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八章 纣王受伤败逃

    这纣王神威天纵，鲁仁杰一点丹心。雷呜右遮左架，雷鹏左护右拦。众诸侯齐动手那分上下，殷纣王共三员将前后抵挡。顶上砍，这兵器似健赡冰块。胁下刺，那枪剑如蟒龙齐翻。只听得丁丁当当响亮，乒乒乓乓往还。鞭来打，铜来敲，斧来劈，剑来剁，左左右右吸人魂。勾开鞭，拨去铜，逼去斧，架开剑，上上下下心惊颤。

    正是那纣王力如三春茂草，越战越有精神。众诸侯怒发，恍似轰雷，喊杀声闻斗柄。纣王初时节精神足备，次后来气力难撑。为人狠何必贪生，好功名焉能惜命！存亡只在今朝，死生就此目下。

    殷纣王毕竟勇猛，众诸停终欠调停。喝声：“着！”将官落马，叫声：“中！”翻下鞍桥。纣王刀摆似飞龙，砍将伤军如雪片，劈诸侯如同儿戏，斩大将鬼哭神惊。

    当此时恼了哪吒殿下，那杨戬怒气冲冲，大喝道：“恶王不要逃走！等我来与你见个雌雄，”

    可怜见：惊天动地哭声悲，号山泣岭三军泪。英雄为国尽之躯，血水稻滔红满地。马撞人死口难开，将劈三军无躲避。只杀得：怎声小校乱奔驰，破鼓折枪都抛弃。多少良才带血回，无数军兵拖伤在。

    纣王胆战将心惊，雷鸡、雷鹏无主意。这是，君王无道丧家邦，谋臣枉用千条计。这一阵只杀得：雪消春水世无双，风卷残红铺满地。

    那纣王也真神勇，被众诸侯围在核心，居然全然不怕，使开了手中金背刀，一声响处，将南伯侯一刀斩于马下。鲁仁杰也枪挑了林善。

    这可惹恼了哪吒、杨戬、韦护、金吒、木吒。只见哪吒脚踏风火二轮，手握火尖长枪，大叫一声：“不要卖弄精神，我来了！”

    杨戬、雷震子等人也齐声大叫：“今天大会天下诸侯，难道我们比不过人家！”一同杀入重围之中。

    姜子牙看到众多弟子杀入阵中，不由面惊失色，大声喊道：“尔等万不可伤了纣王，乱了天神的纲常！”

    这却是姜子牙知道这些弟子日后要肉身成圣，位列天阙，怎能伤了纣王，背负污名。纣王虽然气数已尽，却曾是人皇之尊，姜子牙不得不提醒他们，以免错事。

    此时杨戬刀劈了雷媳，哪吒用乾坤圈将鲁仁杰打下马来，被乱军踩死。雷震子一棍将雷鹏打死。东伯侯姜文焕见哪吒等人立了大功，于是把刀放在马上，拿出鞭来，看定纣王一鞭打来。

    纣王抬头看见时，那鞭来得太快，想躲已是不及，一下打中封王后背，差点儿落下马来。纣王吃疼，拨转马头，望午门跑去。众诸侯一齐呐喊，追到了午门之外，却见午门早已紧紧关闭。

    众诸侯这才回到营中。姜子牙命鸣锣收兵，到中军大帐坐下。一查点大小将官，共损折了二十六员。又见那南伯侯鄂顺被纣王杀死，姜文焕等人十分伤心。

    武王对众位诸侯说：“今天这一场恶战，大大丧失了君臣间的名分，姜侯爷又打了主上一鞭子，这使我心中好生不忍。”

    姜文焕说：“大王这话可不对了！纣王残酷暴虐，人神共怒，即使将他斩于街市之上，还不足来惩罚他的罪恶的，大王又何必替他惋惜呢？‘

    再说那纣王挨了姜文焕一鞭之后，打伤了后背，败退进午门中，来到九间殿中坐下，低着头不说话。自己沉思着叹道：“悔不该不听忠臣劝谏的话，以至今天受这样的羞辱。可惜鲁仁杰、雷聪兄弟都遭了大难。”

