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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岁未晚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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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岁未晚 作者:肉书屋

    流岁未晚 第5部分阅读

    续深造时,大叹可惜,随即爽快地承诺,只要付珩初试成绩良好,复试成绩合格,便会收下付珩。

    闻徽这才彻底地安心了,f大竞争激烈,也不乏关系户,何况高校都偏袒本校生源,像付珩这样从差一等的学校毕业的学生,即便初试考得不错,复试稍有个不慎,也还是极有可能被刷下去。

    春节回家前,闻徽把从经济系同学那里找来的专业课笔记与重点复印了一份,用快递寄到了付珩的学校。

    农历年如期而至,闻徽有些意外,自己的母亲今年竟是没有弄出特别的花样,像一般人家一样,安分地待在家里过着传统的节日。

    近几年春节,闻家大多是集体出外旅游。今年待在家里了,正月里自是少不了串门走亲戚,自大年初一来,闻家每一天都挤满了人,热闹至极。

    闻徽本不在意过年的方式,心底却是几分排斥吵闹,多数时间,还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了解市场动态,着手准备材料。

    这天上午,闻母急冲冲地敲着闻徽的房门,硬要他下去陪陪客人。闻徽只能无奈地跟着母亲进了大厅。

    刚一踏进门,沙发上正说话的几个中年男人与女人都把视线转向了他,眼神里或多或少有一丝估量的意味。

    闻徽自是察觉到了几丝微妙,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对着客人们客气有礼地打着招呼后,便安静地站到了母亲的身后。

    “这孩子性格就是有点闷,二十好几的人还怕见人,让你们见笑了。”闻母笑着对客人们说道,“好在他静归静了点,倒是从来不淘气,我们也省了不少心。”

    男人女人们都笑着应和,嘴里说着赞美的话语。

    闻徽半垂着眼,始终默不作声,待到闻母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抬眼看向闻母,只听对方笑着道:“闻徽,那边做着的是张伯伯家的女儿,和你王姨家的侄女,她俩第一次来a市,你陪她们四处逛逛。”

    说罢,闻母又对那几人道:“这些小孩子都不爱听我们说话,还是让他们自己玩去。”

    其他的人自是了然地对闻徽几人笑着,嘴上都附和着闻母的话语。听着长辈们若有所指的取笑,闻徽神色依旧淡然,看了眼那两个脸色羞红的女孩,对母亲轻声告了别,便领着她们去了花园。

    晚上客人们散尽,闻徽独自坐在沙发上沉思。

    “儿子,今天感觉怎么样?”闻母路过客厅,见到闻徽安静地坐在那里,顿时笑着上前问道,“我看你跟那两个姑娘相处的还不错嘛!”

    闻徽没有回答,看向母亲期许的眼神,嘴唇微微抖动了下,良久才挤出一句话:“爸人呢?”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他知道,父母已经给他物色了一些门当户对品行兼优的女孩,只等着他能够早日成家,然后接手家族产业。

    虽然他不愿意伤父母的心,但……有些事,或许是时候坦白了。此时他尚且独身,也没人知道他与付珩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提前与家里说清楚他的性取向,也免得了将来更麻烦。

    “哦,”闻母不在意地回答,“他晚上有个酒席,估计要到九十点回家,怎么,有什么事吗?”

    闻徽垂着眼,没再出声。

    17

    17、心处

    这年正月初六的夜里,闻徽被暴怒的闻父赶出了家门。盛怒之下的闻父,顺手抄起镇纸砸向了闻徽,吓得闻母失声痛哭。

    要说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下定了的决心亦是无论如何不再反悔,闻徽一手抚在被砸痛的肩膀上,沉默地面对着父亲滔天怒火。

    他没有争辩,亦不曾松口低头,最后闻父抛出一句“我闻家没你这样的不孝子”后,当即被赶出了大门。

    闻徽随身只有一个钱包,幸好银行卡与证件都装在里头,还有几张现钞,夜里在街市上逗留了许久,他终于在一个脏乱的巷子里找到一间临时招待所。

    父母亲的反应,与前世差不多。闻徽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身上盖着硬邦邦的棉被,眼睛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一想起父亲眦裂的双眼,母亲失望的神色,便是阵阵烦躁与压抑。

