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红葵第9部分阅读
(大唐双龙传)红葵 作者:肉书屋
(大唐双龙传)红葵第9部分阅读
子的传讯可到了?”乌先生黑着脸问。
一旁侍卫低头道:“到了。”递上信笺之后,那乌先生急忙展开看了,随即松了口气,幸得三公子并未因他此次失利而有何不满,反倒都是劝慰之词,只是嘱咐他这抓到的女人万不可有失。
一旁坐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身着男子的素色长袍,但那娇柔表情一看便知是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她不满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必如此着紧。”
乌先生慈爱地看了她一眼,“子若有所不知,这个女子不但是名动中原的寇少帅与徐公子的生死之交,更是草原上能从毕玄手下生还的跋锋寒着紧的红颜知己,最重要的是,她得了大公子的青眼。”
“大公子的青眼?”那女子愕然道,随即低下头来,眸中闪过一抹几不可掩饰的嫉妒之意,随即道:“舅舅,那我们为了抓她损失了两百高手,这回去之后三公子恐怕……”
乌先生摇了摇头,“不必担心,这些高手几乎都是三公子招募来的绿林人,真正王家的暗卫不过损失三五人,并不如何严重。子若,你这次私自跟我来草原,若是被你爹知道了便是大大不好,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这叫李子若的女子原是来自太原,本也是世家女子,但只是旁支,且是太原李氏的旁支,与现如今中原大地上声名正盛的李世民出自同源,只是李氏本是大族,她与李渊一族虽有血缘,但已是远了,只是隔房的堂表亲罢了。
只见她笑道:“无事的,现如今爹爹只顾着在建成哥哥面前殷勤,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女儿!”
乌先生叹气道:“说来你与那太原王氏本有婚约,只是太原王氏毕竟不如琅琊王氏,可惜三公子已订了亲,否则倒是一门好姻缘。”
李子若低头轻轻道:“三公子乃是世家公子,怎看得上我这种家世没落的女子,即便是那太原王氏,如今都已有了退婚的念头。”
那乌先生闻言大怒:“当真如此?”实则心知李子若说的多半乃是实情,随即又想若她有那红衣女子一般出色的容貌,又何惧此时进退不得,连婚事都不得如意?正想劝慰她几句,却听车外叫声起,顿了一顿话便未出口。
“乌先生!乌先生!又出事了!”一个武士匆匆来报。
李子若掀开车帘,“出了何事?”
“又有五人被杀!皆是一剑毙命。”那武士沉郁道。
乌先生面色铁青,自从抓了龙葵之后,他便知那跋锋寒一路缀在他们身后,一旦几人落单,他便一击必杀,如草原上的狼一般隐忍狠辣,竟就这般跟了一路,他们数次想要抓住他,偏生都被他甩掉,自己甚至数次布下陷阱,但那跋锋寒却冷静多智,并不冒进,是以皆告失败。
“走!待得到了中原,看他还如何嚣张!”既抓不住,又甩不掉这跗骨之蛆,只有指望到了自己的地盘能一举除掉这个祸患。
此时龙葵却是从车壁上被风撩起一角的车窗处看到外面渐渐熟悉的风景,滴滴答答的,竟是下雨了。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她知道,这车正向着中原而去。
春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此时寇仲与徐子陵该去与师妃暄会和,再赴周老叹的约,但此时却只改变了计划,但他们心中丝毫没有歉意,因没有什么比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重要。
两人身着夜行衣,借林木掩护,在荒山飞驰,肯定没有人跟踪,再绕半个大圈来到城南一处山头,位置刚好在龙泉城和镜泊湖中间,既可看到龙泉南门外著名的灯塔,又可看到马吉在镜泊湖畔灯火辉煌的营地。
纵横数十里的镜泊湖像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身后密林之中终于传来师妃暄的声音,“你们来早啦!”
徐子陵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直视她几不属于人世的仙姿玉容,方才确定的恋爱心情因跋锋寒传来的消息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有一个问题还望妃暄如实回答。”
寇仲亦是沉默不语,他的心中并不比徐子陵好受多少,但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恐怕更痛苦一些,是以苦笑道:“妃暄同圣光寺的圣光大师乃是熟识的吧?”
师妃暄不知二人何故如此慎重神色,讶然道:“那是自然,否则妃暄亦不会落脚在圣光寺。”
“那今日下午圣光寺中发生何事妃暄可知?”
师妃暄秀美的眉皱了起来,“难道此事同你们有关?”
徐子陵心中猛然一沉,“妃暄知道?”
