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一節鮑銀燕逞威之釣魚迷日記

    鮑銀燕第一天在地下黨管轄的瀛和村上班，就破獲了殺人大案，死了2個、殺了2個，可以說戰果輝煌。..

    她還自作主張抄了兩戶人的家，得了一筆錢，除了付清醫院的費用、飯館的餐費，余下的置辦了手銬、刑具，還改建了兩間審訊室、牢房，連廁所都裝修一新，比一般的派出所還像樣。

    錢用了得當，李大姐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叫她下回要打報告，得到批準才可以。她卻笑得前仰後合、花枝招展：“樣樣得到您點頭才許可，黃花菜都涼了，您不是說“只爭朝夕”嗎！”理由十足，真拿她沒辦法。

    老李勸說：“她辦事有譜，不會開無軌電車，再說她又不是我們黨內的同志，你就睜只眼閉只眼吧！”

    “婆婆聽媳婦的，這是哪對哪？”

    “呵呵呵呵！”丫頭偷聽到了。

    接著她又別出心裁，搞了一個整頓小區的規劃，把陸續搬走的rb人空房子收歸，擁有者就是地下黨的工人糾察隊，收拾整理後出租。

    那年頭，局勢不穩，國民黨政權風雨飄搖，置房產的人自然寥寥無幾，租房居住倒十分搶手，供不應求，這一來管理層就有了經濟來源。

    不過人口多起來，管理上難度加大，她亁脆又搞了個實名戶口制，把每家人登記在冊，掌握情況，就便於管理了。

    負責人鄭大哥是個實幹家，雖說主意不多，但是一步一個腳印，對她言聽計從。沒幾天，一切井井有條，瀛和村頓時生氣勃勃，蒸蒸日上。

    但是人口一多，麻煩事也多，鄭大哥有點應接不暇。鮑銀燕又2次4天沒有來上班了，到哪里去了呢？

    原來她應劉隊長指派，到江蘇常熟去辦案了。老劉雙重身份，明的是警察局副處長，暗地里是地下黨同志，與老李單線聯系，上回護送鮑母捐贈的100噸南瓜時認識的，他的委托不能不去。

    她拿了公函直接找到常熟警察分局，受到熱情接待，刑警科警官向她介紹案情，3天死了2個rb人，只知道他們是垂釣愛好者，其它一概不知。線索少得可憐，只有其中一人的筆記本，寫下幾天的經過而已。

    “鮑偵探，我們才疏學淺，認為毫無破案價值，不得已勞煩您大駕，能否……”意思就是你恐怕也不行。

    鮑銀燕接過，是日產的普通記事本，上寫“釣りべか日誌”，頓時慌了。日文她只會すこし（很少），不要出洋相嗎？翻開一看，里邊用的全是中文，題為“釣魚迷日記”，還好，還好！

    “警長，您說得太客氣了！我來純粹是“趕著鴨子上架”，行與不行，看完了日記再說！”

    “請便，勞駕您了！”

    鮑丫頭在休息室里一口氣讀完，作者是4個rb釣魚迷中的一個，名叫水戶嚴太，當年部隊在常熟駐扎，仰慕當地的水鄉情結。歸國前結伴到這里來垂鉤，只釣了一天魚，其中兩個就死於異國他鄉，躲都躲不掉。

    死因很清楚，但是找不出作案手法，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簡直專程來送死，完成任務的。

    她就不同了，深深覺得這3篇日記字里行間疑點重重，犯罪技巧十分高明，表面上一點看不出來。可以說極富挑戰性，既要精確的推理分析，還需實地勘察。

    她分析案情雖不及老娘爐火純青，但是悟性極高，韌勁又足，時不時地還有創造性的舉措，非常人能及。

    大約一個時辰，她合上筆記本，意氣風發地再來見警長：“我想試試看，如果鎩羽而歸，您不要見笑！”

    “哪兒的話？感謝還來不及呢！車子已經準備好了，立刻送您到案發現場，那里可是著名的魚米之鄉、人間天堂哦！休息療養幾天也不錯。”

    “好！那我就沾光了！”

    吉普車一直向南開，到了陽澄湖邊的刁家村，鄉公所已經派人在村口迎接，住在臨湖的招待所，特地為她拉了電話線，隨時隨地可以同警察局聯系，樓下還有人站崗，確保她的安全。..