    ……只是,他早就不能回头了。即便没有付珩,他也无法勉强自己与女人过一辈子。

    辗转反侧,不能入眠。闻徽遂干脆地坐起身,打开了老旧的电视机,正放着不知名的晚会,喜庆的欢笑声顿时充满了房间。

    电视机右上角显示了时间:00:59:58。闻徽掏出手机,从家里出来后,他就随手关掉手机。此时刚打开手机,便是一阵短信提示音。

    怔然地捏着手机,闻徽沉寂看着屏幕上那熟悉的人名,许久之后,终是按下确认键。

    ——“晚安。”

    冰冷的心脏似乎被暖和了几分,闻徽对着短信寻思了片刻后,轻轻地按起键来:“睡了吗?”无法掩饰的孤独,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此刻,他急切地渴望能够抓住这一丝温暖。

    对方很快就回了短信:“正要睡,你现在很忙吗?怎么到现在还没睡?”

    弯了下嘴角,闻徽回道:“嗯,马上就睡,你早些歇息。”

    “嗯。”

    随后手机便彻底地安静下来,闻徽靠着墙,对着电视里欢乐的人群发起呆。直等到第一缕阳光打上了暗黄的玻璃窗时,他终于平定了纷乱的情绪。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整个人便彻底地恢复了精神。再看了一眼手机,闻徽抿紧嘴,心里异常清楚,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父母亲都不愿再想起自己这个儿子了。

    事已至此……他最后看了眼这生机勃勃的城市,遂拦下出租车,直接去了火车站,然后买了当晚去s市的车票。

    这新的一年,闻徽过得忙碌而疲惫,只是……他决不能松懈,事业刚刚起步,尚且面临了许多的困难,期间好几次遇到了资金问题,幸而在紧要时刻还是周转了过来。

    而去年的创业大赛,闻徽一组终是取得了一等奖,不仅得了一笔丰厚的奖金,几个名企也有投资工作室的计划。

    与此同时,付珩这一年里不再像往常那样每天兼职,将大多数时间与精力都投放在了考研复习中,抽空时也会接上一二个单子。

    身在不同城市的两个人,再没有见过一面了,甚至于连电话书信都极少,除了早晚一条短信外,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送走了新一届的毕业生,闻徽他们也开始做起了毕业的准备,年末的时候论文定了题,其后几人商议了一番,将工作室搬到了学校不远处的一个新建成的居民小区,随后开始准备资料,去s市工商局申请注册公司。

    学生放寒假的时候,闻徽的公司总算步上了轨道,十来个员工集中精力拿下先前的一笔大单子。

    “考得如何?”

    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最后一天晚上,闻徽接到了付珩的电话,这是他们一年多来第一次通话。

    付珩的心情还算轻松,回道:“我也不太清楚……应该还可以。”

    闻徽轻笑,一手把玩着钢笔,静静地听着那头轻浅的呼吸声。

    “好久没你的消息,”付珩已经习惯了闻徽在电话里的沉默,自顾自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忙?”否则,也不至于一年都没有来过电话。

    付珩也不是没想过打电话给闻徽,只是……他不太敢放松自己的精神,又担心会让闻徽觉得厌烦。何况,他有些担心,考研的结果会让对方失望。

    闻徽笑出声:“哪有那些可忙的,你似乎每回都这么问我……”顿了顿,他又道,“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复习。”

    “嗯,”付珩傻笑了几声,“现在终于结束了。”

    翻过桌上的文件,闻徽淡淡地问道:“现在是要回家了?还是又找了兼职?”

    “今年回去早点了,”付珩语气轻快地回着话,“过完年我再早点回校,还得准备论文与实习报告,如果初试通过了,还要准备复试。”

    ◎流◎岁◎未◎晚◎

    这一晚,闻徽与付珩说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大多时候都是付珩在说这一年里的事情。闻徽只静静地听着,偶尔出声应和,有时候两个人会忽然都沉默,电话里便是有些诡异的安静。

