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三从四德 第24部分阅读
穿越之三从四德 作者:肉书屋
穿越之三从四德 第24部分阅读
走去厨房,学了清蒸鲥鱼和素炒茭白一荤一素两道菜,尝过还算满意,午饭便端去母亲那里讨好,姚氏尝了,果然赞了声鲜美脆嫩,又问起崔大姑饭食怎生安排,廷珑回道已问过避忌,早饭午饭都拣她不忌口的单做了,送去她房里,姚氏便点点头。
吃过饭,喝茶时才又道:“这崔大姑一族多出女官,于规矩礼仪上甚有讲究,我昨日细看她举止倒也有些大家风范,你不妨用心学学,至于言辞德行,都是靠着日积月累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来的,哪能一蹴而就,就无须叫她费心了。”
廷珑听了,知道崔大姑只举止一样在母亲眼里还算可取,就撒娇道:“我一想起她打五姐姐心里就害怕,一样也不想跟她学呢。”
姚氏就笑道:“你放心,她这样常在门下走动的人最有眼色,必不会打你,我原打算叫她住上几个月,随便指点你些针黹女红就罢了,昨日看她举手投足倒也合宜,就想着叫她归拢你一下也好,技不压身,你就多学学吧。”
廷珑听了点头答应下来,喝过茶就在母亲房里歇了晌,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午觉睡到自然醒,略躺了三刻钟就起来洗漱了,回去自己院里。
那崔大姑一早起来收拾了,丫头就将早饭送了上来,吃过饭在房里闲坐了些时候,正要问九姑娘做什么呢,却连丫头也不见了,她自持身份,不肯四处走动,只憋在房里枯坐,终于熬到晌午,等丫头送午饭进来一问,却听说姑娘不在,她心下猜疑这不会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吧,正忐忑怕叫个娇养太过的丫头削了面子,那丫头却在未时差一刻笑微微的进门来问下午学些什么。
崔大姑多少松了口气,却又不忿她逍遥了一上午,这会子才来应卯,便要磨磨她的性子,道:“令堂托我指点你女红上的手艺,只是还不知你功夫深浅,不知从何下手,下午你便不拘什么绣个来我瞧。”
廷珑本以为要像廷瑗一样头顶小碗,膝悬铜铃在院子里长征,中午还特意多吃了些,又穿的厚厚的,此时听说改室内活动了,倒也愿意,答应一声自回房去,准备绣块儿手帕交差。
进屋,先找出绷子来将手帕绷好,又选了个不难不易的蝶恋花样子描了,才配了线做起活来,廷珑于针线上的天赋十分有限,虽有名师指点,却一直学的不好不赖,也并无耐心长天白日的去做这些,往常见莲翘几个做针线时,一脸的迷离,也不知海阔天空的都想些什么,又寄托了什么样的心事在那一方绣活上,她却嫌一针一线的重复劳动十分枯燥,且心无所寄,有那个时间她更愿意翻翻书打发时间,就是绕着院子走几圈也是好的。
不过此时因关系到能不能快些打发崔大姑,也只得尽力做了,只当是修身养性吧。
药匣
却说以然半路遇见崔大姑,临时起意跟来张府,至大私心不过是盼着看廷珑一眼,谁知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此时捧着木匣,简直乐的不知如何是好,跟他的小厮从门房赶上来要接也不肯撒手,只自己端着,一路漫猜一路傻笑,脚下生风般急着到家好安安稳稳的打开来看。
一溜烟的回了庄,正要闷头闪身进屋,就听身后丫头笑道:“少爷可回来了,老爷子才刚问起,找到太太那边,听老婆子说去了张家,我正要去回话哩。”
以然一听,想起从船坞回来还不曾去见祖父,拍了下脑壳,忙整衣夹着匣子转身上楼去交差。
方老爷子听说船只已经修补了七八,几艘需要换甲板的再有三五日也能完工,就点了点头,又吩咐以然明日起接着到山下跟老掌柜的学盘账,道:“此行不比上次,只为出门长见识,又有尚宽跟着,这回却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到京以后,我叫尚宽仍旧跟船回来,你自带着人接着往北边去盘账,说到底,这还是咱们方家的生意,总不好一直麻烦你表哥。”
以然听了吩咐,也知道事关重大,他年前虽已带人盘过一次账,不过就是打个总,细处都是母亲和祖父每季核查过一遍的,这回单独出去办事就不同了,若没些真本事,叫下头人以为少东家是个花架子,难免不叫他们起了轻视之心,往后串通起来在账上做手脚,想到这,以然忙点头答应下来。
方老爷子见孙儿答应了,也不多说什么,笑着挥挥手让他自去,以然问过别无他事,这才夹着木匣抽身出来。及至到自己屋里坐定了,先将个匣子捧在手里翻转,却并不急于打开,想着廷珑不知送他些什么做表记,嘴角就翘了起来,仿佛在猜测中已获得绝大乐趣。半晌,快把那木匣上的花纹都背熟了才轻轻掀开搭扣——却见里头整整齐齐立着十来个素胎瓷瓶,以然先是一呆,随后伸手将那瓷瓶一个一个取了出来,只见那上头用一色工整小楷写着药名,对症,用法,不禁就是一笑,笑过,才起身走去八宝格那边取了上回出门太太给的那个药匣,打开挨个看过,可不就是廷珑的字迹嘛。
