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呼噜……

    蔡保又饿又困，居然在吕明楷远去的间隙，睡着了。

    卫龙听着轻微的鼾声，看着近在咫尺的“同伴”，心中觉得很欢乐。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倒是省了一番手脚！

    那么，敲晕之后，拖到偏僻处，炼成血丹，以备不时之需！

    卫龙打开百宝囊，拿出一块“耐火砖”，照着仇敌的脖子部位，扬手就想砸击，却听到“扑棱棱”的异响。

    一只纸雁急速飞来，蓦然闪现，停在蔡保的肩头，探出喙嘴抓挠蔡保的耳朵。

    蔡保睡得很浅，立刻察觉异常，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纸雁的身影，骂道：“该死的鸿雁传书，每过两刻钟就要吵一次，烦都烦死了！”

    话虽如此，蔡保却不敢不回复：“鸿雁传书，知时知事。丙三暗哨，安然无恙；丙三明哨，未见异常！”

    丙三？

    甲乙丙，一二三，居然布下这么多暗哨？而且还有总哨在监控？

    卫龙悚然一惊，叹服于蔡倡的谨慎与周到，立刻把蔡倡的危险程度提高一级。

    蔡保卧在草丛中，看着不远处的明哨，背对身边的同伴，问道：“吕明楷，你有没有捉到猫头鹰？”

    “有。”

    蔡保卧姿不变，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向卫龙讨要猫头鹰：“快给我！小爷快要饿疯了，快要渴晕了，必须吃点肉喝点血！”

    “好。”

    “猫头鹰肥……不肥？”蔡保的问话中，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似乎有所警觉。

    “肥。”

    生怕“同伴”听出异常，卫龙含糊不清，始终以单字应答。

    看着雷达视野中的血脉红光，趁着仇敌不备的间隙，卫龙紧紧握住八品宝刀，“呼”的一声，砍向对方的颈间动脉。

    然而，傻人有傻福，懒人屎尿多。

    蔡保不仅懒惰，而且话唠，与吕明楷之间，早就做过无数的言语交锋，早就记住吕明楷的声线，甚至连鼻音的粗浅都是一清二楚。

    当他听到卫龙的“有”字，心生怀疑；听到“好”字，顿时警惕；听到“肥”字，寒毛竖起；听到呼呼的风声，立刻启动大招，及时防御，意在保命。

    “鹿回首！”

    没错，就是鹿回首。

    正是华佗所创的五禽戏。

    鹿回首，人回头，主要模仿“出其不意，远离危险”的内涵。

    想想看，一只温驯的鹿，在山林中觅食，以嫩绿的青草裹腹，却遇到老虎、狮子之类的肉食动物，它会如何反应？又该如何逃生？

    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一个字，跑。

    蹄下狂奔的同时，回首观察动静，选择合适路线，逃离凶恶的捕猎者。

    这就是鹿回首。

    然而，蔡保的“鹿回首”，却是截然不同，不仅出其不意，还有其它诡异。

    一层耀眼的绿色光芒，浮现于蔡保的皮肤之上，迅速凝成一面小小的绿色护心镜，横在外来的攻击与皮肤之间，护住脖子动脉的要害部位。

    叮！

    八品宝刀命中目标，却没有洞穿，反而金铁相击，闪出火花，响起脆鸣。

    嗖！

    卫龙无功而返，收回宝刀，瞬间变招，改用正规套路应敌。

    嗤！

    一团紫色的火焰，带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凭空闪现，并且极速分成三朵火苗，同时瞄准仇敌的眉心、喉咙与心脏。

    这才是修士的战斗，这才是天赋的作用。

    看到紫火与金光，蔡保当然知道其中的含义，也知道自己断然不是对手，不禁骇然失色，脱口而出：“别杀我！”

    卫龙托住火苗，维持一触即发的架势，既不承诺，也没拒绝，说道：“报上名来。”

    “我叫蔡保，来自明国漳州府。”

    “与蔡儒什么关系？”