师妃暄叹了口气道:“圣光大师今日下午被人请去讲佛,而我亦是出门会友,寺中应只剩几个大师的弟子看门护院。”
“不知会的是何方友人?”寇仲问道。
师妃暄因他咄咄逼人的口吻似有不悦,但仍是答道:“曾在长安有一面之缘,琅琊王氏三公子门下的乌先生。”
寇仲与徐子陵脸色剧变,虽明白此事怪不得师妃暄,但仍无法完全释怀,尤其徐子陵心中更是莫名难受,他沉默半晌才道:“你与那三公子,为友?”
“是。”师妃暄安静道,“虽他所助乃是李建成,但我与他确有朋友之谊。”
徐子陵看着她宁和的面容,叹息道:“我明白了,能被妃暄称之为友的,必然不是寻常之人,但不管他是何人,还望妃暄若他日见到他,向他道一声,我与寇仲绝不会放过他!”先时话语尚且温和,越往后却越是冷静凌厉,到最后一句时语气之坚定让师妃暄亦是愣了一愣。
“到底发生何事?”
寇仲沉声道:“你的好朋友琅琊王家的三公子家的乌先生,不仅围杀了我们的兄弟不古纳台手下十名好汉,更重伤了跋锋寒,抓走了龙葵!”
师妃暄愕然道:“重伤了跋锋寒,抓走了龙葵?”她蹙起眉,“那个与你们一道历经奔狼原赫连堡的龙葵龙姑娘?”
“不错。”徐子陵叹息道:“如今妃暄可是知道了,那位三公子与我们兄弟已是结下死仇!不说别勒古纳台手下兄弟的血仇,老跋与龙大小姐皆是我们的生死之交,数次共患难,同生死,此事攸关他们,我与寇仲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
师妃暄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平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寇仲拍了拍徐子陵的肩膀,安慰道:“那乌先生恰时约妃暄出门,看来妃暄亦是中了他的j计!”
“不。”师妃暄却缓缓摇头,歉意道:“那乌先生非是用诡计引我出门,而是道他奉三公子之命带着一批货物来到龙泉,却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抢去,他便设下计谋要将那胆大的贼人捉住,想不到竟是……”
寇仲即刻变了脸色,怒道:“贼人?居心叵测?仙子可知那批货物是什么,是马吉要卖给拜紫亭的弓弩箭矢!王三以这批弓矢为代价,让马吉去对付那王猗!”
“王猗?”师妃暄道:“想不到他果然在草原。”说罢摇头道:“妃暄错啦!想不到竟卷入到王家的争斗中去!若此间事了,妃暄愿与你们一道去救那龙姑娘,毕竟此事妃暄亦有责任。”
“那仙子可会阻止我们对付王家人?”寇仲道:“若是仙子想从中斡旋,那便罢了,因我兄弟的血决不会白流!”
师妃暄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寇少帅定要如此打打杀杀的吗?”因从一开始寇仲的口吻就并不十分友好,是以她也有几分薄怒。但她又岂知寇仲从一开始她无条件支持李世民开始便对她有些许怨言,只是为了徐子陵方才看开,此次跋锋寒与龙葵之事又让寇仲心中不满有些爆发。
“非是寇仲喜欢打打杀杀。”徐子陵道:“而是妃暄从一开始便不公平!那王三是妃暄的朋友,老跋、龙大小姐与妃暄没有交情,那十个蒙古好汉与妃暄更素不相识,是以妃暄想的是调合双方的矛盾,救出龙大小姐,此时便了,但那十条性命便无处伸冤,老跋的血亦是白流了,此时龙大小姐正饱受囚禁之苦,这笔账又如何算?”
师妃暄平静道:“事后乌先生曾说,他们为此死了两百多个高手,这些人的血,也非是白流的。”
寇仲气道:“但这件事谁是谁非你我都清楚!”
师妃暄叹了口气,“抱歉,我心情有些不平静,唉。少帅与子陵莫要恼我!”
徐子陵摇了摇头,沉默不语,寇仲亦是不再说什么,这时眼角瞥到一个人影从林外穿过,脸色大变,低声朝徐子陵道:“石之轩!”
师妃暄亦是看到那个身影,道:“待得此间事了,再论此事吧!”
