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26部分阅读
回首又见他(清穿) 作者:肉书屋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26部分阅读
力便从前者转移到了后者,弘时已是百口莫辩,那么被诬陷行刺之事自然也因此成为了事实!
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好一个无中生有、树上开花之计!
我急躁的在屋中来回走着。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我没有任何证据,或许即使有证据也早已被销毁,这种事他们怎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我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自己就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出不来;或者是明明发现墙并不高,可就是攀不上去。
“你怎么了!”胤禛抓住我的手,神情焦急。
“没事……我去看小念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急躁?”
我摇摇头,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只要小念快点醒来就行了。
深吸一口气,内心渐渐安定下来,看着他道:“我没事了,我去看小念。”他看了我半天,似乎是确认我没事,才让门外的小太监送我回去。
园中春意盎然,百花争妍、蜂蝶嬉戏,却与这些天来沉郁的气氛格格不入。
目光无意中扫见远处一个少年身影,正往这边走来。我的脚下不觉停了停,才又继续往前走着。
到了面前,他垂睑行礼,表情看不出喜怒。
“弘历这是打哪儿来?”
“刚才去看了看四哥。”
“……小念他还是昏迷不醒,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说到这里不禁哽噎住。
弘历抬眼看向我,说道:“姨娘莫要担心,四哥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的眼中似有一丝犹豫和痛楚,令我默然。道别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是紧攥着拳的。
我忽然想起那天他说的话:“……是弘历害了你……可是弘历并没有想过要害四哥……”心中怔忡,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他事先并未将小念算计在内,可是又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害了小念呢?
小念的伤重能激起胤禛更大的愤怒,从而便能对弘时更加憎恶。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并没有想过要害四哥”的话呢?是他知道我在窗外故意说给我听;或者是小念是被误伤;还是害小念的凶手另有其人?
心中陡然一惊,便觉背上寒凉刺骨。抬脚向小念的屋子奔去,是我太大意了!怎么能离开小念!
“小念……”我扶着门站稳,好半天喘匀了气。小念依然是那个安静的模样。我忽然想起这里的人是胤禛亲派的,都是能放心的。是我风声鹤唳了。
我在床边坐下,握紧他的手。
“小念,你要快点醒来,不要让妈妈再担惊受怕好吗?妈妈每天都在盼着,你一直是最乖的,为什么现在不听话了……”我捂住嘴,低泣出声。
“妈妈……你在哪儿……”
“小念,妈妈在这里,”我擦了泪,心悬了起来,“小念,你听见妈妈说话了吗?小念,妈妈就在这里,就在你身边……”
他的无名指似乎动了一下。牵动着我的心也“突突”跳起来。
“小念!你能听见是吗?你快醒过来,睁眼看看妈妈……”
“妈妈……”他的睫毛似乎闪了闪。
我欣喜万分,“妈妈在呢,能听见妈妈说话吗……”我感觉到握着的手又动了一下。
“妈妈……”他的眼帘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小念!”我喜极而泣,却再无法言语。
他苍白的脸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使我这么多天的唯一希望终于有了一个清晰而完满的结果。我的小念似乎从来就是这样的坚强,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妈妈。”他的声音沙哑虚弱。
我擦了泪,拍了拍他的手,对着外面道:“快去告诉皇上,就说小念醒过来了!”外面的人连忙应了一声。有丫头微笑着端了水来。
“喝点水吧。”我笑着说道,见他点头,便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小念醒了!”胤禛快步走进来。
“阿玛。”小念启唇叫了一声。
胤禛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道:“臭小子,你这些天可把我和你额娘吓坏了,特别是你额娘,每日睡不甘寝食不甘味。你要再不醒来,你额娘整个人都要瘦一圈了。”
“孩子刚醒过来,你就不能少说几句?”我瞪了瞪他。
