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二節鏟除余孽之追查河豚毒

    話說小浦東因染上賭博，上了賊船，不能自拔，被rb鬼子利用，出賣小主人李天民，東窗事發後，被趕出度假村。

    李忠念在是自己姨父的親侄兒，也沒有落井下石，給了他一筆錢回鄉做個小本生意度日，吃飯還是喝粥就看他自己了。一句話，好自為之！

    人之初性本善，小浦東自小父母雙亡，全靠叔叔嬸嬸領大，是個可憐的孩子，誤入歧途，後悔不及。也不敢在外面鬼混，乖乖地回家，老老實實地向叔父稟報一切。

    李忠的姨父大號叫吳老實，老實人沒脾氣，今日聞聽怒不可遏，一連扇他幾個耳光，滿地找牙。

    還是姨娘出面攔阻：“大老倌，勿要打了！打煞伊也無沒用。聽吾一句話，想想辦法哪能可以補救！”

    姨父氣不打一處來：“補救隻屁！自作自受！伲倆額人辛辛苦苦替伊拉領小囡，伊倒好！幫東洋人害囡，是額人哇？不好怪丫頭趕伊跑！”

    “儂額咸話勿錯額！但總是自嘎額侄子，好丑再拉伊一把，消消氣，消消氣！”

    姨娘再三勸解後，吳老實才放他一馬：“蹲拉鄉下種田無沒出息，開店也無沒嘎大額本錢，做小買賣賺勿到銅鈿，還是去學生意，川沙城里相去！”

    姨娘也贊同：“迪額辦法勿錯，要做就到rb人開額廠里、店里相去做！”

    小浦東不理解，懵里懵懂地望著嬸嬸。

    “吾教儂，上趟儂幫rb人做壞事，現在要幫中國人做好事，像那老板娘一樣，和rb鬼子對牢幹，將功補過，曉得伐？”

    小浦東終於懂了。

    於是隻身來到川沙城，出了小火車站。走不多遠就見到一家rb飯店招聘，正合他意，陰差陽錯就當上“新一聲”料理店跑堂的。

    小子到底在李忠手下幹過一段日子，腦子靈活，見眼生情，做事又勤快，又懂得巴結人，深得店長青睞，信任有加，甚至將一些秘密活也交給他幹。

    鮑銀燕來到大和苑，一連三天馬不停蹄地查訪，就在四幢樓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轉悠，小浦東都看在眼里。有兩回還在這家料理店里用餐，他都刻意回避了。

    還是大和苑對面的那幢民宅，鮑母娘倆來了總住在這里。

    第三天晚上，丫頭泡了一壺武夷巖茶正在燈下思考案情，在院子里站崗的保鏢輕輕地敲了敲窗子：“李太太，有人求見，您見不見？”

    “誰這麼晚來造訪？請他進來！”

    來人進門就是90度鞠躬：“見過阿嫂老板娘！”

    “啊，小浦東！快坐下，坐下！兄弟怎麼找到這里？”丫頭眼眶都濕潤了，給他倒了一杯茶。

    上回把小浦東趕走，被鮑母數落了一頓，批評她缺乏容人之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李忠姨父的面上不該這麼做。她也意識到了，實實感到內疚，想找個機會兩下說清楚，再把他招回去，想不到今晚不期而遇，自然喜不自禁。

    “兄弟，你還好嗎？”

    “托阿嫂額福，總算混得下去。回到鄉下之後，阿叔狠狠額教訓吾一頓……”

    丫頭連忙打住：“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吃一塹長一智。嫂子我不夠冷靜，責罰太嚴，也被老娘教訓過了。回頭你跟我一起回去，幫你哥哥打理度假村吧！”

    “謝謝老板娘大人有大量，勿記前仇。現在吾還不能走！”

    “此話怎講？”

    “吾就勒rb料理店里做生活，東洋老板聽說儂是神探鮑母額囡，發誓要報仇！”

    “啊！有這回事？他要害我，用刀還是用槍？”

    “勿需要，下趟儂再到店里來吃飯，用河豚魚額毒毒殺儂！”

    “哦！真是駭人聽聞，你把來龍去脈說說清楚！”

    於是小浦東把店長的根底抖露出來，說是他喝醉酒時說出來的心里話。

    “接下來儂看哪能辦？”

    她考慮了一會：“兄弟，這地方你不能待下去了，趕快找個地方先躲一躲，此人不除還有人會因此喪命，這里馬上要一鍋端，等我的消息再出來。眼下你的確不能走，要當一回線人。”