以然抚着药瓶,心里一时酸一时甜,他原先只当廷珑年纪小,能领会、接纳他的心意已经知足,并不敢再求其他,此时得知上次这药匣就是蒙她所赠,简直有些恨自己一贯身强体壮,健硕如牛了,若不是一路上喷嚏也不曾打一个,何至于现在才知晓廷珑的心意。
捧着药匣仰头倒在床上,以然心里咂摸个不住,细细品来,除了高兴之外更多的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一路上就想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一方丝帕?几页字纸?或是香囊扇套?才子佳人的话本他也听过几段,想着廷珑或许赠他这些,就有些脸红心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打开来竟是这个……让他生出些被照顾了的感觉来,这实在是有些新奇了——廷珑于他首先是妹妹,该当被他照顾和疼惜,而反过来……这滋味他从未尝过,不过实在不坏,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在他心尖上扫过……又隐隐有些期待。
安闲
以然正搂着药匣倒在床上慢慢咂摸为人所珍重的滋味,简直要觉着自己娇嫩的和奶娃娃一样了,正陶醉中,忽然一串脆生生的敲击冷冽的划开梦境,把他拉回现实。以然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半晌才“嗯”了一声,就听门外丫头唤道:“少爷,少爷,太太请你过去一趟呢。”
以然听说母亲召唤,忙翻身起来整衣出门,一路上还有些浑浑噩噩,临进母亲屋里险些跟个婆子撞上。那婆子也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都没看她撞的是谁就匆忙拖曳着走远了。
以然也不在意,自己掀了帘子进屋,见母亲正若有所思的抱着手炉坐在窗边,忙上前行礼。
玉清将手炉搁在膝上,笑望着儿子道:“今儿回来的早,去过船坞了?船修补的怎样了,不耽搁月底出门吧?”
以然见问,忙将回祖父的话跟母亲再说了一遍,想了想,又道祖父叫明日起接着去老掌柜的那里学看帐。
玉清就点点头,指了指案上厚厚的一沓账本,道:“这些帐都是有些花头的,你拿回去看看,看出门道了,以后一眼就知道哪些是假账了。”
以然听说谢过母亲,走过去立在案边翻了起来,玉清见他看的认真,道:“坐下慢慢看吧。”
以然听了就收拾起账本道:“儿子还是拿回去看吧,在这看怕耽误娘做事。”
玉清见儿子才来这么会儿工夫就要走,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发涩,想起以然小的时候是很爱缠着她的,只是她不得闲,每每叫奶娘抱开了他免得耽误了自己做事,现在儿子大了,只知道一趟一趟的往张家跑,却不肯和亲娘多待上一会儿,想到这不由叹息,眼见他已是收拾了账目就要出去,才出声道:“从船坞回来接着去张家了?”
以然见母亲问起,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一声。
玉清就叹了口气,道:“才定了亲就往那跑,像个什么样子。”
以然只在原地憨笑,不肯答话。
玉清抬眼见他傻呆呆的,又道:“你也该知道些谨慎,一则,是为了张家姑娘的名声,二则,也免得旁人说咱们巴着张家。”
以然听了一愣,站在原地默然不语,玉清等了半日见他桩子似地钉在那里,脸上越来越红,却不肯表态,只得挥挥手,道:“回去好好看看这本帐,不明白的就来问娘。”
以然这才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玉清从窗户看着以然走远了,苦笑了一下,才将手焐在手炉上。
廷珑为了尽早打发崔大姑,捧着绣花绷子窝在房里做活,丫头们都知道自家这位姑娘闲来是不拈针线的,往来回事看了未免觉着稀奇,不知姑娘这是动了哪根筋,及至凑近了细瞧,见那素底子天香绢上正绣的是蝶恋花的图样,一番联想之下,纷纷掩了口偷笑。
廷珑开始还不觉怎样,后来见一个一个都笑的这样促狭就起了疑心,等紫薇再进来回事时探头看着绣活偷笑就假作沉了脸问道:“笑的什么,没个庄重的样子。”
紫薇伺候姑娘的时候不比莲翘短,熟知她的性子,再不会为这么针鼻大的事生气,也不害怕,只往前凑了凑,伶伶俐俐打岔道:“我笑姑娘这活计做的也太偷懒了些,那蝴蝶都是五彩斑斓的,姑娘绣的这个粉白的一团,可不成了扑棱蛾子了?”
