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120部分阅读
木仙府种田纪事 作者:肉书屋
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120部分阅读
所以,刚才让掌柜的受惊了。”
木十三连忙摆手,笑道,“两位义士,一路护着我们少爷受苦了,快请坐,快请坐。”说着他安顿瘦猴和憨牛坐在椅子上,亲手为他们倒了茶水,又打开点心匣子,招呼他们吃起来。瘦猴和憨牛跟着辛巴和诚儿折腾了一日,早饿得前心贴后背,这又是首领夫人开办的铺子,也就没客气,直把肚子添了大半饱,才住了手。
瘦猴儿从身后扯出两只背包,憨牛也解下腰侧的两把佩剑,放到桌子上,瘦猴笑道,“掌柜的,这是两位少爷被掠之前扔在客栈的背包和佩剑,背包里有夫人给他们准备的应用之物,另外还有他们的马匹也正拴在外面的门柱上,掌柜的找个稳妥之处放上两日,再告诉少爷们是你派人去清河县找回来的,不要提起我们暗中护卫之事。”
木十三点头,想起辛巴和诚儿讲诉那园中辛苦,还是忍不住说道,“真是让两位义士费心了,少爷在那园中只受些鞭伤,没有伤及筋骨,想来都是二位的功劳,十三在这里代我们夫人谢过了。”
瘦猴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苦笑抱拳,“掌柜的这是埋怨我们兄弟了,其实我们日日在暗处看着小公子们受苦,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夫人当初有过交代,此次放小公子们出来历练,就是为了让他们吃些苦头,不到危机性命的时候,我们是不能出手的。”
木十三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色有些涨红,连忙道歉,瘦猴和憨牛刚才也看见他如何在二阎王手里救回小狗子,心里极佩服他的机智,三人都有结交之心,就越说越投契,直闲话到夜深,瘦猴和憨牛才避了两个伏案小憩的丫鬟,为辛巴和诚儿两人解了|岤道,恢复了他们的功力,然后告辞离去。木十三吩咐四十六安顿好马匹,又藏起了背包和佩剑,各自安睡不提。
小狗子第二日一早就醒了过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精神尚好。
诚儿和辛巴爬起床,洗漱过后,也觉出往日手脚的无力感似乎都没了,试着提提丹田的内力,居然运转自如,两人欢喜的差点抱头大哭,如果不是功力被封,他们也不会被困在那个小院子里受苦受难,如今这|岤道突然解开了,真是让他们又喜又悲,欢喜的是,以后又有了自保之力了,不必任人鱼肉。悲的是,如果早几日解开,他们可以少受些苦,小狗子也不会挨这顿鞭打。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小狗子知道了也替他们高兴起来。
甜儿在灶间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准备了(又鸟)丝粥和四样小菜,还烙了薄薄的葱油饼,一起端进屋来,可是,辛巴亲手喂了小狗子吃下大半碗之后,就让几个丫鬟把早饭撤下。
甜儿和绿衣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到头脑,她们明明听见两个小少爷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却猜不出他们为何硬挺着而不吃早饭?
两人出门一商量,就以为是她们做的饭食不合少爷们的口味,就找到在前面铺子里忙碌的木十三,想要问问小少爷们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饭食,木十三听了之后,却无奈苦笑,沉吟片刻要她们把饭食重新摆上,然后亲自去拿了纸笔随后进了屋子。
辛巴和诚儿听他说,要把这几日在食为天的吃住费用连同赎买小狗子的银子一起,都立上字据写好欠条,待将来他们再双倍奉还与他,这样就不算违背他们与妈妈的约定,立刻大喜,连道好主意,麻利的签字按手印之后,狼吞虎咽把所有饭菜一扫而空。
之后几日,甜儿带着绿衣几个卯足了劲儿,炖了无数补血补气的汤水,照料着两位小少爷和小狗子,照着一日三顿加宵夜的喝,三个小子脸上显见的气色就好了起来,辛巴和诚儿又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白胖模样,小狗子身上的血痂也在逐渐脱落,完全康复就只在这一两日的功夫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报仇
第四百五十七章 报仇
这一日午后,小狗子半靠在椅子上,一边吃着辛巴塞到他嘴里的葡萄,一边听着诚儿大讲当初逃跑的精彩之处,三人不时笑成一团。
木十三拎着两只背包走过来,冲着辛巴和诚儿晃了晃,两个小子立刻就嗷得怪叫一声,窜了上去,死死抱在怀里,齐声问道,“十三掌柜,你从哪里寻来的?”