    “好額，吾聽阿嫂額！”

    “眼下先要弄清你送過去的河豚魚內臟等毒材，是經過誰的手提煉的？實驗室又在哪里？你確認每次都是東洋婆子收下的嗎？”

    “是額！每趟就在大門口交接，伊從勿讓吾進去！”

    “有這點就足夠了！你回去之後找個借口暫時離開，我立刻通知朱警官采取行動，你小心點，我自會來找你！”

    “有數！”

    次日店長被捕、伏法，料理店關門，河豚毒源頭被堵。

    大竹家媽媽桑矮婆子鋃鐺入獄，等待她的是挨槍子。

    接著電影院被查，失去了片源，3個殘疾兒子一個媳婦失業。

    怪就怪在這家人拿得起放得下，不為所動，把影院改成舞場，照樣開張，刊登廣告，大肆宣揚，哪來的這股韌勁？著實讓人搞不懂。

    不管怎麼說這出戲是徹底唱砸了，跟鮑母叫板也輸了，他們還想怎麼樣？

    小浦東遵照阿嫂老板娘的吩咐，來到吳路鎮牢房探監，探的就是料理店店長今井志浩。

    此人是個極其貪婪的家伙，鉆在錢眼里拔不出。前次為了搶得“小八碟”的生意，指使三木原作殺死該店的大廚尤武陟，逃走躲避了一段日子，潛回來重新開張，為了經濟利益，又和大竹家勾結在一起，提供毒材，罪行累累，他深知難逃一死，茍延殘喘。

    今井聞得獄警通知他有人來探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孤身一人，又沒有朋友親戚，哪有人關心他好歹，何況還是個死囚犯！

    他萬萬沒有想到是才來店里時日不多的中國伙計，還帶來不少他愛吃的食品，既喜又悲，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小浦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寬他心的話，今井苦笑著說：“吳桑，你不用安慰，我知道活著沒幾天了，生前走過的路實在不堪回首，親手培養的徒弟三木又親自毀了他，都是我的罪過！”

    他嘆了口氣，又說：“可惜家傳的手藝就此絕跡，又不甘心。你為人厚道，又與我有緣，今天就把rb料理菜譜、河豚魚的操作秘笈，還有我多年實踐的心得體會手抄本，一共三本，都贈送給你，請收好！”

    “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您還是……”

    “吳桑，你不要推脫，沒時間了，就藏在……”說著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

    事到如今，小浦東也只好勉為其難，然後告辭，隔天又來看他，沒過幾日就行刑，告別人世。

    鮑丫頭使用懷柔政策，讓小浦東有意外收獲。他識字不多，把三本小冊子交到老板娘手中。鮑丫頭一見拍案叫絕，果然是好書，尤其是“河鲀秘笈”，更是專業廚師夢寐以求的寶物。

    這個怪東西渾身是寶，卵巢、肝臟、腎臟、血液、眼睛、魚鰓、魚皮均有毒。有人做過檢測，其毒性比氰化鈉還厲害，故而河豚的制作過程要求相當嚴格，不能自己烹制。

    稀奇的是河豚魚的肉質不但無毒，而且鮮美無比，愛吃的人不少，所以有“拼死吃河豚”一說。

    東洋鬼子尤其偏愛，專業廚師也應運而生，將河豚拾掇得亁乾凈凈，制作成生魚片，又叫“刺身”（さしみ），名聞遐邇。

    河豚魚每年3月由外海遊至江河口的鹹淡水區域產卵，申城江海濱浴場附近就是產地。

    今井手把手教過小浦東，手藝談不上高超，總算馬馬虎虎能鼓搗。

    現在有了秘笈，鮑銀燕悉心研究，門外漢也成了內行，二人通力合作，技藝大有提高。

    今井自著的“河魨補遺”，有他自創的刀具、取毒的訣竅，還有練毒制毒的方法，在行家的眼里極有價值。一旦落到壞人手里，就後患無窮了。

    丫頭打算以此為誘餌，引大竹家上鉤，看看他們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果然第二天魚兒就吞鉤了。

    大竹瀨熊知曉今井把東西贈給毫不相幹的“自那人”後，氣不打一處來，想方設法要從他身上追回奇書，占為己有。

    小浦東曾經奉今井所差，不止一次把河豚魚毒材送到“二甲樓”大竹家里，除了被判死刑的矮婆子之外，只有他家大兒子獨臂英克見過他

    這回就是他邀請小浦東會晤，說是溝通感情、增強友誼，交個朋友。

    大竹家客廳里就他們二人，幾個家常菜，一瓶rb和酒。

    英克滿臉堆笑：“吳桑，你我有過一面之緣，今日難得聚首，算作友情的開始，我敬你一杯！”

