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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一网打尽 作者:俏凤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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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去爱
无端病了,病来如山倒。
在船上晕船后已是很虚弱的身体,被带寒意的春雨一淋,又在山洞里吹了风,回来之后神经一直紧绷着所以没有反应,而到了现在,步出了书房门,才稍稍有些许的放松,而就在这时身体再也经受不起,从而轰然倒地。
李德全急忙叫了人把无端抬回自己的屋里,又得皇帝的命令立即宣了随行的太医。
虽然又是参汤又是针灸的,但是到了第二天皇帝要启程前往杨州时,无端还仍无力地躺在病床上。
皇帝亲自来瞧了她一眼。
“看来朕不把你留在这里都不行了。”见她如此,康熙半玩笑地说。
“随皇上。”无端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这样也好,你先留在这里,等朕返京的时候还会来这。一切到那时再说。”康熙微微沉吟片刻,便做了决定。
“是。”无端面色惨白,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但是她面颊上飞出的一抹病态的艳红,与她深得发紫的唇,却形成一种病态的绝艳的美丽,如此,即使她是一片憔悴也掩不住全身的风流姿态。
“你且好生养着吧。”康熙又看了看她几眼,便转身离开。
康熙虽然把无端扔在这里,但是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太医,行g里还有无数个丫环,也被李德全找来了几个仔细的留在无端身边照顾。
这些个丫环都是当地官员给行g里配的,不像g里随行的丫环一样摆高架子。而且无端又是皇帝身边的人,她们自然都不敢待慢。
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有太医天天问诊,汤药也天天不断,无端的病还是缠缠绵绵地将近一个月才有了些起色。
留下的王太医说,无端的病是心病。
稍稍缓和过来的无端也知道,自己是陷入了一个解不开的苦闷中。来到江南,明媚的春光悄悄渗入她的血y,使她春心浮动。但是,这让会使她猿心马意的事,给她带来了痛苦。
无端觉得自己宛若一颗刚刚要萌芽的种子,被大雪覆盖着,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天天蜷缩着身子在床上,有时双手托着腮,望着窗外发愣。
最可怕的是她感到孤独,无法采取行动与命运抗争,她觉得自己的手脚被束缚住了,只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整天低头坐在那儿,把脸伏在手腕上,仿佛要咬断手腕上的锁链,一双眼睛却不时向四周张望,仿佛要找一个可以逃避的孔隙。
每天早晨,当也醒来的时候,微微地春风,细碎地阳光,映照着她那清冷的房间,她心里总是在问自己:“爱是什么?”
纵然她之前已经有了决定,但是皇帝这次的离开却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疑惑。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黑夜与白天,什么是爱,如何去爱,这样的问题交织在她的心中,让她疑惑和纠心。
“他是天空上的那一轮明月,有着这世上最高贵的身份,我从前没想过会遇到他。见了他总觉得是在梦里。”
在有月亮的晚上她总会想起雨眠,想起她曾说过的话,那时无端不明白,到现在无端好似有一些明白。
如果说八阿哥是雨眠的明月光,那么十三阿哥就是无端心里的一缕阳光。虽然一个是日一个是月,但是日月交辉,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人。
虽然十三阿哥不像八阿哥那样冷漠,他给了无端希望,甚至还给了承诺。但是,无端很清楚,十三阿哥对自己的言行不能做主,虽然他自以为是个享有极大自由的人。但是,在这个时代,谁也不是自由的主人,而她更不是,她一直被一条无形的锁链牵引着。她一直以来都以一种漠然的态度,像一个命运的奴隶一样听从命运的摆布。她是那么的渺小而卑微,有时她觉得她甚至比不上雨眠。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雨眠的爱情宣言,就像是一句咒语,在某一个无端郁郁的日子,闪现在无端的脑海里。
无端更是坚信了自己的想法,她像是找了一个光明的出口,有了行走的方向。
于是,她忧郁的脸庞顿时充满了光彩,犹如一颗沐浴在阳光下的水晶,闪闪夺目。
不会爱,不懂爱,她可以学着。
而雨眠就是她的先行者,她的指引者。
明确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无端抑郁的心疾随着心里的云开日出,渐渐地散了,到了四月底的时候,无端的身体也无大碍了。
无端的康复,最高兴的是留下替无端医治的王太医。他可不想被人说,自己连一个伤寒都医治不了。
王太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这次南行本来他不必随行,但是他的老家在扬州,原本这次他随着皇帝南下,他是要告老还乡的。
但是眼前家乡就在眼前,皇帝却把他留在这里,说是医不好无端就不让他回家。这老太医,只好守着无端一个多月了。
眼前无端病好了,他心中大幸,如果一个月后皇帝返京时,发现无端还缠绵病榻之上,那他这老命可就不保了。
虽然无端身体大好,他也不敢轻视了,每天早晚把脉,药方不断。确保,在皇帝返京回来时,看到一个健康的无端。
无端身体好些后,一天又没有事情做,看着王太医每天都给她把脉问医,她心中十分感激,偶尔也会和王太医说一两句话。
王太医是一个痴于医术的医者,他说话间三两句不离医,无端也顺着他的话说,偶尔说到一些病痛,无端竟偶然提及现代的医术,比如开刀、免疫等一些古代没有的医学术语,甚至她还跟王太医说了病毒、细菌、寄生虫这一类词。幸好她的医学水平并不高,只能是半知不解地说了一些大致内容。但是这些却让她和王太医搭起了一个相互勾通的桥梁。
以后时间时,她就向王太医学习一些基本的中医理论和简单的医术。也许她有行医的天赋,她对于王太医教授的东西很容易就能接收了,她的聪慧让王太医大为惊叹,常大呼如同无端能认真学医,一定能行一个很好的女大夫。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康熙四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康熙返京的人马回到清河行g,准备明日登船返京。
对于康熙的到来无端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因为她早已下定决心,而她现在却有些心神不宁。
康熙归来,意味着王太医要离开了,他在这里已经留得太久了,明明家就在眼前,却不能回,这种滋味不好受。
无端早在前一天就与王太医话别了。
王太医给无端留了一个地址,说是无端若是有机会要到扬州找他。
而无端则问了一个自己也想不到的问题。
“王叔,无端曾在一本药方书上看到一个方子,名为绝子汤。说是取十月熟柿子蒂七个,用瓦片温火烤干, 研磨成粉,冷水冲服 一日一剂 连服七日 可绝子!这真可行么?”