木十三走到桌子边,喝了口茶,笑道,“我派人去清河县寻来的,当初劫你们的人可能看这背包样子新奇,佩剑也算上乘就一起扔去了当铺,我花了一百两银才都买回来。另外那两匹马也还在客栈存着,结了房钱,也就一起牵回来了,正栓在院子里。”
“真的?”诚儿和辛巴听得这话,更欢喜了三分,要知道那两匹马可是他们从小养大的,在他们身边陪了四五年,前些时日被困在园子里时,两人因为丢了它们,心疼的唠叨了好几遍。此时听说爱马找回来了,哪有不高兴的,连忙跑了出去,和马儿亲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了屋子。
两人翻过空空的背包,用尖利的小匕首挑开底部的细线,拿出妈妈为他们暗藏的银票等物,辛巴看着自己那只小塑料包,奇怪问道,“我这里怎么没有药片儿?”
诚儿正数银票,头也没抬应了一句,“肯定是姑姑生你气了,才只给我带了。”
辛巴用胳膊拐了他一下,说道,“妈妈才不会那般小气,一定是装包的时候忘了。”说完,他就把这事扔在了脑后,拿起一叠银票,数出四张,放到木十三面前,“掌柜的,这是双倍还你的银子,我们的借据可以还来了。”
木十三扫了一眼他手里,见还剩下几张,也就不再推辞,笑嘻嘻收了银票,拿出那张签好没几日的借据。辛巴随手撕了,然后笑着对小狗子说,“小狗子,我们又有银子了,等你好了,再买一匹好马,咱们一起去闯荡江湖。”
小狗子正把玩着一只大红苹果,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就有些勉强,半晌才说道,“木大哥、肖大哥,我…嗯…我不想跟你们上路了。”
“为什么?”辛巴和诚儿立刻聚到床边,“你不想跟我们去看我家的漂亮房子了?你放心,我妈妈和哥哥妹妹,人都极好,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狗子摇头,低声说道,“我从小就被卖来卖去,从来没安稳过,没吃过饱饭,睡过好觉,现在我因为两位兄长的恩德逃了出来,就想找个地方做活儿,哪怕是扫地打水,只要能日日吃上饱饭,有个地方睡觉就行,我实在不想再四处奔波了。”
辛巴和诚儿听得心里泛酸,他们只以为带着小狗子出去玩,看尽名川大山,带他回家吃好的穿好的,他定会喜欢,却从来没想过他所求原来这么简单。两人一时踌躇了,不舍将他留下,又不忍违逆了他的意愿。
这时,木十三开口了,“两位少爷不必为难,咱们这铺子里现在生意兴隆,也正打算添人手,小狗子真要找活计,不如就留在这里吧,待安稳两年,养养身子,少爷们和夫人也从南边回来时,如果小狗子改了主意,再一起回花王城也不迟。”
辛巴和诚儿眼睛一亮,把小狗子放在自家铺子,有十三掌柜照料,当然要比任何地方都好,小狗子更是欢喜。
他从小四处转卖,为了保命,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这几日养病之中,铺子里所有他见过的伙计、丫鬟,甚至这十三掌柜都是极好的人,以后一定不会受欺负,这绝对是个最好的活计。
他立刻下地想要跪下磕头,却被木十三拦住了,“你的卖身契正好还在我这里,就先不给你了,等你何时改主意同少爷回花王,再找我来拿。”
“是,掌柜的,我一定勤快做事。”小狗子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花儿一样,连连保证。
辛巴和诚儿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见他这般欢喜,也就随他一起高兴起来,辛巴想起答应翠儿第二日要去看她,结果这几日一直陪着小狗子养伤,倒把这事忘了,于是眼珠儿一转,笑嘻嘻说道,“十三掌柜,既然前面铺子里添了人手,后面灶间也不能不添,否则岂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不如把翠儿也招进来吧?”
木十三苦笑,“咱们府上有规矩,灶间只用花王育才出来的丫头,否则就要签死契,翠儿还有母亲要照料,恐怕…”
辛巴凑上前,劝道,“要不然就签十年的契约吧,等我见到妈妈时,再当面向她求情,妈妈心善,一定会答应。”
自家二少爷如此请托,木十三也不好再拒绝,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诚儿和辛巴立刻去探访翠儿,告诉了她这个消息,乐得小丫头一蹦三尺高,她父亲早亡,母女俩只靠着家里原有的一些积蓄简省过日子,如今能到食为天做事,家里就有份好进项了,她怎么能不欢喜?