他的脸竟微微红了,勾起唇角道:“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你这几天真的瘦多了……太医呢?”他见我瞅他,才终于转移了话题。
几个太医战战兢兢的躬身进来,看得出是在外面等了半天了。
太医按照常规检查了小念的伤口,又换了一遍药,说伤口愈合的不错。另一个诊了脉,开了方子,说小念的身体还相当虚弱,要好生调养才行。然后才又行礼退了出去。
喂小念吃了半碗粥,他道:“妈妈,你去休息吧,小念已经没事了。小念让妈妈担心了这么久……”
“不要紧,”我笑了笑,“妈妈不累,妈妈就想守着小念。”
“咳咳,”旁边的胤禛握着拳放在唇边掩饰着咳嗽了一声,见我看他,便道,“孩子说的对,你去歇一会儿吧,不然小念心里也会不安的。”
“阿玛说的对,妈妈,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看了看他俩坚持的表情,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又对小念道:“你身体还虚弱,不要说太多话,费精神。”
他忙答应了一声。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98章 暖化
正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就感觉额头触到一个温软的东西,然后是眼帘,鼻尖,最后落在了唇上,没有再动,只是一直停留在那里。
脑中一点点清醒,我忽然意识到唇上的东西是什么,猛地睁开了眼,就看见他迫近的面庞。
“你……呜……”刚要出声,他忽然加重了唇间的吻,堵住了我的话语。我使劲的推他,手却被他抓住。
“呜……”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离开了我的唇松开了我的手,我一拳挥了出去。
“你这个女人一点没变,”他抓住我的手腕,“还是爱打人。”
我气闷,左手也跟着扬了过去。
他仍是快一步抓住了我的手,挑了挑眉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打我的时候?”
我偏过头不理他。
他忽然凑到我的耳边,“有那一次教训就够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还记得那次我可是捂着眼回去的,路上遇到老八他们几个神色怪异,我也只当作没看见,心里就想着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第二天去乾清宫议事,皇阿玛时不时的瞅我两眼,又问我眼睛是怎么回事,我只好说是不小心撞的,见他忍着笑,我就知他必已是知道了……”
“呵呵呵……”我忍不住笑出声,“那你是不是只恨当时没有个地缝让你钻进去?”
“你还敢笑?我当时就想怎么让你栽在我手上才解气……结果就听说你病了,我的气不知怎的就消了……这么些年过去了,谁知你还是这脾气,让我轻易就想起了从前……”他轻叹一声。
我怔住,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一个人独自走了很远的路,到最后突然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原点,而他,却一直在那里。
我不禁转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以及深海一般的漆黑双瞳。多少年了,当我们已经开始习惯追忆那些属于过去的莽撞热切的年少心情,才发现我们真的是老了。眼底是读不懂的平静深沉,眉间是抚不平的晦疑莫测,这样的我们,如何能不羡慕年少时的轻狂天真。
抽出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抚过他的额头和眼角浅浅的皱纹,抚过比从前突显的颧骨,抚过他瘦削的下颌。
“胤禛,你老了……”泪涌泄而出,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也老了……”我早该记起,历史上的胤禛,还剩下十年的时间。
他的泪滑落在我的手上,双眸水雾氤氲。他拿下我的手,将脸埋在我的颈间,滚烫的液体落进我的脖子里。我的泪顺着眼角流下。伸手搂住他不禁低噎出声。
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无声的流泪,越流越多,仿佛要将这么多年彼此承受的所有疼痛、沧桑、折磨、忍耐与压抑全部倒出。
他紧紧地搂着我,双肩微微颤抖,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
良久,心情才稍稍平复,他默默地伏在我的肩头,似乎已沉睡过去。我想起这么多天以来我们在一起时默默无言的日子,他的掌心的温度通入到我的心里,暖化了那一处冰雪寒潭……
“小念呢?”
“睡了。”
“胤禛。”
“嗯。”
“你是个傻瓜。”
“你也是。”
“胤禛……”
“嗯。”
我轻抚着他的头,想了想问道:“你问过小念吗?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慢慢抬起头,起身在床头坐下。我便也坐起来,头枕在他的肩头。他揽住我的肩道:“他说是救弘历,刺客功夫极好,同弘历说的无大差别。”
“可我怎么总觉得刺客是冲着小念去的?”
“……你是说,有人要害小念?”