    说完了电话,付珩准备着回家的事宜,而闻徽则是继续翻看着先前项目的材料。

    此后,他们的短信息往来略加频繁了些,多是在睡前聊起彼此当天发生的小事,来回有五六条的短信。

    研究生初试结束了,便又是一个农历新年。公司里的人都回家了,闻徽独自留在租房里,家里头始终没有传来消息。

    其实这一年里,闻徽曾回过两回a市,远远地看到过一回父母,只是心知他们尚在气头上,也不敢上前打扰。

    长假的第一天,闻徽去商场挑了些礼物,让人打包好用快递邮寄到家里……他心里,还是挂念父母的。

    公司里的项目临近收尾了,闻徽也不着急工作,趁着长假,好好地休息。只是往年春节,他总觉得太过吵闹;而如今,一个人的节日,却显得有些凄清寂寞了……于是与付珩的联系变得紧密。

    得知闻徽一个人留在s市,付珩跑到邻居家,给对方打过两回电话。大年夜里,付珩早早地上了床,躲在被窝里,与闻徽有一条没一条地聊着短信。

    假期告至尾声时,闻徽重新拾起了工作,公司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回归了岗位。公司正式运营的初期,自然会遭遇不少的困难,大家伙儿也不敢太随意。

    四月初,公司的两个大项目遇到了技术瓶颈,又赶上了资金周转出现不小的问题,就在所有人焦头烂额之时,闻母有事经过s市,递给闻徽一张信用卡。

    他有些吃惊,随即了然……这一年来,家里表面上对他是不闻不问,但父母暗地里定是时刻关注着自己。

    虽然闻母面色不太好看,也不说话,但闻徽心知,父母这算是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了。

    闻母临走时,拒绝了闻徽的相送,只是定定地注视了他许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

    闻徽无法不感激自己的父母,心里更是存着愧疚……但他一直明白,其实他的父母,还是异常地开明,更是非常包容自己。

    虽然惭愧,他的心,却始终坚定,不愿动摇。

    “什么时间,回家看看你爸爸吧……”闻母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其他的事,你已经是成|人了,我们做父母的,管不了你了。好自为之吧!”

    送走了母亲的第三天,闻徽接到了付珩的电话。

    “闻徽……”

    “嗯?”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缓和了不少,闻徽此时猛然想起,似乎就在这几天有f大研究生的复试,遂忙问道:“你快复试了吧?何时来我这里?”

    付珩的声音犹豫了下,才极低地响起:“我……在火车东站,原先查了地图,说在这边站台能够坐车到你们学校,我也找到站台了……但是,一直没等到车……”

    闻徽挑高眉,难掩惊喜:“你到了?”

    “啊,嗯。”付珩不好意思地回答,“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走,刚才问了人,说就是在这里等车的。”

    “你稍等,”闻徽嘱咐道,“我去问一下。”

    “好。”

    到最后,闻徽还是借了别人的车,亲自去火车站接回了付珩。火车站那条线的公交车最近刚改道,许多人都不知道,故而付珩才一时找不到坐车的地方。

    f大将在明天晚上举行复试的笔试部分,后天上午开始面试,并进行体检。

    “有没有订住宿的地方?”闻徽问道。

    付珩摇头否认。

    闻徽便提议:“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不如就住我的房间吧。现在学校附近的旅馆,估计都没有空位了。”

    “嗯。”

    瞟了眼付珩有些紧张的神色,闻徽放柔声调,劝解道:“你初试考得那么好,复试时,笔试部分发挥正常,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付珩脸色红了红:“我有点害怕面试……”

    “呵……”闻徽勾了勾嘴,“你在外面卖东西时,和客人讨价还价都不害怕,面试就更不必担忧。”

    “那不同的。”

    “没什么不同,”闻徽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浅笑道,“老师们没什么好怕的,别多想。今晚好好休息下。”

    简单的劝解,让付珩奇异地安定了不少,他遂放松了些许,跟着闻徽的步子,进了一栋居民楼。

    忽然想到什么,闻徽问道:“你买了回程的票吗?”

    付珩点头:“嗯,我怕临时人多买不到票,就提前买好了。是大后天的车票……”

    “这么早……”

    付珩没听清楚闻徽的低喃声:“你说什么?”