又等了两日,辛巴和诚儿见小狗子的伤彻底好了,木十三也给他安排好了住处,铺子里的几个丫鬟和伙计也都待他不错,就放心去执行他们两人琢磨了许久的报仇计划。
两人先去了薛家茶馆,买了些行走江湖必备的药粉和小物事,然后找了家布庄买了几套普通细棉的衣衫,也没戴什么玉佩饰物,只在腰上挂了佩剑,原本镶金的剑鞘也缠上了一层青色棉布,装扮得乍一见,就如同殷实人家的少年一般。
老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两个小子再没有了刚出家门时的傲气,终于学会了如何低调处事。
他们牵马出了城,就奔着北面而去,将将赶在城门关闭时,进了清河县,找了家小客栈要了间中等房间,存了马匹,吃了晚饭就静待夜深。
子时初两人换了利落的衣裤,带好必备之物跳出了客栈的院墙,县城里转了大半圈儿,才找到曲丰园的院子,侧耳听得巡夜之人回了屋子,就轻巧的攀上院墙跳了进去,沿着墙根儿的阴影之处摸进厨房,在水缸里下了拳头大一包粉末,细细搅匀,然后躲进平日少有人进出的柴房深处。
当东边天际犯起鱼肚白时,院子里准时传来二阎王那尖利的喝骂声,倒座房的屋门打开了,杂乱的脚步响起,左右厢房门也开了,男男女女的呼喝声,打水声,吊嗓子的声音,偶尔间杂着皮鞭挥动带起的风声,让趴在柴房门口的诚儿和辛巴只觉万般熟悉。
渐渐,灶间飘出米粥的香气,娇娘扭着腰,端了方盘进去正房,二阎王带着一众男女也坐进灶间吃起了早饭,辛巴和诚儿忍着心里的激动静静等着,很快,正房里就传来林阎王的喝骂声和娇娘的哭泣声,随后男男女女们也拼命往自己屋子跑,有那跑的慢的,就掉头挤进院子角落的茅厕,半个时辰过去,恶臭就代替了米香,慢慢充斥了整个院子,门廊下练功的孩童们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脸上带着疑惑之色,一边小心翼翼的瞟着这些活阎王们少有的癫狂,一边在心下暗自偷笑。
“哐当”一声,正房的屋门被推开了,林阎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房门,费力的挪了出来,身后跟着脸颊红肿、哭哭啼啼的娇娘,林阎王好似张口想骂,却脚下一软摔在了台阶上,娇娘连忙去扶,又被他甩开,喘着粗气吼道,“你到底在饭食里下了什么东西,让老子查了出来,非活活抽死你不可!”
娇娘拼命摇着头,“不是我,林爷,不是我,我和平常一样做的饭食,绝对没往里放什么东西。”
这时二阎王也支撑着爬了出来,听得他们说话,就应道,“老爷,我看…看这事蹊跷…”话才说了半句,他就惊得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倒座房旁边的台阶。
原来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两个身量不高的少年,棕色的棉布衣裤,玄色布套罩头,只在两只眼睛处挖了两个洞,露出侵润着满满恨意的眼眸,两人手上各执了一把雪光铮亮的出鞘长剑,反射着清晨的阳光,森冷异常,让他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娇娘这时也看到了,惊声尖叫着躲在了林阎王的身后,一众孩童们也惊慌得退到倒座房里,只在门口探出一排小脑袋。
林阎王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可无奈腿脚因为刚才那般疯狂拉肚子早就没了半点力气,他想要喊人,却发现几个武生也都软倒在茅厕外面,于是心里就凉了起来,今日恐怕真是栽了,饭食里一定是被这两个少年下了什么东西,而且还不是毒药,否则他不可能吃不出来。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脱险,嘴上却极老练的拖延着时间,“你们是什么人?藏头露尾的鼠辈!可敢报上名来!”
辛巴和诚儿走下台阶,穿过庭院,顺脚踢翻两个近处的武生,嘿嘿怪笑着,执剑架在林阎王的脖子上,看着他因为惊恐瞬间放大的瞳孔,恨声说道,“喂,林阎王,你的鞭子呢,你不是最擅长用鞭子抽人吗,怎么?抽不动了。哎呀,本少爷忘了,你刚才喝了一大碗掺了巴豆的米粥,现在拉得已经没有力气抽人了吧?”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补
第四百五十八章 补
“巴豆?你们两个阴险小人,跟我有什么仇怨,就跟我正大光明的比斗,在饭食里下药算什么英雄!”林阎王怒道。
辛巴手下一用力,割破了他脖子上的油皮,看着殷红的鲜血淌下来,心里顿时快意许多,哈哈笑道,“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办法,更何况你们比小人还要恶毒上几千倍,我们今日不是来寻仇的,是来替天行道的!”
