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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以后 作者:九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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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好久不见
沈年华听了一愣,顿时沉默下来,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回到小区跟着他走的时候,都忘了那种忐忑的心情,也可能是苏遇的这句话给她产生了影响,让她明白,逃避始终不是办法。
苏遇知道她需要时间思考,这个夜晚异常消停,只抱着她着她安然入睡。
第二天醒来洗漱了之后,两人吃了早饭,坐在沙发上,沈年华才抬起头,正式看着他,“苏遇,你说的问题我考虑过了,虽然我明白证明自己不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但一来我现在需要一份工作,二来有些问题必须去面对,所以我决定去参加你说的什么电视招聘的工作,关于招聘我会自己在上查资料。”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了肥摩卡肥嘟嘟的大脑袋。
苏遇仿佛早知道她的决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波澜不惊地拿出一份表格递给她,“这是报名的表格。”
她拿过去随手翻了翻,双手搭在腿上,继续说:“另外,我老是住这也不是办法,我已经在上找了租房,很快就会搬出去。”
苏遇静静地听着,脸上一点意外表情都没有,分外平静,还带着些特有的温和的微笑。
他不紧不慢道:“你要是搬出去我也不勉强,不过你也没必要着急,我看还是先忙工作的事,待工作稳定了,你再找个离公司近的住房,这样上班也方便些。”
本来想尽快搬出去的沈年华想想也有道理,就点头,“这样也可以。”
苏遇现在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除了双休日之外每天都要上班,有时候晚上还要应酬什么,虽然会尽量早早回来,但也不是时刻都能出现在她身边,这里住的偏,打车很不方便,她每日出门如果没有一辆车还真不好办,便先带着她去4s店看车。
沈年华虽然没被社会历练过,但毕竟不是笨人,被他带到4s店看车时就大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笑了笑也跟着从容地挑起车来,并顺便听苏遇跟她说的各国车的优势和劣势,点头试车。
叫苏遇意外的是,她明显对大车有兴趣的多,对一些豪华的轿车和跑车竟是看都不看,试了好几辆她都没点头,最后指着市内非常豪华的一家店,“苏遇,我们去那看看吧!”
苏遇不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也明白她说的是哪里,正是他过去所在的公司,也是宁靖现在所在的公司。
他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她嫣然一笑,“你不是说叫我面对吗?那就从那里开始吧,你曾是这里的销售总监,应该知道它们的优势在哪里吧?”
这样的她倒是让苏遇有些看不透了,从容淡定,看上去漫不经心,仿佛真的只是来看车而已。
苏遇就是再聪明的男人,在遇到自己感情问题时也会出现各种慌乱与不确定,现在见她这小模样,心脏不规则地跳漏了一拍,不禁想是不是应该缠着她在国外待时间长点,最好是等娃儿都能打酱油的时候再回来。
可眼下明显不可能了,苏遇马上就紧张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双晶亮的眸子此刻水汪汪的犹如小鹿斑比,眉尖微皱,眨巴眨巴着眼睛瞅着她,“年华,今生今世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看着办了啊!”