“这个方子我听说过,是流传在民间的方子。这方子有好,也有不好。”王太医若有所思地看了无端一眼,才接着往下说:“g里头有一个方子也是柿子蒂粉,但是里面加了细参、麝香还有藏红花,g里的方子才是真正的绝子汤,而你所说的绝子汤并不能真正的绝子,每年都要服一次,而且一年不能碰与柿子有关的东西,不然这绝子汤就不能绝子了。”
“哦。”听了王太医这么一说,无端心里竟出生一抹欣喜。
“g里处处是绝地,而g外总是留有一丝余地。你怎么偏要往绝处走呢。”王太医对着无端叹了叹。
无端只是抿着嘴笑。
到了夜里近三更天时。康熙才命人把无端唤了去。
“坐吧。”无端进门请了安,康熙就让无端坐下,他康熙早已命人摆好了酒。“身子可好了?”等着无端坐下,他打量了无端一眼,问道。
“多谢皇上关心,无端已无大恙了。”无端拿起酒壶给皇帝和自己都满上。在行g的两个月里,王太医每天都盯着她,不让她饮酒,她都有些馋酒了。
“无端敬皇上一杯。多谢皇上的关心。”无端举起酒杯也不等皇帝回话,就一饮而尽。
“有主意了?”康熙也不喝酒,只是和无端闲聊。
“无端愿意做皇上的女人。一个陪皇上喝酒聊天的女人。”无端望着皇帝,心里满是忐忑,这话她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她本来不想在意自己的身体的,但是她还是说了出来。
“陪朕喝酒聊天?”康熙冷哼了一下,用带着寒意的目光扫了无端一眼。无端回望着皇帝,目光坚决。
两人对望之时,李德全在门外传报一声:“德妃娘娘到。”
无端连忙站起来,走到一边站好。
门打开,门帘掀起。
一身便服的德妃走了身来,身后跟了一个小脸大眼的丫头,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煲。
“臣妾向皇上请安。”德妃微微福身。
“免了吧。”皇帝挥手。“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听闻皇上还没歇息,臣妾煲了一点清粥,给皇上送来。”说着头侧了侧,身后的丫环,就伶俐地把粥端到皇帝面前。
“放着吧。”皇帝指了指桌面。
丫头把粥放好。
“皇上这么好的兴致,这么晚了还在饮酒。”德妃瞧了瞧桌上的酒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无端。
“嗯,朕忽然想喝一杯。”皇帝也不看德妃,自己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不知道,刚才是谁在陪着皇上饮酒呀?”德妃走到桌子一边,拿起无端刚才喝过的酒杯。
酒杯里还有刚才斟满了的酒,德妃把酒杯举起来,放在自己的鼻前一嗅,轻声说:“这真是好酒,还带着脂粉香呢。”
德妃若有所指地看着无端。她记得这个说是要留在江南的女子,她从下人口里得知皇帝召她来喝酒,用意不明,她要过来看看。知道这个女人被皇帝留在行g里养病,她心里已经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听到德妃这么一说,皇帝的眉头微皱。
冷眼看着德妃把酒杯放下。
“皇上……”德妃望着皇帝正要说话,可是刚刚开口却被皇帝打断了。
“嗯,朕忘了告诉你了,朕要封祝无端为妃,今后你们就是姐妹了。”康熙若无其事地说。一句话把德妃和无端都弄愣了。
“你真是好极了!”德妃走到无端面前,冷冷地把无端打量了一遍,说。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德妃的声音与平时不同,嘶哑而威严。她用一种近乎仇视的目光盯着无端,仿佛要在无端身上盯出无数个眼来。
“你选下去吧。”康熙说话了,让无端先行退下。
无端行了一个礼,默默地退出门外。
不知道康熙在房里和德妃说了什么,第二天上船时,就传来德妃病了的消息。
虽说康熙要把无端封为妃子,但是行途之中却是有些不便的,于是定下回京再说。而回京途中,康熙也没再宣无端陪酒。
一路无事。
到了静海县上岸时,皇帝命人快马先行,宣在留守京中的皇四子和皇十四子出京迎驾,原因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德妃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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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点———古代把晚上戌时作为一更,亥时作为二更,子时作为三,丑时为四,寅时为五更。
前半夜11时至1时为“子时”,午夜1时至3时为“丑时”,后半夜3时至5时为“寅时”,早上5时至7时为“卯时”,上午7时至9时为“辰时 ”,9时至11时为“巳时”,11时至下午1时为“午时”,中午1时至3时为“未时”,晚上7时至9时为“戌时”,9时至11时为“亥时”。
g门似海
康熙四十六年五月二十八日皇四子与皇十四子迎返京圣驾于永定河。
回途路上,无端从在一辆青色的马车里,跟随在康熙皇撵的后面。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迎上圣驾时,正好赶到夜里驻扎时候。两位阿哥一起面见了皇帝,随后就到德妃跟前问安了。
康熙要把无端封为妃子的事,就在他们的到来时像风一样传了出来。更有一些传言说,正是因为如此,德妃娘娘才病倒的。
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到抵达北京城了。
