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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 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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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莫能弃 作者:肉书屋

    爱莫能弃 第36部分阅读

    们的希望和坚信成形的。不是人定胜天,不是天遂人愿,是心想事成,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我合上盒盖,放下盒子,抱紧了他,在他耳边说道:“审言,我此生最可庆幸的事,就是我爱了你,信了你。”

    他低声回答道:“我也是。”

    番外 11

    早饭后,我让人去请哥哥。哥哥很快就来了,满脸疲惫,头发有些乱。匆匆进门,看见坐在床边的审言,没问话,先给他号脉。号完了,放下审言的手,皱眉看向我说:“妹妹,他没事呀,还好许多。”

    我笑了,咬着嘴唇盯着哥哥。哥哥不解,看审言,审言别过了脸去,看着床头墙壁。哥哥出声大笑,拍了拍审言的肩膀,一下子站起来,说道:“我们一夜没怎么睡,审言,听我话,你趁着现在能随便睡觉,多睡睡!”说完,就要走,审言没回头,我可不能这么不好意思,就开口道:“哥哥,他……那么疼,怎么办?”

    审言立刻说:“不疼!”

    哥哥又笑,不敢看审言,看着我说:“我还去问了师叔,她说……慢慢就好了……”他抓头发,犯了半天难,吭哧着说:“就是……会好的……抻抻……那里,习惯了……”难道说多锻炼就有了韧性?

    审言打断道:“玉清,你去忙吧,多谢了。”

    哥哥大舒一口气,说:“审言,晚上我给你别的药……”然后,夺门而去。

    审言示意我坐到他的身边,手环了我的腰,小声说:“别担心,真的,只一点点……”我抱了他的脖子,两个人一通亲来亲去,我的手抚摸着他,到他的胸前一碰,他一哆嗦,立刻紧抱了我。我才要乱想,听他轻声说:“我受不了。”

    我忙抱紧了他,心里又是甜蜜中带了痛楚。以他从前孤僻骄傲性子,他落在那个小姐手里时,还是个青涩的未经情事的少年,自然经不起任何挑弄。就像那些研究中指出的,男子在暴力和恐惧下,也依然能有性反应,因为那是他们最深的本能。可那个小姐,也许是因以前就走南闯北,知道了男女的底细,也许是出于毒怨激发的直觉,在给了他自己的贞洁后,竟然活生生地把他毁了,接着又让他受尽污辱……他所有的性经验都是对他的伤害,所有的性知识都夹杂着对最丑陋的人性的认识。为了逃避痛苦,他早已麻木了自己,可今天,他终于又让自己变得敏感……我吻着他小声说:“审言,我喜欢你受不了……”

    他闭了眼睛轻轻答道,“我喜欢你喜欢……”

    我们就要往床上躺去,门外仆人说钱眼让人来告诉我们他在府前等着了。我们紧抱着,亲了半天,分开,都有些喘息。审言微垂目,小声说:“车上也能躺着。”

    我笑得低头,审言叹气,“就是路途太短……”我大笑,把他抱着又难舍难分了一番……

    我和审言手拉着手出门,一路亲亲密密地到了府门,见言言正在同钱眼比比划划着幼稚的拳脚,每次言言打向钱眼,肯定能打到,钱眼就会大叫说疼,杏花在一旁捂着嘴笑。审言轻叹,我微笑。

    见我们走过去,钱眼一挤眼睛,“知音,终于上手了?”

    我不及答话,言言问:“什么是上手?”

    钱眼愣住,有些尴尬地对言言说:“就是你娘……对你爹,格外好……”杏花咯咯笑,钱眼猛地正色:“大人说话,小孩家不能接茬儿,不该你懂的事情……”

    言言得意:“我懂!我懂!就是我娘又抱着我爹了!”钱眼张嘴大笑。

    审言轻咳了一下,低声说:“言言,上车。”

    审言的语气十分和缓,可言言立刻温顺得像个小兔子,老老实实地爬上了车。我扶着审言上车,又为他脱衣,让他躺好。他昨夜勉力而为,我担心他过于劳累。一路上抱着言言,时时看审言的样子。他似乎睡了,但也许是闭着眼睛想事情。

    还没到宅门就知道不对,人群把半个街道挤得满满的,赶车的仆人大声吆喝,请大家让让。我们停在原地,坐在我腿上的言言打开车窗往外看,外面人们的谈话声也传进来了:

    “你去哪家应工?”

