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哀求
难怪一直心神不宁,他果真是出事了!
瞧了一眼病床上的傅承儒,晋芸凑到白绍光耳边低语,“他在哪儿?”
“就在楼下的骨科病房。”
“好,这边你替我找看会儿,我去看下就来。”
晋芸拿起饭格说是去打饭,疾步出了病房。
这个时候,要再让傅承儒知道莫骞出了事,只怕又会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一把老骨头,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刚进骨科,就被一阵喧哗声吸引了过去。
一间病房的门大敞着,时不时传出撞击的闷响和玻璃破碎的脆响声。
谁在医院这样的肃静场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晋芸刚凑过去,守在门口的莫盛达一眼就认出了她,“阿姨,您来得正好,快来劝劝吧!”
觉得这人眼熟,仔细回想,才记起当初在鹿港的时候见过他,是那个跟莫骞关系很铁的警察。
“这是怎么了?”
“莫骞根本不配合治疗,照这样下去,他的右手非要废了不可,还可能引发败血症,危及性命。他这次是铁了心地想要找死,阿姨,您赶紧劝劝吧!”
“什么?”晋芸没想到,这个打击,会让他自轻自贱,自虐成这样。
三步并作两步,还没进房间,房门口猛地窜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哐当”一声在晋芸脚下四分五裂,摔得稀巴烂。
虽然穿着长裤,可溅起的玻璃渣子还是划过了她穿着浅口鞋的脚背,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红色的小点,是出血了。
“莫骞,你这是做什么,真想把你父亲活活气死吗?”
暴怒的傅莫骞对上来人的视线,蓦地一怔。
他没想到晋芸会来。
举着空调遥控器的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在晋芸面前,他再有脾气,也不敢耍性子。
“阿姨。”低低地唤了一声,傅莫骞像是霜打的茄子,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晋芸长叹一声,赶紧招呼他们进来收拾。
幸亏她来得及时,要不这病房里能动的家当,怕是都要被他砸个精光了。
不多时,病房里收拾干净,莫盛达带着护工退了出去,识趣地关上了房门,一场闹剧暂告终结。
不过晋芸半点不敢松懈,搬了椅子坐到傅莫骞跟前,和他面对面聊了起来。
消极抵抗,不配合治疗,终归不是个事儿,还得好好劝服他,趁着年轻,赶紧把伤养好。
“为什么,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又为什么不配合治疗?”晋芸柔声细语,就像是妈妈在关心自己的儿子。
这才几天不见,傅莫骞就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幅样子,就算是晋芸这样的外人,也着实看不下去了。
傅莫骞舔了舔烧得干裂的唇,轻咬了一下,依旧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学生,“阿姨,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父母,对不起你自己。”看着他这副窝囊的样子,晋芸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傅莫骞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埋进被子里,“阿姨,我必须道歉。当初在酒店对尹儿用了强,虽然我是被人下了药,可对尹儿,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因为我辍学成了单亲妈妈,然然长大的这几年,我也没有尽到一个爸爸的责任,阿姨,对不起,我错了!我对不起尹儿,对不起然然,对不起您,您要打要骂我都接受,想要怎么罚我,都可以。”
傅莫骞的话叫晋芸胸口一滞。
难怪夏夏死活不肯告诉她然然的爸爸到底是谁,原来是这样!
花季的女儿被强jian,这对晋芸来说无疑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屏住呼吸,晋芸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努力想平复自己的心绪。
傅莫骞一把掀开被褥,“扑通”一声跪在了晋芸面前,“阿姨,我真的爱尹儿,很爱很爱。上天把然然带给我们,就是最好的礼物不是吗?求求你阿姨,不要把孩子带走。我保证,只是远远地守着,看你们安好就好,绝不打扰你们的生活,求求你阿姨,求求你。”
傅莫骞抱着晋芸的裤脚声泪俱下,这样的傅莫骞是晋芸从来不曾看到的。
“你,你赶紧起来啊!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跪着像什么话啊,快起来!”
晋芸一米六出头的个子,想要拖动傅莫骞,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试了几次无果,晋芸急得火烧眉毛。
他受了伤,右手本就不该乱动,发着高烧,还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他这分明就是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啊!
“傅莫骞,我命令你赶紧起来,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晋芸的一声怒吼并没有起到多大效果,他还是固执地抱着晋芸的裤脚,一遍遍道歉哀求,根本不为所动。
到底是女人心软,见不得好好的孩子弄成这样,晋芸拗不过傅莫骞,答应劝劝夏夏。
“不过她愿不愿意来,我不敢打包票,就算她来了,你们是姐弟,以后也是不可能的。”有些话要说在前头,有些念头还是早打消的好。
晋芸的让步算是原谅他了,傅莫骞欢喜得跟个孩子似的,拉着她的手连声称谢。
“那还不快起来?”
“诶,谢谢阿姨,麻烦阿姨了。”客气的话什么时候也不嫌多。
晋芸又叹了一声,心里默念道,孽缘啊!
当着傅莫骞的面就给尹寂夏去了电话,一听说这边的情况,尹寂夏差点没急跳起来。
“他是疯了吗?他不要命了吗?”
“夏夏,要不,你来看看他,好歹先劝他把伤养好。年纪轻轻的要是右手废了,那就太可惜了。”晋芸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病榻上的傅莫骞。
要帮也只能帮到这儿了,剩下的,就要看夏夏的意思了。
电话那头,尹寂夏陷入了沉默。
“夏夏,夏夏?”晋芸还以为她挂断了电话呢,又轻轻唤了她几声。
“我就不去了吧,还得照顾然然。妈,你去看过就好,也算是,我们表过心意了。”
没想到尹寂夏还是无情地拒绝了,傅莫骞欢腾的心重又堕入了黑暗的死寂。
“阿姨,麻烦您了,我知道了,我会配合治疗的,谢谢您。”
“莫骞,哎。。。。。。”晋芸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这样也好,这两个孩子之间,本就不该再有情感纠葛,就这样断了,也好。
送走了晋芸,莫盛达兴冲冲带着医生护士进来,打石膏,输液,把大少爷照顾妥当。
晋芸的一句话,果真比他们磨破了嘴皮子都要强。
傅莫骞就像个牵线木偶,呆呆地任由他们摆布,没有反抗,不见了戾气,却也失了喜忧。
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会弄成这样,莫盛达只知道,要不是下午绍光联系不上他,找去了壹号皇庭,只怕傅莫骞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吧。
能把他折磨成这样的,除了尹寂夏,不会有别人,可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又岂是他这个外人插得上嘴的。
在傅莫骞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莫盛达安慰道:“还等着你给我当伴郎呢,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傅莫骞冷冷地看向他,呆滞的眸子里满是孤独。
连大哥都找到了自己的春天,他和尹儿的春天,又在何方?
晚上,晋芸到家的时候,然然已经熟睡,尹寂夏窝在沙发里,看着肥皂剧的你侬我侬。
晋芸关掉电视,严肃认真地质问今天的事情。
夏夏到底说了什么,才把傅莫骞逼成了那副样子?
尹寂夏绞弄着手指,扯了扯嘴角,“妈,我和他彻底了断了不是挺好,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可是差点闹出人命,夏夏。。。。。。”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也不会内疚,这是他欠我的,该还。”
前一秒还嘴硬逞能的女人,后一秒躺在床上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满脑子都是傅莫骞受伤,血流成河的画面。
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可尹寂夏万万没想到,心如死灰的傅莫骞会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
右手粉碎性骨折,这该有多疼啊!
辗转难眠,女人还是下床穿戴整齐,冲进了夜幕里。
门合上的一瞬,晋芸终于松了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