廷珑听了这话立时噎的一顿,她为着交差,自然是怎么省事怎么来,此时低头细看,这粉蝶通体一色可不正像个灰扑扑的菜花蛾吗?心里就有些踌躇,这么送过去给崔大姑看是不是太过敷衍了。
这紫薇一片好心的怕姑娘的活计不入姑爷的眼,点评完蝴蝶,又指着那芍药花道:“花瓣也单薄了些,姑娘该多用两三种颜色配线,花心心儿用大红做底配鹅黄的花蕊,再往外渐次用桃红,粉红,粉白,慢慢淡出来才鲜活好看哩。”
其实,这些基本功廷珑跟路春儿家的都学过,品鉴好坏更是在行,只是于针黹一道,她始终不大感兴趣,并不耐烦细做。
她是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很善于抓主要矛盾,一直认为学好针黹女红乃是为了符合这个时代对淑女的要求,长大了好寻人家。那么,既然她已经顺利的通过了考试,成功的把自己定出去了,干嘛还要吃这个辛苦?有这个工夫,做些能叫自己开心的事,比如,让神思在书里自在畅游一番不是更好?
有了这样的理论基础,廷珑偷懒耍滑之心顿起,又让紫薇这一通指教提了个醒,想起从前路春儿家的在内宅教针线时,这丫头就学的最好,心思一动,便把针绾在绣活上,连绷子一起递到紫薇跟前,甜蜜蜜的笑道:“既如此,紫薇姐姐先打个样子,绣几个花瓣帮我起个头吧。”
紫薇还不知此物沾手就甩不脱,一时技痒,不疑有他的接了过来,廷珑忙起身把座也让给她,自己立在边上瞧着,见这丫头飞针走线堪称神速,针脚却难得的细密匀净,就十分满意,想来这功课交上去,崔大姑眼界再高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又看了一会儿,廷珑就一边窃喜,一边蹑手蹑脚的转去书房逍遥去了。
紫薇先前还只当姑娘出去解手,谁知那九瓣芍药已经绣了一半多,又给那蝴蝶填了须尾,姑娘还没回来,左等右等,眼看要做完了,紫薇才有些明白过来,提着绣花绷子直奔书房而去,掀开帘子就见姑娘正撑着胳膊靠着亮格窗看书,果然是哄着自己做活,自己跑了出来……
廷珑见紫薇一脸的委屈的进来,颇有些心虚,忙做百忙之中状抬头道:“紫薇姐姐起完头了?我本想查个花样子就回去,不想一时叫书迷住了。”
紫薇哪里信这话,撅嘴道:“姑娘真是的,但凡说一声,多少活我们不赶着给姑娘做出来,偏要哄人。”
廷珑听这控诉有力,正要赔礼,又听紫薇道:“只是给姑爷的东西,怎么还哄我们做,姑娘也忒……”
廷珑听了这句,终于明白这些丫头一下午笑的什么,不由感叹这想象力还真是发达,嘴张了几张才道:“你这死丫头,一口一个姑爷的乱说什么,看太太听见了要打我可不拦着。”
紫薇平时最有分寸,话也少,今日见姑娘窝在房里绣帕子,一副小儿女态才有些放肆,此时听见呵斥,立刻就不再说话,抬着眼睛溜着姑娘脸色。
廷珑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自觉刚使唤了人就翻脸实在有些无耻,讪讪道:“别嚷嚷的外头听了去,这活计是现今五姑娘屋里住的崔大姑叫我绣给的,怕她瞧不上我的手艺,这才央你替我全了脸面,可是是委屈了你。”
紫薇听了就笑着嗔道:“看姑娘说的。”
廷珑见她笑了,道:“等下要交给她看呢,可都做完了?”
紫薇就走到姑娘跟前把绷子递过去,道:“还差两瓣芍药就做完了,姑娘看这样还成吗?”