    纣王身边有中大夫飞廉、恶来上前奏道：“今天陛下施展神威，虽然在千万兵将当中，还能刀劈好儿名反叛之臣。只是不小心被那姜文焕打伤了陛下龙体，只要保养几天，再出去交战，那时一定能战胜那些反叛之人。古人说：‘吉人自有天来相助’‘胜败是兵家常事，，陛下又有什么可发愁的呢？”

    纣王叹息说.‘忠良之臣已都丧失了，文武官员也所剩无几，我又受了伤，如何能再次出去会战？又有什么脸面去和人家交战呢？”于是卸去盔甲进入内宫。

    那飞廉与恶来商议说：“大兵围住午门，在内无可用之兵，在外无救援之军，眼看早晚间就要完蛋了，我们该怎么办呢？倘若周兵进了皇城。正可说是：‘荆山着了火，白玉与顽石一同焚毁。可惜我们的百万家财，竟然要成为他人的东西了！”

    恶来笑着说：“兄长这话也太不识时务了。凡作为大丈夫的人，都应随机应变，见机行事。眼看纣王要完蛋了，我与你乘机抛弃他，归附周军，可以不失去我们的富贵，何况周武王仁义德厚，姜子牙英明多智，他们见我们归附周军，一定不会加罪于我们。这样做才是上策。”

    飞廉大喜，说：“贤弟这番话，使我如大梦初醒。只是还有一件事，按我的意思，等周军攻进皇城的时候，我们进入内庭，将纣王的传国玉玺偷出来，藏在家中，等诸侯大事已定，我想必定是周国来替代商汤，只等周武王来到内庭，我们再去拜见，献上这玉玺。武王一定会认为我们忠心为国，一定会高高兴兴，不加猜疑，而且会给我们封官加爵，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恶来又说：“即使后代也一定会认为我们懂得时务，不失‘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明智。二人说完都大笑起来，自以为高明。

    正是：痴心妄想降周室，斩首西岐谢将台。

    那飞廉与恶来二人一同商议如何归附周武王，这且不提。再说纣王回到内宫，只见妲己、胡喜妹、王贵人三人前来接驾。纣王一见这三个美人，不禁心中悲伤，鼻酸泪涌，语言硬咽。

    纣王对妲己说：“我常小看那姬发、姜尚等人，不曾用心对付他们，哪知他们纠集会合了天下诸侯，会兵于都城。今天我亲自与姜尚交战，无奈力量悬殊，势力单薄，难以抵敌，虽然杀了他们几名反臣，反倒被姜文焕这小子用鞭打伤了后背，以致于鲁仁杰与雷鹉、雷鹏兄弟为国捐躯。我静下心来一想，估计这里难以长久守卫，灭亡只是早晚之事。想我成汤传位二十八世，今天一朝倾覆，我有什么脸面上天去见列祖列宗呵！我已是后悔无及了，只是三位美人与我相处已久，一旦分离，我心中难忍。怎么办好呢？倘若武王兵将进入内庭，我怎能让他们抓获受辱呢？我必当先自己了断。但我死之后，你们三人必被姬发所有，只是我与你们一番恩爱，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说起来让人痛心呵！‘

    说完，泪如雨下。三个妖女听了纣王一番话，一齐跪下来，哭泣着对纣王说：“我们姐妹蒙陛下爱怜，此恩此情刻骨铭心，永世难忘。今天不幸遇到这样的动乱，陛下打算舍弃我们到何处去呢？”

    纣王也哭泣着说：“我怕被姜尚抓获，有辱我天子之尊严。我今天与你们分别，自有我的去处。”妲己已俯身伏在了纣王膝上，哭泣着说：“我听了陛下的话，心如刀纹。陛下怎能忍心抛弃我们而到别处去呢？”说完就扯住纣王袍服，泪流满面，柔声娇语，相拥而泣，真是难舍难分。

    纣王也没有办法，于是命人准备酒席，与三位美人饮酒作别。纣王把盏斟酒并作了一首诗，唱出来劝酒：“忆昔欢娱在鹿台，孰知姜尚会兵来。分飞莺凤惟今日，再会鸳鸯已隔该。烈士尽随烟焰灭，贤臣方际运弘开。一杯别酒心如醉，醒后沧桑变几回。”