三人身影从密林间一掠而过,徐子陵心中已是彻底无之前令人迷醉的爱情感觉,反倒强烈思念起远在中原的石青璇,那是另一个令他动心的女子,且不会像师妃暄般令他伤心。师妃暄心中挂念的东西太多,她因她身份地位的缘故,胸怀天下,手持色空剑,非是寻常女子,即便是她承认对他动心,在她的心中超过自己的东西太多太多。
且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和师妃暄的联系最过密切的缘故,他竟对今日下午发生之事生出莫名的歉疚之心,虽他知道此事和他无关,实则与师妃暄也无甚关系,但他亦知若非为了他与寇仲,老跋与龙大小姐根本不会有此劫难。
深深吸了口气,徐子陵渐渐把这些都抛到脑后,将心神沉浸到“井中月”的状态之中,无论是身边动人的师妃暄又或他渴望过的爱情滋味,皆如空中浮沉,此时他对于此已无半分欢喜愉悦。
这个曾让他动心的女子明明就在身边,但似乎一瞬间变得无比遥远。
天空阴沉沉的,一场风雨似是转瞬即来。
一列车队自南门而入,门口的兵士并无查看这些马车的胆子,因马车上有着清晰的琅琊王氏的印记。且护卫在旁的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显然也非是好惹的。
街上并无多少人,常年战乱,民生凋敝,却没有了数年前繁荣的景象,只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走过。
城中唯有一家经营多年的客栈,只是因为生意清冷,而显得有些破败。
不多时,果真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客栈过小,一百多人挤在小小的客栈之中,似乎再多一个人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有一些人只得呆在马车上。
龙葵从来不需要担心这些,她的铁笼中有柔软的被褥,且空间足够,靠坐在一角,她从车窗的缝隙中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和喷洒而下的暴雨。她甚至唱着一首所有人都不曾听过的歌谣,在淅沥雨声中听来格外悦耳,这是一首古姜国的民谣,因歌中所说乃是思念,蓝葵原经常想起,是以她也是记熟了的。
客栈之中那些武士皆知那辆最大的马车中有一位他们此次草原之行的阶下之囚,但经过这些天,他们已是完全没法把那个不曾折损半分骄傲的女子看作囚犯,更何况,他们此时的状况更加不好。
一路而来,短短半月功夫,他们一共死了三十七个兄弟,这三十七人皆非是庸手,都是如他们一般经历了艰苦卓绝的训练才会挑出的高手。但他们皆死于那柄可怕的偷天剑下,多数人连腰侧的剑都来不及出鞘!
如今,已有许多人晚上不敢安眠,即便是有人巡夜,那个阴魂不散的可怕剑手依旧可以寻到空隙,悄无声息地在你睡梦之中便夺走你的性命!
是以这些武士已从初时的精神饱满、肃杀严谨变得有些士气低落,虽因良好的训练并未让他们将惶恐不安的情绪表现出来,但仍有一种萎靡不振的氛围在他们之中蔓延开来。
整个客栈之中无人说话,只是静静吃饭,静静休息,即便是乌先生,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脸色早有些发青,但仍不能放松警惕。
街对面是一排灰扑扑的民居,在大雨中显得沉郁而清冷,也不知是否有人居住。
跋锋寒此时正趴在一栋屋子的顶上,正对着客栈,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雨水将他的衣衫浸透,春雨尚透着微微的寒意,他却并不在意,头上所戴的陈旧斗笠不知是从哪户人家的檐下顺手拿来,已是破了数道口子,根本拦不住从后领口灌入的雨水,但这斗笠好歹遮住了眉目上的一方空间,使得他的视线不至于受影响。他的一双眼,依旧锐利逼人,却隐忍平静,握着剑的手十分稳定。
他一动不动,便如一条蛰伏的蛇,只等着猎物出现,然后一击必杀!
31、子若
“砰”地一声乌先生将手中茶碗重重丢在桌上,皱着眉道:“让她别唱了!”声音微哑,因着数日的疲惫让他整个人都在一种暴躁的状态里。
但即便是他丢了这么一趟杯子,整个客栈内却是鸦雀无声,并无人领命,反倒因为这份安静而显得那歌声愈发悠远美妙,悦耳动听。
“林正!”乌先生吼道,随即才反应过来那位忠心耿耿的林队长已然死在了跋锋寒的剑下,心中更是一阵发寒,他当然知道那位林正的武功有多高,在整个王家都是排的上号的,偏生也在一个雨夜,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草原之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到中原。
一旁李子若见乌先生哑然,赶忙道:“舅舅莫急,便让她唱吧,不过三两日我们就要到琅琊了!”
乌先生闻言松了口气,不错,到得王家的地头,自是不用怕了!实则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想过跋锋寒居然有如此难缠!