我点点头:“你想啊,刺客既然功夫极好,为何弘历只受了轻伤,小念却是差点……而且按道理说,弘历才应该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才对。”
他揽住我肩头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眉间蹙起。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这些都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
他的胳膊收紧了些,道:“别担心,不会再有事了。”
我握住他紧攥的拳,轻轻展开他的手。手指划过他的掌心道:“胤禛。有多久没有这样叫你了。”
他扬唇:“很久了……”
“胤禛……”二十年都过去了,十年的时间也会一晃而过。我想握着你的手再不放开,可是我又不想被困在那个金丝笼里。
“怎么了?”
我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纠缠的纹路,摇摇头笑着道:“没什么。”
“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高兴……哪怕是自由。”他的脸颊贴着我的额头,声音低沉。
心弦轻动,似乎在一间黑暗沉闷的屋中忽然开了一扇窗,窗外的阳光照亮了屋内每一个角落,也照醒了正在沉睡的人。
“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过两天我让铃兰来陪你。”
铃兰自从小念出事就住在坤宁宫中,我自是放心的。
“这件事你就别担心了。”他说着取出怀表看了看,“……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点点头,他看了看我,扬起唇,在我的额头吻了吻,又嘱咐了几句才出去了。
靠在床头,脑中清醒无比,也不知过了多久,看了看怀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遂披衣下床去隔壁小念屋里。
在他床边坐下,看着他宁静的睡颜。这么多天下来,他比从前瘦了许多,脸色也未好转,就像他小时候有一次吃坏了肚子,苦着一张苍白小脸……一转眼已是满了十七了,已长成和他爸爸一样的男子汉了,可是在我眼里他似乎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我笑了笑,替他掖好被子,才又轻轻出了屋去。
屋外是一片清冷的月华,洒在随着微风轻漾的水面,透出朦胧的清辉薄霭。
一路踱步,等我抬眼,才发现不知不觉的快走到胤禛的书房了,书房外的侍卫太监站得笔直。一人见了我,忙下了台阶过来问道:“主子,您有什么事儿?”
我笑了笑:“没事,四处散散心,皇上是和怡亲王在里面吗?”
小太监道:“回主子,是呢。”
我点点头:“他们正谈论国事呢,我先走了。”刚欲转身,忽然听见里面传出“砰”的一声,似乎是在拍桌子。
“……欺朕太甚!以为朕不能动他,朕偏要动动他看!拟诏……”
“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我随口问道。
小太监似也是吓得不轻,擦了擦汗低声道:“回主子,奴才也不太清楚,似乎是跟年大将军有关。”
是了,这是要动年羹尧了。
“……还有那些个地主豪绅、贪官污吏,他们这些人的后台,朕就是要得罪!朕还不信治不了他们!那些欠着国库银子不还的,朕要让他们明白什么才叫识时务!还有摊丁入亩的事……哼,明早的御门听政又要让有些人大吃一惊了……”
“皇上,这事现在纳入议程,是不是有些早了……”
“早?朕还嫌晚了!如今这些个积弊如山的朝政,朕恨不得一股脑儿全给推翻了!”
“皇上,您想大刀阔斧力挽狂澜臣弟知道,可是您也要想想您的处境不是?从去年二月将亏空钱粮各官即行革职追赃开始,被革职抄家的各级官吏就有数十人,其中很多还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如今若推行摊丁入亩,就是废除了以前的‘人头税’,臣弟是怕……”
“你是怕把他们惹急了?哼,那些个贪官污吏早就该革了!去年一年,战事吃紧,山东河间一带受灾,那些人心里想的什么,朕明白得很!他们心里仇视朕,就等着找借口召集八旗的铁帽子亲王进京,用这些势力来逼朕!可是朕宁愿让这些人来恨朕,也不愿让天下百姓恨朕!百姓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
我才知道,他每天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处境是如此艰难……
正神游天外,就听见“吱呀”一声,胤祥开门走了出来。下了台阶看见我微愣了愣,随即走到我面前轻声笑着道:“好些日子不见了。这些天小念的事让你担心了吧,看起来又憔悴了些。”
我一笑:“这两天精神不是很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嗯,你好像还是那么精神。”
“老样子了,如今一堆事摆在那儿,能不打起精神应付吗?”