    纣王作完诗，又连饮了几杯。妲己又送上一盏为他祝寿。纣王说：“这酒实在难喝，正是所谓难以下咽的酒！”

    妲己说：“陛下暂且不要发愁烦恼，我生长在将门，当年也曾学得弓箭刀马，很能打仗。况且妹妹喜妹与王贵人又懂得道术，都通晓战法。陛下放心，今晚看我们三人一阵取胜，以解陛下忧愁烦闷。”

    纣王一听大为高兴：“如果你们真的能打败贼兵，那真是百代奇功。我又有什么可发愁的呢？”妲己又与封王饮了几杯，然后就去与胡喜妹、王贵人准备装束、器具，商定晚上前去劫周营。

    再说姜子牙在大营中算计：“甲子到期，纣王当灭。”心中大喜，并未防备三个妖物前来劫营。因此差点失利。到了二更左右，只听半空中风声甚急。

    那妲己、胡喜妹、王贵人三人都身披恺甲，装束整齐。妲己用双刀，胡喜妹用两口宝剑，王贵人用一口绣莺刀，都乘在桃花马上。高喊一声，杀进周营。各自都驾起妖风，播起尘土，一时间周营之中飞砂走石，一片混暗。

    三人冲进周营左突右杀，只见周营兵将一个个惜头转向，咫尺之内不辨东西南北，守营的兵士慌忙逃命，巡逻的小卒也只好束手待毙。真是：围营的木栅栏被撞得东倒西歪，马匹车辆被冲得七零八落。早已惊动了大大小小将领，连忙去报告了姜子牙。

    子牙急忙起身走出帐外观看，只见一片妖风怪雾，直滚了过来。子牙急忙传下将令：“命众门人弟子一同前去，将那妖怪抓来：”哪吒听了，赶紧登上风火轮，摇动火尖枪；杨戬拍马向前，手持三尖刀；雷震子使开黄金大棍，韦护仗降魔宝柞；李靖摇动方天画戟；金吒、木吒各挥两口宝剑。一齐从中军大帐杀了出来，迎敌三个妖怪大战。

    只见那三妖全身披挂，横冲直撞，左右厮杀，只把周营士卒杀得哭爷叫娘。杨戬见状大怒：“好个畜牲！不要逞狂，竟敢到此来送死吗？”哪吒登风火轮奋勇冲在前面，子牙的七位门人将三个妖怪围在核心。

    子牙在中军用五雷正法镇住那股妖邪之气，把手一张，只听半空中打了一个晴天霹雳，只震得三个妖怪胆颤心寒。

    三个妖怪见势头不妙，来得都是些有道术的高人，估计难以取胜，不敢多战，借了一阵妖风，连人带马冲出了周营，往午门逃回。这三个妖怪从二更进入周营，一直到四更才返回，也伤害了一些周军士卒。

    再说纣王在午门盼三个妃子今夜劫营成功，正翘首以待。忽见三妃子一同回来。纣王忙问：“三位爱卿今夜幼营，胜负如何？”

    妲己说：“那姜子牙都有准备，因此没有成功，还差点儿被他们困在核心，险些就不能再见陛下了。”

    纣王一听大惊失色，低下头默然无语，他进了午门，走上大殿，不觉掉下泪来：“没成想天命要灭我成汤，无可解救之法。”

    妲己也哭道：“我指望今夜能劫营成功，平定反叛之臣而安定江山社极，不料天意归周，难以支撑，这便如何是好呢？”纣王说：“我已知道天意难回，并不是人的力量能解救的。从今后我与你三人分别，各奔东西逃命，以免互相牵扯。”说完，将袍袖一拂，一直朝摘星楼去了。

    三个妖妃也无法挽留住他。后人有诗叹道：大厦将倾止一茎，尚思劫寨破周兵。孰知天意归真主，犹向三妖诉别情。

    那三个妖女见纣王独自往摘星楼而去，妲己对胡喜妹、王贵人说：“今天纣王离去，必定要寻个自尽，只是我们这几年来已经将成汤的一统天下丧送得干干净净了，眼下却往哪里去呢？”