琅琊王氏盘踞山东琅琊,山东虽是夏王窦建德的地盘,但即便是窦建德在琅琊也是插不上手的,那里已经完全仿佛是王氏的私地,数百年世家的底蕴也非是窦建德这样布衣起家的豪强能动摇得了的,幸得窦建德在这点上也十分明智,并不曾去招惹王家,甚至与王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也仅此罢了,像王氏这样的世代贵族,是如何也不可能看得起泥腿子窦建德,所以才会出现王氏三公子支持李阀李建成的事情。
越是世代贵族,越是讲究贵贱嫡庶,长幼次第,而这一代中,王氏嫡子唯有两人,一为大公子王猗,一为三公子王毓,王猗在王氏宗族中排名第七,王毓在宗族中排名第十一,是以又称王七郎与王十一郎,若是那王毓生得稍次一些便也罢了,偏生那王毓与王猗一般,皆是这世上难得的人品才智,而嫡庶二人毫无差别,王猗却占了一个长字为先,王毓也只得屈居二位,但他并非是个安分之人,即便是亲生兄弟,却偏要与大哥争个你死我活,才搅得如今王家亦是一片风雨。
乌先生想到大公子的手段,情不自禁地往外面马车处看了一眼,不知自己此番行事是否正确,此次在草原几乎都抓到了大公子,但即便是乌先生自己,都无法想象当真能那么顺利,若是大公子真那么好对付,三公子也不会在他之下这么多年都不得翻身,而自己这回是当真彻底得罪了大公子,想到此间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在草原上之时,似乎是因为离王家太过遥远的缘故,自己却也当真没有把大公子的手段放在心上,如今即将归去,他心中却愈加不安了。
李子若并未看出乌先生的不安,犹自笑道:“那跋锋寒若是跟着我们回了王家,必然是自寻死路!”
乌先生叹了口气,“连毕玄都奈何不得他,要杀他又谈何容易!”
李子若的眸中异彩连连,“那跋锋寒与寇仲、徐子陵这些人当真如此厉害吗?”
“这一路上你不是看到了嘛!”乌先生不悦道,“只盼着尽快将这女子交给三公子,我交了这份差事才可脱了身去。”
李子若低下头来不语,只是在乌先生看不到的角度,唇角才露出一抹微嘲的笑意。
等到乌先生等人稍事休息,李子若才遵照吩咐取了吃食给龙葵送去,他们本准备了两个侍女,在初抓到龙葵之时,被她杀了一个,后一个亦在半途病倒,是以给龙葵递送东西的工作便落在了李子若的头上。从龙葵可以眼也不眨地杀掉第一个侍女来看便知她的辣手,乌先生在此时还敢让李子若来做此事,可见对她也并非多看重,这个外甥女来投靠他时,他也只是看中李子若的宗族罢了。
李子若对此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却毫无怨言,因她在乌先生面前一直是平庸到近乎懦弱的,无甚才智,甚至连容貌都不出众。
她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若只看她的背影,走起路来娉婷曼妙,充满大家闺秀的优雅又别有一番风情,又岂是寻常女子能够有的魅力!
“李小姐。”一个剑士善意地同她打了个招呼,李子若微笑着道:“我来给龙小姐送些吃食。”
等她上了马车之后,龙葵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唱着歌,身上红裙虽是许久不曾清洗换过,但仍是洁净如新,乌发玉容亦是没有半分狼狈模样,着实让李子若十分好奇,这个女子是否天生有这样的体质,竟是不染凡尘?
不过此却非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还有两天应该就到琅琊了。”
龙葵的歌声一顿,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你家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大公子只让我照顾好龙小姐。”李子若丝毫不为她话语里的挑衅所动,只淡淡道,“我早就说过,事情变成这样也非是大公子可以预料的,他毕竟是人而非是神。”
“但有你这么一个好帮手在乌先生身边,他有岂会不知道?”龙葵并不信。
李子若打开食盒取出这家客栈所能拿出的最好菜式,不过是家常粗野的四菜一汤,不过在这儿已算是十分丰盛了,“他虽是我的舅舅,但实则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你又指望他布置的时候会容我旁听吗,只会让他徒增疑心罢了。”
龙葵站了起来,一派慵懒,黑发如缎披散在肩上,走到铁栏边看向李子若,即便同是女子,李子若也几不能与她对视,这个女子美得太过耀目热烈,似是要灼伤人的眼睛!但她却并未退让,只维持着平静的姿态看着龙葵,“吃吧!”