路上,几位阿哥都骑马跟在皇帝的车辍两侧。中途停车休息时,无端从马车上下来。
她一出现就有无数道目光投向她。太子殿下,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甚至还有直郡王胤禔。
他们每一个人都以不同的眼神看着无端。
有好奇,有寻味,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一个怨恨。
无端想一一漠视这些目光,可是当她不小心迎上十三阿哥充满不解的眼神时,她心里突地一坠,但很快地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头,不去看他,不去看他们。
阳光只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曾经的就当是南柯一梦了。
途中,有一回无端偶尔掀起车帘透透气,一匹骏马从她车窗前掠过,无端抬头一望,只看到十四阿哥冷着双眼看着她。
关于德妃生病的流言,无端自然也是听说了。
看到德妃的亲生儿子如此看着自己,无端也不诧异,只是以一种很平静的目光坦荡荡地回望着他。
十四阿哥被无端坦荡的目光吓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个女子竟然有这么一种无畏的目光。
当下,只能策马而去。
看他离开,无端也无心看窗外的样子,只好放下窗帘。在车里闭着眼睛休息。当她微微有些困意时,却看到车外有人在低声说话。
“无端,无端。”叫喊的声音很轻,在马车声里听得不是很真切,无端好奇地掀起车帘,只见十三阿哥正骑在马上与她的马车并行着。
无端见了他,连忙将自己的头缩回车里。也不说话,像不知道十三阿哥在外这一回事。
“你为何如此。”
“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是要进g?”
“可你……”
“你不信我么?”
“为何如此?”
十三阿哥在车外似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些话,他说话很轻,有些无端听得并不是很真切,但无论十三阿哥说什么,无端都当做是没有听到。
良久,才听到十三阿哥发出长长地一声叹息。
随后,马蹄声远去。
两天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到了京城。
浩浩荡荡的人马沿紫禁城的中轴线依次穿过天安门、端门、午门、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到了内廷,四下散去。
无端下了马车,又换乘一顶青色小轿,被抬到一个g殿的一所厢房里。朱红色的城墙一重又一重,明黄的屋檐,一角又一角。无端抬头只见到四四方方的一片天,蓝得出奇。
一进g门深似海。
无端刚刚进了房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有内务府的人过来。无端虽然还不是正式的主子,但是皇上那边已经传下话来要封无端为妃,内务府自然派来一些专门服侍的g女,还有几个做杂役的g女。
只是这些住的,用的人都是暂时的,等皇帝给无端封了名号之后,她就有自己的定例。芹香也随着无端进了g门,皇帝说准,就没有人敢说不。
可是皇帝刚刚回京,很多政事都忙不过来,对于后g的事情就先放了放。无端就以一个没有名分的g女一样住在g里。
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应当说的规矩一样不能少。
内务府特地派来了一个嬷嬷,教授无端学习规矩。
这位嬷嬷姓王,柳眉细眼,面色白净,双唇很薄,一张嘴总是抿成直线,没的一丝弧度,冷冷清清地。
对于无端她虽然不敢太过于轻视,但是听到无端棋琴书画一样不知的时候,无端还是瞧见了这位王嬷嬷眼里的一丝轻篾。
无端微微一笑不以不意。
无端一直以来都是汉人打扮,但是入了g就必须学会穿花盆底,穿旗装,梳把子头。
王嬷嬷一开始就给无端找了一双七寸高的花盆底鞋,她说无端个头太矮,没有满蒙女子的修长身子,如高不穿高一点的花盆底鞋,连旗装都装不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无端每天一大早就要学习g规礼仪。
每天都要穿着七寸高的花盆底鞋,在回廊上练习走路,要怎么才能走得好看,要怎么抬头、怎么挺x、腰要怎么直,两手要怎么样的摆动。
无端每一天都要穿着这高高的鞋子走上二三个小时。等学会了走路。王嬷嬷就开始教她怎么行礼,怎么下跪,怎么鞠躬。见了什么样的人,应该行什么样的礼。
同时包括怎样跟据穿戴言行辨别不同身份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有在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以及穿衣打扮上的禁忌等等
无端在学习这些东西上就用了十多天时间,等到她所有的规矩都学得差不多的时候,也不见康熙有什么旨意下来,好像把她给忘记了似的。
倒是无端一次到御花园散步的时候,遇到了太子殿下。
无端正往自己住的g殿里走,见到匆匆走过的太子殿下,无端退到一边,给他行了一个礼。因为无端在g里还没有身份,身上穿的还是从外面带回来的旧衣裳,这与g里的女子们都不同,而且在这些天学规矩时,王嬷嬷每天都坚持要无端涂脂抹粉,无端双颊染红,恰似桃花正艳;红唇轻点,似桃红一片。
所以太子殿下见到无端时,不由地被她的不同惊住了。
“原来你在这里。”太子上下把无端打量一番。