诚儿开口也要说话,眼角却瞟到娇娘向后蹭着身子,好似想要逃跑,于是上前几步,足有五六斤沉的黄铜镀金剑鞘一挥,就砸得她翻着白眼晕了过去,轻哼一声,回身对辛巴说道,“先把不必要的人拾掇了,剩下两个阎王最后再处理。”
辛巴点头,收了长剑,捡起树下的两根棒槌,递了一根给他,两人分头行动,不到片刻功夫,所有男子们都被敲折了一条腿,女子们连同晕倒的娇娘则被敲折了一只胳膊,院子里一片惨叫声。
辛巴厉喝一声,“都闭嘴,谁再喊,就割了他的脑袋!”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静得连根儿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倒座房里的孩子们也惊恐的缩回了脑袋,再不敢向外张望。
诚儿站在院子里看守,辛巴就进了林阎王和二阎王的房间,不到一刻钟,就搬了一只乌木小箱子和一叠契纸出来,冲着诚儿挥了挥,“找到了,这两个笨蛋藏东西的本事还不如咱们厉害呢,暗格居然就藏在字画后面。”
林阎王一见银子被整窝端了,就欲上前拼命,诚儿也没手软,挥起棒槌就是一顿胖揍。
辛巴见了,心里解恨,也同样招呼起了二阎王,两个阎王被打得他连连惨叫数声,不过半晌就没了声息,诚儿没经过杀伐,到底有些胆怯,略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们不会是死了吧?”
辛巴跟随妈妈出门南下,还不到百里就与劫匪杀在一处,亲眼见过死人,胆子就大许多,况且前些日子诚儿自己病重并不觉如何,他守着那一夜所受的煎熬却深深烙印在他心里,恨不得一刀刀杀了他们,又怎会在意林阎王两人的死活,他摆摆手,不在意的道,“放心,祸害遗千年,他们死不了,就是死了也没关系,他们手上哪个都有几条人命,绝对不冤。”
诚儿点头,辛巴又回身冲着倒座房里喊道,“你们都出来吧,我们不会杀你们,领了你们的卖身契和遣散银子都各自逃命吧。”
倒座房里依旧安静没有声息,显然那些孩子们并不相信他的话,辛巴恼怒,上前一脚踢开房门,怒道,“都出来!”
那些孩子们吓得直哆嗦,见躲不过就慢慢走了出去,诚儿拿了一叠卖身契念着名字,辛巴撬开银箱子,每人递上一只十两的银锞子,孩童们手里捏了卖身契和银子,才觉出这是真事来,想着以后就要自由了,再也不必受人打骂,不必挨饿,扑通通都跪下磕头,然后就狂喜的奔出了院子。
当初小狗子挨打,不必猜就知道必定是被这些孩童们供出来的,所以新巴和诚儿对他们也没什么怜悯之心,不过是顺手放了他们罢了。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见没什么遗漏,就重新走回两位阎王的身边,对准了他们的胳膊和腿,一边怒骂,一边狠狠敲了下去,把两人四肢俱都砸折,估摸着怎么也要让他们以后怎么在床上躺上几年,生不如死,才停了手。
辛巴长长出了口气,好似吐出了胸中那些郁积的,所有在此处受到的屈辱一般,冲着诚儿一笑,双双扔下棒槌,跃墙而出,摘下头套,趁着清晨街上行人尚无几个,又悄悄回了客栈。
在两人跳出院墙之后,倒座房的屋顶上又跳下了两个同样用玄色布巾套头的人,疾行穿过院子,在那些折了胳膊大腿的男女惊恐眼神中,麻利的各自一刀割断了两位‘阎王’的咽喉,然后迅速跳墙而出。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之处,摘了头套,瘦猴大喘了几口气,就哈哈笑道,“两位小公子吃了这么多苦头,终于长些心智了。刚才没犯傻报出名号不说,下手也算狠辣,是个好苗子。”
憨牛也笑道,“就是还不懂斩草除根的道理,留下那姓林的性命,谁知道他会有啥狐朋狗友,以后万一再来寻仇,岂不麻烦,不如一起除了彻底省心。”
“小公子年纪还小,杀人还是有些勉强了,以后再历练些年头就好了。”
两人手刃了折磨过小公子的恶人,自觉也对得起首领和夫人的托付了,心下轻松许多,说笑着找了一处小食肆,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去小客栈外不远处守着,果然辛巴和诚儿也吃了早饭,牵着马赶回了涯城,郑重与小狗子和木十三等人告辞,就重新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这一日深夜,蓉城之北百里处官道旁的山林里,一堆将要燃尽的篝火袅袅飘着余烟,旁边的一棵大树后栓了两匹马,树前则靠着两个抱胸小憩的男子,熟睡正酣之时,两人突然齐齐惊醒,拿了手里的佩剑和长刀跳起戒备。
这两人正是骑马北下的苗三公子和范飞,因为赶路急迫,错过了住宿之处,只得在林子里露宿一晚,没想到刚刚睡去就惊觉有人接近。苗三公子几脚踩灭篝火,握紧剑柄,高声对着旁边的树林阴暗处喊道,“哪位朋友深夜来此,可否出来一见!”