    闻徽神色敛了敛,只一笑而过,抬了抬下巴,指向对面的铁门:“到了。”

    18

    18、相顾

    付珩的复试进行得还算顺利,期间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体检最后一项是验血,他抽完血,一手还压在另一边的胳膊上,一转头便见闻徽坐在医务室走廊的椅子上。

    “你怎么来了?”

    闻徽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对他说道:“快五点半了,可以吃晚饭了。”

    “你其实不必管我的,”付珩低下眉,轻声说道,“你公司里的事情肯定不少,我这边自己随意地吃点东西就行了。”

    闻徽站起身,道:“公司就在我住的楼上,并不耽误什么。何况,再忙也是要吃饭的。”说着,他对付珩轻轻一笑,“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今晚我可以点菜吗?”

    付珩愣了下,随即展颜:“那得先去市场买食材。”

    “那一起走吧。”

    晚饭就是寻常的家常菜,两素一荤再加一份汤,两个人都是吃得很满足。

    饭后,付珩无所事事地坐在客厅里,看着正播放着天气预报的电视。而闻徽揽下了洗碗的活计,正在厨房里忙碌。

    心思不自觉地从电视机上移了开,视线也在不经意间最终落在了厨房里忙活的身影上,付珩对着闻徽发起了呆,直等到那人收拾好了厨房,手里拿着布巾,边擦着水边朝这头走过来。

    “东西都收拾了?”闻徽问着付珩明天要回校的事,为茶几上的茶杯添满了水后,他便坐到了付珩的身侧。

    “嗯,就两件衣服。”

    闻徽微微点头,便不再看对方,身体惬意地往后倾靠,倚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房间内,除了电视机里传出的广告,再没有其他的声响。付珩捧着茶杯,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啜着茶水。

    “闻徽……”

    “小珩……”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突然同时开了口。闻徽怔了下,对上付珩略带疑惑的双眼,便失笑说道:“你的茶杯没水了,我再给你倒点。”

    “谢谢。”

    付珩将杯子轻轻地放到茶几上,只听得到杯底在玻璃上落下一声清脆的声响。

    拿起水瓶,闻徽状似不在意地问了声:“刚才你要说什么?”

    “我……”付珩犹豫了片刻,最后将视线紧紧地凝胶在旁边的青年身上,“我一直有个问题。”

    “嗯?”

    平息了下陡然加快的心跳,付珩用着认真又执拗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闻徽的眼睛:“从我们相识以来,你就特别关照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他从来不是迟钝的人,闻徽对于自己的特别之处,早先就隐隐察觉到了。虽然对方从不曾直接地表达过什么,他却总能感觉到这个人不着痕迹的关怀。

    闻徽给了他很多的帮助,更是顾虑到自己的自尊,对于他的事情,不多嘴、不干涉,不会以好意作理由来指手画脚。可是,付珩却比谁都明白,这个人本性是多么的冷淡,独独对自己的态度,总是与其他的人有些不同。

    他总也不能忘,那个冬日,闻徽为了送自己一个p3而特地挤到众人间参加商家的活动。凭着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对方在心里是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在吵闹的众人面前,与人争夺那份奖励。

    疑惑在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如雪团般越滚越大。付珩早就忍不住想问,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与场合。

    刚才看着闻徽在厨房忙碌的模样,他觉得心里被一种柔软的温热的又酸甜的情绪塞得满满的,存在心底的疑问便再也压抑不住。

    他其实……似乎明白点什么,又不敢去相信,或者承认。

    闻徽有些意外,没料到付珩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他沉默了,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一开始,他是因为前世,对付珩存着莫名的愧疚与痛心,想要多少能够弥补些什么。只是时间久了,他便……忍不住动了心。

    他这样的人,心里早就不复年轻,灵魂深处渴望一种让人安定的归属感:当孤独时,能有人静静地陪伴;当疲惫时,有人在耳边说几句温暖的言语。

    他曾经以为,如爱情这样的感情,是一种深刻的让人疯狂的愿意燃烧自己整个生命的激|情;而后来,看遍了浮华,尝过了冷暖,他想,或许这样一种平淡而悠长的温情,才是心灵之最温暖的归宿。

    “我的问题让你为难了吗?”