    “同伴”的脸上涂着花花绿绿的颜色，却又问出蔡儒的名字，蔡保若有所思，慢慢地说：“蔡某先祖，讳儒。”

    蔡保口称先祖，说明已经知道蔡儒的死亡。

    而且，隐隐约约，蔡保心生猜测，眼前的“同伴”可能是杀祖凶手，也就是围杀计划的目标。

    至不济，也是明国修士。

    “蔡儒不是应天府人氏吗？几时跑去漳州府了？”

    “蔡某先祖年轻时，曾经游历天下，并且开枝散叶，创下漳州府蔡氏分支。请问阁下，是否熟识蔡某先祖？”

    ——屁的游历天下，分明是播种天下，到处祸害良家少女！

    卫龙简单判断，却不屑于回答蔡保的问题，说道：“你很配合，我很欣慰。那么，鹿回首是怎么回事？”

    “那是五禽戏的招数。”

    “少废话，说重点！”

    “重点就是通过鹿回首的练习，达到舒筋展骨、活血强身的效果，特别是脖子部位，分布着大量的筋脉和血管，需要更多的防护与强化。我之所以达成护心镜的效果，乃是因为时刻修炼、奋力模仿的结果。舍此无他。”

    一个奇懒无比的家伙，居然说努力修炼，谁信呀？

    也就是说，蔡保闪烁其词，所言皆为常识，没有泄露最核心的秘密，根本不是重点。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卫龙目不转睛，严防蔡保求援，“既然你想死，那我就赐你一死，让阎王爷拷问鹿回首的秘密吧！”

    滋滋滋……

    紫色的火苗骤然窜高几分，漾起高温的涟漪，差点烧穿了空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奔向蔡保。

    然而，这只是虚张声势，卫龙必须搞清楚鹿回首的深层奥秘。

    蔡保恐惧到极点，吓得面无人色，身体抖若筛糠，急忙制止：“别烧！我说还不行吗？”

    卫龙提高警惕，沉默不语。

    蔡保受逼不住，吐露机密：“其实很简单，我的天赋是镜字，在纳物境三层时，选择琉璃拟态，以强化镜字天赋，这才具备护心镜的几分威能。”

    ——胡说八道！护心镜何德何能，居然扛下八品宝刀的全力一击？真要如此，纳物境何以被称为废物境？

    卫龙缓缓摇头，控火胁迫。

    “请问阁下，吕明楷呢？我是说，他死了没有？”

    “死了。”

    听到波澜不惊的冰冷语气，蔡保簌簌发抖，问道：“如果我说出最后的秘密，你能饶我一命吗？”

    “饶你一命？你知道吗？小爷姓卫呢！”

    顿时，蔡保惊慌失措，絮絮叨叨，口不择言：“我明白了，你是卫龙，你是明国的新科榜首，与蔡氏不共戴天！烧呀，来烧呀！你怎么不敢烧呀？你最好现在就把我烧死，要不然，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卫龙霍然打断，冷漠无情地说：“蔡保，想必你也知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无论如何都是死。我没时间和你耗，但我可以承诺你，只要你说出‘鹿回首’的秘密，我就不杀漳州府的蔡氏女眷。否则，满、门、皆、斩，鸡、犬、不、留。”

    哗！

    蔡保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额头沁出密集的汗珠：“漳州府远离应天府，为什么你不肯放过，甚至连无辜的女眷也杀？”

    “哦？你是说，漳州府的蔡氏独善其身，洁身自爱，从来不曾杀过卫氏的苗裔？”

    蔡保哑口无言。

    别说是漳州府的蔡氏分支没杀过，便是蔡保自己也曾手刃卫氏苗裔，而且还不止一个。

    因为，这是蔡氏族谱的铁律，也是蔡伦一直倡导的教育方式。

    “我最后问你一句，鹿回首到底有何秘密？”

    虽然很想知道鹿回首的玄机，但在血仇面前，却不得不做出取舍。

    ——得之欣然，失之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