    他搖搖頭。

    “你不喝酒？吃菜，吃菜！”

    他又搖搖頭。

    “你既然不賞光也沒法子！”說罷他自斟自飲。

    “勿是吾不賞光，是怕！哪手里相河豚魚額毒勿要忒多哦！酒菜里稍微放點毒，吾命沒了，是伐？”

    “吳桑說笑了，哪會呢？”

    “還是小心點好！儂今朝尋吾來做啥？爽爽氣氣講！”

    “好，痛快！我就開門見山！你在監獄中見過今井君吧？”

    “是額，伊是吾東家，去望望伊也是應該額！”

    “很好！你是個大大的好人！他是不是給了你一樣東西啊？”

    “啥麼事？”

    “一本書！”

    “跟儂有關系嗎？”

    “有，大有關系！只要你交出來，我的金票大大的有，不會讓你吃虧！”

    “承蒙先生看得起吾，受寵若驚！哪為啥勿直接去問今井先生討呢？”

    英克再也忍耐不住，臉一沉：“你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我翻臉無情！”

    倏地拔出一把匕首，“啪”的一聲，往桌子上一插：“放明白點，今天你交出來還則罷了，不然……”說著一拍手，內室又走出兩個人來，手里拿著棍子和繩子，正是老二獨腿英可和老三聾子英鼠！

    大竹英可更是囂張，把手里的棍棒顛了顛：“不把東西交出來，這三樣隨你挑！”

    小浦東面不改色，篤定泰山，哈哈一笑：“吾勸哪也要放明白點，打開窗子看一看！”

    開窗就是信號，頓時窗外一大一小兩條狗沖著這里狂吠，帶動流浪狗也亂叫起來，吼聲震天，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哪能？明白了伐？5分鐘以後吾再勿出去，大批人沖進來，到辰光勿要怪吾事先無沒打招呼！”

    弟兄三人一聽，慌了手腳，方知對方不是個省油的燈，一時騎虎難下，不知所措。

    小浦東端足了架子：“戇謔謔額浮尸，欺負到吾額頭浪相，眼烏子觸瞎了！開門去！”他把在幫會里學到的一套搬到這里，像煞有介事地訓得英克、英可、英鼠狗血噴頭，然後大搖大擺地出去。

    回去說給老板娘聽，鮑丫頭笑得前仰後合。

    接下來就是等大竹弟兄進一步的行動，鮑銀燕則乘空擋回吳路鄉下看兒子。

    僅隔一天，大竹英克又來找小浦東，這回老實多了，上來直接談價錢，買今井手抄本煉毒的細節。

    “你們又不是第一次下毒？只要把河豚的肝臟、血液往箭矢上一涂就成了。輕車熟路的，找我幹什麼？”

    “吳先生，我們要買的是秘笈上面的最後一章，有關提煉高濃度河豚毒的技術問題，出多少價錢你肯出讓？”

    “哦！那曉得額物事真不少，吾要回去研究研究，明朝把儂答復！”說老實話他根本不懂，只有回去問老板娘。

    第二天獅子大開口，開價3000塊大洋，少一個子兒免談。

    大竹英克憤慨地斥責：“姓吳的，你太黑心了！這東西又不是你的，何苦故意刁難人！”

    “咸話勿要將得嘎難聽嘛！我漫天要價，儂就地還錢。談得攏就談，談勿攏再會！勿要傷了和氣對不對？”

    又說：“無沒嘎許多銅鈿，可以想想辦法呀？”

    “我倒要請問，你說什麼辦法？”

    ‘有人愿意替哪付鈔票，不過伊要參股？”

    “參股！參什麼股？”

    “電影院額股！人家也勿要多，1成半。也就是講，儂迪座破劇場折價20000塊大洋，上勿上？不過伊名字勿公開，本人作為全權代表！”

    英克搖頭：“這個難題太大，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需要回去商量一下！”

    “可以可以，吾等儂！”