廷珑打眼一看,粉白的芍药花间两只彩蝶翩跹,比自己做的是好多了,笑道:“不错,还是我们紫薇姑娘心灵手巧,这回可不是扑棱蛾子了。”
紫薇叫她说的一笑,拿回绣撑道:“我这就去把这两瓣补上,不叫耽误了姑娘的事。”说完就转身出了去。
等紫薇全做好了拿过来,廷珑看了看时辰,拖到近晚时分叫人去厨下催了遍崔大姑的晚饭,才捧着旁人的胜利果实去交差。
那崔大姑看了廷珑的手艺,见绣的花样虽简单,却胜在配色鲜亮,针法得当,细摸上去针脚也算平整光洁、匀和细密,就道:“谁家女子巧,要看针线好,女儿家贤德不贤德、勤快不勤快都要看这门手艺,这门手艺好才得夫家的喜欢,九姑娘做的这件东西稍小了些,看不出什么毛病,明日起做个大件的我瞧。”
廷珑听了无可无不可,她于偷懒耍滑方面的理论基础是很深厚的,据她看来,女子的才艺归根到底需要男人的捧场,掌握一手好针线并不是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的关键性技术,穷人家兴许要靠娘子卖绣活填补家用甚至维持生计,富贵人家不过是用这个训练姑娘清净自守、恪行本分、磨时间、磨性子罢了。姚氏对她这方面的要求并不高,按部就班的教会她,约略能拿的出手就不再督促她,就是母亲自己也不过是无事消磨时才动动手,所以她并不当做一回事,崔大姑既然叫她做个大件,她正好待在房里继续做自己的事,省的还要过来做教学配合了。
笑微微的答应下来,崔大姑又问道:“九姑娘的嫁妆绣齐备了没有?”
廷珑听了这话一愣,随即摇摇头,她倒也知道出阁前女子一般要亲手绣婚房的床帐、被面、枕头、门帘之类的日常使用,只是她一直觉得嫁人离她还远着呢,就是母亲也不曾说过这事,所以,别说绣齐备了没有,一件也是没有的。
崔大姑见她摇头,道:“既如此,挑一样嫁妆绣吧。”
廷珑方才还在心里庆幸崔大姑不知道监工,想着管叫她绣什么,自有紫薇几个在,却不想这崔大姑也十分狡猾,竟叫她绣嫁妆,可见还是防着她叫丫头代劳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早晚的事,绣就绣吧。又陪着说了几句话,铃兰就进来回道崔大姑的晚饭送来了,廷珑帮着摆了桌,留崔大姑单独用饭,自带着人去了前面。
才进正房,就见姚氏一团喜气的正和张英在房里读信,廷玉也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到桌前,廷珑忙笑眯眯的上前去挨个行礼,然后走去姚氏下首坐在,看着母亲满脸笑容,凑趣道:“京里来信了,这是出了什么好事?把太太高兴的这样?”
姚氏笑看了廷珑一眼,道:“你三舅舅来信,清芷的婚事已说定了,许的是大理寺卿卫家的少爷,听说是个年少才高的,原先在京里我去他们府上也见过一回,样貌年纪正配清芷那丫头,这亲事做的极好。”
廷珑听说顾不上为清芷高兴,先拿眼睛去看父亲,见他脸上也笑吟吟的才放下心来,原来,清芷的婚事张罗了好些日子,因外祖现如今执掌九门,身份敏感,有几家来聘的,都因或是掌兵或是几个天潢贵胄的门下而不曾许,如今外祖既肯将清芷许给卫家,父亲也像是比较满意,看来这大理寺卿卫家立身还算中正。
廷珑放下心来又凑到姚氏跟前翻检信件,想要看清芷和清芳可单独给她寄信了不曾,姚氏见她乱翻,照着她手背上拍了一下,才指了指后头博古架,廷珑过去一看,见果然有两封清芷和清芳写给自己的信,打开一看,竟通篇都是恭喜她定亲的话,不由就笑了,推算一下,可知是母亲过年时写信给京里说的,笑一回接着往下看,就见那清芷十分可恶,又提起当年莲翘说出去的那句“看见它时时想起我来,也记得咱们小时候的情分”。末了还道:“如今你们这情分可深了去了,再不用记起小时那点事来。”廷珑边看边笑,几乎可以透过信纸看见清芷那一脸的戏谑,只恨路途遥远,不能亲手去撕她的嘴,就想着等回信的,看她怎么笑话那丫头寻个人家寻半年,嫁的这般艰难。
因京里来信,张家这顿饭吃的喜气洋洋,廷玉和廷珑也觉出父母快活来,十分贪恋一家人在一处的滋味,用过茶还不肯散,姚氏就提起山下大房廷瑞媳妇儿快生了,大太太捎信过来给崔大姑说媳妇儿身子沉重,这些日子不敢离人,上回提的那事儿叫稍等等,姚氏随口说出来,叫廷珑回去告诉崔大姑一声。
廷珑答应了,还想跟母亲说崔大姑叫她绣嫁妆,见父亲和廷玉两个都在,到底不好意思开口,憋在肚里回了去,派了个小丫头去崔大姑房里将大伯母捎来的口信跟她说了一遍。
晚上挑灯写了两封回信给清芷和清芳两个,因没收到清芬的信,又在回信中打听了一番她的近况,才停笔歇息。
第二日,廷珑将信带去给母亲,偷空将崔大姑叫她绣嫁妆的事跟母亲讲了,姚氏听说,叫人去库房取了一匹大红的洋缎,道:“你针线动的少,早点儿做也好,旁的东西若是赶着用,叫针线上人替你做出来也不打紧,单百子帐、百子被两样需你自己亲手做的才见诚心,既然崔大姑叫你绣嫁妆,这就做起来吧。”说完,又使人去量床好让廷珑照着尺寸裁。