“太子爷,万岁爷传了旨意,四爷和十三爷都在等着太子爷呢。快走吧。”太子爷不着急,他身后的太监倒是催起来。
“多嘴,还用得着你说?还不快走。”太子爷回瞪了身后的人一眼,气恼地说。
无端一直垂首在一旁。
等到太子远去,无端才走自己住的g殿。
末完)
似海g门
无端才进了门,迎面就遇到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太监在那里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他一边走一边把目光盯住门口。
他见无端进门,立即迎了上来:“祝姑娘是吧?可让杂家久等了。”
无端没有回话,只是投向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祝姑娘,德妃娘娘有旨,传姑娘一见。”那太监似得了命令,对无端礼数齐全,没有一点不敬。
“什么时候去?”无端问。
“姑娘。德妃娘娘等着呢。”那太监催促道。
“走吧。”无端点点头。
“喳。”那太监就在前面领路前行。
“芹香,你回屋里吧。”无端临行前,把芹香留下。德妃传话,不知所谓何事,她还是一个人去方便一些。
“小姐……”芹香似有不放心,但是知道自己人小力微,怕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连累无端,只好听从无端的话。
无端朝她微微一笑,让她放心,自己就跟着那太监走了。
到了德妃娘娘所住的g殿,无端先在外面等着,有g女到里面传报之后,来了另一个g女把门帘掀起,引了无端朝里面走。
进了屋里,穿过一道屏风,再进了一扇门,才见到德妃。
“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吉祥!”无端见到德妃,无端按着王嬷嬷教的礼数给德妃行了礼。
“起身吧。”德妃柔声地说。
无端才敢起身垂着头站到一旁边,也不抬头,只是偷偷地用眼光的余光瞧了一瞧。
德妃半依半靠地歪在炕上。炕边摆了一溜紫檀靠椅,德妃左右两边的椅上各坐了一个身着旗装的美妇。无端看了她们的穿戴装饰,看出她们两人都是皇帝的妃子,品位只比德妃低了一阶。
“这就是皇上从江南带回来的姑娘么?果然是江南的女子,透着一股子水灵气。”左边的美妇,左手里捧着茶杯,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杯盖,右边的三个手指上,每一个手指上都带着镶着碎钻的指甲套。拿着杯盖的右手,一下又一下地拨着茶杯里的茶叶,三个带着指套的手指飞翘起来,如同她出口的话一样,美丽而尖锐。
“嗯,是从江南带回来的。”德妃听她一说,就应了一声。只是看着无端的眼神总是有些深意。但是一转脸又变得十分的和蔼可亲。
“这位是宜妃。”
“这位是惠妃。”
德妃把她下手的两个人介绍给无端,一副以示友好的样子,
“宜妃娘娘吉祥,惠妃娘娘吉祥。”无端各向两人行了礼。
“把头抬起来,我们好好看看。”右边的惠妃柔声地说。无端抬头就迎上她微微笑的面容,也是一副温婉善的样子。
无端也不与她们正视,把目光错开,看到一边椅子上绣着出水荷花的杏蓼色垫子上,任由她们打量。
“看这气度真是不凡,怪不得皇上千里迢迢地带回来。”惠妃开口夸道,听不出是不是真心诚意。
“那是,皇上的眼光还能有错。”宜妃也不看无端,只是和了一声。
“我们这些人都老了。”德妃幽幽一叹,像是有感而发。
“姐姐何必在我们两面前叹气呢。你不是还有四爷和十四爷么,现在他们两位爷可都得皇上的宠呢。”宜妃娘娘出声道,说着脸上一暗。
“哎呀,怎么说这出了呢。咱们今天来可是来看这新来的妹妹的。”惠妃出声劝道。
“那倒是,你叫什么名字。”宜妃收起脸上的伤感,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无端。
“民女祝无端。”无端现今还是妾身不明,只能自称民女。
随着宜妃与惠妃又问了无端一些问题,自是她家乡何处,家中何人这类的。这些无端都说不知,没有。
等问到无端与皇帝是如何结识时,话题却被德妃差开了,像不愿那两人知道无端底细的样子。皇帝要给无端一个名分,让无端成为后g里的女人,德妃现在虽不是做主后g,但是她记得皇帝的吩咐,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不要乱说。
又说了两句话,德妃就让无端退去了。
无端出了德妃的g门,领无端来的太监早在外面候着了,要送无端回去。从德妃的g殿回到无端住的地方要穿过几道g门,等他们经过一个过道时,从一边的g门里出来一个小g女,见了给无端领路的小太监,连连唤道:“小李子,小李子,快来,快来。我家主子有请。”
“这……”名唤小李子的太监为难地看了无端一眼。
“你去吧。我认得回去的路。”无端向他说。
“那就多谢祝姑娘了。”小李子朝着无端打了一个千,随后就飞奔那g女去了。那两人碰了面,回头瞧了无端一眼,见无端并不多看他们,两人低头就拐进了一道门里。
无端见他们离开,自己就慢慢地往回走。
正要穿过一个g殿的后廊时,无端见迎面走来两人,无端看到他们的身影,看他们没瞧见她,她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瞧见身后有一假山石,就躲到山石后面。
从那边走来的两人是脸上如罩寒冰的四阿哥和一脸不平地十三阿哥。
“四哥,二哥他怎么能这样。”十三阿哥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这安静的回廓之上,声音还是传到了在假山后面的无端的耳中。
“他是太子就那么任意妄为么,皇阿玛也太偏着他了。”十三阿哥的表情像是刚受了什么委屈,不住地向着四阿哥抱怨。