    “林家,他家前面的棚子,说急需厨子佣人。以前的大财主,日后也差不了。你呢?”

    “赵家,说要建房的泥瓦工匠杂差。有谁去谢家?”

    “没听见有,据说,谢家的主母可不得了,当小姐时就把人往死里打,现在是个妇人了,不更……”

    “谢大人倒霉啊,摊上了这么一个母老虎。”

    “听说太后替谢大人狠揍了她一顿。”

    “不是说太后把她打死了,谢大人哭得苍天开眼把她哭活了吗?”

    “你自己听听,这像真话吗?!谁不知道是她把谢大人当下奴买了去……”

    “对对,我知道!我那天在公堂,哎呦,听人家说她怎么把谢大人折磨得死去活来,那叫残忍哪!真没法说!”

    “不是说谢大人认了自愿?”

    “你自己再听听自己!可能的事吗?肯定是有隐衷啊!”

    “是啊,不然后来怎么太后都知道了这事儿,谢大人诉苦了呗!”

    “就是!我可没眼见所谓谢大人哭他,但我以前可看见她打人,狠哪!一鞭子下去……”

    “那是该让太后教训一下子,她后来安生了吧?”

    “怎么可能安生?!人的性子哪能变?听说新婚前夜就把谢大人给捅了,透胸而过……”

    “啊?!干嘛呀?!”

    “当然因为谢大人反悔了呀!”

    “可当初谢大人婚前不都天天在董家住着吗?”

    “那是因为那时的董太傅威逼利诱,后来董太傅不是太傅了,谢大人就不愿意了呗。”

    “难怪会后悔,那他没死真是命大呀。”

    “就是,董家趁着谢大人昏迷,就愣把婚事儿给办了!找了个别人抵了罪。”

    “诶,我听说是贾家的公子痴迷董家小姐,失了心疯,才……”

    “董家小姐那个德行,谁会喜欢?贾家公子要是喜欢她才叫疯了。那天他是去劝谢大人不要成亲,被董家小姐碰上了,一剑杀了他,重伤了谢大人,还把事儿推在他身上了……”

    “谢大人怎么不休了她?”

    “敢休?!她说了,如果谢大人动了那心思,她就让谢大人……你知道……断子绝孙哪!”

    “啊?!她怎么敢?”

    “当然了!她武艺高强,当初打遍京城……”

    车子动了,我刚松了口气,言言转身问:“娘,他们在说谁?谢大人是爹吗?”

    我微皱眉,“谢大人是爹。”

    言言的眼睛瞪大了,“他们说的董家小姐是娘吗?”

    我看着言言问:“你说是吗?”

    言言也皱眉了,“我觉得不是,娘不会伤着爹的。”

    躺着的审言低声说:“那么你就要信自己觉得的。”

    言言跳下我的膝盖,蹲在审言的身边,小声说:“爹,到底是谁伤了您?”

    审言闭着眼睛说道:“言言,不必为此多虑。他已经死去,况且,他原来,本无意害我。”

    言言拉了审言的手,问:“爹会好吗?”

    审言睁眼看了下言言,又合上,叹道:“你真是你娘的儿子,就知道担心。当然会,爹其实已经好了,这么总躺着,就是想让娘……”他没说完,言言回头对我说:“娘,您多抱抱爹,不用抱我了。”

    我一下子笑了。车停了,我去扶审言坐起来,言言也拉审言的手。我从怀中取了梳子,给审言梳头,然后给他披衣,系好衣带,再扶他起来。车门处,言言打开车帘,一下子跳了下去,回身伸手说:“爹,我扶您。”

    我扶着审言到了车门边,听见外面的嗡嗡人声,我迟疑了,说道:“我在车里等你吧。”

    审言侧脸看我,低声说:“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我在哪里摘的茉莉花。”他缓慢下车,拉了言言的手,向我伸出手来。

    周围的人声似乎一下子静了,我握了审言的手,下了车。审言紧拉着我的手,另一手扯着言言,跟着已经在等着我们的钱眼和杏花,缓慢稳定地从走向院门。我们身后人声如潮,可我什么也没听见,只觉得审言牢牢地握住我的手有些凉,还是瘦的见骨。

    刚进了门,就见宅子里早有一队人物在等着了,一片钱大人谢大人的叫声。钱眼一个劲儿地微笑拱手,审言只是微点了几下头。我们走入一个小院落,仆人守着小门。小院子里面明显是新清理过的,径边拔去了杂草后的黑土,新剪过的树木枝干。面前的一间正房,新粉刷过,窗户大敞。