廷珑这才知道给自己陪嫁的床都已经备好了,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半晌道:“太太什么时候备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姚氏揽着廷珑,闻言笑道:“娘的小闺女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廷珑听了这话,心里真是百般滋味,想说一辈子都不离开家,又觉得太矫情,到底,只是往母亲怀里拱了拱。
中午,照旧在母亲房里歇了晌,睡醒后叫丫头捧着布匹回房,先照着床的尺寸裁开锁边,才去书房找了百子图的花样出来,挨排用炭条勾线,描花样子,配线,忙活到晚上才消停的开始动针线,绣了第一个男童上去。
如此,廷珑每日下午只在房里做活,因是必须要做的事,倒也心境平和,并不焦躁,也不抵触,时常看着大红床帐上粉白脸庞的小人心里还有些甜蜜。
崔大姑自打来了张府,除了头一日去过上房,往后一日三餐都是送到房里,竟是一步也没出过小姐的院落,此时已是憋闷的狠了,光憋闷也就罢了,更着急的是,她身上还有本府同知冯家托的两桩儿女亲事不曾了结,大太太那边因长媳生产脱不开身,张家太太虽日日有空,却一直不曾过来跟她闲话两句,她又不好不经主人召唤自己闯去,倒弄得无处下爪。
侍疾
却说姚氏这些日子总是懒懒的犯困,先还只当是刚开春,季候上不适,也没大留心,后来竟沉重起来,终日疲乏的不行,又添了夜间少眠、盗汗的症候,请了大夫来瞧,开的都是些滋阴降火的方子,说是阴虚,只要照方吃药,少劳少思,慢慢将养就还不碍的。
廷珑自从崔大姑给她安排下功课,一直在房里消消停停的做活,此时因母亲有恙,便撒开手去,连厨下也不去了,每日只一心一意的在正房伺候汤药,兼帮着母亲料理家务。
这一日晌午,姚氏才刚吃了药歇中觉,成贵家的就走过来回事说外头请的针线班子来了,廷珑问过芍药,知道是府里针线上人手不够,另请的人来做阖府上下春夏两季的衣裳,便点了点头,叫成贵家的把人先领去抱厦,等她过去见见。
她这边一吩咐,那边紫薇早轻手轻脚的去打了温水来安在外头脸盆架上,过来服侍了她净面,重新梳了头,才由着芍药相陪一同过去抱厦那边。
一行人才进屋,那针线班子领头的妇人就热切切的直奔过来,满脸带笑请安道:“姑娘好,有些日子没见,姑娘身量可见长了。”
廷珑见她认得自己,细看了两眼却有些眼生,成贵家的见了就在一旁提醒道:“姑娘许是不记得了,这是卢嫂子,去年秋天来过咱们府里做秋冬衣裳的。”
廷珑听说,方笑着让座,道:“我说怎么看着有些面善,原来是卢嫂子,这一向可好?”
那卢嫂子听见张家小姐温言问候,不及落座又忙忙笑道:“劳姑娘费心惦记,这一向都好,只是年前年后又是节又赶着换季,忒忙煞人,竟耽搁到这时节才腾出工夫过府来请太太、姑娘的安。”
廷珑听她殷勤,笑道:“那定然是卢嫂子好针线,要不怎就这么些人赶着去请。”
这卢嫂子经营好大一家绣坊,专门承接本地大户人家的针线,自觉了得,此时听张家小姐也肯夸赞一声好针线,脸上掩不住自得,欢喜道:“去年府上的活计就是我们接的,承蒙不弃,还能入太太跟姑娘的眼,今年又召唤我们过来,这就是天大的脸面了。”又笑道:“不是我夸嘴,满桐城的小娘子也没有几个比我们坊中绣娘手巧的,就是贵亲,有什么精细活也没少照拂我们,这不,前几日刚去了贵亲那边做阖府的衣裳,因有几件是做给大奶奶肚子里的小少爷的,大太太特意吩咐叫做的细致些,小孩子家娇嫩,怕边角有不服帖处再磨着小金孙,为这,咱们特特煮软了料子,又将那一般丝线分做两股,一针一线缝起来,一身小衣裳倒比件寻常见客衣裳还费工,这才耽搁了过这边来。”
廷珑知廷瑞嫂子有孕,听卢嫂子说已经给孩子准备好了衣裳,才知道已经快生了,就十分好奇,却不便细问,只支棱着耳朵听她往下说;那卢嫂子因张家小姐态度沉稳,说话讨喜,对答同大人一般,就忘了她是小姑娘,此时见她笑微微的不往下接话才明白过来,笑着打岔道:“看我,就知道鼓噪,说起来没完,倒把正事忘了。”说着从随身的包袱里抽出本厚厚的册子,递了过来,道:“姑娘,这里头都是今年京里时新的样式,姑娘选选可有中意的……”说完,忽然想起张府就是去年才从京里回来的,脸上一红,就住了嘴。
廷珑看出她尴尬来,只做不知,所谓时尚总在远方和进口的路上她是明白的,何必那样尖刻给人家没脸,显示自己见闻广博。从紫薇手里接过册子,廷珑低头翻了翻,见前面几页都是大妆礼服,乃是有品级的官员命妇穿戴,之后是吉服,成套的乌纱绛袍凤冠霞帔,再往后才是常服,真正的样式繁复,种类繁多,光裙子也不下二三十种,廷珑知道母亲一贯爱这些,不光自己爱打扮,也最爱打扮她,就不急着挑选,想着先定了下头人的份例,等姚氏醒了,正可以叫她亲自挑来解闷,于是合了手中册子问芍药道:“不知咱们家往年春夏衣裳是怎么做的?”
