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接着道：“你问了几个疑问，吾还未回答，吾会一一与你分说，你问吾为何不浴火重生？我已回答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也是你今后必然会遇上的，元凤懂得重生大法，吾亦懂此法，但吾与她都死了，甚至嫡系凤族都懂重生大法，他们大部分也都死了，战斗中能逼你重生的敌人不会给你重生的时间。”

    重生需要时间，不是眨眨眼的事，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就算眨眼的工夫也足以致命。

    “至于你问的妖魔大战而非巫妖大战，，你不问，吾也会让你知道，因为这是吾妖族辉煌而又沉重的历史，你必须知道！”

    向阳听到这隐隐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巫族，不过是外域邪魔的走狗罢了，他们也配与吾妖族大战？”帝俊提起巫族神色明显透出浓浓不屑，“三千八百万年前，吾羽、兽、水三族陷入混战，攻伐不断，此间情况颇为复杂，吾就不作累述。巫族乘机占据大片地盘，在吾三族中左右逢源。当时吾弟太一已开始行走洪荒，号称东王公，因玉瑶之事，巫族竟以大军围攻吾弟，吾弟负伤而逃。当时元凤已逝，吾夺羽族之军，歼巫族于巨野……”

    向阳一时心潮澎湃，‘吾夺羽族之军，歼巫族于巨野’，短短十二个字，自有一股豪情跃然言语之外。

    奎牛眼里也冒出小星星，就像小狐狸对他的崇拜一般，他也同样崇拜着妖帝陛下。自他诞生灵智就是听着这位妖族大帝的英雄故事成长起来的，最终如愿进入妖庭侍卫军。

    这段后来名为凤山夺军的历史，经许多妖族智者分析，他才明白当时帝俊陛下孤身进入强者环侍的凤凰山并成功夺取羽族大军统帅权，需要付出多少智计权谋和勇气强势以及血腥手段。

    帝俊继续道：“后来吾与吾帝太一率羽族大军平定三族之乱，成立妖庭。如此，又过了一千多万年，吾妖族实力尽复，更盛从前。但就在这两千万年前，当初的巫族余孽竟不知如何勾接上了外域魔族，第一次魔族入侵吾盘古界数量并不太多，吾弟领军灭之。”

    “后来吾查出巫族与魔族同来自另一方世界，无数年前便由归空之处进入吾盘古界，此番魔族也正是巫族引领，于是吾便封印了归空，并驻妖军防守。又过了近千万年，魔族忽然又从归空蜂巢而至，击溃归空守军，攻破封印阵法，大举侵入吾盘古世界，当时人族还很弱小，抵抗魔族之重任便落在吾妖族身上，从此妖魔大战正式开始。”

    “此战历时十万年，双方皆损伤惨重，魔族亦自觉拖延不下，便倾全力攻吾妖庭不周山，吾亦聚妖族之力欲毕其功于一役。是日，魔族以血煞神魔阵直击不周山，吾十亿妖族精锐也摆下周天星辰大阵迎战。此役，两战阵撞击之力毁天灭地，使得洪荒破裂，其中溅出的陨石碎屑便成了如今的诸方小世界。”

    向阳恍然，原来漫天星辰，天钟界、地球......竟是这般产生的。

    “魔族亦极为悍勇，苦战三日双方战阵皆破，两军陷入混战，吾弟太一性情刚烈，当时以为玉瑶已死，加之自觉亏欠她良多，便点燃生命元神连诛五位魔祖……”

    帝俊说到太一之死似乎陷入无尽追思，久久无语。

    向阳也乘机消化了下心中震撼，原来并不是自己所知的巫妖大战，原来妖庭覆灭竟起因于抵御外敌？

    他并不觉得帝俊说谎，第一，自己让如此大人物骗的资格都没有，第二，他说起这段历史感情很真挚，至少自己看不出有何不妥，第三，他还记得在南定荒原时大水牛曾问欢喜‘是谁拼了命才击退了外域魔族？’欢喜不敢直面回答。

    待帝俊悲意稍减，向阳问道：“归空是何地？”