    钱眼回身,指着屋后对我说:“那边是去后面,董夫人和张嫂在那里。我和人家在这里干活,你们一个时辰后再来……”话没说完,两条人影一下子从我们身后的门口闪入,仆人们大喊:“钱大人还没开始……”

    钱眼眨眼之间就挡在了我们和那两个人之间,审言猛把言言扯到身前,用手护着他的后背,同时揽住我的腰把我紧箍在他身旁。杏花也一步到了我身边。

    那两个人当场下拜,一人道:“大人莫惊,我们本已相识。”我一看,是王准,只不过他已经不是个文人打扮,而是平民短装,另一个人是那个曾经醉酒的老人。

    王准再拜道:“我家主人和林家老爷商议过了,为了小公子的安危,请谢大人容我们两人进府为小公子贴身的随从,另外启蒙小公子的武功。”

    钱眼哼了一声,“言言的武功要你们来教?”

    王准点头,“谁人不知谢大人曾被人重伤……”

    钱眼生气,“那是因为……”

    王准打断,“因为府上无防敌之心。小公子是我家老爷唯一的孙子,林家唯一血脉,不能有任何闪失。日后两家老爷必亲传武艺,此时小公子年幼,需各方联手相护,望钱大人谢大人通融!”他这次没了笑脸,话里还是像以前一样总带着刺儿。

    钱眼又哼,“你们可真看不起人哪……”

    审言轻声道:“两家前辈们的考虑乃人之常情,二位可以进我府保护言言。但是否学武,一定要依从言言的意愿,不可强迫他。”

    言言转了身,对着王准问道:“你们的武功能让我打败那伤了我爹的人吗?”

    王准皱眉,“我们不知原委,但赵家武功,名震江湖……”那个老者终于冷声道:“林家当初能横贯南北,何止武功超群,还有多少谋略计策……”

    言言对审言说道:“爹,我跟他们学武就是了,日后也好保护爹娘。”

    审言看着言言郑重地摇头道:“言言,你不要为了我和你娘去学任何东西,你有自己的喜欢,你要干你自己愿意干的事情。我和你娘只想看见你高高兴兴的。你日后将有自己的道路,会离开爹娘……”言言才四五岁,根本听不懂他话中意思,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那两个人听。言言是我们的孩子,但他是林赵两家的血脉,日后不可能回避家族的责任。林盛说要重起事业,明摆着是要传给言言,也以此建立起坚固的纽带。林赵两家买地建房,就是要与我们为邻,让言言熟悉他们,早晚认祖归宗。审言把话说明白了,我们将抚养言言,但不会把他视为己有。他说话怎么和我爸特别像?

    言言一下抱着审言道:“爹,我不会离开的!”

    审言垂下眼睛,拍了拍言言的后背,像我昨天拍他,低声说:“言言,没事,爹和娘会一直在的,你随时都能回来。”我完全肯定了审言就是我爸那样的人,我紧握了他的手一下。审言对言言道:“我要干事了,言言,去和他们玩玩吧。”

    那个老者说道:“小公子,我深知此院的格局,可以让你看看几处有趣的地方。”

    言言抬头看审言,问:“爹干完了事,等我?”审言点头,“一个时辰左右,回来。”

    王准道:“好,我们一个时辰回来。小公子,这边来,我昨日发现了一处鸟窝……”

    他们带着言言从后门走了,钱眼看着他们,叹气道:“我说,咱们不会因此惹来麻烦吧?言言的身世复杂,且不说林赵两家的恩怨,日后他们的仇家会不会也要上门纠缠?你收养了他,朝中会不会有人说你联络江湖势力?”

    审言淡然道:“那又如何?言言是我们孩子,变不了了。”

    钱眼笑笑,看着我说:“知音,人家有了当爹的样子了,是不是快了?”