    久久没有等到答案,付珩有些失望,有隐约地松了口气,静静地注视着闻徽沉寂的神情。

    “不,没有。”

    敛下杂乱的思绪,闻徽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下付珩的脸颊:“我觉得,对你还不算好。”对付珩的关心,还是源于自己自私的情感。

    脸上被触碰的地方一下子滚烫起来,付珩讷讷地开口:“这样啊……”

    闻徽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原本还有点点不确定的心,渐渐地坚定。他本不想现在就……

    眼下,他不想再迟疑了。

    至少,付珩也算走过了比较艰难的时期,而自己的事业也有了好的开端。即便未来可能还会遇到许多的不测,但……此时的他们,已经有能力和时间,经营这份情感了。

    ◎流◎岁◎未◎晚◎

    “小珩……”

    “嗯?”难得看到闻徽这么犹豫的模样,付珩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略略沉吟了一番,闻徽便开门见山道:“我想问你,你愿意……以后与我一同生活吗?”

    说完后,他一看到付珩呆滞的面容,又觉得刚才的话实在不妥,便又道:“我们若在一起,平时相处也和现在差不多,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或许我有不少的缺点,不是很懂得浪漫……你若是能忍受的话,可否留在我身边?”

    “……你可以现在就接受或拒绝,也可以以后再给我答复。”

    头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语,闻徽觉得极其地不自在。因为之前没想过这么快几对付珩说开话,他心里也是有点紧张与混乱的。

    惊愕、紧张、兴奋、恐惧,百千滋味缠绕心头。付珩勉力保持着冷静,挤出一丝难看的笑:“闻徽,你怎么忽然……说这些?”

    话已脱口,闻徽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他淡淡地回答:“我只是,喜欢你。”只是,想要拥有你,一辈子相知相守。

    看着付珩渐渐绷起来的神色,闻徽其实明白,即便他们彼此喜欢……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不会接受的。

    付珩,是个传统的人,即便爱上同性,也不表示他愿意与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这个表面温顺的青年,骨子里是倔强而固执的,他更不会让自己的奶奶担忧或失望。

    “闻徽,我想睡了……”

    闻徽沉默地看着付珩低下头,然后径自起身进了客房。

    临关门时,付珩飞快地瞟了一眼闻徽,道:“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你对我的好,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房门砰地被关上。

    闻徽僵坐在沙发上,久久地不能动作。电视机正放着某广告,高昂的男音刺得他耳膜隐隐作痛:“你这该死的温柔,让我止不住颤抖,哪怕有再多的借口,我都无法再去牵你的手……”

    沉沉的疲倦,一点点侵蚀心头。闻徽揉了揉额角,暗叹了口气,心情止不住地烦躁,手掌胡乱地摸索着半天才找到遥控器,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

    茶几上,茶水早已冷却。闻徽随手拿起一个杯子,猛地灌了几口凉茶,随即起身也离开了客厅。

    次日上午,付珩拎着旅行包,正在小区门口的站牌下等着公交车,忽见一辆黑色奥迪停到了旁边,然后有人下了车。

    “早上人多,公交车会很挤。到火车站的路况不好,堵车很厉害。”闻徽对着发呆的人解释了句,“上车吧,我们抄近路。”

    付珩脸红耳赤,急巴巴地拒绝:“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可以的,闻徽你还是去忙吧!”

    闻徽勾了下嘴角,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笑意,语气自然而平淡:“车子是丁学长的,你昨天看见过他……他也是顺路。”

    “走吧,”闻徽接过付珩的行李,“别让丁学长等久了。”

    “……”

    打开车门,付珩就看到丁学长对他笑得温和,心下一松,也不好再推辞,便坐到了后车位。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闻徽也进了车,坐在副驾驶上。

    “闻徽你……”

    闻徽没有回头,截断他的话语:“丁学长和我去r区办事,刚好经过火车站。”

    四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火车站附近的临时泊车处,闻徽先一步下车将旅行包从后车厢拿出来,送到付珩的手上。

    “进去等吧,还有一个小时。”

    付珩沉默地接过行李,始终不敢抬头看向闻徽,低声又道了声谢后,便慢吞吞地转身朝候车厅走去。

    “闻徽,我们也走吧?”丁学长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闻徽,对他说了一句话,就先上了车。

    待到付珩随着人群挤进了候车厅后,闻徽才收回视线,重新坐回到车上。

    “等一下……”