    两次魔族入侵都是从这地方进入的，他很好奇。

    帝俊回神道：“归空即天之无尽深空，深处皆是混沌乱流，比混沌空间更加爆烈，其中分岔无数，第一次歼灭魔族之后吾与吾弟曾花千年时光欲一探其秘，终无功而返。吾推测，至少能通往另一方大世界，在无数分岔中肯定有一条安全通道直通魔族所来的世界。可惜混沌乱流实在太过凶险，吾弟太一乃妖族第一强者，又有混沌钟护身，仍受了不轻的伤，吾之实力虽稍逊，但有河图洛书演算，情况反而好点，总之皆无所得。至于巫族能找到那条通道，是运气还是用了无数性命换来的就非吾所能知了，因为当时已找不到巫族大祭司，吾相信就是他逃到所来的世界引来魔族。”

    “既然太……那个，太一前辈……嗯，混沌钟又是如何把晚辈带到这方世界？”向阳忽然记起自己更应该关心的是这个，而不是什么归空归实的。

    “大胆，是东皇陛下，什么太一前辈？”奎牛瞪眼道。

    在经历过妖庭辉煌的妖族心目中，妖帝陛下自然是独一无二的，但论个人事迹东皇陛下更富传奇色彩，因为他直率，他豪爽，他快意恩仇，他可以一怒伏尸万里，他可以为红颜知己西王母与当时声势浩大的巫族结仇，他也可以为西王母燃烧自己生命，他可以不顾妖圣、东皇的身份与自己这种修为只有妖仙，甚至更低的士卒嬉笑怒骂……

    当然，妖帝陛下与东皇陛下兄弟间的深情厚谊更为所有妖族所推崇，在妖庭统治洪荒的三千多万年里，每次危险与阴谋，东皇陛下始终与妖帝陛下站在一起。

    而妖帝陛下对东皇陛下的关爱与信任同样无以复加，当初怒歼巫族就是因为东皇陛下为之所伤，后来更把自己的侍卫军交他掌管。

    “无妨，只是称呼罢了。”帝俊对奎牛摆了摆手，接着又对向阳道，“妖族故事也不太长，讲完你自然明白如何会来这方世界了。”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吾亦与其余魔祖同归于尽，吾乘洛书弹在小牛身上之时，将其中魂念寄居于他识海，再后来……小牛。”

    “臣在。”

    “下面的事你来说吧，毕竟吾当时已经死了。”

    “是。”奎牛应了声说道：“陛下陨落，此前一直袖手旁观的女娲便抢了河图洛书，这个女人，以前就好几次在陛下面前说过东皇陛下坏话，还痴心妄想要兼并东军，俺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罢了，河图洛书她终究也交给了伏羲兄弟，南军剩下的兄弟也没跟她走，你告诉小乌鸦妖庭是如何覆灭的就是了。”帝俊道。

    “是。”奎牛道，“妖魔大战十万年，人族一直不上前线抗击，陛下就下令他们负责后勤供给，就是制作法宝弓弩，治伤灵药这些事，三清仙圣中只有老爷与俺妖族大军并肩战斗。不周山之战，帝俊陛下、东皇陛下陨落，伏羲天王、飞廉大都督、商羊大将军……很多很多妖君、妖神都战死了，妖师继续率领大军痛击魔族，终于在青石谷将残余魔军歼灭。这一战我们赢了，但是我们没庆贺，全军都沉浸在失去两位陛下和无数战友的悲痛中，这时，人族运送补给的军队来了……”

    向阳自然知道奎牛口中老爷就是欢喜的说的上清天圣，他还注意到奎牛说起人族几乎咬牙切齿，下意识想到，恐怕人族大军来意不善啊。

    奎牛接着道：“那天晚上，人族把老爷喊走，然后第二天人族大军就包围了青石谷，天下地下团团包围！你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一亿！十万年妖魔大战，除了老爷的亲卫他们没杀死过一个魔族，对付俺妖族却倾巢而出。俺们当时只剩多少？不到千万，这场妖魔决战俺十亿妖族精锐只剩下不到千万人，而且法宝破损，大多兄弟都身怀重伤。”

    帝俊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向阳也是感慨万端，百不存一，可见战斗之惨烈，而人族的作为却极其无耻。

    “当时俺随椐龙统领驻扎在青石谷口，人族忽然来袭，面对十倍敌人俺侍卫军仍然给这些王八蛋重创，椐龙统领死了，兄弟们都战死了，偏偏是俺活到最后一个，俺自思必死，这时老爷来了，是他救下了俺，当时人族还没有收妖族为弟子门徒的先例，老爷就收了俺当坐骑。唉，这么多兄弟都死了只有俺还苟活着……”

    奎牛眼里有种愧疚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