“十三,这样的大事,不是我们兄弟随便议论的。”四阿哥抬眼望了望四周,朝十三阿哥说。
“四哥,我们这么为他着想,可他却陷我们二人于不义,他这是在压着我俩呢。”十三阿哥又说。
“他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四阿哥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太子是在利用他们,可是这时并不是与太子翻脸的时候。
“可是……”十三阿哥还要争辩什么。
“不要说了。”四阿哥声音一沉,打断十三阿哥的话。
十三阿哥看到四阿哥沉下脸,只好闭了嘴,只是嘴唇紧紧抿着。无端能看到他抿着的嘴角还在微微抽动,似有满心的不甘。
无端心下生出一抹想上前去抹去十三阿哥皱起眉头,听到十三阿哥对太子的抱怨,无端也跟着他生出几分对太子的不满。
爱他所爱,恨他所恨。这也许就是爱情了吧。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无端心里竟然是带着甜蜜的,她很高兴自己又领会到了一种新的感觉。
无端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正要离开,可是忽然从她身后闪出一个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是十四阿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无端心里一惊,这可真是如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般。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十四阿哥看着无端,将自己的面容低低地凑近无端的面孔,无端退一步,他就向前逼近一步,直到无端背抵到了假山石上,再也无处可逃。
“说,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两人的鼻尖距离不到半尺,十四阿哥说话时吐出的气直喷无端脸上,无端连忙侧过脸去,但鼻尖仍是嗅到十四阿哥嘴里淡淡的兰草味。
“我什么也不做,只是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一歇。”无端轻声说,面对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她有一种无力感。想着,无端转过头,伸出双手要推开他,可是他却丝毫不动。
不但不动,他更是双手撑在假山上,把无端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你好大的胆子,对着爷竟自称我,还敢推爷。”十四阿哥恶声恶气的说。可是这吓不住无端,反而瞪了十四阿哥一眼:“十四阿哥,还是赶紧让开了,不然就有人来了。”
“有人来怕什么,爷教训一个丫头不怕别人说。”十四阿哥的下巴随着说话稍稍仰起。
“是。十四爷您不怕。”无端顺着十四阿哥的话说,眼睛瞧到十四阿哥手臂下的空缺,身子一矮,紧接着一个侧身就从十四阿哥身下钻了出来,两下就跑到回廊之上,也不多瞧十四阿哥一眼,就匆匆地走了。
十四阿哥见她转身离开,他立刻追到回廊之上,可是才迈出两步,又止住了脚步,呆呆在看着无端离开,只等不见了无端的身影,他才走向刚刚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消息的那个g门。
无端虽然被十四阿哥阻住了,但是回g的路上心情还是不错的,她的嘴角不住地往上翘起,全身洋溢着浓浓的欢喜之意。
“怎么?攀上了高枝了,这么地开心。”无端刚拐进g门,一声讥讽声就迎面扑来。
无端正脸一看,原来是太子殿下躲在g门后面,像是在等着她。无端四处打量一下,看这偏殿里四下无人,想来一定是都被太子打发走了。
今天真是多事的一天。无端心里叹了一声,便向太子行了礼。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无端见太子面上不怀好意的笑,刚刚因十三阿哥而对他生出的不满,现在增出了许多。
“咱们是老相识了,还跟我玩客套。”太子说着就想搂过无端。
无端转身避开他伸过来的双手。一边说:“无端已经被皇上接近g里,是皇上的人了。”
“哼!皇上的就是我的。”太子先前刚刚在皇帝面前得了不快,现在无端这么一说,更是激起他x中的怒意。想着就要扑向无端。一把将无端横抱起来,就进了一边的偏殿厢房里。
破釜沉舟
无端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就已经被太子抱进了房里横放在床榻上。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投s进屋里,太子殿下背对着阳光,看不到他的面孔。无端只觉得步步逼近的他,整个人泛着y冷。
无端不禁惊慌地瞪大双眼,默默地望着太子,想着要如何离开这里。g殿里似乎是被太子打点过了,不会有闲人过来打扰,无论如何,她现下只能靠自己了。
太子冷哼一声,手指邪恶的在她粉嫩的唇上留连着。
无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用身子半压住,他的大手隔着衣服故意大力捏揉着她的丰盈。一只手要扯开无端的衣襟,他一扯开,无端又合上,他又一次用力扯开,无端又一次合上,双手紧紧地捉住领口,使他无从下手。
太子眼睛一沉,伸出手,用两个手指抬起了无端的下巴:“怎么?有了倚仗了,敢和爷对着干了?”