“哈哈,拓天派的弟子果真功夫了得啊,耳目真是灵敏。我们兄弟刚到,尚来不及喘口气,就被察觉了。”
“正是,江湖传言拓天已经败落,今日一见这两位高徒,以后说不准还能重登三大门派之位呢。”
两道清脆疏朗的男声在草木间回荡,惹得林间虫鸣都掩了声息,苗三公子和范飞都皱了眉头,看向声音出处。
很快,两个男子飘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虽然没有篝火照亮,但是武人的眼目自比常人清明,短短五六步距离也看得相当清楚。
当先那位男子全白衣衫,手摇描金折扇,清秀俊逸,气宇不凡,而他身后则是一位昂藏七尺的彪形大汉,玄色短打衣裤,手执长刀,很是勇武,两人分站左右,同时笑吟吟盯视过来,让苗三和范飞,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苗三抱拳行了个江湖同道的见面礼,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兄台高姓大名,深夜前来,有何贵事?”
那白衣公子好似极懒散,随意扫了两眼四周,就找了棵干净少枝桠的树干靠了上去,悠闲的摇了两下扇子,笑眯眯说道,“我们啊,就是些无名小卒,不过托江湖朋友们的福,混口饭吃。不像二位名门高徒,走到哪里都有人敬着,抬个手就决定某人生死,那个气魄,真是让在下好生佩服。”
苗三听出他话里好似意有所指,但是又想不起自己师兄弟两人到底在何处得罪了他们,于是又开口说道,“这位兄台谬赞了,我们师兄弟在外面走动,也是江湖同道们看在师门的面子上承让几分,我们并无寸功。”他这几句话把姿态放得很低,指望着对方两人能表明身份,万一能攀上些交情,就算有些误会也好开解一二,毕竟他们还急着赶路,实在不宜再惹什么麻烦。
可惜,那白衣公子却没有半点儿客套的意思,轻蔑的瞟了他们两眼,嗤笑两声,就不予理会了。
苗三心头火起,自己一再退让,人家却连个起码的礼节都没有,恐怕今日真是不能善了了。他待要开口相问,站在他身旁的范飞却忍不住了,指了那白衣公子大骂,“你们究竟是哪条道上的?懂不懂规矩?深夜扰了我们兄弟歇息,连个名字都不报,还口出狂言,你当我们拓天派是好欺的不成!”
任白衣哈哈大笑,“呦,这位高徒,你还知道江湖规矩啊,真是不易!不过你这规矩似乎都用到别人身上,忘记自己也要遵守了吧?”
“我怎么不讲江湖规矩了?”范飞立刻反驳。
“江湖规矩,不动妇孺。你可做到了?”任白衣摇着扇子,壮似极随意的指了一条问着,但是那口中吐出的声音却好似寒冰般冷冽。
“妇孺?我什么时候…”范飞说到一半,脸上就变了颜色,想起前几日被他扔在曲丰园的两个孩子,就有些忐忑起来。
苗三这时也想起了那夜劫下两个富家子弟的事了,又见师弟变了脸色,心里猛然一沉,一把扯过范飞,低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把那两个孩子怎么了?”
范飞吞了口口水,提着心咬牙说道,“我能把两个孩子怎么样,不是放他们走亲戚去了吗?”