沈年华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卖起萌了,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心中突然一酸,竟如感同身受般察觉到他的紧张和不安来,这男人仿佛习惯了总是一副x有成竹的样子,突然间的慌乱竟不知怎样去表达。
鬼使神差地她就在他脸颊上非常亲昵地亲了一下,笑道:“还贫,走啦~”
苏遇顺势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的像个偷吃到糖的小男孩。
她失笑,指着马路对面,“快过去,快过……”她看着对面车窗里的人整个人都僵住,像是被人点了x,突然失声。
苏遇多敏感的一个人,见到她表情不对,下意识的就回了头,并排停的车车窗是开着的,正是一年多未见的宁靖。
苏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好巧。”
宁靖的目光却都在沈年华身上,两人竟像是痴了般,都傻呆呆地望着对方,忘了说话。
苏遇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紧握着沈年华的手,十指相扣。
那画面就像是一道刺目之极的光,瞬间爆发出几万g金针,刺的他双目透心的疼,身上的无感似被夺了的似的,只觉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置身在一片黑茫茫的迷雾中,茫然失措。
“年华……”
他仿佛听见自己僵硬的舌尖吐出了这两个字,又仿佛含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直到见到她的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有多想她。
“哥们儿,后面喇叭摁翻天了,再不走被骂死了,先找个地儿停车慢慢续旧吧。”苏遇仍是那样温文尔雅,笑容如春风拂面,丝毫没有因牵着好兄弟前女友的手和好兄弟见面有什么尴尬,仿佛天经地义。
确实,她只是他前女友,他们早已分手。
宁靖像是突然梦醒,一时表情极为特别,像是要笑,嘴角抽搐了半天也没有笑,像是要哭,又像是生气,又像是惊喜,百味杂陈。
沈年华还没回过神来,苏遇已经将车子开了出去,只留下宁靖面对着后面车辆的喇叭和司机们的咒骂。
苏遇没说话,只是更加攥紧了她的手,温热的手心此时有些凉,还有些细微的汗。
他极快地开到路边,踩下刹车,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贴着,片刻后才问:“还去么?”
她回神,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故作轻松地说:“去呀,怎么不去?”她抽了一下被紧握的手,没抽出来,“苏遇,走啦,去看车!”
苏遇从后车镜里看到宁靖的车已经赶了上来,问她,“要不要等老宁一起?”
她心一跳,僵硬地笑了笑,“无所谓。”
宁靖的车已经换了,不再是过去那辆二手两厢的银色铃木,而是崭新的白色雪弗兰。
她突然就想起他曾经跟她说过各种两厢车的好处:空间大,好停车,休闲,适合年轻人,等等等等,并且极度鄙视了那些买三厢车的庸俗人群,只是他现在也进入了他口中的‘庸俗’人群。
苏遇将车开到4s店的门口停车位上,宁靖的车紧跟着上来,一个急刹车狠狠刹住,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猛地推开门,从车上下来,一手扶着车门,眼巴巴地望着对面。
苏遇也从车上下来,手依然紧握着沈年华的手。
宁靖就像一座僵硬的雕塑那样立在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目光直直地望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沈年华几乎条件反s的想要甩开苏遇,却被他紧紧锁住动弹不得,只微微挣了一下,就安然地被牵着,没再挣扎。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砰砰砰跳动的声音,让她想逃。
可她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朝宁靖微微一笑,客气地说:“老宁,好久不见了。”
宁靖干涩地点头:“呵呵,是呀,好久不见了!”他抬起僵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指着苏遇,向她走了两步,“新傍上的大款?”
他话说完之后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明明不想这样说,明明想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她,明明想问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五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抛下他说走就走!
沈年华微微一愣,心中暗叹宁靖的x格一点未变,也笑着点头,看了苏遇一眼,恰好苏遇此时也在看她,便对苏遇微微一笑,转过头看着他说:“是啊。”
却不知她和苏遇的互动在宁靖眼里有多刺眼。
宁靖笑着直点头,继续向她走去,“不错啊,挺不错的!”他笑眯眯地说着,面色突然一变,像一只猛狮一般狠狠扑向苏遇,凶猛的拳头结实地冲往苏遇脸上,苏遇反s地避让了一下,但两人距离较近,又没防备他突然发飙,虽是避让可还是被打了正着。
宁靖双目赤红,下手毫不留情,怒吼道:“你这混蛋!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你t还是哥们儿吗?”
苏遇嘴角青肿,疼的‘嘶’地吸了口气,了唇角的血迹,很淡定地笑了一下,突然一拳砸在宁靖脸上,打了个结实,顺着那种冲力猛地将他的脸推挤在车门的玻璃上。
沈年华没想到宁靖会突然打人,更想不到斯文温和的苏遇会有这样的爆发力,就听他那依旧音量不大却含着无数波涛汹涌的声音怒道:“你现在想起她是你女友了?你在玩别的女人时怎么就没想到!”
