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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语声也就不那么理直气壮:“前辈又是谁?”
“我啊……”男人微微摇头,“先不告诉你。”
玉子风瞪大眼睛,这是在,在调侃他?仿佛看出他的想法,男人又道,“我观你根骨极佳,可有学武?”
“还没有,”玉子风摇头,但他的语声坚定而有力,“不过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尖的剑客!”
“哦?顶尖剑客……?”
男人的语声带了笑意,奇异地,玉子风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嘲讽他,只是,内心还是有些不服气,“别瞧不起人,我们庄主也是自学的剑法,你敢说,你比他还厉害么?”
男人有些哑然,好笑地微微摇头,“不敢。”
玉子风立刻得意起来。
“就是嘛,我们庄主可是大名鼎鼎的飞雪离魂剑呢,庄主没有师承,我也没有,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像我们庄主那样,一剑衡扫天下……”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果然,看到男人挑起的眉毛。连忙补救道,“虽然我没见过他,不过我知道他很厉害的。”
“你可要学剑?”
笑了笑,男人看着他。明明神色很平常,可玉子风却能觉出对方的认真。
于是,他也严肃起来。
“我可不会拜你为师。”
“我不收徒。”
“那你有何目的呢?”
“目的……”男人的视线看着不远处的坟茔,淡淡地说,“我大限将至,临死前,只有一个心愿。你若能完成,我就将我毕生所学,送与你。”
“?!”
骗…骗人的吧?玉子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风采卓然的剑客。快要死的人,不都是病入膏肓,或者卧床难起……这个人,哪里有快要死的样子?
“不信?”
“不信。”
玉子风的脑袋瓜摇得仿佛拨浪鼓。男人淡淡地说,“就当我骗你的罢。”
玉子风顿时噎住。又听他道,“剑术方面,我略有所成,你若不弃,这几日我可指点你入此门中。”
“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虽然这人几次逗弄他,可是玉子风还是能感觉出对方并无恶意。立刻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那我该唤您师父,不过啊,也只是您教我的这几天。”
“随你。”
少年欢喜的眉眼都是笑意。可接下来,他便笑不出来了。
“剑势无常,但总有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不会改变。”长剑缓缓出鞘,一抹寒光自林间漾起。
一动间,那飞落的叶子,便在这样的孤光中散作两半。
玉子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男人谈说间,剑刃随身变幻,行云流水,明明是普通不过的招式,却仿佛有种奇特的韵律。
明明是那么随意……
轮到他的时候,玉子风才知道,事情看起来简单,做,却不一定容易。
他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那把断剑来,有样学样地开始练习。时而疾走,时而突然一刺,时而大开大合地劈下……男人只淡淡地看着,更多的时候,他望着坟茔发怔。
到了第三日,玉子风的剑已不像初时那么跌跌撞撞。
男人靠坐在墓碑前,平和地笑了。
“你已入门。”
“就这样?”玉子风怔住。
“就这样。”男人含笑点头,“每个人的剑都是不同,是别人的,就不会是你的。你的道,不是模仿任何人的剑法,而是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剑术。”他的唇色有些淡,事实上,这几日,男人的面色越发苍白了。这让玉子风有些担忧,他隐隐觉得,或许男人先前说的话,并不是玩笑。
大限将至……
男人扶剑而起,“趁我还能动,便让你看一看罢。不需要刻意模仿,这些,都只是你日后悟剑时的助力。”
“不不不……师父,你还是歇一会儿吧。我以后,自己能行的。”
玉子风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男人已取出了长剑,淡淡道,“傻孩子,你看了,以后会少些弯路。”
“可是您的身体……”
“就是这两日,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不同。”话音未落,剑光乍起——
“看好了!”
第一道剑光,极为生涩,仿佛幼小的孩童勉力而舞,甚至很多地方连玉子风都看出不对……
渐渐地,剑如风,如水,如波,恍若大风起处,将落叶卷起,一圈一圈,周而复始。而一股凛冽之意,透剑而出,坚定无比……
空气开始变得寒冷,阳光也失去了温度。林间,只有寒光时而一闪而没,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有淡淡的霜华猝然凝结,于空气里拖曳出冰冷的轨迹,剑,开始变得惊心动魄……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争……
仿佛旷野之中的风,剑势开始沉重,仿佛天地之间,有什么在束缚着它。
玉子风的心口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剑,就是——
石破天惊!
蓦地,冥冥中一声咔嚓的脆响,一股深沉的寒意从无尽之处掠出,呵气成风,冻结天地……
霜色,渐渐覆盖了草木,肉眼可见地,扩散着。
只是这冷,并未伤人。
玉子风打着哆嗦,却知道,男人留了力。或许是顾忌着那两个坟茔。这一剑,点到为止。
天还亮着,却有淡淡的星光落在林中、落在树上,也落在,那剑尖上。仿佛连剑气都带了淡蓝的星辉,美妙而飘渺……可玉子风却觉毛骨悚然,隔着很远,就能察觉出其中亘古的寒意和那几乎会灼烧灵魂的躁意……
果然,那些个碰触了星光的草木,皆以可见的速度冻结成冰,又自内而外地,焚尽所有……
灰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而后,“星辰”、“月光”渐渐寂寥。
朦胧之中,有刻骨的哀伤漫起,恍若历尽千帆后的平淡如水,这一剑,还未动,就已有令人惊悸的波动漾开,那是属于岁月的痕迹……玉子风莫名地觉得悲伤,他摇着头,嘶声道,“够了,够了!”
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滚落,玉子风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男人踉跄了一下,那波动便渐渐隐退。他的面色更为苍白了,带着一种极致的虚弱。
“原来,这一剑,我已用不出……”
孤独的剑客,绝顶的剑客,若不能死在敌人的剑下,是否也是一种悲哀?
“你可记住了?”
男人扶剑而立,微微轻喘着,殷虹的鲜血从唇畔流出。那含笑看来的目光,让玉子风狠狠地点头。
“我,我都记住了。”
“那就好,我可实在没有力气……再来第二回了…………”男人跌坐在石碑前,紧紧握着剑,“看来……今日…已是极限么……”
“师父……”玉子风眼圈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