    那九头雄精说：“我们这些年来，只是一味地迷惑纣王，其他事情都不曾顾及，现在无处可去，不如仍然回到轩辕坟去，回到自己的巢穴之中，尚且可以安身立命，日后再想别的办法。”

    那玉石琵琶精说：“姐姐的话很有道理。”三个妖精一同商量着归还旧巢，这且按下不提。

    再说姜子牙被那三个妖精劫了营，一直杀到天色将晓，三个妖精这才逃走。子牙收整军马已毕，在大帐坐下。众位诸侯都前来参拜。

    子牙说：“一时疏忽，未提防这几个妖怪作祟，让他们劫了大营，幸亏众位门人都是有道术的人，否则几乎被他们得逞，挫了我军锐气。今天如不将这几个妖怪早些除去，一定会有后患。”子牙说完，命人摆下香案。

    左右侍从按命令将香案摆置完毕。子牙开始祈祷，然后把金钱排列开占了一卦，一看，吃惊地说：“原来是这样，如果再迟一会儿，就要被那几个妖怪逃走了。”

    于是急忙传下将令：“命杨戬领了柬贴，赶快去把那九头山瑞精捉拿来。如果让它跑了，一定军法处置！”杨戬领了军令走了。

    子牙又命令：“雷震子领了柬贴，去把那九尾狐狸精拿来，如有失误，定按军法处置。”又下令：“韦护领了柬贴，去将那玉石琵琶精拿来。如果违背了将令，也要按军法从事。”三个门人各领军令，出了辕门。

    三人商议说：“那三个妖怪这时料想纣王大势已去，一定会跑掉了，我们到何处去找他们？”杨戬说：“三个妖怪，大约会从宫中逃出，我们借了遁术，站在空中等候他们，看他们从什么地方逃走。我们一定要小心擒拿，千万不可鲁莽行事，恐怕会疏漏，让他们逃掉。”

    雷震子说：“杨兄这话十分有理。”说完，三人各自驾了土遁，往半空中等候三妖到来。

    这时，那妲己、胡喜妹、王贵人在宫中还吃了几个宫女，方才动身逃离宫中。只见一阵风响过，三个妖精己到了空中，正要往前走。

    那等候多时的杨戬听到风响，于是对雷震子、韦护说道：“妖精来了！各位务必小心从事，不要让他们走了。”杨戬手提宝剑，大呼道：“怪物不要走，我来了。”

    九头雄精见杨戬赶了过来，举起手中宝剑骂道：“我们姐妹将成汤天下奉送给周家，成就了你们的功名，你们不来谢我们，反而来害我们，这哪里还有天理在？”

    杨戬大怒说：“畜牲不要多废口舌，早早乖乖受缚，我奉了姜元帅将令特此前来拿你。不要跑，吃我一剑！”那九头山焰精举起宝剑来迎，雷震子举起黄金棍打来，早有九尾狐狸精用双刀架住。

    韦护抡开降魔柞砸来，玉石琵琶精用绣莺刀架住。三妖精与昆仑三门人大战在一处。还不到三五个回合，三妖精招架不住，架起妖光逃走了。杨戬、雷震子、韦护三人惟恐有失，在后面紧紧追来。

    杨戬并韦护紧追随，如骤雨狂风。三妖要命，恍如弩箭离弦，那顾东西南北；三圣争功，恰似叶落随风，岂知流行坎止。雷震性起，追得狐狸有穴难寻；杨戬心忙，赶得难鸡上天无路。

    琵琶性巧欲腾挪，韦护英明驱压定。这也是三妖作过罪业多，故遇着三圣玄功能取命。杨戬追赶九头雄鸡精，往前跑了许久，眼看就要赶上，杨戬取出哮天犬抛在空中。那犬原是仙犬修成灵性，它见妖精张牙舞爪，在前奔命，就赶上去一口，将鸡头咬下一个。

    那妖精也顾不得疼痛，流着血逃走了。杨戬见哮天犬咬下他一个头，他却仍旧走了，心里发急，急忙架了土遁紧紧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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