    招待所不設食堂，吃喝就在小街上的“秋去茶館”，也經營飯食，相隔三、五家門面。還不用付錢，吃什麼都行，只要記個賬，鄉公所買單。

    這正投其所好，因為第一篇日記中，大量筆墨描述了這家茶館，當晚就有人倒下，釣魚竿還沒摸呢！

    日記里是這樣描述的：傍晚我們一行4人到了陽澄湖畔的刁家莊，這是一座美麗而恬靜的小小鎮，湖光山色，景色怡人，民風淳樸，非常適宜居住，是有具有代表性的江南魚米之鄉。

    既然是村莊，規模自然很小，一條不出100公尺長的小街，一家挨一家的小店擠在一塊，有油坊、醬園，中藥鋪、鐵匠行，布莊、雜貨店等，甚至還有一家小郵局，兼拍電報業務。

    值得一提的就是鎮上的旅館，分兩種：一種是街上的小旅社，一種是水上木屋。我們幾個年輕人，好獵奇，自然選後者。

    飯店由一家叫做“秋去茶館”兼著，水上旅館也是茶館開的，掌柜竟然是rb人，這在中國江南水鄉真的不多。他鄉遇故知，4人由衷的高興。

    晚餐的佳肴一級棒，魚啊蝦的擺了一桌子，全是湖里撈上來的，又是用湖水煮的，新鮮美味沒得說。

    老板介紹：“初夏季節，湖中的大閘蟹很幼嫩，還不到吃的時候。不過眼下蓮藕正當時，除了藕燉排骨、藕燒鱔魚之外，本地的冰糖桂花藕粉凍，放了少許的薄荷汁，用清涼的井水冰著，是夏天上佳甜品飲料。因為是老板娘手工制作，量不多，只能每人嘗一點，1杯為限，免費供應，算是對本國同胞的歡迎。”

    這東西果然不錯，不但清涼解渴，還有醒酒的作用，大家都舍不得大口喝，留著細細地品嘗。

    吃完飯，意猶未盡，便開始挑起家鄉舞，懷念之情油然而生，逐漸開始熱鬧起來。

    藤枝君舞技最高，手里拿著杯子一邊酌飲一邊跳。大概是酒喝多了的原因，與端茶倒水的店長撞了一肩，把飲料灑翻了，他直叫可惜。

    老板娘連聲道歉，并把她喝剩下的三分之二倒給他作為補償，繼續跳舞取樂。

    於是就在大堂里跳集體舞，有人手里拿著餐具有節奏地敲，4人合著節拍轉圈，想到馬上就要回國與家人團聚，脫離這該死的戰爭，心中無比的高興。轉著轉著，藤枝草八癱下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嘴角還一絲絲地流血，顯然是中毒。

    突如其來的慘劇把所有人嚇呆了，情急之中還是老板有主見，立刻報警，同時打急救電話到常熟醫院，請求派救護車來。

    大家的意見：報警是必須的，請救護車來就不必了，因為人已經斷氣，還是等警方來人處理比較妥當，尸體留在案發現場，對偵破工作也有利。

    警方快速趕到，逐一排查詢問，人人都在殺人現場，個個都有投毒嫌疑，但是全體都在盡情地娛樂，樂此不彼，誰還會想到殺人呢？再說都是以血換命的患難兄弟，沒來由要他的命啊！

    如果說那杯毒飲料是罪證的話，老板娘都喝了三分之一了，人家安然無恙，為什麼他一喝就死呢！劇毒從何而來？每個人的杯子經過化驗，甚至廚房里各個角落都搜遍了，沒有任何異象。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麼？誰也說不出所以然。

    幾個探員、警察白忙活了一陣，直到夤夜時分，人人筋疲力盡才偃旗息鼓，警方無功而返。

    首日的記錄到此結束。

    鮑銀燕有目的而去，針對投毒者而來。一到茶館兩隻眼睛像探照燈似的，四處掃射，立刻引起茶館老板、老板娘的警覺。

    她看得出二人神情緊張，但又故作鎮靜，心中有了主張，用日語跟他打招呼。

    “でんちさんはちみましてよろしくおねがします。（日語“店長，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說罷還裝模作樣地起身彎了彎腰。

    老板也以禮相待，不過用漢語對答：“哪里哪里，小店已經收到鄉里通知，知道您是大人物，恐怕招待不周，還請您多關照！”一個90度鞠躬，比她彎得利害。

    丫頭暗暗叫好，他心虛了！笑吟吟地問“老板今天請我吃什麼呀，不會是清水大閘蟹吧？”