“无端不敢。”无端哀怨地说。“只是方才无端从德妃处回来时,遇到了宜妃娘娘。娘娘说等一会要过来与无端话话家长。”
无端一时之间,想不到别的推辞,随口说了一句谎言。
“宜妃?”太子松开无端的下巴,从床榻上爬起来。
无端见终于说动了太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却对太子还是不放心。连忙从床上下来,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焦急地朝着窗外看了又看,“不知,宜妃来了没来,也不见人通报。”
听无端这么一说,太子才想起来,自己为了行事方便,早叫人把这里面的人都支开了,这一会,如果有别人进来,也不会有人通报。
想着太子也看了看门外,又转过头朝着无端深沉地说:“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不过,你不要以为进了g就可以躲开我。这天下还没有我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无端知道。”无端低下头,以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说。
太子瞥了她一眼,看她低头垂首,柔顺乖巧地站在那里,觉得她不过就是一只任他左右的羔羊。想着,他轻篾地一笑,对着无端说:“明日此时,乖乖地在这里等着爷。只要你好好地听爷的话,等到了日后,少不了你的富贵荣华。”
听到太子得意的笑声,无端低着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不想让太子看到她脸上的冷笑。
“是。”但是无端还是柔声地应了一声,随后又惊讶地抬起头。“外面好像来人了。”
“啊!”无端这么一叫,把太子吓了一跳,连忙打开屋门,从一边的过道里跑开了。
无端倚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太子慌忙离开的身影。不一会又低下头,思索起来。
而不久,院里的g人们又都回来了,见无端站在门口,都不敢看她,他们被人支开,得了别人给的好处,自然是不敢多嘴,但是眼睛里的好奇却是掩饰不住的。
无端左右看,却看不到芹香的影子。
“芹香呢?”无端问从一边走过的g女。
“回姑娘,奴婢不知。”
无端也不追问。回了屋里,找了笔和纸,自己把墨台拿出来,一边慢慢地研墨,一边静静地思索着。
良久,她提起笔,在展开的纸上写了几行字。写好之后,看了又看,待纸上的墨痕干了之后,便小心地把纸收了起来。
“小姐,你找我?”芹香忽然从外面进来。
“嗯,你去哪里了?”无端随口问一句。
“刚才有人过来,叫我去领衣服去了。”芹香手里果真捧了几件衣服。“她们说要我换上g里的衣服。”芹香又补充了一句。
“哦。”无端应了一声,停了一会,又说:“那你去把衣服换上吧,我有事要你去做。”
“好的。”芹香捧着衣服出去了。
片刻之后,芹香回来了,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g装,头发也梳成了两个小把,与g里的寻常g女无二。
无端拿出写好的字条,还有三百两银票交到芹香手里:“这个你拿好,等会我找一人带你去找李德全公公,你把这些偷偷给他。要小心点。”
芹香连忙躬身回答:“小姐,您放心。我明白。”
两人说完,无端和无端出了门,见到外面站着一个扫地的g女,站在墙边发呆。无端看了看四周无人,就朝她走去。
“你叫什么?”
“回姑娘,奴婢小怜。”
“你可认得乾清g在哪?”
“回姑娘,奴婢认得,前些天还给李德全谙达送过药呢?”
“哦。你认得李公公住的地方?”
“是的。”
“好。那烦你带她去找一下李公公。”
“是。”那g女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放下手中的扫帚,带芹香走了。
第二天,无端在偏殿备好酒水,只等太子殿下前来。
也是昨天这个时候,无端住的g门被推开。看门的小g女没等问话,就被塞到眼前的一锭大银子堵住了嘴。一脸春风的太子领了一个太监进门,他朝着跟着的太监使了使眼角。
那太监立是个伶俐人,怎么能不明白太子的意思,“请太子放心,奴才这就去办妥。”说着朝着看门的小g女吩咐:“仔细瞧着点,别让闲杂人等进来了。”
随后自己先往无端所住的偏殿里走去了。看到g女丫环的,他统统都给打发走了,并命几个人守着过道,怕有人来了。
看到他把一切布置好了,太子才进了偏殿,刚进了屋子,就看到无端坐在桌边喝酒,似在等人。
“美人儿,你可是在等我。”
“是呀,太子可让无端久等了。无端敬您一杯。”无端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地敬太子一杯。
“酒不急着喝,咱两先亲热亲热吧。”说着太子急急向前两步,迫不及待地要把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搂在怀里。
“等一下!”无端转身让开。让太子扑了一个空。
“怎么美人,你还跟我玩捉迷藏么?”太子一个y笑,又要扑上来。
“太子,无端已是皇上的人,太子不可如此。”
“老头子的,就是我的。”
“不。”无端又一闪身。
“赶紧给爷过来!”太子忽然语气作狠,没有了戏谑之音。
就在此时,一行人正要跨进无端住的g门口。看门的小g女,抬头一看来人,吓得两腿发软,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众人进了g里。
进了内院,康熙刚举起的脚步,忽然顿在了半空。他听到从一边房里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不!不要!”
“再喊也没人管你。爷想要的,老头子来了也管不了!”
“太子。你不要再逼无端了,无端是誓死不从,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从,不从也得从。爷就不信你还真敢死了。”
“太子如果要执意如此,无端只能以死铭志了。”说着,只听到“碰”的一声。
“臭婆娘,还敢拿死吓我。也不知道,太子爷我是什么人,天底下还有谁能管得了我。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只听得太子在里面一声大吼,随后传来无端的一声惨叫。
康熙听到无端惨叫,再也忍不住了,只听他一阵仰天大笑:“哈……好你个太子爷,天下还真没有管得了你的了!”