“也别太劳累了,还是要注意身体。”
“多谢你惦记着。不过这话啊,你也多跟他说说,那位才是最忙的。”
我点点头。
他笑着道:“你要保重,那我先走了。”
“主子,皇上这会儿没事了。”刚才那个小太监笑着说。
我看了他一眼:“就你机灵。”随手打了赏。
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半晌才听见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室内透亮的灯光下,就见他坐在炕上,一手搁在几上撑着额头,一手攥着拳放在几边。
他转过头,看见是我笑了笑:“你来了。”只是眉间的倦态还未退去。
我走到他的身后,手指放在他的额角轻揉着:“累吗?”
“不累。”
目光扫过他的发,却令我心头一跳,手也跟着顿了一下。
“怎么了?”
“哦,没什么……这些天累坏了吧?”
“还好……你也知道,当皇上哪有不忙的时候?”
“万事开头难。第一个吃螃蟹的总得忍受别人没有忍受过的。我相信你,也支持你。只是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所以万不可太累了。”
他的发中,竟隐隐地混有白发了。
手忽然被他握住,只听见他道:“有你在我身旁,就不会累了。”
那熟悉的温暖从他的掌心传来,瞬间湿热了我的双眼。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99章 坏人
“胤禛,”我从他身后环住他的颈,脸贴着他的脸颊,道,“我想陪着你,可是我不想住在宫里。”
他扬起唇,如一朵疏影清雅的梅在我的眼前徐徐绽放。灯光柔柔的洒在他的脸上,泛出健康的光彩;又像是浴着一团薄薄的雾晕,令一切清晰的线条都消失在我的眼底。
“这几天小念还虚弱,你的精神也不是太好,且先安心在园里住着。等好了,你想住哪儿都随你。”
“胤禛,我真想一直这样陪着你……”可是你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是的,我多么希望自己不要在乎,我多么希望能放下一切幻想,然而,事实总会不断的提示我高估了自己不受外物影响的能力。
“怎么了?”他握住我的手。
“你今年是不是要选秀女?”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打自己嘴巴,这怎么说话不经过脑子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的耳侧竟微微发热,手放在唇边掩饰着咳了一声,才道:“……按规矩是的。”
我的心里只觉得憋闷起来,松开手在他身后坐下。
他转过身来,将我搂在他的怀里,笑着道:“怎么,心里不受用了?”
“你还笑?什么破规矩……”我扭过头不理他。
“这都不高兴了?那你天天把别人送的镯子戴着是怎么回事?”他握住我的手腕道。
“你简直是胡闹,不可理喻,这能一样?我跟克柔不过是谈得来的朋友。你呢?”我拿下他的手,“到时候自有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女人在你怀中让你搂着……我走了……”
刚要站起来,就被他箍在怀里。只听他道:“你说的对,到时候有多少年轻漂亮乖巧听话的想着法儿的往我跟前凑。哪像你,爱生气、性子又急、还爱打人,对了,还动不动就打翻了醋坛子,一股子酸味儿……”
我心头火起,怒瞪向他:“是,我就是一无是处,我就是爱生气、急性子、爱打人、爱吃醋……那你找别人去……”
我使劲挣脱,他干脆另一只手也搂住我,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他忽然凑过来轻咬我的耳垂,声音轻缓,“我就喜欢你这脾气。”
如一道细微的电流走过全身,令我浑身一颤。他的吻似乎加重了些,慢慢滑到我的颈,呼吸也渐渐急促。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脸也跟着发热起来,推着他道:“你、你今晚不批改奏折了?”
他似是没有听见。
“你那儿还有一堆折子呢!你可不能让别人说你消极怠工……啊……”视角瞬间从墙壁转换成了屋顶,他将我按倒在了炕上。
“你……呜……”他的唇欺上来,却和缓轻柔。渐渐的,我不禁快要沉迷在他这样的专注里,身体也有些发软,忍不住试探着回应他。
他的呼吸有些加重,唇间的吻也跟着充实起来,一只手已经移到我衣裳的盘扣。
“皇上,”外面一个声音传来:“……皇上。”
他的手一顿,唇也跟着停驻了一下,然后又充耳不闻继续吻着。
“皇上。”外面的声音非常执着。
我轻轻戳了戳他,他有些懊恼的离开我的唇,偏了头问道:“何事!”