    车子刚驶出百来米,闻徽猛地出声,对丁学长抱歉地说道:“你自己去r区吧,暂时了解些情况就行。我今天有点私事,就在这下了。”

    丁学长也不追问,说了声了解,等闻徽下车后,便开车走了。

    漫无目标地走在街道上,闻徽看到路旁有一排供人休息的椅子,便走过去坐了下来。昨夜的事,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放。

    ……不算意外,却到底还是失落的。他一向不是冲动的人,昨夜的坦白虽说有些突然,却也是真实的心声,然而,他也不会胡搅蛮缠,尤其在对待付珩的态度上,更多的是包容与尊重。

    那么……付珩既是不希望与自己发展出特殊的关系,他便从此不再提起罢。

    正思索着,手机来电提示响了起来。闻徽掏出手机,随意地瞄了眼屏幕,随即愣住——付珩?

    算一下时间,这时候,这个人应该上了火车吧?

    漫不经心地想着事,闻徽摁下了接听键:“小珩?”

    “闻徽……”

    等了许久,闻徽才听到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意:“我……我有话要说。”

    19

    19、好合

    “闻徽,其实我……”

    话筒里异常地嘈杂,付珩的音量压得也很低,声音模糊不清,闻徽一只手堵着另一边的耳朵,费劲地听着。

    “我只是不想让奶奶难过。”

    最后一句话,闻徽听得却是异常地清晰。那头的人,说完这句话便静了下来。闻徽沉默片刻,才漫声回道:“我知道。”

    僵持了少刻,付珩很低声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也是,喜欢你的。”说完后,他自己似乎也很是震惊,慌慌张张地又开口,嗓音剧烈地颤抖,“闻徽对不起,我……”

    闻徽轻声一叹,语气温柔地截断了付珩的话:“我知道,小珩……”他不是不知世事的稚儿,即便付珩从不说什么,他也不是感觉不到对方的情感。

    付珩愣了愣,喃喃道:“是吗?”

    “嗯,是啊。”闻徽扯了扯嘴角,一手扒了扒额前的头发,起身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你……上火车了吗?”虽这么说,他心里有些怀疑对方是否在车上。

    付珩轻呼了声:“我没注意时间,错过了火车,现在还在候车厅。”

    脚下的步伐顿时加快,闻徽紧紧地捏着手机,道,“我已经到了广场外,你出来吧……今天你就先不要回去了。”

    闻徽刻意没有告诉付珩,虽然错过了火车,但还是可以即刻去改签车票的。穿过川流不息的人们,他一下子就看到站在候车厅门外栏杆前的付珩。

    一见到闻徽,付珩脸上的苦恼顿时消散,不待对方走近来,自己就忍不住迎上前:“你一直没走啊?”

    闻徽面色沉寂如水,抿住嘴没有出声,只是一只手极为自然地握着了付珩的手腕,拽着他朝另一头快步地走去。

    付珩有些迷惑,下意识地问:“这是去哪?”虽是不解,他却不曾有丝毫的抗拒,没听到闻徽的问答,便也闭住了嘴。

    偷觑着青年略显冷峻的脸庞,付珩心头有些不安,又矛盾地觉得坦然,便是安静地追随着对方的步伐。

    闻徽带着付珩在广场的一角转了个弯,入眼是有些脏乱的公厕。脚下稍有停滞,随即毫不犹豫地继续走了进去。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鼻而来,付珩看着空无一人的公厕,彻底地糊涂了,遂偏头用疑惑的眼光盯着闻徽的脸,意欲从这人平静无波的神色里猜测出用意。

    飞快地扫视了一圈,闻徽手上力道猛地加大,将人一把拽进了最里侧的隔间。

    随着板门被砰地关上,付珩尚且没有回过神来,身体便被人狠狠地抱住。他一惊,竟一时反应不及,任由男人有力地双臂紧紧地捆住了自己的上身。

    “小珩,我本不想给你压力的……”

    嘴巴抵着怀里人的耳垂,闻徽低低地叹息。他原以为,这样总是平和隽永的温情,不会让人失控……哪知,这份情意,穿越了前世今生,在久远的岁月中酝酿、沉淀,终是变得深沉醇厚,让人心神理智都为之沉沦。