他声音很快就没了波澜,就像陈述一件事实一样平静:“你现在听好了,在你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时你就失去了说爱她的资格,年华跟你已经分手,你记住,她是我的女朋友。”
第二十八掌 分外眼红
宁靖的身躯要比苏遇魁硕的多,此刻被他摁在玻璃上却挣脱不得,唇角的血迹流淌在平滑的玻璃上,与他肌肤相连,绽开一朵血色的鲜花。
他眼睛紧紧盯着沈年华,无尽的相思汹涌而出,唇角绽出一抹笑来,嘴硬地宣布,“年华,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我没同意!”说出的话斩钉截铁,他像她从来没离开过似的,一如过去那样看着她笑,张扬的,炫目的,又带着些恳求,“年华,玩了一年,该回来了。”
这一刻的沈年华就感觉自己的灵魂突然离开了身体,远远的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宁靖,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只是他们再也不是他们了。
她听见自己说:“宁靖,来不及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宁靖突然急红了眼,泪水像开了闸从眼角流了满脸,挣扎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年华,只要你回来我一直都在,你看我现在换车了,我还买了间大房子,两百多平的,很宽敞,空间很大,我升职了你知道吗年华,我已经是z区的销售总监,不用担心房贷,我们可以去旅游,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去陪你,你在商场里看到什么都不用省着了,年华,你来看车的对不对?你想买车对不对?我送给你,我现在都可以了年华,只要你回来这些都可以了年华!”
他使劲的一挣,往苏遇身上一撞,将他撞的踉跄地退后了两步撞到后面的车上。
宁靖挣脱之后冲上前,抱住沈年华。
这一年来他明显瘦了很多,但胳膊chu壮有力,将她紧锁在怀里,仿佛要将她身上的骨头都勒断。
人说拥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两人贴的很近,却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而现在沈年华被宁靖抱着,看到她表情的人却是苏遇,她明显j神恍惚,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淌,眉尖微蹙,整个人被浓郁的悲伤环绕住,嘴巴还清醒地呢喃着:“回不去了,宁靖,我们回不去了。”声音平淡,不见丝毫波澜。
“不会的年华,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结婚,我们去登记,我们现在就去登记”宁靖像个撒泼打滚要糖的孩子那样恐慌急切地拉着她要上车离开。
还是上班时间,4s店门口聚集着不少客户和公司员工,此刻都走过来看戏,他们只见过意气风发热情张扬的宁靖,何时看到过他如此哀求过一个人,一时间竟不知道上前去提醒他正是上班时间,而是悲伤地望着两人。
公司里谁不知道这一对是情侣?年华被他带来过公司好几次,都说他俩是金童玉女,后来同事们都知道宁靖私底下的‘应酬’,背后也会说说是一朵鲜花c在牛粪上,但也知道他们这个圈子就这样,也没人跟她说过什么,就像她知道老谢的事情也不会跟李莉说一样。
他们本来想上前劝两人和好的,可一看到旁边还站着个苏遇呢,想讨好宁靖的小心思顿时掩了去,心里的八卦火苗蹭蹭蹭就上来,在公司待久了的老同事都明白,苏遇表面看上去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可你真当他像书生那样无害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圈子混的人,哪个没有点眼色,又哪个没有心机?
他们只听过去的苏大总监擦了擦唇角的血,动作优雅的方法c花一般,用那双漂亮的让女人都妒忌的眸子深情地望着沈年华,轻声喊,“年华。”只那么一声就将她的目光吸引过来,只听他说,“别哭,都过去了。”又平静地对宁靖说:“老宁,现在在你公司门口呢!”
他永远知道对宁靖说什么最有效,永远能拿住宁靖的软肋,他知道他自尊心极强,又非常好面子,不会容许自己在下属和熟人面前失态丢脸,之前的状况已经发生,他不会再容许自己再度发生。
果然,苏遇话音一落,宁靖就从容地笑了起来,对着围观的群众说:“擦,没看过深情表白的啊?滚滚滚,赶紧滚回去干活去!”