“回、回皇上,是、是田大人的折子到了。”外面的人似乎吓得不轻。
他一脸郁闷的看了我一眼,下了炕,把我拉起来,嘴里还嘟噜一句:“这该死的田文镜……”说着又帮我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才道:“拿进来。”
一个小太监浑身哆嗦着低头哈腰的进来,跪在他面前把折子呈过头顶。
他没好气的瞪了小太监一眼,拿过折子看了看道:“还不快滚!”
“嗻!”小太监才又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他把折子扔到炕桌上,嘴里说道:“没眼色的奴才……”又伸手揽住我,在我额头吻了吻。
我知他心不在焉,忍住笑道:“你做你的事吧,不用管我。”
他微叹了一口气,也忍不住笑出来,放开我拿起折子看起来。
“这个田文镜,有邬先生在他身边,他这胆子也大起来了。”他看完笑着道,倒像是自言自语。
“邬先生?莫不是邬思道?”
他惊讶的转过头看着我:“你竟知道邬思道?”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平静下来道,“是了,我差点忘了,你怎会不知道。”
我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的事他是早知道的。
“你怕吗?”这是我很久就想问的问题了。
“什么?”他也微怔。
“我这样的人你害怕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忽然将我扯进怀里,抬手轻弹一下我的额头:“脑子里莫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却凝视着我的双眼道,“我怎会害怕,是佛祖把你送到我身边,让原本有三百多年时空差距的我们相遇相知,这是世上所有人都会羡慕的缘分,我只会在梦中笑醒,又怎会害怕?”
他的唇角微微的笑意竟如春水映梨花一般明媚温暖,一如我此时甜蜜而充实的心情。我才终于明白,他是我心中早已钦定的人,看得见我的所有优点和缺点,也一直在包容我不会因外物而改变的真实性情;令我每每独自积攒的所有成熟与沉稳在他面前都会轻易的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切任性与急躁的无意流露。
“胤禛,”我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道,“你是个坏人。”
他轻笑出声,握住我的手问道:“我怎么会是坏人?”
“第一,你引诱未成年少女;第二,你随便勾引别人;第三,你勾引别人就算了还处处留情;第四,目光太犀利……”
“等等、等等,”他打断我的话,“我什么时候勾引别人还处处留情了?还有目光犀利怎么就证明我是坏人了?”
“哼,还说没有?是谁刚才说‘自有年轻漂亮乖巧听话的往我跟前凑’?你就想着去勾引别人……至于这目光犀利,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会一下看见别人的弱点,然后就从弱点处下手……”
“前一句是你冤枉我了。像我这种有魅力的,自是别人自作多情的往前凑了,我哪里还用的着去勾引;这后一句,我怎么越听越像是溢美之辞?”他笑着说道。
这人看来是没救了,整个一“扮猪吃老虎”。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跟你也说不通的。你忙吧,我先回屋了。”
他却仍是握着我的手:“对了,你那会儿说的那个克柔,是不是就是从前你办画展时跟你称兄道弟的那位?好像是叫郑燮的?”
我点点头:“怎么了?”
“那小子胆子不小啊……”
我心头一跳,道:“你想什么呢?人家可是一大才子,将来是有名的画家,而且为人真诚爽直,你可不要对人存什么想法。”
“嘿,有这么跟朕说话的没有?”他在我的后脑勺轻拍了一下,“还把朕想得这么不堪?”