    审言一拉我,说:“跟我来。”带着我走向后门。身后钱眼坏笑着杏花说道:“娘子再跟夫君说两句话,他们要自己待着……”

    审言带着我出了小院的后门,面前又是蓬蓬野草蒿蔓,路径隐约。他领着我稍转了一两个弯,到了一处半人高的白色花木前,茉莉花的香气弥漫在周围。他摘了一小枝,为我抿在髻发间,然后抱住了我,头枕在我的肩膀上,我也手环了他的腰间,把脸贴着他的耳际。

    花香如美酒,让我醺然如醉。审言在我耳边低声说:“一会儿,来接我?”我点头,“一定来接。”他又说:“也要抱?”我又点头,“肯定要抱。”他又小声说:“还会亲?”我笑着点头,“绝对会亲。”他悄声说:“好好亲?”我抬头,亲着他,到他的唇边,轻声说:“晚上,好好亲。”然后吻了他……

    周围花木和新翻泥土的芳香,远处人们的隐约话语,让我感到我们所在的地方格外静谧。我紧紧抱着审言,用吻吸吮着他口中的甜津,细腻地感觉到了他按在我背后的手的温凉,他在我胸膛上心的跳动,他与我相贴的身体的依恋……我闭着眼睛,忽然感到了时空扭转,脑海里,如海市蜃楼般,我看到了那个世界我关心的人们:我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乐观豁达,相信我无论在何处都会被人爱,都会有我爱的人,他们一向是对的。我看到了那位儿时伙伴,我早已没有了怨意,明白我原来的处境大多是我自己造成的,而能解决自己问题的,只有我自己。我遥望着他,知道我在心底将一直为他保留一处感激。他孑然一身,尽情放纵,可却感到越来越空虚。我看到了那位心怀着无法排解的愤怒和遗憾的小姐,在孤独和痛苦中无数次回忆她与审言初识的那个诗会上,审言傲然挺立的身姿和明亮灼人的眼神……

    我在深深的吻中注入了我对审言的无尽温存。是他让我懂得了,爱情不仅是两个人的吸引,还是两个灵魂的契约。他在初逢之下,不曾睁眼就认出了我,而我到今天才明白,在没有见过他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选择了来到他身边……

    审言拉着我回到后门处,杏花在等我了,见了我,笑着走了过来。审言放了手,走向开着大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须臾之间,我看到了我未来的人生:我将为他整无数次衣襟,穿无数次鞋袜,我的手臂将离不开他的身体,我爱的话语将缭绕在他的耳际。而他将揽我在他的身侧,无论什么样的风雨,都不会打在我身上,无论什么样坎坷,我都会觉得如履平地……我将有那么多的孩子,收养的,亲生的,给我那么多的欢乐……吃饭,聊天,散步,温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平凡琐碎,可我却感激得五体投地。

    审言临进门,回身看了我一眼,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如那东方才现出的一缕霞光。

    周围的杂乱和荒凉突然变得如锦绣般绚烂迷人,我明白了那些超凡的智者为何拈花微笑,因为这世间其实如此美好。

    纯属多余的番外1

    作者的话:番外怎么越写越多?!茶馆写得不满意,如果大家喜欢这样的番外,到时候把茶馆删掉大半就是了。这些番外本是随意写的,日后放不放在正文里还没有决定。

    杏花在我身边小声笑着说:“小姐,姑爷好了?”

    我咬着牙说:“你那个多嘴的夫君!”

    杏花咯咯笑,声音又亮如铃铛,用手挽了我的手臂,我知道她心里的疑障去了,不再担心自己没有孩子了。

    她引着我走向院子里,到了人声的所在,是几间大的厅房,只见众人有的在除草剪树,有的在房中进进出出,有的拎着水桶拖把抹布等物穿梭往来。丽娘半卷了袖子,一手插着腰,头上扎着块布,包着头发,发号施令。杏花放了我,从怀里抽出了一条头巾,一下子就包了头,马上走过去,丽娘见了,笑着说:“杏花,你来的正好,快去看看他们怎么打扫后面的卧室的,张嫂刚才来要更多的人,看着快晕了似的。”

    杏花点头,说道:“那我去了。”转身走了。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浅桔黄|色的丝绸衣服,陪着审言来,知道是一个时辰,就没打算干什么事。可至少应该穿个粗布服装什么的,表示一下姿态,帮着递个笤帚也好。但话说回来了,那时钱眼赚了钱,给我置办的衣服都是绫罗绸缎之类的,还真没有工作服,不像审言,除了几件见人的衣服,就是白色粗布长衫。想到此,心里更惭愧。

    丽娘看出来,笑着说:“你还想插手是不是?别费劲儿了,弄脏了衣服,一会儿怎么去扶着姑爷?”