龙葵却只是撇撇嘴,“这种东西,不吃也罢。”她只是兴味地看着李子若,“你本就是个挺聪明的女人,要说你对你舅舅的计划一无所知,我也怎么都不会信的,所以我也不会信王猗对此事一无所知。”她蹲□子缓缓笑了起来,“所以,你提出的合作,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我这人最不喜欢有人勉强我做任何事,而王猗,我更愿意相信的是他只不过是挖了个坑让我和老跋跳罢了!”
李子若目光如水,完全不似是在乌先生面前那平凡的模样,反倒有种别样因灵慧气质而生出的清美,“此事对于你和跋公子并无半分害处,大公子绝不会亏待你们。”
龙葵笑了起来,是一种完全恣意而放肆的笑,“亏待?我从不会亏待我自己,若是这囚车的待遇再差一些,我是决不会呆在这里的,你相信吗?”她挑着眉,说来的口吻却十足随意。
“大公子信。”李子若目光一闪,“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刻意让三公子知道你的重要性而让他不敢轻忽于你。”
龙葵看向她,“你看,露陷儿了吧,如果他不知道那是一个挖好让我们跳的坑,又岂会有这样的准备!”
李子若摇头,“不,大公子只是习惯于往最坏的方向想罢了,所以这手准备不过是以防万一。”她顿了顿才续道:“只是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薄待了龙姑娘,不要让你不舒心罢了。”
“他倒了解我。”龙葵淡淡道,“但我仍是不能相信他,和他的第一笔生意便是这样的结局,要让我如何放心和他做第二笔生意。”
李子若拎起食盒,“我在这里呆太久不好。龙小姐,即便是你落到了舅舅手中,但那批公子承诺给你的东西,连一支箭矢都没有少给你,事实上,他已经完成了承诺,琅琊王氏中人,绝不会食言。”
在她即将踏下马车的时候,听到龙葵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讽意,“一个在把货物交给你之后再反咬你一口的生意对象,任谁都要考虑一下。”
李子若却微微勾了勾唇角,并没有回头,亦是并不急着与她争辩。她长长的刘海几要半遮着眼睛,下车之后,把方才的慧黠光彩瞬间又掩盖起来,仿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清秀少女模样,在下马车之时,似是不曾提得好食盒,那并未动过半分的食盒顿时从她手中滚落在了地上,即便是在大雨之中,亦是发出了清晰的“砰”得一声响!
“哎呀!”她惊叫一声,四周的武士视线皆被她吸引,她慌慌忙忙地跳下了马车,露出些微不知所措的表情,这才收拾起来。
并无任何人发现,在她抛下食盒的那瞬,另有一支短短的讯箭从她的袖中飞出,“叮”地一声轻响,正直直钉在对面民居的屋檐上,而那声轻响被雨声和食盒落地的声音完全掩盖住,即便是附近最厉害的武士都不曾发现半分!
不多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取下那枚讯箭,这是一支用薄薄的铜片制成的空心管子,在外涂了一层黑漆,如夜色一般的浓黑,若在夜晚发出,几可掩去所有的痕迹。
便在那挡雨的斗笠下,他打开讯箭,确定了今夜这些人休息的分布与轮班讯息,唇角缓缓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杀气四溢!
32、婠婠
客栈共分二层,在二层顶端的客房之中,李子若一人独坐,听着窗外雨声,却有些心神不宁,不多时窗上一声轻响,她赶紧起身打开了窗户,一人跃了进来,落地无声。这个客栈此时被王家武士重重包围,这人却能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竟是不曾惊动任何人,可见武功之高。
“师姐,不两日便要到琅琊了,仍是照原计划吗?”李子若低声问道。
来人一身白衣,清美无邪,外间虽是大雨,她的身上却似是不曾沾湿半分,着实神奇地紧,一双赤足晶莹如玉,并无半分污渍,混不似从泥泞的外面进来。若是徐子陵与寇仲在此,必然惊讶地很,因此人非是旁人,正式阴癸派的妖女婠婠。
只见婠婠笑容甜美地看着李子若道:“芷若,你可是真当自己是那太原李氏的李子若了吗?”
李子若脸色骤然一白,赶忙道:“芷若不敢,不知师姐此话从何说起?”
婠婠却笑盈盈地坐在一旁桌上,漫不经心道:“我听闻这期间你向王七郎送的信已是有八封之多?”