“你就是不堪,不堪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见他作势又要打我头,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在屋中笑着道,“你忙着,我不陪你了……我走了。”说着就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想了想,回头又道,“……你别熬晚了,早些睡。”
他勾起唇角,点点头,又让外面的人送我回去。
这些天过去,小念的身体慢慢好了一些,只是脸色还是苍白。太医跟我说一定要好好调养,别落下心悸的毛病,嘱咐了一大堆,我都一一牢记着,每天严格遵照医嘱行事。
“小念,燕窝粥好吃吗?”我一边喂他,一边笑着道。
“好吃。只要是妈妈做的都好吃。”他吃的很认真。
“傻孩子。”不一会儿,他便吃完了一碗。
“妈妈,”他靠在床头望着我,“咱们还回江南去吗?”
我一愣,道:“你还病着呢,等你好了再说……其实妈妈现在也有点踌躇了。”
“妈妈,要不咱们就住在京城吧,等小念好些了就去看看有没有要卖的宅子。舅舅家虽然大,可是咱们毕竟身份敏感,还是住在别处好一些,以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妈妈同皇爸爸就离得近了,铃兰也不用跑那么远了,就连舅舅他们也是常能见到的。至于小念嘛,妈妈,小念都想好了,准备在秋叔叔他们茶庄入股,年底分红,顺便照顾他们在京城的分店……嗯,闲了还是跟着他们四处走动。”
我怔怔的听完,看着他道:“这些你都想了有多久了?”
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也没多久……妈妈,这样可是几全其美的事。”
我笑出声来:“你小子,果然大了想法也多了。这事儿不用急,等你好了再说……”又瞅了瞅他,摸了摸他的头,“虚岁都过了十八了,也该成年了。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有了就告诉妈妈,妈妈好帮你提亲去。”
“妈妈,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小念还想全国各处多跑几年,还想跟着陈伦炯舅舅一起出海去别的国家看看呢……这婚事小念现在还没想过,等过了双十再说吧,妈妈就别操心了。”
我轻拍了拍他的手:“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妈妈怎能不操心的。你现在不想这些也好,且放开手脚的闯荡去,反正像你这么大在古代还没及弱冠呢。”
他扬唇点头。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00章 微服
小念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脸上也有了光泽,只是比从前看起来瘦弱了很多。暮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他轻盍双眼靠在躺椅里,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我坐在他旁边的圈椅里给铃兰绣着肚兜。眼前是一派清幽园林,耳边是不远锤个孩子的喧哗声——弘昼正领着铃兰和福惠嬉戏玩耍。
“妈妈。”
“嗯。”
“……前几天小念听弘昼说十四叔被宗人府弹劾,说他从前为大将时苦累兵丁、侵扰地方、糜费军帑,请奏将他降爵至镇国公。后来皇爸爸将他降为了贝子……”
“嘶……”手上一抖,针便戳到了手指,渗出血珠来。
“妈妈怎么了?”小念担心的坐起身看着我。
“没事。”我将指头放到口中抿了抿。如果没有记错,十四是自从雍正四年五月开始就要被禁锢在景山了;还有老八他们几个,据记载是将老八亲密之人尽行遣散、予以独立,可谓敲山震虎,不仅如此老八自己也多次受罚……可是我知道这些结果又能怎样,心中不禁苦笑,二哥不也一样早早就走了……
“妈妈,”小念握住我的手,道,“妈妈不用担心,皇爸爸知道十四叔又不是那种怀j之人,只是秉性糊涂而已,十四叔不会有大事的。”
我点点头。
小念又接着道:“成王败寇,每一个觊觎过那个位置的人都应该事先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才行,毕竟最后胜出的人只有一个。至于那些受罪牵连的人,相信他们是不能有怨言的,因为这是选边站,不可能做到双赢,他们唯一的怨言,只能怪他们最初的眼光不好,不留神看走了眼选错了边。其实说到头,他们不都是受着利欲的驱使,而只有那些两边都不站,端端正正做自己的人,才会是真正的赢家。”
这一番话清醒而理智,令我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我笑着道:“小念真的是长大了,明白很多道理。”
他咧嘴一笑:“妈妈,小念早已经是大人了,现在跟皇爸爸都差不多高了。”
我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是说你的思想成熟了,又没说你的个子。傻小子。”又想了想,道,“对了,那天的事你能不能仔细跟妈妈说一遍,就是你怎么受伤的事。”
他沉思片刻,说道:“那天我正从舅舅家出来,因为不着急,想看看集市,就没有坐车。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叫我,我转过头见是弘历,他似也没想到我会来京城,见了我很高兴,陪着我逛了一会儿。后来天色不早,我们便抄近路走巷道……后来怎么也没想到出来几个蒙面刺客,他们先是冲着弘历去的,我忙护住他和那几人交起手来,结果因为我俩毕竟势单力薄,都受了伤,只不过我的稍重些……”
不知怎的,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后怕来,如果弘历同刺客真的是一伙的话,他们前后夹击、或者弘历暗中想伤害小念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妈妈,你怎么了!”小念握紧我的手,“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苍白?”
