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谢锦妍的抉择

    在半个多月前，赵雨彤窃听到了瞬移隐身回来的程铠与周燃、方博伟之间的对话，确定了她早前心中的猜测——程铠确实是个拥有特殊能力的超人类。

    瞬移、隐身、飞行、真气、灵气、修者、斩魔会、研究所、宗门、战斗……这一个个关键词，让赵雨彤兴奋非常，探知欲熊熊燃烧，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其中。

    赵雨彤根据听到的对话，推测出了大量信息，知道了程铠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不回家的原因，也知道了他们要面对的敌人。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跑到周燃和方博伟面前，告诉他们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要加入他们。

    因为那样的话，他们肯定还是把自己当成捣乱的“熊孩子”，当成个拖累和负担，就算同意自己加入，也肯定不重视自己。

    赵雨彤要让周燃他们知道自己的价值，让他们重视自己的能力。

    她发现了那个住在附近、可能是修者身份的奇怪女人，发现了研究所安排在小区里、别墅周围的监控人手和设备，但她依然觉得不够。

    她开始调查那个女人的身份来历，反向监视研究所的人。

    与此同时，赵雨彤根据已知的信息，用她自制的爬虫软件在网络上搜寻更多的信息。

    现如今，随着电脑pc端、手机移动端和互联网的发展，地球早已进入了信息时代。不论宗门、斩魔会再神通广大，无论各国政府再刻意遮掩，在互联网上，很多和修者、真灵有关的事件，都难免会有蛛丝马迹出现。而那些自己摸索出修炼方法、真灵能力的“散修”，在被斩魔会和研究所发现之前，也肯定会有人在网上寻求答案。

    信息一旦在网络上留下，想要彻底删除，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大部分人寻找信息，都是用如谷歌、百度之类公共的大型搜索引擎，如果这些搜索引擎上找不到，那么就会认为“网上没有”、“那些数据或许已经消失删除了”。

    但赵雨彤却不是。

    她针对各种不同的信息，有专门编写的爬虫来进行数据和信息搜寻。并且在搜寻的过程中，根据搜寻到的确切信息，再进行优化，进一步提高搜寻的范围和精确程度。

    找到诀窍、有合适的工具，很多看起来好像很复杂、很困难的事情，其实都可以办得到。

    对于赵雨彤来说，只要她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信息，只要那些信息确实在网络上出现过，那么她就相信自己能找出来。

    对同一件事，掌握信息不同、身处位置不同的人，关注的点、讨论的点都会不一样。

    就像程铠和卢安道一战，对沪上这座国际大都会、大城市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大半座城市出现了短暂停电，又有金色流星横空而过的奇景，出现连连异像，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图像、视频资料，但是在网上的讨论，却非常多。

    普通网民看到新闻和网上的消息，关注的会是那闯入大气层的陨石为什么会造成这些影响，为什么会有这些异像；身处沪上，当时亲历了停电和各种异像的人，则会关注于这些异像对自己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而那些修者，或是知道修者，知道真气、灵气，知道那是一场惊天动地修者大战的人，则关注的是那“金色流星”从何而来，到哪去了。

    从在网络上言论的细节，就可以分辨出，那个人有可能是什么样的身份，对真相可能知道多少。

    这种事情如果是人工来做，十分费力。用普通的搜索方式，也很不精准。但赵雨彤的爬虫工具，在这方面，却有着相当高效的ai。加上她掌握的大量服务器资源、网站的后门漏洞，让这搜索变得更加全面，挖掘的数据也更加深层。

    不过像程铠、卢安道这种级别的修者战斗，造成这么大范围的影响，在过往是极少的。大多数情况下，斩魔会的修者对散修是单方面的猎杀，在他们的精神类术法影响下，也很少会有目击者。所以网上关于战斗的信息，是不会有多少的。更多的，都是“结果”的描述。比如那些被杀的散修家人，因为找不到尸体，以为他们失踪了。比如被毁坏的建筑，找不出原因，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监控视频，变成了悬疑事件。

    赵雨彤通过得到的信息就发现了多起失踪案件，很可能是斩魔会修者清除散修的行为——那些失踪者，应该都是被斩魔会修者发现的散修。

    赵雨彤并没打算替那些惨死的“散修”报仇，也不是为了记录“斩魔会”修者的恶行好以后起诉他们，她判定出这些失踪案件可能是斩魔会的清除散修行为后，可以帮她统计斩魔会修者的行为方式、特点、路径，也可以根据那些被杀散修生前的资料，在各种社交媒体上留下的蛛丝马迹，来进一步完善关于“散修”的信息数据库。