    我不好意思地说:“丽娘,又麻烦你了,人不够,我应该搭把手。”

    丽娘笑着说,“你不懂,这是我喜欢的事儿。我小的时候,家里没几个钱,天天恨不能就拿个瓦片让我们当饭吃。可屋子里那叫干净!我娘把桌子擦得发亮,墙角没一点儿土。我娘去了,家里送我去和远房的一个亲戚学艺。我想我娘时,就打扫屋子。我们几个师姐妹挤在一起的小地方,哪有什么可收拾的?后来在外面走,住到店里,都给人家整理干净了才离开。那天夜里,我第一次去见你爹,说完了话,临走把他周围放着的衣服都叠了,鞋子摆好,桌椅擦了一遍,你爹愣愣地站在当地看着我,大概觉得我有毛病呢……”她用手背儿掩着嘴儿笑出来。

    我叹息,“丽娘,你真是能人啊!我可怎么办呀?笨手笨脚,脑子里一团浆糊,让张嫂来给我当管家吧。”

    丽娘呵呵笑了,“你真知道怎么求人。不是我不帮你,张嫂走了,府里就乱了。你哥现在正给冬儿坐月子,根本没心思管事儿,还是钱大人时常去看看那个药厂。我倒想多给你几个人,可老爷说了,府中的仆人你带走的越少越好,除了给你看孩子的莲蕊她们和你平常用的一两个丫鬟,你最好谁都不带。”

    我知道爹是想避嫌,就叹道:“没什么,大不了我们不吃饭了。”

    丽娘笑得乱颤,“你舍得饿着姑爷?”

    我惨兮兮地说:“可怜他瘦得就是把骨头了,吃饭还挑嘴,不知……”

    丽娘摇头,“我心软了,让你带个厨子吧。”

    我大喜,说:“太好了!”一下子要去拥抱她,她跳开,嘴里说:“我满身的土!”

    我们边说笑,丽娘边指挥人干活。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对丽娘说:“我得回去接审言了。”丽娘说:“你不认识路,我带你去。”

    她领着我到了那小院的后门处,远远地就见审言和钱眼在谈着什么,我们到了面前,他们和丽娘互相道了安好,我马上站在审言身边,贴着他的胳膊,手拉了他的手。他紧紧地回握着我。

    丽娘看钱眼,钱眼一边的短眉毛高高挑了挑,丽娘眼睛发了光,扭过脸仔细看我。想到这是好事,我就倚着审言对丽娘笑了,丽娘哈哈笑出来,但正经了脸色,对着审言说:“姑爷,平时要好好吃饭,多保重身体……”她后面的话说得十分庄重,我知道她报复我那时离府时对新婚的她的调戏,忙打断说:“丽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丽娘叹息道:“你爹是对的,我是说不过你。”

    我笑,“对你,我爹什么时候不对过?”

    她抓着了时机,笑道:“对你,姑爷什么时候不对过?”

    我使劲靠了靠审言,没说话。丽娘拍着手笑了,说:“我说过你了!我得告诉你爹去!”就要走,那边王准和那个老者领着言言走了过来,言言见了大家,一路小跑,喊着:“等等我!别走!”扑了过来,丽娘一把抱起他来,笑道:“亲一下!小宝贝儿!”言言在丽娘脸上大口亲了一下,说道:“姥姥,我以后不叫您姥姥吧。”丽娘立眉,“那叫我什么?”言言说:“我也不知道,可爷爷说你才多大,就叫姥姥。”丽娘脸色似喜似怒,我们其他几个人都笑了。

    张嫂快步走来,见了礼,对着丽娘放低了声音说:“门外来了十几个人,说要入府帮工,整理院子,修缮门窗,如果主人满意,愿意长留……”

    丽娘高兴,“那可好,没有人要来。”我想大约是因为我恶名在外。

    钱眼问道:“要多少工钱?”

    张嫂答道:“低廉到底。”

    钱眼皱了眉,“他们什么样子?”

    张嫂想了想,说:“看着是平民的样子,可我觉得都不寻常。”

    大家不出声了,看着审言。审言看向王准,王准稍躬身:“府上的清理需要众多人工,为名声所累,恐怕找不到合意的人手。日后,也需仆从……”

    审言轻声说:“多谢,不用。”我们都知道审言的脾气,他说了话,连丽娘都没有表示异义,只有王准还接着说:“那些人都是林赵两家精选出来的……”

    审言又打断:“多谢,不用。”口气礼貌平淡,但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准对着审言下扯了嘴角,钱眼笑着打圆场,“王兄,你的好心,我们领了。但是如果谢大人府上用了林赵两家的人,人们如果知道了,也许会心生揣测……”

    王准忙点头,“谢谢钱大人提醒,我们帮了倒忙。”