不等苗三再问,一直沉默的黑衣男子却开口了,“走亲戚?你说的那亲戚不会就是戏班子吧,每天三顿鞭子抽着,每晚只一碗米汤饱腹,动辄性命不保,这天下谁家的亲戚这般狠毒啊。”
黑衣大汉声音里带着气恨,尤其把“亲戚”两字咬得极响亮,震得范飞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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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哪处青草不埋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哪处青草不埋人
苗三可是听说过戏班子里那些孩童的苦处,练功苦累不说,动辄还要被打骂,听黑衣大汉的话音儿,那两个小子摊到的还是最差的,他就抓了师弟的胳膊,问道,“你真把那两个孩子扔进戏班子了?你为何没跟我说。”
“师兄,看管着他们太麻烦了,我也是想着找个地方保证他们跑不了,到时候你万一用到了,去拎出来就完了,哪成想你用不到他们了,我一时心急跟你赶路,就忘了说了。”
“这也能忘!”苗三气得真想给他几拳,但是现在人家孩子亲人找来了,他说不得要先赔罪,把眼前事情解决了再好好教训师弟,于是,他狠狠甩开范飞的胳膊,双手抱拳,郑重行礼,“两位兄台,想来是为前几日那两位小公子而来,说起来确实是我们兄弟有错,一时短了盘缠,才从两位小公子那里借了一些,我这师弟鲁莽,又怕两位小公子报官,才把他们送去戏班子,指望能拖上几日。没想到,倒让两位小公子受苦了,我这里给二位兄台郑重赔礼,还望兄台留下名号,他日我们兄弟办完急事,一定亲自上门赔罪,双倍还回银子。不知两位兄台意下如何?”
“苗公子真不愧为名门高徒,这心思转的可不慢,避重就轻的本事也不弱。你们恐怕不是怕两位小公子报官吧?而是明知他们的身份,另有图谋!”
“身份?图谋?”苗三心里一动,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两个孩子不会真如他所猜,是那家的孩子吧?
白衣公子笑嘻嘻站直身子,走到他们跟前,啧啧两声,“你们可真有胆子,居然敢劫了仙夫人的孩子,把当朝皇子和安伯侯府长孙扔掉戏班儿挨鞭子,如果这消息传出去,你们可就彻底扬名天下了。”
“皇子?不可能!”范飞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皇子怎么可能自己出门,没有护卫跟随,那明明就是两个富家小子,你们唬人也要有不能太离奇!”
苗三听说当日那两个孩子真是仙夫人的孩子,反倒镇定了下来,毕竟仙夫人善名传天下,他们又没有伤及孩子性命,只不过劫了银子,让他们受了几日苦,怎么也不会要他们性命的,于是问道,“你们是仙夫人派来找我们的?”
白衣公子看出他眼里的庆幸,忍不住冷了脸,“苗公子就不要打别的主意了,如果仙夫人知道你们明明猜到他们是谁的孩子,还敢动手,她不亲手杀了你们就算仁慈了。”
“不错,你们如果觉得仙夫人心软好欺,就白打了算盘,因为我们梵天宫所有兄弟可都是铁石心肠!你欺辱了我们首领夫人和小公子,还想着活命,真是笑话!”黑衣壮汉在一旁哐当一声抽出了长刀,厉声喝骂。
“梵天宫?”苗三和范飞听得这三个字,是彻底惊住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路途上听来的那个消息,梵天宫首领娶了百花亲王仙夫人!如果是仙夫人出头为难,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碰上传闻里杀人不眨眼,各个都是杀神在世的梵天宫,这事儿就绝难善了了。
范飞死死握了手里的长剑,颤声说道,“敢问两位是梵天宫,哪位好汉?”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行,让你们做个明白鬼,梵天宫玉罗刹任白衣。”
“梵天宫血罗刹崔鹏!”
范飞此时也知,因为他的过错导致大祸临头,这一场恶战难免,于是梗着脖子说道,“我们又没有杀他们,不过就是受些苦处,凭什么要我们以命相抵?”
苗三也道,“我们固然有错,上门负荆磕头请罪,归还银两也就罢了,但是你们梵天宫太过跋扈,凭什么要我们性命?”
“凭什么?就凭当初灾民遍地,急待粮食救命,姓苗的却把官粮贪渎一空,苗家本应该被满门抄斩,仙夫人却只押了姓苗的一人下狱,又派人护着他的老弱家眷不被兵卒欺辱。而后更是施展仙术,种粮赈济灾民,险些耗尽心力而亡。这才没有让蓉城饿殍遍野,苗家也得了男子发配,女子归家的轻判,你身为苗家子弟,不但不知感恩,居然还要加害恩人的孩儿,天下怎么能容得下你们这种败类。不必多言,崔兄弟,动手吧!”
苗三被呵斥的满面苍白,心里也知当日虑事欠妥,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一拼了。
范飞凑到他跟前,低声说道,“师兄,都是我惹的祸,不能连累你,一会儿找个机会你就走吧,我先挡着!”
“说什么傻话,主意是我出的。一会儿你先走!”