    散修从顿悟入道，到感知灵气，到摸索凝炼出真气，到凝炼出真元，到自己摸索出一套修炼的方式，根据各人不同的天赋，时间有长有短，但通常都是要有这么一个过程的。

    很多特性，其实在感知到天地灵气、将其纳入体内形成真气时，就已经开始展现出来。这时候，他们中一部分人会对自己的这些特性产生疑惑、恐惧和好奇，在现实世界、周边亲朋里得不到解答时，自然而然会想要在网上寻找答案，找寻同类……或只是单纯地炫耀。

    赵雨彤在找到六个已经“失踪”的“疑似修者”的信息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仍然活蹦乱跳的“准修者”。

    赵雨彤的爬虫软件最开始是搜到了一个在某论坛上的回复，符合了搜索条件中的某几项，于是将那个评论者列入二级搜索目标，开始抓取信息，自动人肉，找出了那评论者的真实资料，搜出他的其他社交平台、网络账号发布的内容，同ip发布的信息。在发现大量匹配设置的搜索条件后，就把这个人的信息作为搜索结果显示在了屏幕上。

    这是一个大四男生，身材长相都很普通，读的学校也很一般，资料来看，从小的成绩也都是平平，乍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点。不过他虽然是工科生，平素里却喜欢写毛笔字，如果写了比较满意的字，就会将它们po到自己的微博上。

    赵雨彤打开他的微博，看到了最近的几条，都是发的书法照片，她对书法不感兴趣，但配着照片的文字却很有意思。

    “最近练字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出现了，‘厚德载物’四个字，写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平均一个字要三十多分钟，每一笔，每一划，都好像有种玄妙的力量驱使着我。”

    “我感觉到了一种玄妙的力量，推着我的手在移动，我的灵魂好像被抽离，飘在空中看着我自己，神奇！”

    “写字的时候，好像空气都变得新鲜，吸一口气就能顶一个小时，太爽了。”

    “我想这应该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吧。”

    “写字就像修炼，身体越来越强壮了，比去健身房都管用，越来越喜欢写字了。”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些话，估计会以为是在装b，太过莫名其妙，装腔作势。但赵雨彤却知道，这些话所描述的情形，其实是符合修者入道、感知灵气时的感觉的，难怪会匹配她设定的搜索条件。

    赵雨彤直接黑进了这个男生的电脑，找到了他浏览器上的浏览记录，搜索引擎页面上的搜索历史，得到了他的更多信息，基本上有九成把握可以判定，这个男生是个以书法入道的散修，目前应该处于已经开始把灵气转化为真气但还未凝炼出真元的阶段。

    他现在还算不上真正的修者，但已经具备了成为修者的条件。在摸索出凝炼真元的方法，成为真正的修者前，“斩魔会”并不会把他作为目标。

    然后赵雨彤就以书法交流为名，将这个男生骗到了沪上。

    十天时间，赵雨彤通过她的搜索系统，找到了三个“散修”和“准散修”的信息，并且利用各种方式，让他们来到了沪上，住进了同一家酒店。

    如果单从能力和修为来看，这三人实在是弱鸡得很。但从研究“真灵体系”的角度来看，这三人却是相当重要的样本。

    这时候赵雨彤才去找周燃，将自己所掌握的各种信息都一一摆出来，同时还有她对修者，对真气、灵气，对修炼的认知。

    周燃很震惊，其实她早就察觉到，赵雨彤这丫头死皮赖脸要待在这，应该是察觉出了什么，把这些事当成秘密来探索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不仅查到了那么多他们都不知道信息，而且对整个“真灵体系”的认知和理解，都要比她和方博伟还要来得深刻和全面。

    虽然这对表姐妹从小关系都算不得亲密，但毕竟有血缘在，周燃对赵雨彤还是很信任的。

    现在赵雨彤表现出了这样强悍的能力，本来就苦恼着无人可用的周燃，也就顺理成章地让她一起参与正在筹备的“真灵实验室”了。

    ……

    夜幕降临。

    这是一座地处西北的小镇，谢锦妍坐在一个大排挡前，埋头吃着一大盆成年男人也需要三人才能吃完的粗面。她吃得很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溅出一点汤汁。