    钱眼依然笑着,“王兄别这么说,我们是怕人说我们占了便宜。还有,日后,叫我一声钱老弟,听着顺耳,给咱们两个都添些财气儿。”

    王准一拜到底,说道:“钱大人如此平易,真是谢大人不可缺的左膀右臂。”我听了暗中发笑,他又是话里带刺儿说审言。

    钱眼嘿嘿笑了,“王兄,这里是谢大人说了算,他一个字儿顶我们大家上百句话,你日后多奉承他就是了。”他倒是不吃好话。

    审言还是淡然道:“多谢,不用。”众人笑了几声。

    丽娘对着张嫂说:“去跟那些人说,谢谢了。”张嫂点了下头,脸色失望地走了。

    钱眼问丽娘:“去后院门的道路清出来了吗?”丽娘摇头,钱眼笑着看我说:“那你们还得从前面走了,知音,用不用我去送送你们?”说着,眼睛瞟着审言,看来他知道前面情形。

    审言不答,低声对言言说:“言言,回家了。”言言一下子滑下了丽娘的怀抱,跑去抓了审言的另一只手。

    钱眼笑道:“不用?”

    言言抬头说:“不用,我爹就行了。”

    钱眼一只眼大,“这小子!又接大人的话!”我们又笑,王准叹了口气,说道:“谢大人,如果你为人稍圆滑些……”

    这回我打断说:“多谢,不用,他这样很好。”我紧握了审言的手,笑着看审言,他微垂下眼睛,抿了下嘴。

    丽娘笑着说:“就是,姑爷这性子有人喜欢得紧呢。”

    我说:“是人人都喜欢,因为他不虚伪,只不过有人自己不知道而已。”王准皱了眉,钱眼笑道:“王兄,日后你就知道真的护着这主儿的人是谁了,她可不会让你占人家便宜的。”

    我们和钱眼丽娘道别,审言拉着我和言言,王准开路,那位老者在后面,出了大门,那些要来帮工的人还没有散去,十几个人都看着我们,王准说道:“大家先回去吧。”那些人应了声就要离开,路上的行人又是对着我们指点,有的还凑上前来,王准说了声:“给谢大人和夫人让路。”十几人立刻伸臂拦开了行人,为我们腾出了院门到马车的短短一段路。

    我们到车前,王准看着我说:“夫人,府上需要仆人,至少能给大人和夫人守个门或喊一声让路。夫人是否是要从太傅府中带来仆从?”我摇头,王准微皱了眉,想说什么,看了一眼审言,闭了嘴。

    我扶审言上了车,和言言进了车里。安排审言躺下休息,抱了言言在膝上,说了声启程,王准在前座儿应了,看来他和那位老者都挤在了前面驾车人的位置上。

    一路回去,言言又是看着窗外问东问西,审言还是闭着眼睛养神。正走过一处热闹的街市,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和鞭打声,我忙看向窗口,见外面几个官差押着一行人走在路旁,那些人蓬着头发,低弯着身子,都被五花大绑着,由一条绳子串着,踉跄地走过。官差们“下贱的东西”“臭奴才”等等的骂声和鞭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在我耳中如响雷一般,我赶快看审言,他没有睁眼,但脸色已经苍白。我吓得浑身冷汗,正想着该怎么让言言下来,我好去他身边,听见审言低声说道:“停车。”

    车子立刻停了,王准挑开车帘,问道:“谢大人有事?”

    审言没有睁眼,轻声问:“那可是正被送往市场的官奴?”

    王准脸色迟疑,但还是回答道:“正是。”

    审言道:“我府需要仆从,就从中买来十人。选那体弱老幼之人,如果有亲人同在,不可让他们离散。去找我父身边的老仆人,从我往日的薪俸中,筹措银两。所买之人先入董府,请董郎中诊治。”

    王准皱眉,“大人,那些人的底细不明……”

    我说道:“请听谢大人的吩咐,不必多虑后果。你既知演算命数,就该明白善行无亏的道理。”

    王准点头说道:“我这就照办。”放了帘子下了车。

    我们的车又启动了,一向多嘴的言言竟然不说话了,我轻晃了下他,他有些担心地看我,我对着审言点了点下巴。言言下了我的膝盖,爬过车围,躺到审言身边,抱了他的胳膊。我起身坐到了车板上,手轻抚过审言的额头,觉得一片冰冷。他微启干燥的嘴唇,轻声说:“我没事。”

    我说:“那就好。”他一路没有再说话。

    到了家府门前,言言爬了起来,那个老者在车下等着抱言言,言言说道:“我自己跳!”然后就一下子跳下车去,我正帮着审言起身,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问门边的仆人:“大爷,您府里,有个叫杏花的丫鬟吧?”