李子若抿了抿唇,“掌门交代过让我同王七郎交好。”
“不必拿师父来压我!”婠婠并无半分不悦的神色,“你该知道师父去草原之前便与我交代了许多事情。”她的脸上现出一丝哀伤的神色,不过转瞬又恢复平静,淡淡道:“你有私心我不管,但若是敢背叛师门,你该知道会有何下场!”
李子若还待再说几句,只见婠婠玉雪白皙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了一叠书信来,脸色即刻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中也渐渐透出绝望神色。
婠婠却笑道:“芷若不必如此害怕。”她将那些信置于烛上,任那火光将那些书信吞噬,渐渐烧成灰烬才道:“你要记着,你是白芷若,非是李子若,如今你的地位,你这小姐的身份,皆是师门予你的,可记清了?”
“是。”李子若颤抖着唇应下了,眼见婠婠的笑容仍是那么清纯甜美,她的心中却打了个寒颤,因并无多少人比她更了解眼前这位师姐的手段。
婠婠一双清亮的美眸看着李子若道:“好罢,把近日的事情都说予我听。”
“是。”
仍是大雨,整条街都笼在灰蒙蒙的雨雾中,夜晚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街上有些明晃的水光映着一点亮。
一条黑影悄然落在客栈附近的一棵槐树上,剑身微寒。
当那一剑击来,当真疾若闪电,转瞬即来!那守在马车附近的剑士甚至声音都来不及出喉,已被那一剑刺死!鲜血流出渐渐与地上雨水混在一处,漫延开来。
但随即附近的武士便发现了他的踪迹,顿时大声嚷了起来!
楼上李子若正与婠婠说话,“……我在那图上刻意划出了那姓乌的位置,若不出意外,今晚跋锋寒便会拿他来祭剑……”说到此处便听到窗外喧哗声起,不禁色变,“怎会如此!我特交代他不可接近马车,那厢的守卫最为严密!他怎会如此不智!”说罢赶紧扑到窗边朝外看去。
婠婠蹙着秀眉走来,“这跋锋寒不愧是那俩小子的朋友,并非好掌握之人,一路上他似是遵从你给他的图来行事,但未尝不是麻痹你的警惕!”
“师姐,决不能让他在此救走那龙葵!”李子若急道,她知道自己这师姐的本事有多高,若是她出手,此时必然能成!
婠婠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似是很讨厌那龙葵?”
李子若一窒,似有种被她看穿的感觉,狼狈道:“原本门中给我的任务便是要借着这龙葵恶化王氏与寇小子那边的关系,若是能顺势将大公子拉到我们的船上就更好了,这龙葵当然不容有失!”
婠婠轻盈地走到窗边往下看去,夜色深沉,她忽然感到有道目光朝自己这边看来,轻轻道:“这个龙葵,很危险。”
“什么?”李子若愕然,“她如今被关在笼中呢,那精钢铸成的铁笼可是花了那姓乌的大价钱的,应当不会有问题!”
婠婠轻笑起来,“芷若,凡事都不要这么肯定。”说罢一个翻身,白色的身影就像一抹游魂飘了下去,在雨中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站在原地的李子若正松了口气,便见婠婠翩然的身影经过一个朝马车那边赶去的剑士,身姿曼妙如白蝶,不曾停顿片刻,却在她飘过之后,那个剑士朝前砰然倒地!
李子若面色大变,“师姐她!”抓住窗棂的手猛然一紧,“咯”地一声轻响,平素被保养得十分好的长指甲顿时断裂了一根。
她早该知道,师姐绝非她可以揣度的人,除了门主之外旁人谁也别想差遣她!
婠婠显然改变了主意,她远比李子若要深谋远虑地多,所以她几乎无需犹豫就下了决定,手中天魔带带起一圈水光,朝那马车附近的武士疾飞而去!她身负阴癸派绝学,完全不怕群战,一席单薄白衣在夜色中显眼之至,那些武士见她攻来自然当作跋锋寒的帮手,不多时便有数十人朝她围来,那边陷入苦战的跋锋寒压力大减。
这些日子跋锋寒近乎天天与王家武士交手,从草原到中原,无时无刻不处在极紧张的心态中,对于方才融会贯通了换日大法的他而言,这是将剑自斩玄易名偷天之后最艰辛的一次修行磨炼。即便如此,他却凭着天生坚韧不拔的毅力,使自己的精神一直处在巅峰状态,偷天剑在血的历练中更残酷、更强大,更天马行空、诡秘莫测!
是以即便在众武士的围攻之中,他仍是一派的游刃有余,剑气洒练,雨水四溅!
