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再见无头男4
项大树推开门走进来,烦躁地说:“你一个人在屋子里瞎喊什么玩意儿呢?”浓浓的东北音,看来老爷子是妥妥儿的东北人儿。
项夫人又被吓一跳身影一虚原地消失了。
薛嫣心里有点尴尬但还得装作微笑的对项大树说:“项伯伯,我在排练舞台剧呢讲的是一个老房子里面有一个古怪的精神病患者的故事。真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唧唧喳喳的,能不吵到我吗?下棋都没精神了!”项大树不屑的哼一声“什么舞台剧竟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叫什么啊?”
“呃,魔鬼圣婴。”薛嫣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脑海里刚好闪过魔鬼圣婴的封面海报,就把这个名字报出来了。结果她没想到这个名字反倒引起了项大树的兴趣。项大树拄着拐杖的手摸了摸拐杖的龙头,明明好奇却装作不以为然的说:“哦,讲什么的啊?”
我虽然看过海报但是没看过内容啊我哪里知道讲什么……
但是薛嫣会编。她就随口一本正经的编造了一个精神病患者见鬼后的鬼故事,最后项大树听得一阵唏嘘但顾着自己的面子没敢表现出来就咳嗽一声说:“瞅瞅你们这些大学生,搞的是什么破玩意儿,一个舞台剧还搞精神病?”然后拂手就走。
薛嫣回头瞅一眼,见项夫人还不出来,就跟着项大树走出去说:“项伯伯,正好我也无聊呢,不如咱们俩一起下棋啊?”她顺手还把接收器拎起来放进兜里。
项大树步子走的风风火火,头也不回的说:“和你下棋?你会下么。”
薛嫣跟上去说:“我下的可好了。”
“那我也不和你玩。”项大树转身就要回屋。薛嫣轻笑一声,停在原地说:“也是,项伯伯这么大岁数要是输给我这么个小辈,肯定嫌丢脸不愿意,不敢玩也没什么。”
项大树抬脚进门的那只脚迈不动了。他回头地着薛嫣,冷笑的说:“激将法啊?”
薛嫣自负的说:“怎么会呢,我说的是事实呀”接着话锋一转,她又讨好地笑着说:“反正这么无聊,老爷子,不如玩两把?顶多我让让你嘛。”
她摆出一副不当一回事儿的表情,看在项大树的眼里,简直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他的权威,简直太嚣张!项大树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拄,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对薛嫣说:“我用得着你让我?今天不让你见识见识,你倒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进来,走一盘!”
“来啦。”薛嫣兴高采烈的跟着项大树进屋了。
项大树的屋子里是纯粹的中式装修风格,十分古朴的柜子和书架,老式的大床,角落里摆着一张棋盘,也不讲究,就是普通的木棋盘、普通玻璃棋子,还挺旧,看起来得有不少年头了。项大树走过去后就把拐杖一扔,气呼呼地端起棋盘往房间中央的空地上挪,搬的时候走步一瘸一拐的,见薛嫣站在一旁不打算帮忙,就皱眉说了一句:“看不见我干啥呢啊,还不过来搭把手?”
“哦。”薛嫣走过把两盒棋子拿起来,不紧不慢地跟在项大树后面走。
项大树把棋盘放在屋子中间的地毯上,站起来后,就回身呵斥她:“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让你拿棋盒了吗?让你搭把手和我搬棋盘!”但他的表情却挺愉悦,没见半点儿生气。
和你一起搬,你才要觉得我瞧不起你,以你为连个棋盘也搬不动吧?这不没帮你,你还挺愉快的搬的劲劲儿的吗?薛嫣心里和明镜儿似的,但嘴上还不能说破,只得随意的敷衍说:“你又不是搬不动,但我就真的是搬不动了。能者多劳嘛,项伯伯”她狡黠的笑着对项大树眨眨眼睛。
项大树哼了一声,“什么伯伯?我是你伯伯吗,伯伯是你能叫的吗?”项伯伯,香饽饽,什么破玩意儿?他回身捡回来拐杖,一撩衣服下摆坐在棋盘的一边。
“行,不叫伯伯,叫老爷子行吧?”薛嫣也跟着盘腿坐在他的对面,顺手把黑子拿过去了。
项大树瞥她一眼,问她:“你干哈?”