芍药见问,就道:“都是有定例的,各处管事每季是三套换洗、一匹尺头,大丫头和随身的小厮单减去尺头,余下的都是两套换洗,只在衣料上做区分,姑娘要看,我就去找出来。”
廷珑点点头,道:“芍药姐姐找出来吧。”
芍药答应了自去。
廷珑又回头对卢嫂子笑道:“你们人多,针线房地方狭小,我看这屋还算暖和阔大,卢嫂子就在这边先给丫头们量身吧。”又对成贵家的道:“叫内宅按房到这边量身,量完了,你带着去二少爷院里西边的空屋给外头人量,我把紫薇留下帮你。”
成贵家的也答应一声,廷珑就要往外走,卢嫂子起身相送,道:“姑娘自己还没挑,可是样子不中意?”
廷珑还拿着人家的图样册子,此时扬了扬手,笑道:“我拿回去慢慢看,等给下头人量完了,再叫嫂子费心。”
卢嫂子这才笑了,道:“姑娘看后头几幅,都是今年新加的样子,贵亲家里的几位姑娘一人都做了两身,姑娘也瞧瞧。”
廷珑答应着,自回正房去,进门先到卧房去看了眼母亲,见还睡着,就在堂屋玻璃窗下摊开花样子看了起来,等芍药翻箱倒柜的找出去年的例子,廷珑接过看了,提笔将春季衣裳减了一件加在夏衣里,递给芍药道:“南边比北边热的长远,多做件薄的,防着汗湿了换洗,若是天冷,春秋的衣裳可以混着穿,也不至于受冻,其他的衣料、花色仍旧按上年的例子就是了。”
芍药接过,拿去给卢嫂子。
廷珑看了看时辰,见姚氏睡了有大半个时辰,怕她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失了困熬心血,就捏着册子进了里间,趴在罗汉床上看母亲睡颜,看着看着就开始使坏。
半晌,就听姚氏闭着眼笑道:“你这孩子,就知道闹人,真是越大越厌恶了。”
廷珑就无辜到了极点,一拱一拱的往姚氏怀里撒娇,道:“哪有,娘睡娘的,我自喘气也不行?”
姚氏已睁开眼睛,伸手往廷珑额头上一点,道:“胡说八道,净往我脸上吹冷风,怪痒痒的。”
廷珑死不认账,转移话题道:“太太都睡半个时辰了,外头才来了个针线班子,我拿了衣裳样子来,等太太给我添新衣裳换季呢。”
姚氏听了支起胳膊来问道:“锦绣坊的来了?”
