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香柳
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达百分之三十即可不用防盗。 扶风脑子里“轰”的一声, 眼泪就从黑漆漆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声音有些尖厉的道:“她们两个都是俊的, 也灵巧,为何也送去了?”
司棋掏出绣帕,一手摸了扶风的头, 一手轻轻的拭着扶风的泪水,声音里就带了暗哑:“扶儿,不听话的瘦马也是养不大的。”
扶风的双眼跟开了闸一样的, 泪水越淌越凶。一直以来,各种信息都在说明了扶风等人被买来的用途,只是一直尚存侥幸,不肯去相信, 也没人捅破这个窗户纸,眼下里被司棋用温软的话语残忍的说了出来。便仿若一把刀哗啦一声切开了扶风的希望。
瘦马,扬州瘦马。扶风怎么会不知道, 在这盐商勾结官府,富商云集的扬州,采买的漂亮小丫头当着姑娘养起,十八般武艺来回的教着,除了养扬州瘦马,谁还会这么干。
扶风泪眼朦胧, 一开始没送去烟花地,还当是真自个儿想多了,心里虽隐隐不敢相信, 仍心存侥幸。如今,虽没有被送去,可也是软刀子割肉罢了,养成了还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
司棋看着扶风,仿若浑身被悲伤弥漫,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大大眼窝里蓄着汪汪的泪水。司棋心里一酸,轻轻搂了扶风,温软的双手轻轻的抚着扶风的背,道:“别怕,我总归是拼了护你长大,往后”
扶风听得司棋的话,心里的坚塔像是被汹涌的洪水冲破了一番,一瞬间又惊又怒,又怕又悲伤,再也忍将不住,抱着司棋就“哇哇”的哭了出来。
扶风不管不顾的靠在司棋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眼泪鼻涕糊了司棋一身。半晌,好不容易止住了声音,两只眼睛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亮晶晶的泪水,直起身子来,呆呆的看着火盆。
司棋看着扶风,道:“扶儿,我那日头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像我。”
扶风目光转向司棋,司棋脸上有掩不住的哀伤,一双美目里是看破了尘世的冷漠。
司棋接着又道:“当年,我跟你差不多大的年岁,被拐子拐了来,一样是在这院子里,一样的是二十几个姐妹,可当我十五岁的时候,却只剩了五个了。”
扶风一脸的惊诧,想不到司棋也是瘦马出身。
司棋继续用平缓的声音说道:“我们二十几个姐妹,每一年,都会少两三个,十五岁那年,我被送到扬州知府府衙,是剩下的五个姐妹中最好的出路。众姐妹都争抢着这个机会,因知府大人好棋,我一向棋艺出众,才得以选中。”
司棋顿了一顿,目光游移到窗外那株落了叶的琵琶书上,仿佛回到了那一段岁月。“到了府衙,我谨言慎行,因我出身不好,轻易不敢出头,谁料还是招了府衙夫人的眼,趁着知府大人不在,就要卖了我。我跪着苦求,自请自赎,希望夫人能开恩放我一条生路,因我知道,我这样的容色,是勾栏里抢着要的。”
司棋嘴角抽动一下,收回目光,看了静静听着自己说话的扶风一眼。又缓缓的接着说:“得亏我一直很乖觉,自被送进府衙,轻易不出门,未曾见过了知府老爷一面,夫人又是个信佛的,怕得罪了菩萨,这才同意我自赎。可我当时毫无分文,在这个院子里的时候,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加身,只是为了培养眼界和世面,送去府衙时,身上就几件首饰和两套衣裳。夫人巴不得我赶紧走,也见不得我的样子,直道不要赎身银子,便扔了我的卖身契,赶了出来。”
扶风心里一松,道:“这倒好了,还省得在那受气。”
闻得饭香,菜花招呼玉宝坐在干柴禾上,谨防玉宝去掏了灶膛,这才抬了板凳去铲锅里的饭。
正铲着,王菊香手里提了一小刀肉进得门来,赶上来把菜花扶着的控箕接了过去,又往锅里掺了一瓢冷水。“花儿你看着玉宝,帮我添根柴,我来收拾。”
菜花这才下了凳子去添柴。
王菊香今儿是舍了的,净炒了肉片,只撇了几根蒜苗下去,满屋子就飘了肉香。逗得玉宝啊啊啊直哼哼。又就着锅底的油炒了个莴笋,呛了两个辣椒。
待得菜摆上桌子来,除了吃着肥肉的玉宝,三人竟都有些食不下咽。菜花倒也还好,本身小孩子就吃不得许多,前世虽说不是山珍海味吃遍,倒也算吃尽百味,现代的食材佐料之丰富不是古人可以想象的。
杨文举想着这是菜花卖身钱换来的肉食,嚼在嘴里,满满的肉香竟带着一丝苦味,王菊香也有些讪讪,到底心里也很有些过意不去,只来回给三人夹着肉吃。
