我在你的二十四楼中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直到你渡劫，我随你进入虚幻。”

    “你担心我迷失？”

    “是啊，所有的修士在最后的境界中都因为迷失而陨落。在你的前世，我修出了面孔，却没有找到你，等我找到你，你借尸还魂，而我也虚弱的不行，没有办法，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接近你。好在最后我还是赶上了，你想起了自己是谁，玲珑仙子！”

    ……

    一百年后。

    太乙山脉，某处山巅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在盘膝打坐，下方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山川河流。

    这时一道人影穿云破雾飞逝而来，落在了她的身边，是个俊美的男子。

    “告诉你个好消息，太乙门又出现了一个脱凡修士，你猜猜是谁？”

    女子没说话，也没睁眼。

    “真无趣！”男子撇撇嘴，“告诉你吧，是凌羽琪！”

    “她以月长空为道心能修炼到脱凡，真是不容易啊。”女子睁开眼感叹道。

    男子却哼哼着。

    “我师父可从没有喜欢过她！算了，不提她了，杨师兄终于步入元婴期了。唉，当年要不是他为了进入二十四楼胡乱吃药，现在应该也是脱凡了，可惜啊。”

    “小安呢？她的修为怎样了？”

    “她，结丹期。你知道的，从二十四楼回来，她的精神就不大好了，这都一百年了，还是那样子，我看好不了了。”男子絮絮叨叨说着，最后低头看着女子，“你还是回太乙门吧，那里怎么也比这里好，用什么也方便。”

    语气带着一丝期许。

    女子却摇头。

    “我当年说过，我要在这里修炼，不为仙不回门！”

    “……你这又是何苦！”男子说完，又不耐烦地摆摆手，“随你吧，我回去了，……有事给我传音！”说完身影飞逝而去。

    女子望着云海，神情怔怔。

    她就是洛言，先前的那个男子是齐少卿。

    一百年前，正魔大战，再加上兽潮，三道道门只剩下了太乙门，而太乙门最后也拼尽了所有，元气大伤。

    月长空、宋青山等人以天罗地网大阵，灭了前来攻入太乙门的海外魔域和魔道修士，他们也因此沉睡地下，直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而那场大战却因为一个白衣少年的出现，转向了另一个结果。

    虽然过了一百年了，可当年的情景依然清晰在目。

    “我放过太乙门众多生灵，你给我仙侍之位，如何？”

    狐族、白狼族两位大妖出现，和她做这个交易。

    当年在海王湖下，她受了九尾天狐的恩惠，魔鬼山中她继承了狼族血脉，无论哪一方她都无法拒绝。

    “接受吧，责任越大，动力也就越大，你不为自己，也能为他们修到大圆满！”

    白衣少年对她道。

    “我最后在送你一个人情，为了你，我不毁去太乙门，你在这里如以前那样修炼，直到推开仙门，我想你会悟到仙劫的意义。”

    最后，他与天罗地网同归于尽，同时也抹去了所有人的记忆。

    那一场大战的真相、最后的结果，除了她没人知道。

    ……

    洛言手掌展开，出现一个白玉杯子。

    “这个杯子对我很重要，你先带我保存，等你仙劫圆满，带我修成真实的时候再还给我。”

    一百年前的音容笑貌，犹如刚刚出现的一样，想起了那个白衣少年，百年的记忆浮现出来，洛言目光有些湿润。

    ……

    九幽之下，黑脸少年将一杯黄泉酒洒落进黑暗中，轻声道，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