“我喜欢黑子。”她拈起一个玻璃棋子笑起来说:“好看,和我一样。”
“黑了心肠啊?”项大树拿起白子。
薛嫣说:“当然不是,是说我是飞腾的一匹黑马”
项大树嫌弃的“啧”了一声。
两个人开始下棋后,项大树为了表示他的高手风范,让薛嫣先走,薛嫣直接一步下在天元上。项大树哈了一声,讽刺说:“就你这样还说自己会下棋?”
薛嫣耸耸肩没接话,只是对他笑了笑。
十五分钟后,项大树看着输的一塌糊涂的白字棋面,拍着棋盘说:“再来一盘!”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项大树把把失手,输的都快要崩溃了。他恨不得把棋盘给掀了,但是又觉得掀棋盘太掉价,就寻个借口说:“咳,小江该把饭做好了,先去吃饭吧。”
“哦。”薛嫣放下棋子,开始收拾棋盘。
等薛嫣收拾完,项大树拄着拐杖就想走,但没听见身后跟着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薛嫣若有所思的看着棋盘。他哼了一声,问她:“干啥呢?”
“哦,就是在想要不要把棋盘搬下去。”薛嫣回过头对他微笑。
项大树奇怪的说:“搬下去做什么?”
“一会接着玩儿啊。”薛嫣笑的一脸灿烂,嘴里的话却更气人:“您不是不敢了吧?”挑衅的意味溢于言表。
项大树看薛嫣笑的那么得意,气的咬牙切齿,但还强撑着一口气说:“谁不敢?你等着,一会儿我就搬下去,等吃完饭,让你看看老子是如何大杀四方的!”
“呵呵呵……”薛嫣掩口对着他笑,不走心的说:“行啊,我就期待着了。”
丫头片子太嚣张了!项大树气呼呼的拄着拐杖下楼,心在滴血:没事儿下什么棋,竟给自己找罪受!但这么想着的同时,他的嘴却忍不住弯起来,笑的苹果肌都要挤到眼睛上了。
走下楼之后,江阿姨看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也笑了一下说:“项老,遇到设什么好事儿了啊,居然笑的这么开心?”但转眼就看见薛嫣跟在项大树的后面。
江阿姨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不太自然了。
项大树收起笑脸,清一下嗓子说:“没什么,下棋小赢了几盘。”他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敷衍江阿姨,然而说完他就后悔了,回头再一看薛嫣,薛嫣的脸上果然是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有些窘然,收回视线转移话题的对蒋阿姨说:“今天吃什么?”
江阿姨笑着说:“有您爱吃的鱼。”
“哎,那可好。”项大树笑着走过去坐在餐桌上,薛嫣也跟着坐在旁边。
江阿姨虽然在项家工作十来年,但到底是保姆,一起吃饭不自在,所以这么多年也并不和他们一起吃饭,这时自己躲进厨房去了,以至于此时长长的餐桌上,就只剩下项大树和薛嫣。
项大树看一眼低头吃饭的薛嫣,有些不自在:平时他不带见薛嫣,薛嫣也不待见他,两人从来不单独在一起吃饭,没有项柏,薛嫣都在卧室吃饭。他又不好问薛嫣今天怎么出来吃饭了,像他输棋输不起,不想看见她似的。
扒拉扒拉鱼,项大树没话找话,并且开口就是讽刺:“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连饭也不会做,活也不会干,就知道等吃现成的。”
薛嫣夹菜的筷子一顿,抬头对项大树说:“您说的可不是我,我做菜的手艺虽说算不上大好,但家常菜也是样样都会做的。”
项大树不相信的说:“就你?那你晚上做一回啊。”
“可以啊。”薛嫣笑起来。
项大树表情一僵,忽然不说话了,低头吃饭,不高兴地戳着米粒。
薛嫣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不过她也无所谓,就低头专注于吃饭,并在心里赞一句:江阿姨手艺真不错呢,这个梅菜扣肉做的真好吃,肥而不腻,特别爽口。
两个人吃完饭,薛嫣又拉着项大树玩了几把棋,项大树输的接近发狂,最终还是开口说乏了,要去练练书法、画个画什么的。没说的是他要去转换转换郁闷的心情。
薛嫣对着他灿烂的笑起来。
项大树心里一颤:我去,这个丫头片子不会连书法也会吧?