    對方急於開張，條件答應了，小浦東交出照相底片，以示絕對可靠。

    兩下談妥，大竹一家自去煉毒。

    同時電影院改成的舞場也正式對外營業，換湯不換藥，還是叫“大和舞廳”，掛牌的經理、法人代表是大竹瀨熊。

    舞場的生意一開始就搶眼，主要是年輕人，跳的多是現代火爆的、充滿激情活力、大幅度動作的街舞，鏗鏗鏘鏘，音響震耳欲聾，傳出去幾里路，超級招搖。

    稀奇的是他媳婦田中吉和擔任藝術指導，親自下舞池跳舞示范。雙手按住膝蓋左右搖晃，屁股配合水蛇腰，扭得活神活現，吸引多少少男少女，名聲不小。不能不說這是一著高招，除了挺賺錢以外還有什麼貓膩？

    因此，鮑銀燕特地化了妝去偵察，沒有獲得有力的犯罪證據，總覺得并非為了賺錢那麼簡單。

    英克又來找小浦東，說是制毒實驗遇到了難題，結晶體不成形，易碎。反復試驗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這是什麼緣故？

    其實是鮑丫頭設下的瓶頸，小浦東故弄玄虛，眨巴著小眼睛，一臉貪婪相，手一伸：“拿銅鈿來！”

    英克大怒：“姓吳的，你太狠了！要在幾年前早就將你死啦死啦的！”

    “迪額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非昔比，三八大蓋換土套筒了，勿要忘記是儂求吾，不是吾求儂，啥額物事！”說罷他掉頭就走。

    “哎－不要走，不要走！我認得你狠！開個價！多少錢？”

    他搖搖頭，豎起手指：“價碼太高，只怕儂買不起！”

    “啊！你要一千大洋？”

    “勿，儂看清楚了！是兩根手指頭，2千洋鈿！”

    “你亁脆殺人吧！就這點小事要2千銀元，搶錢哪？”

    “嘿嘿嘿，小意思！比起rb鬼子燒殺搶掠，小巫見大巫！轉去好好想一想，想通了，拿份合同來，確認吾是董事會成員，有10％股份。再會，儂走好！”

    這也是鮑丫頭教的，憑他怎有這般手段！河豚毒煉不下去也在預料之中，因為其中關鍵的一步被她扣下了。

    果然第二天，大竹英克無可奈何地攜帶聘書來交涉，承認吳小浦東為公司獨立董事，占有1成公司股份，并蓋了公章，具有法律效應。

    小浦東也交出一封信，關照他現在不要看，回去後再拆開，當場看了說不定會暈倒。信上就4個字：充分攪拌。1個字500洋錢，常言道字字值千金，今日應驗。

    試驗總算成功，毒也制出來了，派什麼用場呢？不得而知。鮑銀燕只有耐心等待，空余時間，多跑幾趟吳路，下鄉看看兒子。

    大和舞廳的生意越來越好，盛況空前。年輕的上班族，下班後首選就是這里，深更半夜都有人樂此不彼，都說開心極了，任何娛樂場所比不上，令人起疑。

    小浦東受命去調查，回來神神秘秘地說，舞場暗中販賣毒品，一種名叫“開心丸”的興奮劑。據說服了之後精神倍增，渾身有使不完的勁道，跳舞時能達到忘我的境界。

    丫頭聞聽大驚，親自化裝偵察。果不其然，“開心丸”是種乳白色藥丸，入口即化，無藥味。

    10分鐘之後便來勁了，通常表現為興奮，貫搖頭，發瘋一般。

    這不是件小事，她連忙回去問老娘，該如何處理？

    鮑母思索了一會，緩緩說道：“鑒於當前市面上鴉片都不難買到，毒品不在禁售范圍，當局也不會大力抓捕，你只有另想它法，通過……”

    “太好了！這是個絕佳的主意，就遵照娘的旨意辦！”

    免不了還是小浦東出面，約大竹英克見面，說另一位不具名的股東得悉舞廳收益不入賬，要求增開臨時股東會議，澄清事實，不然就上法庭告他們。

    於是臨時股東會如期召開，出席的有董事長大竹瀨熊，占股份35％，3個兒子1個媳婦，各占10％，加上她二人，一共7名董事。

    鮑丫頭首次露面，他們并不覺得奇怪，一個個冷笑不已。

    於是她當場責問，舞廳暗中售貨為什麼不入賬？賣的又是什麼東西？請董事長說明白。

    他媳婦、藝術指導田中吉和有恃無恐：“明人不必細說，賣的什麼你應該清楚。這筆收入跟你二人沒關系！”

    “私設金庫，違反財金制度，不怕我告上法庭嗎？”

    “不怕！你瞧瞧他是誰？”

    一拍手掌，英克從室內走出，手里抱著一個小孩，赫然是她兒子－李天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