“寇仲与子陵不曾来吗?”婠婠忽然发声问道。
跋锋寒扬声道:“想不到在此间遇到婠小姐!”言语中却不乏警惕之意,因照寇仲与徐子陵往昔的经历来看,婠婠是敌非友,虽在草原之上他们与祝玉妍有着短暂的合作关系,但魔门中人诡诈非常,并不可信。
婠婠娇笑道:“老跋不必疑心,我此次确是在助你!听闻寇仲与子陵在草原之上助我师杀石之轩,那我此时助你救这位龙小姐也无甚奇怪!”
跋锋寒知她多半还有其他心思,但此时若她当真助自己当然更好,只剑锋一转,朝龙葵所在马车跃去。
“杀马!”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一个人影站在客栈门口的火把旁,衬着他乌沉沉的面容,脸色忽明忽暗,难看至极,正是被惊醒匆匆而来的乌先生!
两个武士提起手中长刀正要往那马车上的高头大马砍去之时,婠婠手中天魔带舞起一个曼妙的弧度,两柄长刀即刻被她卷开,但此时附近即刻又有人朝那两匹马扑去!
跋锋寒已落到马车前座之上,剑身一转,平敲在马背之上,“驾!”
婠婠将四周围聚上来的武士打飞,正想往那马车上落去之时却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她往那车上看去,只见那整辆马车的车壁都被从内震成了碎片,把那些围上来的武士都击飞出去,鲜血四溅,把这条雨水不停洗刷的街道都染成了红色!
龙葵站着,依旧在那精钢铸成的笼中,只是没了那车壁,她昂首站在那里,雨哗哗地落下,沾湿她的黑发红衣,夜风凛冽,吹得她发飘衣扬。
众人皆为这景象震慑,那厢乌先生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站在他身后的李子若赶紧扶住了他,但眼中亦满是震撼之色。
因那马车壁震开之时的冲击力,一片车壁碎片竟是恰好将一匹前方马儿的脖颈割断,那马嘶鸣一声,眼见不活,跋锋寒只得无奈放弃驾马离开的想法。他站于车辕之上,回头朝龙葵看去,见她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带着笑看着自己,竟是一种让他心灵震动的温暖。
“你来啦。”她道,声音并不大,但此时街上静寂到唯有风雨之声,她这三个字,骤然间重于山石,沉沉落到他的心湖!
跋锋寒手握住那笼子的铁柱,认真道:“我说过会回来。”这是承诺,他跋锋寒必将践行!
龙葵忽然笑了,眼睛弯弯,像是两道弯月,“嗯,我知道。”却不曾提那时她又救他一次,他们之间再说这些,似乎反倒显得疏远了,是以她不说,只道:“既如此,我们走吧!”
婠婠站在原地,怔然看着,她也不曾想过这两人会在此时出现这样一幕。
“谁也别想走!”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份令人意外的感动,只见那乌先生歇斯底里道:“这笼子乃是混了最坚硬的玄铁所制,若没有特殊的钥匙,你如何也逃……”剩下的话却戛然而止,因龙葵朝他看来,那目光既冷又利,还带着几分嘲讽轻蔑,那样悍然的姿态让他接下来的话忽然说不出口!
龙葵手只一翻,九转修罗斩便在手中,只见她将那镰锋贴上铁栅,手腕一动,刺耳的声音响起,那粗粗的铁柱即刻被像脆木一般割断!
乌先生彻底愕然,向后退了一步,再也抵受不住刺激,一下坐倒在地。
跋锋寒伸手握住龙葵从笼中递出来的手,他的掌心仍因长时间潜伏于雨中而显得微凉,但手掌很大,而且有力。
“他日我跋锋寒必来琅琊拜访!”跋锋寒留下一串长笑,与龙葵二人凌空而去,洒然之至。
婠婠的脸上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想了想便朝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身姿曼妙,白影飘摇,不过片刻便消失在茫茫雨幕里。那乌先生脸色煞白,“噗”地吐出一口血来,不醒人事。
33、荒村
婠婠不远不近地追在两人身后,当看到那抹红衣到得城墙附近飘然而起便似一朵红云般之时,才微微露出讶然神色,“难道草原上传来的消息都是真的?”她蹙了蹙眉,单薄纤弱的身体在大雨中显得愈加弱不禁风,但看她的表情便知这冰凉的春雨于她而言并无半分影响。
在她停驻的片刻,城墙处龙葵与跋锋寒二人已是越过高高的城墙,往城外遁去,婠婠跺一跺脚,四处一看,到得城墙附近一棵大槐树下,天魔带一飞一旋,已是将她带得高高飞起,阴癸派于轻功本就有独到之处,只见她赤裸的玉足在槐树顶枝叶处轻轻一点,已是朝城墙上落去!