廷珑就答应了,道:“成贵家的说去年也是请的她们来家做衣裳,我想着是太太用过又请来的人,必定是妥当的,就没来请太太的示下,直接叫芍药姐姐取了咱们家去年裁春夏衣裳的旧例,叫她们照着给下头人量身呢;又因南边天热,就减了一件春衣添到夏衣里头,别的都照着旧例。”
姚氏点了点头,道:“这也罢了,还知道变通。”
廷珑就得意洋洋道:“也不看看我是谁家闺女。”
姚氏见她蹬着鼻子要上脸,也不睬她,扬声叫了丫头进来伺候洗漱,廷珑就像条尾巴似地围着姚氏,从镜子里面看着母亲,油嘴滑舌啧啧称赞道:“太太用的什么脂粉,怎么脸色那么好看?还香喷喷的!”又:“我一直就纳闷,太太平时用的什么头油,怎么比我的头发还乌浓些……”
直把姚氏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要撵了她出去,又委委屈屈道:“太太怎么这样凶,都不叫人说真话。”
姚氏满脸的笑,连眉梢都透着喜悦,还恨声道:“我这一病,倒成全了你,好容易动动针线又搁下了,越发闲的活猴一般,见天在这惹我生气。”
廷珑听母亲这样说,不依起来,正色道:“太太说的什么话,我可要生气了。”
姚氏不过随口一说,看廷珑一本正经的说生气,更是掌不住笑起来,道:“好大的气性,叫我道破了懒肉,就恼了。”
廷珑见母亲今日精神大好,也来了劲儿,鼻孔朝天的支使小丫头道:“去我院里,让紫藤拿我的活计过来。”
姚氏正想看看廷珑做嫁妆的针线,也不拦着,只问廷珑道:“这几日你守着我,也没过崔大姑那,可跟她报备了吗?”
廷珑不守着母亲时也是在自己屋里做活,所以压根就没提过,听母亲问,便不肯做声。
姚氏见了不免叹气,知道廷珑不喜崔大姑,又性子散漫最爱省事,恐她礼数上欠周全,开罪了人,就出言提醒道:“崔家原先也算大家,如今败落到这光景,靠在人门下走动支撑门面,最计较人家待她的礼数,你可不要怠慢了她,招她怨恨,不然别的也就罢了,只是这等人出入内宅,一张嘴最爱说长道短,叫人防不胜防。咱们请了人来家客,既然已经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了,不妨再耐烦些用心敷衍了,和和气气的把她送走才好。”
廷珑听母亲的话,也觉得要么就不请客,请了来再得罪了就没意思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姚氏见她应了,也不再多说。
等紫藤送了绣活过来,廷珑过去抓着两头展开,姚氏就见绣的是一幅尺宽的帐顶帷幕,宽幅洋红缎上绣着一排十来个抓髻的小童,有踢毽的,捉鱼的,放风筝的,活泼泼的千姿百态,及至细看,就见那一起小人儿个个都头大身子短,透着憨劲儿,不由笑道:“这是什么图样子,我怎么瞧着怪模怪样的。”
廷珑见自己的改良版卡通人物只得了个“怪模怪样”的考语,颇有些挫败,歪着头审视半晌,越看越可爱,遂趾高气昂道:“哪里怪模怪样了?太太看这胖头娃娃不像招财童子?我挂着他招财哩。”
姚氏听着廷珑胡扯,也不说话,只问道:“这么十来日就绣了这么一段?”
廷珑说起速度就蔫了,讨好着嗫嚅道:“我用它给太太做个迎枕呀?”
姚氏听了故意拿眼一扫,道:“快别,叫人看了针脚,知道是我闺女做的,可叫我把脸往哪放呀。”
廷珑从学了针线,数这回做活最精细,一排十个小人儿绣了整整五天,听见母亲奚落立刻跳了起来,合身扑进姚氏怀里撒娇,威逼着人承认她的绣活举世无双……正逞性揉搓,听芍药笑嘻嘻的进来回道:“内宅的量过身了,成贵家的带着锦绣坊的绣娘去了外头量体,卢嫂子过来请太太安。”
姚氏听了笑道:“请进来坐吧。”说着拉了廷珑的手去了堂屋。
那卢嫂子进门忙忙上前请安问好,姚氏也欠身问好,又命丫头看茶。卢嫂子满脸堆笑,一双眼只在姚氏身上打转,细细端详了半日才道:“三太太看着比去年秋天清减了些,气色倒更好了,我才听贵府管事媳妇儿说太太这一向身上不大爽利,正吃药,叫我惦心的不行,如今想是大安了吧?”
姚氏就笑道:“承卢嫂子惦记,却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倦怠。”
卢嫂子听了道:“那不碍的,想是才开了春,春困也是有的。”
姚氏也点头笑道:“我也这么想,不过是叫大夫哄着,多喝两碗药罢了。”
卢嫂子笑道:“要不说太太是个有福气的人,这等毛病在我们身上还算个事?就是再倦些,也得挣扎着起来。”
姚氏见她说这些就不搭茬,笑问廷珑道:“才哄着我给你添新衣裳,样子弄哪去了?”