“行了,你们不必想让了,都留下吧!”崔鹏不容他们商量完,就提着长刀跳了过来,劈头就是一记力劈华山,刀身带着风声,闪电般落下,苗三慌忙提剑拦挡,立时倒退两步,震得虎口发麻。
崔鹏怪笑一声,紧接着又是一招横扫落叶,与两人战在一处,苗三剑法精妙,范飞刀法虽差一些,但是两人配合却很默契,平日里合力对付一个一流高手也足有一拼之力,可惜他们碰到的却是崔鹏,梵天谷护卫头子,公认的武功高强,又是最早跟着欧阳的几人之一,生死经历无数。对付他们这两个二流之辈,就是手拿把掐,不过一百回合,就一刀划在范飞前胸,然后趁着苗三红了眼,手下慌乱之时,有一刀把他也砍翻在地。
崔鹏甩甩手里的长刀,扭头看了任白衣一眼,见他点头,就毫不犹豫的上前,又是两刀送这对儿师兄弟上了西天。
任白衣绕到树后摸出一把铁锨扔给崔鹏,然后走到苗三范飞的尸身前,说道,“对不住了,两位兄弟,年纪轻轻就送你们去见了阎王,不过,你们到了黄泉也不要喊冤,谁让你们惹谁不好,非要惹上我们梵天宫,不过我们也算帮了你们的忙,如果让我们那小公子的亲爹知道,你们两家死的就不只你们俩,恐怕九族也都不用要了。”
崔鹏不到片刻,就在林间松软的土地上挖了个一米深的大坑,拖了两人,连带他们的刀剑包袱统统扔进去埋好,扯了衣袖站在一旁擦汗,问道,“这事可要告知首领和夫人?”
任白衣用扇子头挑下他肩头的一片树叶,笑道,“首领那里当然要说,至于夫人…嗯,就罢了,女人家还是不要听这些打打杀杀之事,太血腥。”
崔鹏咧嘴一笑,他们那首领夫人可不是一般女人家,但是他也没有反驳,两人转身消失在密林里。
一年后,当拓天派始终没有收到两位弟子的音讯,开始满江湖的搜寻之时,有人传言他们入赘哪个富人家做了女婿,也有人说他们被以前的仇家所杀,但是,却无一人得知,那蓉城外的树林里有两具尸身已经化成了肥料,滋养了一片比之它处更加翠绿三分的草坪…
当然木艾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们一行车队离了蓉城,赶至涯城时,大禹涛儿幸儿三兄妹已经走了几日了,只剩二皇子一人也在料理着灾后的杂事,也准备着不日返回花都交差。
木艾在几家铺子里走了一圈儿,收了大禹的平安信和最近几月的进项银子,问起木十三掌柜,听得辛巴和诚儿两人果然没来拿吃食,倒有些哭笑不得的夸赞他们有骨气,当真说到做到,哪里想到两个小子此时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木艾把别墅落在城外一处宽敞的山谷,派孔喜去请了二皇子来此小住一日。
二皇子很是欢喜,对欧阳没有半点轻视,恭敬的称他为姑父,称木艾为姑姑,陪在两人身边闲话,如亲子侄一般,笑嘻嘻缠着要姑姑给他画了两副画,讨了一套铅笔和笔记本,又吃了一桌儿丰盛的饭菜,晚上在辛巴房里住了,第二日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城,木艾心疼他小小年纪,为了救灾累得黑瘦许多,就多送了许多水果和吃食给他,让他乐呵呵满载而归。
一行人再次上路,停停走走,看看风景,偶尔坐在田边与补种豆麦的农人们说上半晌闲话,倒是对二皇子越加赞赏,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救灾安民,发粮种,建堤坝,安排的井井有条,比之经年老臣考虑的都周全,想来将来百花有这样的国主,必定会再保几十年太平盛世,真是百姓们的福气。
一路无话,六七日后,一行人又到了烈城,总掌柜木三十八在城门处接了主子们就引到了城东一处精致清幽的小院儿门前,小安几个立刻张罗着安放行李用物,木艾就请了三十八掌柜小坐,问起城中几家铺子的情况。
欧阳不耐烦听着些,就牵了奔驰和法拉利去后园那湾流水旁饮起马来,烈城地处百花之南,离得花王城两千里有余,此时将近九月下旬,如果是花王城那里恐怕都要飘起小雪,可是这里天气不但没有半分凉意,反倒好似与花王七月时那般炎热,他索性脱了外衫,挽了袖子站在只及膝盖的水中开始为爱马刷背。
奔驰性子活泼,甩转马头,水珠子沾了欧阳一头一脸,他挥手一巴掌拍在奔驰屁股上,惹的它哕哕叫了两声。
一人两马正洗的欢喜,突然旁边的大树上跳下一人,两马立刻支起了耳朵,喷着响鼻,蹄子开始刨着溪底,泛起一阵阵浑浊的水花。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约会
第四百六十章约会
欧阳扫了一眼来人,青色短打衣裤,玄色宽腰带,五官清秀,眼里微微带着一抹局促,正是当初被金瑶利用得很彻底的叶拓。
原本那事之后,他是要自请出谷的,众位兄弟却没有准许,待他一如往日,反倒是这小子总觉得愧对首领,但凡宫里接了赏金猎人的活计,必定要抢着出来拼命。前些时日,这南边几城多有丢儿女的人家,官府出榜赏金捉拿人犯,他就又赶了过来。
欧阳安抚般的拍拍两匹爱马,然后上了对岸,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任务里遇到难事了?”
