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他其实都明白的。”

    不知道涟漪什么时候过来了。

    “娘。”周正叫了一声。

    “你爹他这一代，周家就两个男丁，你二叔又是他看着长大的……你还小，也是现在长房唯一的男丁，这种感情你暂时还理解不了。”

    “娘，我理解的了，但是……”

    涟漪温婉一笑：“你若是理解的了，那是最好。你不用跟娘解释，娘跟你是一个意思。有些事情我们也不想的，只是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个法子解决。你爹他明白该怎么做，但是他现在还没办法下狠心，所以我们不要逼得太紧，总要给他一些时间。”

    看着娘亲的侧脸，周正眼中带着赞赏，这个时代能这么思考事情的女人，着实可敬可佩也可怕，不过这个人是他的娘，那就可以另当别论，天下间没有比娘亲更疼爱孩子了。

    “小环没什么事情，还在休息，看她睡得那么熟，也是太过劳累了。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人……”

    周正偏过头来，看了看她，随后又望着天空：“娘，给我讲讲小环的事情？”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需要娘给你讲？”

    “有些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涟漪看了看他，蹙眉道：“正儿……”

    “娘放心，我身体没事，只是脑子里……忘了很多东西，有时候，确实需要提醒，以前便是小环时时提醒。”

    “嗯。”听他说没事，涟漪便放下心来。几刻后，才再度开口。

    “在你出生之前，我和你爹爹有一次去禹州办事，在距离禹州不远的时候，经过了一片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地方。那里好像经历了一场打斗，地上到处都是血和残肢，还有不少的尸体，就像是人间炼狱。当时我吓坏了，只是从马车上往外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再掀起挡帘。车夫也吓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我们的马车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外面有一个婴儿的哭喊声。我们本来不愿理会，但是那婴儿的哭声却越听越是凄厉。我忍不住想下去看看，但是被你爹和车夫一齐拦住。可是婴儿的哭声一直不止，你爹也听不下去了，只好装着胆子下车，循着哭声找到了那个小婴儿。”

    “那婴儿是小环？”周正问道。

    “是啊，就是小环，那时候她才这么大。”涟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很宠爱的那种笑容，手里比划了一个两三月的小婴儿大小，“我和你爹想着她的爹娘大概都遇难了，所以就把她带回了我们周家。她从小就很好养，不哭也不闹，跟你比起来要强上许多。后来没过两年，娘就怀上你了，她那个时候也懂事了，就帮着娘带带你，省了不少心。后来你长大了，总喜欢跟在她的身后，她去哪你就去哪，很听话。不过上次你跟着周年出去胡闹，倒是让我们都很意外，你以前很听小环的话，怎么那次就没有听她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呢？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