    当这个性情温顺又有些腼腆的人,慌张却是坚定地袒露自己的喜欢,闻徽引以自豪的理智便在瞬间崩溃。

    他想,立刻就将这个人拥抱在怀里,然后永永远远地不松手。

    听着耳边的叹息声,付珩渐渐恢复了镇静。他没有推开身后的人,也没有出声回应,只是低下头,久久地沉默。

    公厕里的味道,实在让人有点难以忍受。隔间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没多久又有人出去了。

    冲刷的水声,哗啦地响着。闻徽渐渐地放松了些力道,轻轻地开口:“我们出去吧,这里的空气不好。”

    “闻徽,”窄小的空间,让付珩转身显得有些困难,他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然后抬起明亮的双眼,直直看进闻徽的眼里,“我不想,让奶奶发觉。”

    闻徽怔了片刻,才骤然明白对方话里的含义,他凝视着付珩,声音是异常地柔软:“都照你的意思。”

    他明白付珩的想法,只要瞒过他的奶奶,便可以在一起。他本也没想让那个年迈的老人承受这样的刺激与打击。

    付珩听到闻徽的回答,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这个人不介意隐瞒,他,又何必再犹豫不决?虽然,他不想欺骗奶奶,隐瞒更不是好办法,但他真的是舍不得……

    他从昨夜就在反复地思考,一边喜悦一边悲伤,有时候想要决绝,更多的时候却是彷徨。他想过从此与闻徽断绝联系,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他也想过就当做一切没有发生,他们像普通的朋友那样相处。

    可……有的事,一旦说开了,那些缠绵不去的情感,由不得人自主控制。心有意,便是情来而难自禁。

    他在即将踏上火车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回了头。

    ◎流◎岁◎未◎晚◎

    “我们……”定下心后,付珩忽觉得十分赧然,甚至不敢再看向闻徽,便急忙地想要出去,“我们快出去吧。”

    闻徽低眉一笑,打开了隔间的门,与付珩一起离开了这个不甚雅观的地方。

    两个人关系确定了下来,闻徽心里的那一点焦躁遂彻底地平息。信步走在广场上,他不时地看两眼低着头的付珩,嘴角一直保持着微扬起的弧度。

    这段感情的归宿如何,他不是没有仔细考虑过的……原本付珩的拒绝,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如今付珩的接受,亦在他的预料之中。

    付珩其人,其实比谁都坦率。他唯一的顾虑,就是其祖母,如今只要下了决心,他便会坚定地守着这份感情。

    闻徽自是也知道,或许将来哪天,付珩的奶奶要求付珩娶妻生子,那么他也绝不能阻拦。而眼下,付珩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也不愿提醒对方。

    说到底,他是自私的,若是有一天付珩执意离开,他不会再阻拦;但他亦是没有雅量在此时去承诺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不只是依靠一份感情,还需要彼此的努力。

    “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漫无目的地在火车站附近转了一圈,付珩总算能够平静面对闻徽了,看了看来往的人流车流,有些苦恼地出声:“今天回不了学校了,火车票报废了。”

    闻徽轻咳了声:“那就安心留下来吧,你们复试成绩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出来……不如等到成绩出来了,你再回去。”

    “可是……”

    付珩刚想开口,闻徽又继续说道:“你大学四年都不曾松过一口气,这几天权当作休息。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忙吧?”

    “论文没写好,还要找单位实习。”

    闻徽略想了下:“论文不差这几天,实习的话……我倒有一个主意。”

    付珩听了,有些好奇:“是什么?”

    闻徽笑着说道:“我们公司现在刚步上正轨,很缺人手,本来打算下周在外头招几个人,做些助理的活。不如,你就来公司实习吧?”

