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又是霍戎？

    早上我才从他那里吃了一脸的灰回来，没想到，我仅存的最后一点自尊还是无法保留。

    医院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今天之内还没有交齐相关费用，那我们就必须要离开了，而且还要把这个事告诉给顾楚洋。

    当初进这里动手术，我妈他们没交钱的时候，就是拿顾家的名头来。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顾楚洋跟这家医院有关系的。

    如果再把这件事闹到顾楚洋那里，我的脸皮往哪里放？

    可是，眼看着霍戎他们已经进入电梯，我还是迟疑着没有上前。

    我不知道自已在犹豫什么，可我的双脚就是定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这时，苏越在旁边喊道：“大姐，妈她们回来了。”

    我转过身看去，我妈和苏卓正从走廊的另一端过来。这一刻，我多想上前撕了他们，可是，我更应该撕了我自已，是我把钱都交给了他们。

    双手紧紧握住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我感觉身边一阵风过去，就看到苏越已经冲到苏卓跟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愤怒道：“那是爸爸救命的钱，你怎么可以把它拿出去挥霍？”

    苏越和苏卓虽是双胞胎，但越长大越是不像，苏越看起来更是沉稳内敛一些，而苏卓就显得很痞，可能是长期的在外面混日子，又不好好上班，感觉像个二流子一样，很不正经，也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脾气也不好。

    此时被自已的弟弟这么占着上风，医院走廊里总是有些人走动，自然也是看到了，苏卓的眼睛瞟了瞟四周，感觉特别没面子，一把推开苏越，朝他瞪着眼睛，吼道：“你知道你一年到头在国外念书，挥霍的不是比我更多？现在还好意思说我，简直目无尊长你。”

    苏越一直觉得在国外念书花了家里很多钱，心里很是愧疚，他早就跟我说要回来跟我一起上班，每次都被我骂了回去。

    现在被苏卓这么一说，他更加理亏，只能蹙着眉不说话。

    不过，目无尊长这几个字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我也顿时觉得他其实懂得也不少。

    看到苏卓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有母亲也以为自已做得没错，竟还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顿时内心奔溃，向前一步，拉开苏越，就朝苏卓脸上扇了一巴掌。

    我们兄弟姐妹之间，从来没动过手，今天，是我第一次打他。苏越都惊到了，苏卓更是吃惊，就连一旁的母亲也是顿住，不可思议地瞪着我。

    “大姐，你居然打我？”

    苏卓的脸上受了我一巴掌，他是一个男人，心里自然气愤得不得了，他瞪眼睛的样子简直要将我给吃了。

    我更是上前，沉沉地出声道：“你将爸爸看病的钱花了，这不仅是目无尊长，根本就是一点都不为爸爸着想。你弟弟不能动你，我作为大姐打了你，你有什么怨言？”

    苏卓咬着腮帮，恨恨地直视着我，他自知理亏，转过身子到了一边，干脆不理我了。

    可我妈在反应过来后，走到我面前，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我疼得龇牙咧嘴，牙齿感觉都被她打松了。

    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真是恨我恨透了，才会这么用力吧，眼角的余光里，我看到苏卓怔了一下。

    “妈！”母亲的这一下，彻底打懵了我，苏越连忙扶住差点摔倒的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妈的火气在打了我一下后，还是没有下去，朝我骂道：“苏卓犯了错，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儿子也是随便给你打的？”

    “妈，你到底还讲不讲理了？”苏越见我流了泪，也是气得不行，“明明是你们把看病的钱输掉了，现在还朝大姐吼，她做错什么了？”

    “你给我过来！”我妈过来就要拉苏越，苏越一直拦在我前面，她见了就更生气，“你知道什么，这个小丫头坏得很，有钱不拿出来，明天说了你爸住院了，楚洋有的是钱，她才拿了这点钱过来。这点钱哪够看病的，我跟你哥也是想多赢点钱给你爸看病，没想到……”

    “简直不可理喻！”

    苏越已经听不下去了，抱着我的肩膀就要走，我妈却一步跑过来拦住我们：“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我是你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讲话？”

    “妈，大姐是你女儿！”

    苏越吼了一声，我看到我妈动动嘴，最终终于还是没再说话了。

    我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凶，我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这么伤心，是因为我妈狠狠扇了我，还是因为那句“苏卓犯了错，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儿子也是随便给你打的”。