康熙要推开门的手,还是止住了。他不愿承认,更不相信眼前这个事实。
他最宠爱的儿子,他将要委于重任的儿子,就在他的后g,戏弄他的女人。
康熙想到这里,百感交集,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跟在他身后的李德全和一侍卫,敢紧快步上前,架住了皇帝。此时李德全心中暗自叫苦,悔不改收了无端三百两的银子,引康熙来这儿,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的脑袋但是不保了。
康熙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吃了一颗李德全喂的养神丸后,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看了身边几个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心下稍稍定了定,想了想,他对着刚才伸手扶他的待卫说:“刘铁成你带着人把这g里的g女、太监一个不留地全部拿下,交内务府严加看管。”
“喳。”名叫刘铁成的侍卫一听这话,“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了。
“李德全。”康熙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现在心里又是惊又是怕,连忙跪在康熙前面。
“这回你可收了不少好处吧。”康熙看着他,厉声说:“说,是谁让引朕到这来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回主子的话,是无端姑娘身边的丫头昨天偷偷给了奴才三百两银子,让奴才今天这个时候把主子引到这来的。奴才以为是祝姑娘,她想万岁爷了,奴才,才敢这样做。”李德全一边说,一边磕头。眼睛里还不断地淌着泪水。
“是她?”康熙沉吟了一下。“你去把人给朕带来。”
“喳。”
等李德全来到出事的偏殿时,太子已经趁着机会跑走了,只把淹淹一息的无端留在屋里。李德全现在满怒子怒意,看到无端可怜的样子,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走向前,就是一拖,把躺在地上的无端半拉半拖地带走了。
不会,无端被李德全押到康熙面前。无端被他狠狠地摔到地上,额头刚才撞破的伤口,还在冒着血。无端也不叫疼,只是撑着身子跪在皇帝面前。
无端没有想到,在皇g里和康熙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么一个情景。
她头上带伤,衣裳不整,全身狼藉不堪,却更显得有一种孤绝无畏之感;而他脸色煞白,头上还带着冷汗,虽然强振j神,却也看出中气明显不足。
此时的康熙比在江南时要苍老了许多。
无端跪在皇帝面前,无所畏惧地仰头望着康熙,她的目光与皇帝冷峻的对碰时,她丝毫不畏缩退避,而是坦荡荡地迎上去。
“你是故意的?”康熙开口问。
无端神情自若地说:“是。是无端特意的。”
“为什么?”康熙横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地承认。
“以前无端在皇上面前说过,一切都非无端本意。昨天无端巧遇太子,太子……无端别无他策,只能特地让李公公请皇上到此,让皇上看清真相。” 她声音有些哽咽,x口起伏,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康熙的目光死死盯在无端身上,似乎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渐渐的,他眼里的寒光慢慢地弱去。他却冷笑道: “你就不怕朕要你死。”
随后他又重重地重审了一次:“朕想要你死!”
谁人吹笛
听到康熙重重地说:“朕要你去死。”无端虽然有些心惊,但是她并不害怕。
她依旧平平淡淡地说:“无端早已知难脱一死,但无端情愿死得明明白白。”
无端顿了顿重重的重复了一句:“明明白白地!”
她秀眉微颦,轻轻咬住嘴唇。那一点点委屈与坚强,在夕阳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好!好!好!”康熙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虽然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可是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无不若和符节、恰到好处,明眸善睐之中带着七分世故通明,如花解语之时更有着十分的知情达趣;可她此时做孤然绝决之态时,更有一种绝然之凄美。
“你真不怕死?”康熙心底一软,又问。
只见无端眼中波光盈盈而动,喃喃道:“若能活得踏实安稳,谁愿死去呢?”说着,她抬起眸子:“可是,皇上,无端其实不想如此,无端也是怕死的人。”
说话间,声音哽咽,泪水从她的眼里如雨般落下,惨白的小脸上布满泪水,如狂风暴雨中的梨花,瑟瑟缩缩。
康熙的身子往椅背上重重地一靠,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是呀!谁愿白白舍弃生命呢?”
康熙是当了四十多年皇帝的人了。不仅老谋深算、虑事深远,而且j明果断。他知道像这种皇家的丑事,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但是看到眼前跪着的人,他却总是狠不下心。
他深沉地一声冷笑,没有再说话,却仰着脸,望着房顶出神。
“那你去冷g里呆着吧!”终于,康熙冷冷地抛出一句话,决定了无端的去留。
“谢皇上不杀之恩。”无端听了,便跪下朝着皇帝磕了磕头。随后冉冉站起,面带笑容。
她竟平静如斯,又竟孤绝如此。明明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最是凄惨不过的结局,她却笑着去迎接。
康熙神情冷峻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大堂上走了一圈,突然停住了脚步厉声叫道:“李德全。。”
“喳。”一直垂头站在一边的李德全听皇帝这么一叫,急忙跪下应声。
“回g。”康熙喊了一嗓子后,身子如同被掏空了一般,挺直的背瘫了下来。
“喳。”李德全连忙跑到一边,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
两人抬脚就朝外头走出去,也不看站在身后的无端一眼。
出了房门,正朝着外面走,却看见g门外守着的侍卫,正拖着一个小g女,可那小g女在那里使劲地挣着:“放开我,我要进去,我家小姐还在里面。”
是芹香。
原来,下午的时候,无端怕出事会连累到她,只好把她打发走了,可她却在这时候回来了。
“放开她。”康熙看到芹香,心里出生了一些念头。
侍卫见皇帝说了,连忙松开拖着芹香的手。
“皇上。”芹香见到皇帝,也不敢大声叫喊了,只能跪在地上请安,可是她的双眼,却不住地瞧向门内,满心的焦虑,她一回来,看到g门口站着侍卫,心中就十分不安,想找小姐,可是守住门的人,却不让她进来。
“你叫什么?”
“奴婢芹香。”
“姓什么?”
“姓陈。”
“你是满人还是汉人?”
“奴婢是满人。”
“你是满人,怎么给你小姐当了丫环?”