我凝视着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还好我的小念没事,还好他终于脱离了危险……那这么说,弘历并没有想害小念了;可是这也不能证明那些刺客就不是弘历安排的……胤禛说让我不要管也不要担心,还说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一道亮光从脑中闪过,他这么肯定,一定是知道什么,只是怕我担心不愿告诉我吧。该想个办法让他透漏一些才行……
“妈妈,你在想什么呢?”小念一脸迷惑的样子看着我。
“呵呵,”我讪笑一声,“没什么……哦,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要担心。”
“妈妈——”铃兰笑着跑过来,我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旁边的人,她就扑进了我的怀里,“妈妈。”
“玩累了?”我将她抱起放在膝上,拿了绢子替她擦额上的汗,又隔着她的里衣伸手试了试,“哟,都出汗了。”
忙让旁边的丫头去取了巾子来,替她垫在背心隔了汗,免得她着凉。
“姐姐。”福惠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我和铃兰,一张漂亮的圆圆小脸红彤彤的,如同熟透的苹果。
“过来。”我向他招了招手。
他慢慢走近,腼腆的抬眼看我,结结巴巴的道:“姨娘,福惠也想让您抱。”他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令我心头微颤,听说这孩子的娘似乎这一年来身体就不好,所以他大多数时间同他娘是隔离着的。
我拉他到近前,铃兰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便将铃兰放下来,伸手把两个孩子都揽在怀里。又替他擦了擦汗,旁边伶俐的丫头又递了巾子来,便也帮他垫在已出汗的里衣内。
他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听话的倚在我的怀里,令我很容易想起了小念小时候的样子,沉默却可爱。
弘昼也过来行了礼,便坐在小念身旁,两人高兴地说起话来。
就这样陪着这些孩子们,时光很快就混了过去。
又过了好些天,初夏以至。他自是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在园子里呆的时间似乎长了;我则是照顾孩子们,小念也大好了,令我安心了许多。
这天晚上,孩子们都睡了,我同往常一样去他书房附近的御膳房处。还没走到,借着月光就见胤祥和两个大臣进了他的书房。
这么晚了,怎么还议事?正暗忖着,就见书房外立着一个人很眼熟。这不是苏培盛吗,他不在宫里,怎么也跟这儿来了?想了想,还是转身往回走。
回了屋,无聊的练起字来,一本《龙门二十品》练了有十来页,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他走到我身边问。
我笑着放下笔,抬眼一瞧倒愣了愣。他一身玄色长袍外罩暗紫马褂,更衬出他坚毅挺直的线条。
“我说万岁爷,大晚上的您穿成这样是准备去哪儿啊?”我不禁揶揄道。
他抿嘴一笑:“就知瞒不过你。我正是要来跟你说一声,”说着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这几天我不在京城,你在园子里乖乖等我回来。”
我瞪大了眼望向他,也低声道:“皇上,你不在宫里安分呆着,还想上哪儿去啊?”
“微服私访。”他扬唇一笑,“行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今日夜里就要启程。你乖乖等我回来……”他轻轻吻上我的额头,又道,“那我走了。”
我扯住他道:“你可是皇上,你走了这京城怎么办,这时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轻笑出声,看着我道:“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放心吧,这京里的事早安排好了,有十三弟、李绂他们好几人在呢。再说又没有多远,有事的话快马打个来回也要不了几天……好了,我走了……”他抬手轻理我的鬓发,笑了笑便转身要走。
我仍是扯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了这是?”他看了看我,伸手将我揽在怀里,勾起唇角道,“舍不得我了?”