    不过两分钟，这一大盆面就被她吃光，便是坐在柜台边上的大排挡老板娘都看得叹为观止、嘴巴微张。这小女孩看着高高瘦瘦，挺清秀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谢锦妍看着吃完的大盆，不由得想道：如果是程铠，估计得吃至少三盆吧，说不定还得再叫几个煎饼或肉夹膜。

    谢锦妍皱了下眉，有些烦躁。

    自己现在又是一个人了，以后也还是一个人，程铠那个烦人的家伙，终于是不在了。

    几个小时前，他们遭遇了“斩魔会”修者的堵截，这次还是四个修者对他们两人，但与上次的情况却已是截然不同。

    那四个修者中，除了常萱和姜智秀两个老面孔外，还有两个驭控武器，明显隶属“天剑宗”的大修，实力强悍，比上次被干掉的郭承寅、逃掉的高鑫玮战力要强得多得多。

    而他们这边，程铠没有进入贤者时间，并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

    不过很奇怪的是，与之前不同，这次这四人，出手竟然全都是困缚类的术法，只是把程铠给缚住不能动，似乎不想伤害他的性命。而对谢锦妍，则依然是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实力相差悬殊，在看到程铠被困住，事不可为后，谢锦妍果断地全力逃跑，而除了姜智秀追来外，其他三名斩魔会修者都是守在程铠身边，并未追击，似乎他们此行的目标根本不包括她一样。

    谢锦妍没费多少功夫就甩掉了姜智秀，事实上，姜智秀本身也没敢追得太紧，上次她所受的伤还没好全，而谢锦妍这段时间却是接连吞噬修者真元，修为已提升到了练气境六层，直向七层逼近。现在两人就算是正面一对一，姜智秀都未必有机会占得了便宜。

    落在“斩魔会”手里，程铠绝对是死定了。

    谢锦妍可不记得“斩魔会”什么时候会留散修俘虏的——虽然她现在还有写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对程铠下杀手，而要把他困缚住。难道连宗门的人都觉得程铠在修者里也算怪胎，要把他带回去研究？

    但就算程铠会被活着带回去，谢锦妍也没有丝毫打算前去营救，毕竟实力差距太悬殊。

    很显然上次他们在寺庙干掉那个练气境六层的修者后，“斩魔会”也怒了，这次派出来的阵容，就算程铠提前进入贤者时间等着，他们也只能是全力飞行跑掉，很难再像上次一样取得辉煌战果了。若是谢锦妍自己一人的话，稍不注意，连跑都跑不掉，哪怕把最后的底牌用出来，估计都只是徒劳无功。

    她刚遇着程铠的时候，不过练气境四层，现在两人一路走来，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快要达到练气境七层了。虽然并没如最开始预想般吞噬到一个化神境级别的真元，但现在的结果她已经是十分满意了。如果没有程铠，之前的郭承寅，后来寺庙那个拥有“离元缚山功”的修者，她都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干掉，甚至现在应该已经死两三次了。

    而且在这之前，他们其实刚刚闹了些矛盾。

    程铠问她：“你是不是找的每个散修，都只想吞掉他们的真元，提升自己的修为，根本没想过要和别人合作？”

    谢锦妍却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有两间埋了炸药的房子，a房子有你未婚妻一个人，b房子有一百个你不认识的普通人，你手里有a、b两个按钮，按下去对应的房子就会爆炸。你必须要按下一个按钮，否则一分钟后两个房子都会爆炸，你会怎么选择？”

    程铠愣了很久，然后很生气，觉得谢锦妍是在故意逃避他的问题，而谢锦妍却坚持要他先回答自己的问题。

    接下来两人就不说话了。

    再接下来，就是遇袭，程铠被抓，谢锦妍逃跑。

    离开大排挡，走在路上，谢锦妍脑海里却不由得想，程铠现在该不会还在想着，自己会去就他吧？

    谢锦妍摇了摇头，管他怎么想，反正自己是不可能去救他的！

    因为去了也救不了！

    谢锦妍忽然停住脚步，眼睛眯了起来，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一家餐厅，正是之前在战斗时撇下同伴落荒而逃的斩魔会修者高鑫玮！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常萱和姜智秀如果看到他，会撕了他吧！

    谢锦妍想了想，跟进了那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