待得到了城墙上,远远看着夜色雨幕中那抹红已是越来越远,她即刻一跃而下,只是手中天魔带往城头上一绕待得落到一半却是速度一缓,她借力而起,天魔带一松,轻巧落在城外,自上城墙到落地皆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飘逸自然。
此时因战争所累,四处都是荒芜的村落,这城外不远处亦有一个破败的荒村,大雨之中静寂悄然倒似是鬼村一般,大雨之中更是影影茕茕,看着有些令人发憷。
婠婠挑了挑眉,若她不曾看错,那两人确是往这里去了,若是一般的女子,绝不会挑这样一个地方落脚,胆小一些的更是多半不敢进去,她抬头看了看残破的村头牌坊,在雨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青色。
“真是有趣的人。”婠婠轻笑了起来,毫不迟疑地朝村里掠去。
龙葵与跋锋寒自是到了此村中,不说跋锋寒对于这种恶劣的环境视若无睹,龙葵对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只会感到熟悉,而不会有半分惧意。
“你怎么样?”她蹙起眉来,身侧的跋锋寒回过头来,“什么?”
龙葵皱着眉看他,“你身上的伤!”
“不妨事。”跋锋寒洒然一笑,摇了摇头。
龙葵静静地看着他,此时他们在一间民居中,虽房屋已是破败不堪,但至少还有片瓦遮头,她抬起手来,渐渐的,指尖开始凝聚浅青色的火焰,冷冷的,衬着她雪白的面容和乌沉沉的眼睛,她抬受看向面前的男子,他的眼中没有半分退缩,甚至没有疑惑,仿佛她的做法并无半分不妥。
“这是鬼火。”她微笑起来,“虽然不可取暖,但是至少可以照明,其实不用这个我也可以看到,你单单前胸就有五道伤口,虽四道无妨,但一道深可见骨,非是今夜所伤,但伤后只是草草包扎。”她抬起头来,“我用这火,只是让你看!”
跋锋寒的唇色有些青白,眼眸却格外明亮,亮到龙葵仿佛要被他那双极慑人的眸子吸进去,她略有些恼火地蹙了蹙眉,“喂,老跋!”
他却不答,忽然伸出有力的臂膀,拉住了她微凉的手!
红影落入他的怀抱,那抹青色火焰颤了颤,终究熄灭!
他的唇吻上来的时候,龙葵的脸方才撞倒他坚硬的胸膛,磕得她的鼻梁微疼,下一秒就感觉他的手探上了她的脸颊,然后,就是一个炙热而霸道的吻!
跋锋寒的吻总是带着让人晕眩的激烈,总有一种带着血腥味的强硬,和他独有的亲密气味,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龙葵有些愕然,因这次与上次不同,上一次在温泉里,是在她刻意的调戏挑拨之下,他出于反击亦或是那种反应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当然,那个吻并不让她讨厌。但这一次,她并不明白为何他要吻她。
她一向知道老跋恨她,远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恨她。
但她却认为这种恨亦是一种旁人都无法了解和拥有的亲密,因这世上确没有一人比他更了解她。
不管她做什么,他对于她,无惧、无怕,甚至不会有一瞬的犹疑与退缩,因跋锋寒就是这样的人,他从内到外都不会有一个地方不会有一个瞬间容许他甘心放下他的骄傲。
一个很有趣的人,她并不否认因他这样的执着、坚韧与强硬甚至是那在她看来有些过于自大的信心,而有过一瞬的好感,也许是有些动心,所以才会一次次地撩拨他,惹怒他,救他。
跋锋寒的唇滚烫,唇分之后,龙葵听着耳边他的喘息声,灼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脖颈,她伸出手来探上他的额,果然!“你的额头!”她吼道,“武功这么好也会发热吗?”
跋锋寒却低低地笑了起来,“龙葵。”他唤,声音暗哑。
龙葵看向屋子内那张沾满灰尘的床,又看了看屋角潮湿的稻草,终究还是一个法术过去将那些稻草都弄干了这才扶着他躺了下去,“喂,老跋,你怎么搞成这样!早知道我……”
“龙葵。”他道,“我早就猜到你本就可以自己脱身。”
龙葵撕开他身上的衣服,看向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半是新伤,跋锋寒的皮肤本就比女子更白皙,他原本的内功心法
(大唐双龙传)红葵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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