“小姐救了奴婢的命。”
“好一个知思图报的丫环。”康熙听芹香这么一说,连连点头。又说:“李德全,传朕的旨意,封陈芹香为淑贵人,赐居长春殿。”
“喳。”李德全应了一声,看到跪在地上的芹香没有一丝反应,他只好朝着芹香小声地说:“淑贵人,还不快谢恩。”
“谢恩?”芹香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愣在那里。
皇帝松开李德全的手,从芹香从边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李德全。赶紧把事给朕办妥当了。不然提着头来见朕。”
“奴才领命。”听到皇帝这么说,李德全就站在原地不动了,看着几个侍卫拥着皇帝走了。
进入冷g,是李德全这个长年跟在皇帝身边的老人,一路把无端带到了冷g门口。这一路走得很慢,慢到无端看到许多好奇的目光,透过半掩的g门口望着她。
“祝姑娘,就这里了。杂家就送到这了。”李德全,指指前面的几所房屋说。
“多谢李公公了。”无端朝着李德全,深深施了一礼。随后,抬头看了看所谓的冷g。
这个“冷g”在紫禁城的西边,并没有挂着“冷g”两官的扁额,触目皆是一片的荒芜和萧瑟。远远的只看见几座破败的房屋,高高的独立着屋顶的残角似乎在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
忽然的一阵风吹来,无端不由得缩瑟了一下脖子。头顶上的云朵瞬间的遮盖了阳光,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
“祝姑娘,杂家走了。”李德全朝着,正对着冷g发呆的无端说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李公公,请等一下。”无端忽然唤住他。
“还有什么事?”
“李公公,无端身边的芹香,不知她现在如何?”
“祝姑娘不必担心,皇上已经封芹香姑娘为淑贵人了。”
“啊!”听到李德全的话,无端不由惊呼一声。
“祝姑娘,您进去吧。杂家走了。”
李德全转身离开时,轻轻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叹无端还是叹别的,只是他的叹息在这冷清的冷g门口显得特别悠长。
“哎!我说你,赶紧进来吧。”冷g门口守着门的两个老监站在门外等了半晌,也不见无端进来,他们怕无端忽然跑了,其中一个人赶紧跑过来,一把把无端推进门里。
冷g门在李德全慢慢远去的背影后,缓缓地合上,g门外站着的两个老太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被他们推进去的无端,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惊讶也不好奇,他们浑浊的眼睛好像看惯了这样的事情。
“吱”的一声,冷g门就被他们两人合上了。
“等一下。”就在g门将要落锁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那个要落锁的老太监颤微微地手,停住了,转身看着来人。
来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腰上系着的黄色的腰带,表明了他的身份。
老太监的眼神似乎不是很好使,定定地瞧了他半天,才认得出他来。
“十三阿哥,你怎么到这来了?”说着两人给来人打了一个千。
无端被老太监一把推入冷g院内,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旁边有一棵枯树,让无端稳住了身子。
看着g门慢慢合上,无端转身开始打量以后要住下的地方。
庭院破败,久无人居,衰草连天,一片萧瑟。
天已黄昏,这院里也没有烛火,无端只好寻着院里隐约可见的青石路朝屋里走。
正要踏进屋里,低沉的笛音传入她的耳中,婉转低泣的笛声似在诉说着她的心事,每一句音符都流入她的心底深处,深深地拨动每一丝弦。
她抬起头,见到十三阿哥站在门边的枯树下吹笛。
十三阿哥穿着白袍,束一条浅黄色的腰带,一支玉笛横在嘴边,幽幽的笛声传来,朦朦胧胧却又真真切切。
无端转身悄悄地走了回来,玄色的绣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落在院落的石青板上,没几步,却又停住。
十三阿哥放了笛子,望着她:“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无端不回答他的话,只是摇摇头。
“你不想说说那就算了,可这里终究不是好地方,我去求皇阿玛,求他放你出去。”他直直地盯着她。
无端抿了抿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愿意呆在这里。”她抬起头,看向十三阿哥,努力地让自己的嘴角保持向上的弧度。她的嘴角虽然能向上翘着,但是眼神却隐不住深沉和哀伤。她把目光移开,看着这院里的一片杂草。
“为什么?”十三阿哥一脸狐疑,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子,他怎么看,也看不透她。
“这是无端自己的事,与十三爷无干!” 对于十三阿哥的问题,无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一片冷漠。
十三阿哥眯着眼,思索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随后自嘲地摇头,“原来是我多虑了!”
说罢,十三阿哥低头凝视着她,许久发出一声幽幽叹息,不再说话。
无端默默地回望他,神态自若,不为所动。
十三阿哥转过头,不再看她,“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朝着g门走去。
无端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送了出去。她藏青色的长袍上有一丛浅浅的兰花,她被长袍盖住的手紧紧地交握着。
十三阿哥转过身道:“无端……”
无端隔得远远站定了。只是垂着头。
十三阿哥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了。
无端觉得她是隔了相当的距离看院里的十三阿哥,明亮,亲切,然而她没有能力接近,枯树,凉风,渐渐暗下去的天空,萧条院子里的两个人,没有话,原来,两人的回忆本来就不多。
她曾经悄然开放,他已然步入她心底深处,她伸出的指尖已经隐约触到爱的边缘。
如此,她就心满意足。
这时天色已黑,天空隐约挂着一弯弦月。
无端也不进屋,就坐在院里一块石板上望着天空的月亮出神。
良久,g门吱地一声开了一个缝。从外面递进来一壶子酒,带着一个银质的酒杯。
“姑娘,我们主子让我给姑娘送酒来了。”
无端疑望着自己面前的酒壶和酒杯,心中猜想,这难道是毒酒不行。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她还有什么可怜留恋的么?
举起酒杯时,无端的手还是缓了又缓,而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把酒杯里的酒饮尽了。入口的是她所熟悉的香醇,是住在四阿哥院里时,常喝到的菊花酿。那时念梅曾对她说过,她喝的菊花酿,是周四的秘方,在别处是喝不着这样香醇的。
如此,这酒必然是四阿哥送来的。
一壶酒,已喝了大半,无端也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症状。
这应该不是毒酒。
可是,四阿哥为什么要送酒给她呢?
无端也不猜测四阿哥的意图,只是把酒壶里的酒全都喝尽了。
随后就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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