    “您是sh灘老克拉，無所不知，曉得陽澄湖的特產。不過這兩天還不到時候，大閘蟹太小，吃起來不過癮。今天請你吃“太湖三白”。”

    “哦！你們這里也有？”

    “什麼話？同樣是個湖，怎麼會沒有？無非是“白水魚”、“梅鱭魚”、“白米蝦”而已。今天給您分別來個清蒸、紅燒、鹵水，包您滿意！”

    “好！那我就叨擾了！”

    她也能吃，風卷殘雲，一股腦兒吃光，外帶半小碗“珍珠米”的“ごはん”（米飯）。

    老板過來討好：“大偵探，用得過癮吧？”

    她搖搖頭：“這大熱天沒有飲料，總是美中不足！”

    “現成的冰鎮酸梅湯，您又不愛喝，怪得誰來？”

    “那東西酸不酸、甜不甜、咸不咸的，我不愛喝，給我來杯“冰糖桂花藕粉凍”怎麼樣？”

    聽了這話，老板立時變臉：“你……”隨即又乾笑了起來：“嘿嘿嘿嘿，小店沒有那個玩意兒，實難從命！”

    “是不是舍不得讓我喝，留著招待本國的同胞啊？”丫頭話中有話。

    老板娘也過來了：“不好意思，真的沒有。要不這樣，您聽說莊子上哪里有得賣，我立即去買，如何？”

    “廢話！你們自詡家釀的上等飲料，招待4個釣魚迷，為什麼不肯拿出來給我嘗嘗啊？”

    “不是家里吃完了嘛！”老板涎著臉回應。

    “你剛才還說店里沒這個玩意兒，怎麼一下子又用完了？再去仔細找一找，或許還有；如果點滴不剩，現做也要給老子做出來，我等著喝！”說著解下腰帶，把手槍、九節鞭、彈弓往桌上一放，拿起帽子扇涼風，顯出她是有備而來。

    正值中午時分，茶客都走光了，吃飯用餐的倒不少。見她一身虎皮，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嚇得低頭趕緊吃，怕惹是非。有的膽小，吃到一半就溜之大吉。

    不一會，老板娘親自端出一杯飲料來：“嘿嘿嘿嘿，您猜得沒錯，我們那個當家的昏了頭，明明還藏了一曇，他竟忘得一乾二凈，對不住、對不住！這杯算我賠罪，免費招待。嘿嘿嘿嘿！”

    前後“嘿嘿嘿嘿”的奸笑把在座用餐的惹翻了，有人說怪話：“不是自找麻煩嗎？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家里有的是，rb人就是鬼心眼！”

    “好了、好了！吃你的飯吧，閉嘴，關你什麼鳥事！”

    哪知道女警官不領情：“你拿出來給我喝，我還沒這個膽量呢！別再莫名其妙地死掉。”說著抄起桌上的家伙，沖著賬房：“記賬，打包！取個有蓋子的茶碗來，我要帶走！”

    兩個rb男女眼睜睜地看著她耀武揚威地離開，老板娘問：“ご主人大丈夫ですか？”（當家的，要緊嗎？）

    “本当に危険だ！”（真的有危險！）

    “速く逃げろう！”（快逃吧！）

    “八格！（笨蛋）慌什麼？一杯飲料，她能查出什麼？”

    鮑丫頭把一杯“冰糖桂花藕粉凍”帶回去研究，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被她發現其中的奧妙，第一樁案子有了結果。

    第二篇日記寫的是：昨晚藤枝草八無緣無故地死了，尸體被警方帶走，說是要化驗，我們暫時還不可以離開，隨時傳訊，一直折騰到天亮。

    正打算休息，老板來關照，一艘釣魚船已經準備好了，事先定下的。既然如此，3人只好強忍悲痛，振作精神，駕著小船到湖上去釣魚，中午也不回去，就在船上吃老板娘做的便當，快快樂樂地渡過了一天。

    夜間住在臨近岸邊的湖中，兩層木排疊在一起，用粗繩同岸上的大樹連著，不用擔心被湖水沖走。上頭蓋了間單人小木屋，一張固定的木床，睡在上面任憑湖水蕩漾，猶如兒時的搖籃，返璞歸真。舒適愜意不說，還極富詩情畫意。可惜藤枝君沒這個福分，來了第一天就死了。

    第三篇日記：昨晚沒睡，白天太累，夜里休息得好舒服。清晨，天蒙蒙亮，老板就差伙計劃著小船來接客人，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屙屎拉尿。