    怎么感觉，我好像根本就是个外人？

    突然，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她看了一下我们一行人，最终将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皱眉道：“苏小姐，你父亲现在情绪不稳定，他刚刚动完手术很危险，你快点想想办法吧，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她说得紧张，我听着更急，苏越立马拉着我跑过去，可我的双脚却感觉好重好重。

    忽然，我一回头，竟看到不远处，正是霍戎的视线看向我，我不再犹豫，松开苏越的手，大步跑向他，他定定地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一行人，可我只认识他跟伍一。

    霍戎像是在等我般，等着我去，等着我去求他。

    我一下跪在他的面前，抬头仰望他。

    似乎他真的就是我的神，没有他，我什么也做不了。

    那位护士在让我找霍戎的时候，我也曾想去找顾楚洋，他跟这家医院有关系，我去找他，他肯定会帮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把他牵扯到我们家这个无底洞来了。

    他要的是我的感情，可我的感情已经全部给了霍戎。五年了，我都没能爱上他，我想，哪怕再给几个五年，结果还是一样，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无论是爱，还是恨，这一切的情绪就都给霍戎吧，我已经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霍戎看着我，微微皱眉。

    我低下地哽咽出声，求他：“霍戎，求求你，救救我爸，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我的鼻子酸胀得发疼，我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我的下唇被我咬得出血，我就这么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他，这个我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期翼着他能看在我那么爱他的份上，看在我们有一个儿子的份上，帮帮我。

    久久地，他都没有出声，我知道我身后的家人都在看着我，周围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尤其是他身边的这些人，有些是穿着白大卦的，有人在向他低头细语。

    他们都在看我，如果霍戎不愿意，那我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我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一向有时间观念，早上提的条件我没答应，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来帮我另外一件事。

    我的心慢慢坠入崖底，我甚至都想不到，如果他不答应，我又该怎么办？我的后路又在哪里？

    就在我挺直的脊背就要耷拉下去时，霍戎蹲下身子，眼眸深沉地看着我，然后将我拉起来，拥我入怀。他的怀抱好有力量，支撑着我没有倒下去。

    他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向我的唇，蹙眉出声：“傻瓜。”

    刹时，我的眼泪有如决堤的洪水泛滥。

    “还不去救人？”

    他冷冷一声，身边一个人立马反应过来：“快，快进去！”

    就在医生们给我爸抢救的时候，我正要向霍戎履行我答应他的事。

    我跟着他来到一处办公室。

    进去后，我站在他后面，他将外套脱了交给我，我小心接过，然后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之后，霍戎坐在了椅子上，我知道他要什么，就主动过去，蹲在他腿边，伸手就要解他的裤子。

    可是，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阻止我的行为。

    “你父亲还在抢救，现在你还有心思做这个？”

    我当然没有心思，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不想他反悔，只有缠着他，跟他做，他才不会有反悔的机会。

    “我没关系。”

    我轻轻出声，想抽出手，可他却是不放，说：“我有关系。”

    嗯？

    我一愣，抬头看着他，我看到他皱了眉，而后出声：“你这个样子，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你觉得我能做得下去？”

    我再次愣住，眼泪鼻涕早就擦掉了，哪里还有，况且，他二爷身份的时候，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他，也是眼泪鼻涕的，他怎么就没放过我呢？

    忽而，他起身，我也只好跟着站起来，许是我觉得现在的氛围还不错，他也是真的不会在这里就要了我，于是我大着胆子，出声道：“我想见见楠楠，我有好久没见到他了，可以吗？”

    “当然。”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的答应，我还想了一堆准备应付他拒绝我的理由呢。

    “你的他的生母，这一层血缘关系永远也抹不掉，只是我要让你告诉他，我是他的父亲。”

    顿时，我胸腔一震。

    楠楠从来都不知道霍戎才是他真正的父亲，他一直喊顾楚洋为爸爸。

    我不能剥夺霍戎父亲的权利，可是，我真的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

    “很为难？”见我不说话，霍戎睨着我，“那就我来说。”

    “不要！”

    我怕他们之间会有冲突，楠楠的反应会很大，我不想在他伤心难过有疑惑的时候，妈妈不在他身边。

    “我来。”

    至此，霍戎勾唇，扬起一抹微笑：“好。等你父亲过了危险期，到我的地方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