    付珩面上不甚赞同,刚要拒绝,又被人堵住了话头:“听我说完,你将来要读研,一般单位只要全职的;有些要兼职的,也完全是打杂,接触不到业务。你到我公司,虽然也都是些琐事,但至少比外面能学到些实务。”

    “何况,你也算是帮了我的忙。公司现在还不成规模,有些能耐的人都看不上眼,招些新人,也不太安稳。”

    “你要是来公司,待遇和新人一样。”闻徽劝说着付珩,“你不用多想,我们这个公司里的人,大多是同校的师生,大家都有些私交的。”

    付珩思考了几分钟,便坦然地接受:“那……我会认真工作的。”

    闻徽愉悦一笑:“好,我期待你的表现。”他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虽然自己存着点私心,但付珩来自己的公司,对他对公司都是有好处的。

    “现在快中午了,我们先寄存你的包,再去找个地方吃饭。”

    中午,闻徽请付珩在一家还算雅致的快餐店吃了饭,下午两人商量了下,道是不如好好地放松一下。闻徽这些日子也是难得空闲,趁机便带着付珩在s市走了一圈。

    他们都爱静,看到那些热闹的地方都远远地避开。半下午的时候路过市剧院,海报上写着当天的时间表,晚上有一场话剧,虽然不是什么知名话剧团,两人却都产生了兴趣,闻徽便订了两张票。

    等到话剧落下了最后一幕时,已是夜间十一点钟了。剧院里的人陆陆续续地散尽后,闻徽与付珩才不慌不忙地离开。

    时辰已晚,公交夜间线开始运行,幸而有一路车直接经过f大,闻徽二人便也不着急。取了旅行包后,他们路过一段繁华的步行街,便是夜深,还有不少商家没有打烊。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悠扬的旋律:“……轻轻地牵着我的手。”

    闻徽脚下一顿。

    这一天下来,付珩觉得有些疲倦了,看见身旁的人停足,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闻徽转头凝视着他,嘴角勾出一抹深意的笑:“那就牵手吧。”

    付珩先是莫名,看着闻徽伸向自己的手,耳边忽传来一阵重复的曲调,耳根顿时一热。天空是一片幽黑,街灯发出暧昧的黄光,路上没有多少行人了,他这样一想,心里便是一阵激荡。

    付珩缓缓地伸出手,十指随即被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他低下眼,瞄着两人交握的手,无声地弯起嘴唇。

    20

    20、缠情

    夜半时,两人回到了闻徽的租房里。

    洗漱了后,付珩舒服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电视遥控器转着台。在外奔了一整天,此时时辰亦是不早了,他便开始犯起困来,盯着电视的眼睛总也忍不住阖上。不过……他内心里堆积了许多的事情,暂且不想回房睡觉。

    ……其实,还是不安的,付珩总觉得此时的自己似是身处梦幻中,一个轻微的现实便能打破这份美好。

    “在看什么?”

    闻徽裹着睡衣,正拿着毛巾擦拭着湿发。见付珩撑着疲惫不去睡觉,他心里亦是能够理解这个人此时的困惑与茫然。

    “随便看看,”付珩抬眼冲他笑了下,忍下欲出口的呵欠,“你……”

    “嗯?”闻徽倚着他坐了下来,偏头定睛看着他,轻声道,“小珩,别想太多。我不会让你为难。”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语,亦不能随意地给出承诺,但至少,他不会让付珩因他们的关系遭遇任何的为难与难堪。

    付珩渐渐地定了心,便是颔首,遂脱口问出一直埋在心里的问题:“我其实一直想问,卫曦去哪了?”

    闻徽微微一愣,对卫曦这个人,他早就放开了,虽说不上刻意地疏远,但确实没有过多关心他的消息。

    他不知道付珩知道多少,略一沉吟:“他……高一时,我们处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分开了,毕业后,我与他便断了联系。”

    付珩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闻徽琢磨着他的神情,思索了下,又开口道:“你要是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

    付珩淡然一笑,冲他摇着头:“不,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他只是,要亲自确认一下……闻徽与他的感情,既然决定开始这段关系,他便要好生维系,但他也不会揪着对方一点过往而纠缠不放。

    早年留在心里的一点疙瘩终于解开了,他心下安然,说:“我先去睡了。你也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闻徽伸手拦下对方欲起身的动作,将人轻轻地揽在怀里。

    付珩顿时有些紧张:“闻、闻徽?”

    “我有事要说,”闻徽淡定地开口,一只手自然地将人圈今,一只手扣着对方的抵在自己胸前的手腕,“你有没有想好读哪个导师的研究生?”

    付珩

    流岁未晚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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