    我第一個上岸，正在廁所里大便，只聽見外面大叫大嚷，人聲嘈雜，趕緊系好褲子出來。天哪！又死了一個人！穗島德宏君曲在小船里，眾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擡出來，放在草地上，看樣子半夜里就斷氣了。

    接著就是等警方和法醫來鑒定死亡原因。

    鑒定的結果是中蛇毒而死，也就是說夜里被毒蛇咬死的。這太恐怖了，我2人一致決定立刻離開這鬼地方，找到常熟警察局，說明原因。尸體我們也不要了，只當戰死在中國戰場上。我與杉木陶打道sh乘船回國。

    鮑丫頭把三篇日記讀了又讀，反復斟酌，當天沒走，在村莊里調查取證，忙碌了一天。次日上午回到常熟警局，告訴他們可以結案了。

    常熟屬江蘇的一個縣，夾在無錫與蘇州中間，農、工、商均很發達，警察局也不算小，警力也蠻強的，唯有偵探這一行比較弱，接到案子往往無從下手。

    就以這兩個兇殺案來說，他們覺得毫無漏洞可尋，怎麼人家兩晝夜就告破了！上自局長下至科室打字員、接線生無不瞠目結舌，一致要求亁脆開個現場發布會，請她介紹經驗，大伙取取經。

    鮑銀燕當仁不讓，就在臺上滔滔不絕地演講。

    “諸位領導、同仁：第一件案子，關鍵就在於毒藥是怎麼進入死者嘴里的？每個人的酒杯都未沾上毒，劇毒就藏在老板娘的杯中，為什麼她照常喝飲料沒有關系呢？蹊蹺就在她自釀的冰糖桂花藕粉凍里。”

    說著她把那杯飲料拿了出來：“就是它，呈黏糊狀態，比重自然比水大得多。毒藥應該是藏在很小的膠囊內，沉在杯底，上壓藕粉凍，再上邊是冰糖水，盡管喝不礙事。”

    “但是她借機把飲料倒給藤枝草八，情形就變了！膠囊在杯中上下沉浮，又經倒霉鬼端在手上跳舞，等於不停地攪拌，加速融化，終於成了一杯毒飲料，喝了焉能不死？”

    “天哪！兇手竟然是老板和老板娘這對狗男女，真是匪夷所思！再說這四個釣魚迷與他們從未謀面，為何下此毒手呢？常言道：兔子不吃窩邊草，何況是本國同胞呢！”

    結論就是rb鬼子的本性，兇殘無比，殺人不眨眼。

    “第二起案子其實并不難，由於諸位在第一件案子上卡了殼，先入為主，沒有下功夫去追查。而我呢，首戰告捷，鎖定目標，一舉偵破第二個案件。”

    “死者深夜在湖中小木屋里被蛇咬死，經法醫鑒定是蝮蛇所傷，這就奇了怪了！水里只有水蛇，分布於我國江蘇、zjjxfj臺灣、廣東、hn島、廣西、hb等地，陽澄湖里肯定也有。”

    “一般認為水蛇沒有毒，也有說有毒的，但是毒性很低，常人被咬後，患處會腫起來，而且被咬時非常疼，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所以說，水蛇與其它蛇類相比較，沒有太大的危險。”

    “同時，水蛇是蛇族中少有的食、藥兼用蛇，常食不但可以提高人體的自身免疫力，還具有促進傷口愈合、健膚排毒、養顏美容、舒筋活血的功效，從未聽說過咬人致死的傳聞。”

    “我堅信死者是被蝮蛇咬死的，沒有立刻就醫，注射抗蛇毒的血清，不治而亡。這也是一件他殺，勿容置疑。”

    “問題是蝮蛇從何而來？我想到了集市、菜場附近常有走江湖賣蛇藥的，在家門口八仙橋小菜場一帶時常見到。他們攜帶各種毒蛇，有蝮蛇、蝰蛇、五步蛇、竹葉青、烙鐵頭等，現時讓毒蛇咬上一口，再以蛇藥外敷口服，立竿見影就好了。見得多了，記憶猶新。”

    “於是我就在刁家莊小街、莊子上挨家挨戶地打聽，最近有沒有這類人出現過？”

    “我堅持己見，終於打聽到本人。起先他不肯說，只得花錢買他的實話，金錢利誘之下，他交待是“秋去茶館”的老板重金買了他一條蝮蛇，叮囑他不得泄漏。哪知道我出的錢比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