菜花到底也只吃了半碗子饭就放下了筷子,细细的撕着肥肉喂玉宝。
饭毕,收拾了碗筷,菜花想着收拾些行李,回得卧房来,转首一看,竟也没有什么可带的,一把断了齿的木梳是菜花娘留下来的。一双小小的千层底鞋,黑绒布鞋面上的绣蜻蜓还没有收尾,这是菜花娘还没有做完,就发了急病去了留下来的。
菜花想了想,只扯了一块白布裹了鞋子,捆了一个小包,扫了一眼卧房,木架子床上发黄的蚊帐,发旧的被面,褪了色的立柜,收回眼睛,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堂屋里王菊香正呆呆站着,见菜花出来,迎了上来,只抓了菜花的手,往菜花手心里放了二两银子。
王菊香说:“花,你这一去,怕是路上也得吃用。”
菜花心里也流过一丝暖意,到底没有当面拒了,只攥在手心,进得杨文举的房门去道辞。
杨文举一边紧紧抓住菜花不放手,一边只红了眼睛不吭声。菜花也再无他话,只偷偷将手心里的二两银子塞在杨文举靠着的引枕底下。
这一去,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了,留着这二两银子还有什么意义。还不若留在这,好歹还能添上一两亩地。
菜花又抱起玉宝,亲了亲玉宝的肥嘟嘟的小脸蛋,可怜小玉宝还不知道姑姑这是要走了,还以为菜花又逗他,只张着嘴来回咬菜花。
菜花忍了下泪意,放下玉宝,对杨文举道:“哥哥,我这就去了,不好叫人家生等着。”
杨文举这才喊了起来:“花啊!”
菜花只转了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对着堂屋里的王菊香点了点头,就要出门去。
王菊香赶紧的抱了玉宝,送了出来。
待来到杨二嫂子院门口,刘兰三人已收拾妥当,并着之前的三个小丫头,一行人坐在堂屋里只等着菜花前来。
原想着菜花要跟家人道别一番,恐下晌才能出发,不料来得这样早。
杨二嫂子也得了郭忠许的一两银子,并着这三天的吃用银两,竟统共得了二两银子,嘴都笑歪了。看见菜花上得门了,只赶上去招呼,“家里都收拾好了吧,可吃了午饭了?”
菜花笑着应答。
郭忠一行看着菜花已到,招呼着马夫牵出两辆马车,把三个小姑娘分别抱着爬上了马车,只拉着其中一辆马车帘子,等着菜花。
菜花又摸了摸玉宝的小脸蛋,转身走到马车旁,刘玉亲自上去抱了菜花上车,放下了车帘子。
那婆子听得凌太太声音凌厉,这才嗤笑着随便扯了两下裤头,好歹挡住了那丑物!
顺儿见得太太脸上难看,心道不好,只哭着眼泪鼻涕淌了一眼。“太太,是那丫头她勾引我,我一时把持不住才”
话未说完,一个婆子道:“太太别听她胡诌,那丫头被打晕了,醒来看见后一头撞在了轿厢上,眼下还不知道死活呢,哪里勾引得了他。”
凌太太气得扔了手中的茶盏,道:“那丫头呢,给我带进来!”
与如芸一道前来的媳妇子在婆子拥了顺儿进内院后,掐了如芸人中,如芸醒来后,搀扶着如芸到了门外,正候着,此时听到叫唤,才慢慢的进了屋。
如芸只道今日如不过不去,怕是要抵了命在这儿了,心里一番计较,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
那凌太太看着如芸进来,好生生一个漂亮娇俏的大丫头,只是年纪看着不小了,还梳着姑娘发式,竟是没有配了小厮,心下有些疑虑。又见了如芸娇滴滴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又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看着娇弱惹人怜,不免心下就又些不高兴。
因自家做着瘦马营生,出来的丫头姑娘个顶个的美貌绝色,自个儿却是样貌平平,到底有些不甘,好在凌老爷一向尊重凌太太,除了凌太太下令开脸的两个中上等姿色的丫头,竟也没有染指院内的瘦马姑娘。
凌老爷是个骨子里的商人,到底把些个瘦马丫头姑娘当做了银子看待,轻易舍不得浪费了去。
那凌太太见着如芸貌美,心道,怪不得这顺儿起了色心,到底看着勾人。只是看着如芸额上的伤口和脸上的掌印,知道应该不是这丫头勾引的,方才问道:“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如芸这才跪下磕了个头,道:“太太明鉴,奴婢如芸,是别院司棋掌事之前的大丫头,眼下在院里帮着行采买丫头之事,闲暇未出外差就听林嬷嬷指令行差事。今日因着实不舒服,便由着文家姐姐后院领了衣裳料子,奴婢一人待在马车内,这畜生上来就要羞辱奴婢,奴婢不从,他便打晕了奴婢”
作者有话要说: 伸出你的左手右手,跟我一起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