    我愣住,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仆人回答道:“是杏花夫人,不是丫鬟,是五品官员钱大人的夫人。”能显耀一下,都不能错过。

    那个女子的声音,“那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说的杏花,嫁了个名叫吴钱的小奴,说是专门打扫厨厕的人,也许现在扫院子了?”

    审言的身子停了下,我也知道这是谁了:杏花的继母。这么远地找来,一定是出了事。忙扶着审言下车,果然见一个妇人的背影,衣衫褴褛,身边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也是穿着破烂,低着头。

    仆人正皱了眉,对着另一个仆人说:“咱府里没有叫吴钱的小奴啊。”

    杏母忙说:“服侍你家小姐的丫鬟叫杏花吧?”那个仆人扭曲了脸,刚又要说话,杏母又加了一句:“杏花还有个随身丫鬟,叫欢语。”

    两个仆人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色。在府中,只有审言叫我欢语,但大家也都知道那是我,他们对着杏母几乎同时喝道:“哪里来的疯婆子……”

    我忙笑着说:“这的确是杏花的家人,我认识。”

    仆人们行礼道:“姑爷小姐,回来了。”

    杏母转身看我,脸上复制了那些仆人方才的骇然神色,结巴着说:“你是,小姐?”

    我微笑着说:“是杏花的姐姐。”

    杏母哆嗦着说:“我当初,说……”

    我打断她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杏母立刻哭诉起来:“去年大水,没收着什么粮食,孩子他爹一病不起,撒手去了。可怜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那些亲戚们说来替我管事儿,可来了就不走了,把我们房子都占了去。我告到衙门,他们使了钱,反赖我无德无行,逼死了丈夫,平素里为人蛮横,霸了别人的田地。官府断了案子,只判给了我们几亩薄田,我的儿子们都不大,哪里能耕田劳作?又碰上了热病,两个小的就去了……”她放声大哭起来,断续说道:“定是我那时卖了杏花,她去世的母亲报应了我。现如今,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只求杏花看在他是她父亲的骨血上照顾他,我死了也闭眼了。也求小姐别在意我过去的无礼,给我个容身的地方,在府里为奴……”

    我忙说:“伯母不要伤心,杏花的夫君是朝中官员,杏花十分善良,一定会让您们舒服地过日子。”

    杏母抽泣着说:“他的夫君,不是个小奴吗?”

    我忙说:“不是,不是,那时我们只是说笑,您不要当真。”我停了一下,又补充说:“您的话,我们也不会当真的。”杏母又哭起来。

    我忙让人把他们接到客房,遣人去通知杏花。言言由那老者陪着去莲蕊处吃午饭,我扶着审言缓步走向我的闺房。

    审言的神情有些抑郁,我怕他因为那些官奴想起了往事,就使劲说些我们那时路上的事。从我自己的经验我明白了,对阴暗过往的回顾,没有任何益处。连研究都证实了大脑会屏蔽伤痛的记忆,因为注目消极,就是让自己再次受害。

    我笑着问:“审言,杏花的母亲让我又想起了我们那次旅程。那时候,我给你点的菜,你最爱吃哪个?”

    他低声说:“都爱吃。”

    我嘻嘻笑,“审言,其实你很会说话的。”

    他轻叹了一下,“只因你喜欢罢了。”

    我又问:“审言,我们在李伯家做了那么书画,你没有都带回来吧?”

    他低声说:“我没有自己的行李,不能都带着。只怀揣了那张我们画的第一张画和那包花瓣。余下的,我用油布包了,埋在了我们常去的果林里了。”

    我好奇,“我们天天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去埋的?”

    他说:“那天,你哥到了,我在书房等了你一个下午,你没有来。我就知道,我们不会再那么作画了。晚饭前,就去埋了。”

    我心里一酸,可还是问道:“为什么就知道我们不会再画画了?”

    他轻出了口气,“你哥是个老好人。你原来没告诉他是怎么回事,所以他见了我,还像过去一样,没有耿介歉疚。你和他单独谈话,肯定是要对他说出实情。他知道了,就会赶快回京跟爹去说,我们自然就得走了。你不来书房,必是你心情不好。”

    我紧缠了他的胳膊,叹气:“你真聪明呀。”

    他浅叹了一下,小声说:“那还有人叫我笨瓜呢。”

    想起我在公堂上这么叫过他,他还都记得,看来他心情好了。我笑,对他说:“再不敢叫了,就叫聪明瓜,好不好?”