“我也要去。”我瞪着他道。
“听话,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我是去考查吏治以及河工,你一个女人去能干嘛?来回路上又颠簸……”
“我、我保护你。”
他轻笑出声,一手抚上我的发,道:“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翻墙还可以……嘶……这么狠!”他瞅了一眼刚被我掐过的胳膊,“真龙你也敢掐?”
“我也想去,小念也好了,正好帮我带着铃兰……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谁说我一个人,还有张廷玉、苏培盛他们好几人跟着呢,再说……你放心就是了,不会有事。”
我笑道:“既然不会有事,那多我一个也没什么。你要嫌我是女人,我女扮男装总可以了吧。”
他显然迟疑了一下。
我暗自一笑,手臂环住他的颈。
“你……呜……”他怀疑的看着我,正要说话,就被我的唇堵住了。我一边暗笑一边加深着这个吻,他从最初的有点无措也慢慢开始回应,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我放开他,轻声道:“我也去。”
他忽然又欺上我的唇,纠 缠半晌,道:“……不行。”
看来这人果真不好对付,可是你想让我一个人无聊的呆在园子里那也是不可能的。沉吟片刻,我收敛笑容注视着他:“那等你回来,说不定我就已经回江南了,因为我怕在园子里闷死了。”
他无奈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终于点头道:“……好吧。”说着让外面的人拿一身从前阿哥们穿的长袍马褂来。
我笑出声,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好老公,等我一下哦。”
“老公?”
我掩嘴一笑,留下一脸不解的他,去了隔壁小念屋里。
小念也刚刚睡下,嘱咐了他几句,告诉他铃兰要问起来就只说我有事去江南一趟,也让他不要将微服的事告诉别人。他自是明白轻重,点头答应。
换了衣服,趁着夜色,一行几人便轻装微服出了城去。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01章 遭劫
走了没几天,出了直隶的范围,便入了河南了。
马车里,我坐在胤禛身旁,张廷玉恭恭敬敬的坐在下手同他说着话偶尔会瞅我两眼,苏培盛和另一个叫陈福的小太监在外驭车。
“……皇上,自从去年田文镜升河南巡抚以来,悉秉至公,剔除宿弊,政事干练,是不可多得之才……”张廷玉面色修整,神态肃然。
“衡臣啊,朕知你谨守‘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可你这谨慎有时也难免过了头。那后半句话你大可不必吞回去。”
“回皇上,臣的后半句话是……可是他为人以刁钻刻薄闻名。”
胤禛竟忽然笑起来:“对了,朕要的就是他这刁钻刻薄。”然后又正了脸色,微眯了双眼,“还记得先帝临终前曾对朕说,‘朕以宽仁治国,可如今这朝政已到宽仁之极限了’,先帝此言朕一直铭记在心啊。河南自先帝晚年就发过几次洪水,农田被毁严重。再加上官员中饱私囊不管百姓疾苦,还有这积牍、陋规、亏空、逃税等等,河南一带已是民不聊生啊。而对付这些积弊以及为谋私利尸位素餐的官绅,就需要田文镜的刁钻刻薄。更何况田文镜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清官。你看自去年来,河南可改善不小啊。”
张廷玉垂睑笑了笑:“皇上此言令臣茅塞顿开。”
胤禛微扬起唇:“这次咱们直接去开封,顺便查看河工情况。”
张廷玉沉吟片刻道:“皇上,如今这云贵一带也不大安宁,都是为这改土归流一事……”
胤禛微蹙了眉,摆了摆手道:“兹事体大,再议吧。”
我看了看他,似乎对这事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二人又谈了几句,张廷玉便跪安了,去了后面的马车里。
胤禛揽住我的肩笑着道:“真难得你这么规矩。”
我倚在他的怀里亦笑起来:“真难得能看见你这么……”
“这么什么?”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就道:“……这么帝王一回。”
他“呵呵”的笑出声:“怎么?嫌朕平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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