廷珑闻言亲自到里间去取,卢嫂子眼睛看着她进去,语带钦羡道:“太太养的好闺女,方才一见,小小年纪竟那么能干,又好性,见了我们这等人都好声好气的,真叫人打心里尊重。”
姚氏心里受用,口中道:“哪里,也淘气着呢。”
廷珑打屋里出来就听见这一句,撅着嘴将册子递给母亲,姚氏接过来揽着她在胸前,母女两个一边商量一边从头往后翻看,姚氏先给张英和廷玉挑了几身衣裳,叫丫头取来一件张英穿着舒服的旧衣给卢嫂子量尺寸,因廷玉这两年长的快,没有现成的尺寸,又打发丫头去请二少爷过来现量体裁衣。
廷珑自己挑了件绿萼梅花交领鹅黄无镶滚的纱衫,姚氏又给她挑了两身水粉和水红撒虞美人的褙子,两身窄袖高腰衫裙,一件白地红边用金线大镶的颜色,一件用鹅黄配竹青看着更素净些。
卢嫂子又说道今年最时新宽袖长身的样式,一力撺掇了姚氏和廷珑各做了两身,廷珑正长个的时候,入冬才做的衣裳,开春就紧了,便不肯再多做,只叫用夏布给她做几身家常窄袖的直衣,穿着舒服。
姚氏旧衣还有好些没穿过的,翻看一遍,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样式,便只做了那两身。
卢嫂子收了册子,上前来给她们娘俩量体,姚氏忽然问廷珑道:“方才下头人量体,可请过崔大姑了没有?”
廷珑早把她忘的干净,闻言叫了紫薇来问,紫薇道:“她又不是咱们家的人,哪个赶着去请她。”
廷珑报给姚氏,姚氏只道:“幸好。”就支使丫头去后面传话说请崔大姑过来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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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打发了人去请崔大姑,接着同卢嫂子闲话些时兴的衣料、滚镶、配色之类,廷珑在一旁捧着针线匣子挑压领口的玉石扣子,正听的津津有味,就有丫头隔帘传报二少爷来了,话音刚落,廷玉已大步从外头进了来——他这一年十分贪长,竹子拔节似的一气长成个挺拔高大的身形,五官轮廓也渐渐分明起来,越发显得神清骨秀,体格颀长。
姚氏笑微微的看着儿子径直走到跟前,不等他请安先问道:“晌午去哪了?也不打个招呼,你妹妹去书房送点心,才知道你老爷跟你都出去了。”
廷玉闻言侧头笑看了廷珑一眼,道:“妹妹白跑一回,只怕还能多吃点儿,也省了有人抢她的。”
姚氏听了一乐,也扭过头去看自家闺女,廷珑见他两个串通一气笑话自己吃独食,正要回嘴,就听廷玉道:“太太今儿看着精神好多了。”
廷珑心知哥哥揶揄自己不过是为着逗母亲一乐,便决定大人大量,先不与他计较,又见他额上汗津津的,就从袖中抽出条帕子来递过去,问道:“二哥哥这是打哪来?怎么一脑门子的汗?”
廷玉接过帕子随意抹了抹汗,又还了给她,才道:“大伯一早就使人来接了老爷下山,我闲着无事,到方家寻以然说话去了,老爷子兴头好,留我用了晌午饭才回来;另有他们家园子里的好牡丹,也叫我移几株来家,过两个月正是花时。才刚以然跟我去选了几株,已挪到陶盆里去了,因他说叫请太太的示下,看还喜欢什么,他打总送过来,就没急着往回搬。”
廷珑听见说以然,也不知该不该害羞,却见母亲和二哥哥都一切如常,便收了她那全套的腼腆,只感兴趣道:“我记得他们家园子里还有一片栀子,我院里已经有芭蕉了,正缺几丛栀子配了好入诗呢。”
廷玉知廷珑甚深,晓得她捣鼓些下饭的还快当些,入诗的就欠奉的很的了,于是只记下她要栀子,别的就只当风过耳,又听姚氏接过来道:“去年老爷子就说要移些花木过来,我想着咱们家那会儿又是起屋又是请客的,人多手杂,经管不住叫人攀折坏了岂不糟蹋了,就说等些日子,如今刚开春倒正是时候,你就选开的长远的移几样过来吧,再有茉莉、石榴、秋葵、扶桑这些应时花卉也移几棵来,留着给你妹妹簪花。”
廷玉答应一声,道:“我这就跟他说去。”
姚氏拦下,道:“不忙,先量了尺寸再去。”说着将卢嫂子指给他道:“这是来咱们家裁衣裳的卢嫂子,一把好手艺,你只叫卢婶子吧。”
那卢嫂子早站了起来,一边行礼一边推辞:“不敢,不敢。”
廷玉照母亲吩咐的上前称呼了,卢嫂子一叠声的笑称:“当不得,当不得,哪有做少爷的跟我们论辈分的道理。”
姚氏听了笑道:“这有什么,别看他个子大,其实还是孩子,待人接物正该恭敬着些。”
这卢嫂子也是个妙人,听了这话,立时奉承道:“要说还是贵府上这样的人家,瞧这少
穿越之三从四德 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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