然后就听薛嫣说:“在书画上我也有些心得,不如我和老爷子一起,给您露两手啊?”
项大树心里想着,这丫头虽然会下棋,但是书画不一定比得过我啊,刚才输得这么惨,怎么也要压压她的威风,要不她都狂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再说下旗赢他,书画也比他好的概率能有多少?所以项大树压下心里的不安,清一下嗓子说:“就你还给我露两手?让我给你露两手还说得过去。等我去拿来笔墨纸砚,让你瞧瞧老爷子我的大作!”
“哎”薛嫣笑吟吟的看着他,忽然眼珠一转,又说:“不如赌点什么吧?没有彩头的比赛,简直没有动力。”
项大树心里一动:原来这个女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他心里冷哼一声,也不说破,试探道:“那你想要什么?”
薛嫣随手从水果篮里拿出来一个又圆又大的富士苹果,举起来对项大树说:“不如谁输了,就给对方削苹果吧,而且只能看不能吃,苹果皮断了几节就要被打几下手板……老爷子,你敢吗?”
这句“你敢吗”说出来,果然有用,本来还觉得幼稚想拒绝的项大树当时就“哼”一声说:“有什么不敢?你等着输吧!”
结果两个小时之后,客厅挂上一幅半人高、两米长的水墨画,画着一匹四蹄踏云的黑色骏马。
人家都说最难画的就是骏马,而薛嫣画的那幅骏马图膘肥体壮、活灵活现,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十分生动形象。项大树一边觉得这画能画成这样,少说得有二十年的功底,一边犹自悲叹自己居然又输了,还得给那个小丫头片子削苹果皮……他都多少年没自己削过苹果了?还给她削?简直美得她大鼻涕泡!
然而愿赌服输,即使项大树再不情愿,还得老老实实拿着水果刀一点一点的削苹果皮。
等项柏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薛嫣坐在沙发上翘着一个二郎腿看电视,手里还拿着一个削好皮的苹果吃,而他爸气呼呼的拿着水果刀削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还嘀咕着什么。
薛嫣抬头对他一笑,“哎呀,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项柏脱下外套挂在臂弯里,走过去说:“知道你和孩子今天出院,就早点回来看看。孩子在她的卧室里?”
“嗯,睡觉呢,刚给她喂过奶,现在睡得可香了。”薛嫣走过去把他的外头接过来。
项柏低头问她:“你的身体怎么样?”
“好极了。”薛嫣笑的十分愉悦。
这时项柏又转头对着项大树说:“爸,你这是做什么呢?”他的眼睛里透着疑惑。
项大树没好气的抬起头,大咧咧的对着他说:“没看见我削苹果呢吗?正好你回来了,过来,这个苹果给你吃了。”他说着就把削的不成形的苹果递过去。
项柏无语的接过苹果,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一声:“谢谢爸。”
项大树“哼”了一声,拄着拐杖站起来说:“我回去了,你一会儿换完衣服,先把棋盘给我搬回我屋里去,别让你江姨搬,人家岁数也不小了,你一个大男人别懒。”
“我知道了。”项柏无奈的看着项大树风风火火的上楼,略有些疑惑的回头对薛嫣说:“爸怎么把棋盘搬下来了?”
薛嫣笑眯眯地说:“我陪老爷子下了一会儿棋。”
项柏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对薛嫣说:“辛苦你了。”项大树的棋力他知道,整个小区都没人能赢过他,还从来不让棋,总爱把人往死路上逼,估计薛嫣没少输。而他自己对下棋没有兴趣,江阿姨更是会都不会,所以这个家里难得能有人陪老爷子下下棋。
不过薛嫣居然会下棋?他略感诧异,对薛嫣说:“我还不知道你会下棋。”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