    他轻声说:“不好,你叫杏花葱花了,得叫我不同的名字。”

    我仔细想:“智慧瓜?天才瓜?……”

    他说道:“你不觉得问题出在了那个‘瓜’字上?”

    我点头,“对呀,我该叫你‘笨孩子’才是……”

    他叹息着说:“有时候,和没读过书的人,真没法说话……”我嘿嘿笑出声,他的身子依靠着我,我们走回了屋中。

    进了门,洗漱了,我叫人上了午餐,和审言坐在一起,半喂半劝地让他吃了饭。饭后他立刻倒在了床上,有些迫不及待。

    我躺在他的身边,抱了他,两个人马上亲吻,我边吻边说:“审言,你要多休息……”

    他也边吻着我边答道:“好,我想睡会儿觉。”

    我开始轻拍他,说:“那快睡吧。”

    他含着我的舌尖回答说:“睡前要亲亲。”我笑着开始吻他,他与以前安静地躺着让我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我才吻到他的颈边,他已经发出轻哼声。刚在他起伏的胸前吻了几下,他的手就伸进了我的衣服,当胸一按,把我压倒在了床上,我挣扎着问:“你不睡了吗?”

    他闭眼微蹙了漆黑的眉毛,低语道:“那里……累了,才睡得着……”

    我嘻嘻笑,可很快就笑不下去了……

    我被审言的身体的一个抽搐惊醒了,发现我正抱着他,两个人衣衫半落,拦腰搭着一条薄被。审言面对着我,眉头紧锁,咬着牙,脸上一层虚汗。我知道他在做噩梦,这时候突然叫醒他,他会十分难受,就对着他的脸轻轻吹气,然后缓慢地吹他的脖子处。他的眉头松开,脸上的神情平和了些,向我依偎过来,我稍稍抱紧了他,但不敢惊醒他。

    看时间该是下午了,也许那些官奴还是引发了他压制住的记忆,也许我们欢爱中的疼痛惊扰了他内心的平静,我闭眼集中精力,想象着他健康的样子,他容光焕发的笑容,那在我梦中他完美无暇的身体,他谈笑时的诙谐,他在我臂弯中的温存……他以前能感到我对他的怜惜,那么但愿他也能感受到我对他充满赞美的思绪。我渐渐相信思想能被感知,我们时常能没有原因地知道别人是不是喜欢自己,怎么评价自己。而且,我们的潜意识,会将这些感觉暗示到我们对自我的认知里。我如果觉得审言是健康的,完美的,他也一定能感觉到,并会这样看待他自己。……

    又过了好久,我都快再睡着了,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稍粗了些,我睁了眼,看他的眼睫毛微张,醒了。

    他半迷糊着就亲到我的脸上,我们腻了一会儿,我笑着问:“是不是睡了个好觉?”他稍睁着眼点了下头,抬手搂着我,小声说:“很好,还想睡。”我笑,他的身子凑过来,我有些紧张地说:“审言,你不能这么……”

    他撅了嘴,悄声说:“它想到里面待着……我也管不了……”说着紧贴上了我的身体,我笑个不停,两个人八爪鱼似地抱着,就要……外面哥哥的声音:“妹妹,审言,我能进来吗?”

    审言小声说:“让他一个时辰后来吧。”

    哥哥接着说道:“我师叔要来看审言,他们明天走。”

    审言泄了气,说道:“那半个时辰后……”

    我笑着大声说:“哥哥,半个时辰后吧。”哥哥应了一声,脚步远去了。我看向审言,他闭着眼睛,还是紧紧地和我抱着,我说:“审言,咱们得收拾一下。”

    他轻声说:“能不能在里面待一小会儿?”

    我笑得微抖,说道:“张神医会骂你的。”

    他一抿嘴,“不会,她会骂你哥。”我哈哈笑,终于分开,把他拉了起来。

    我们都洗了澡,换了衣服床单,正襟危坐地等着,不多时,哥哥带着张神医和李伯就来了。稍微几句客套,张神医就示意审言坐下,审言垂着眼睛坐了,我和哥哥侍立在旁。张神医坐在床前椅子上给审言号脉。她号了一会儿,抬了手,稍蹙眉,盯着审言。审言不动声色

    爱莫能弃 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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