叶拓恭谨低头给欧阳见了礼,“回首领的话,属下没有什么难事,是家里那边传了消息过来。”
欧阳见他始终低头说话,不敢抬头看他,就皱了眉,“自家兄弟,说话不必如此客套。”
叶拓听得“自家兄弟”四个字,心里一酸,首领还肯认他这个兄弟,这个认知让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连忙从怀里掏出小竹筒递了过去。
欧阳拿过打开里面的纸卷扫了几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半晌把纸卷随手搓成粉末撒进溪里顺手流走,说道,“给任先生回信,就说我知道了,他们这事做的好。”
“是,首领。”叶拓躬身应了,就要退下,欧阳却又叫住了他,“你接那案子查的如何了?等了结了,就回谷里跟着任先生管铺子吧,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好女子成家生子了。”
叶拓没想到首领这般关心他,有些受宠若惊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噗通跪下就要磕头,欧阳上前扶了他,冷声说道,“再如此客套,你就走吧。”
叶拓闻言,连忙用袖子快速抹了一把眼角,稳了稳情绪说道,“属下查的案子,好似是江湖人所为,手段很是诡秘残忍,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很少,实在有些棘手,不过,属下前几日听闻,丰城万剑山庄的老庄主广邀武林各派,欲在半月后召开武林大会,似乎也与这案子有些关联。只是不知,是否他们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
欧阳拧眉细思片刻,说道,“这案子背景复杂,你先回蓉城吧,以后的事情我来料理。”
“呃…属下留下给首领做接应吧。”毕竟查了也有一月了,叶拓对于这案子背后的事情有些知觉,猜测着一定很是棘手,留下首领一人,他有些放心不下。
欧阳摆手,“如若牵扯太深,我就不理会了,你回去吧。”
叶拓只得点头应下,行礼之后跳出院墙。
木艾料理完琐事,找到后花园时,就见欧阳只穿了中衣,袖子高高挽着,露出古铜色的手臂扶着马背,正拧眉沉思,于是悄悄上前,猛然拍了他的背,看他惊讶回头,就抱了他的胳膊笑问道,“这是怎么了,半晌不见,就变成沉思者了。”
欧阳不知沉思者是谁,但是也不想她看出异样,于是微微一笑,“忙完了?咱们出去走走?”
“好啊,我听肖大哥说起,这烈城里有家白云居素菜味道最是地道,咱们晚上在那里吃啊。”
“好。”两人相携回了正房,木艾挑了套竹青色的锦缎衣衫,金丝绣了云纹的墨绿腰带,配了秋香色绣了猛虎下山图案的锦缎荷包和镂空龙纹玉佩,亲手照料着欧阳换好了,又解了他的长发,帮他理顺,重新用一只古香古色的银发箍固定好,笑嘻嘻推了他去桌边儿喝茶。
然后这才给自己挑了一件水蓝色的锦缎对襟罗衫,衣角处绣了两只蹲在枝头的翠鸟,很是可爱,下边则配了一条珍珠白的湖绉裙,没有一点儿绣花纹路,简简单单散开来,就如天边最闲雅的云一般飘逸,乌黑的长发绾成双螺鬓,插了一只口里叼着大颗珍珠的凤头钗,耳上是两只小珍珠串成的蝴蝶坠子,手上又套了只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偶尔晃动间,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光辉,与她眉宇间亮白的灵光互相映衬,相得益彰…
欧阳手里捧了一杯茶,坐在窗下看着妻子装扮,嘴角慢慢就带了笑,他心爱的女子,就应该这样,每日为穿哪件衣裙更美而为难,为烤
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1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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