虽是笑着,表情却y沉的仿佛滴下水来,也并没有松开沈年华,倒是她自己趁机挣开他退后了几步,苏遇早已算准了时机,她刚好退到他的怀里,飞快地转身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装作若无其事地微笑转身,面对宁靖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他顺势揽住她笑着往里面走,对着过去的员工说:“今天刚好看车,有没有来什么新车,给我们介绍介绍。”
他笑眯眯的很是温和的样子,却没有一个员工敢怠慢这个看似很好说话的男人,纷纷客气且热情地叫着‘苏总’。
但他们也不会为了已经离开的苏遇来得罪宁靖,毕竟现在宁靖是他们上司,他们只做自己该做的,像对待平常的客户。
宁靖作为z区的总监,早已不是他们部门的业绩,而是整个z区的业绩,自然也不需要亲自给苏遇介绍,会有其他销售人员上前来为他们讲解,只不过一个个望着苏遇,又看看宁靖,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殃及。
这里有专门的会客室,还有会客室,接待苏遇自然不会将他们带到闹哄哄的普通区。
会客室里瓜果茶盘俱全,苏遇和沈年华挨着坐一起,宁靖作为这里的总监本来应该坐在另一座沙发上,他却从容自得地坐到了沈年华的另一边。
同事们一看这架势,倒了好茶之后赶紧带上门出去,然后趴在玻璃门上热血沸腾地偷看里面情形,八卦着会不会再打起来,当然,他们内心是兴奋且狂热的,而表情都是深深的担忧。
里面看上去很平静,前总监和现总监之间目前还是目光在交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情形明显现总监趋于劣势,怒色尽显于脸上,而苏遇却依然一派温文尔雅。
玻璃门是磨砂和透明玻璃间隔的,外面躲着人偷听里面能看见,宁靖正在气头上,看到外面有人哪里忍得住?起身黑着脸就把门拉开,外面几人极尴尬窘迫地看着他,硬着头皮将手中的一本j致的印本递给宁靖,“老大,这是最新的资料,我想苏总是不是需要……”
话未说完,只怯怯地看着宁靖,只听宁靖怒气冲冲地问:“这个月你们的业绩都完成了是吧?外面多少客户在不好好招呼?你们跑到这里看什么?”
吓得几个想看八卦的人赶紧溜了。
宁靖拿着那本他们公司j心制作的印本,面沉如水地坐回到原位上去,将印本扔在茶几上,拽着沈年华手腕,起身就要走,“你要是想要买车,我送你!”
沈年华不动,挣了挣没有挣脱手腕的钳制,抬头客气地看着他:“不用。”
“什么不用?我说送你就送你!你看上了哪辆?”
沈年华目光转到茶几上的那本印册上,将手腕抽回,他以为她接受了她的提议,也没再坚持说要带她去,目光跟着她回到那本印册上,只是面色黑的依然跟锅底似的。
他虽然升上了总监,年薪几十万,也跟着他师父走私些黑车,但毕竟才一年,他在这个全国房间最高的城市买了两百多平的房子,又换了车,所剩积蓄也没有多少,而这本册子是为客户所准备,里面所有的车都在百万元以上,不是他现在的能力所买的起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极好面子的他又怎么肯收回来,只能黑着脸红着眼看着沈年华认真地翻看册子上的车,似乎真的打算在那上面挑一辆。
她似乎真的是来挑车的,认真的问了几辆车的x能配置等问题,宁靖连忙将这几辆车不好的地方通通说了个遍,连好的都能说成不好的,最后总结道:“我们公司牌子虽响属于高档车,但毕竟是r系,众所周知r系车在质量上都不是很好,你什么时候学的车我还不知道吗?都几年没开过了,现在刚上手最好找结实的,要不你看这样,过几天我带你去看一些d系的车,像女孩子比较喜欢的x马,x迪都是属于d系,更适合新手。”
说完眼里爆发出十万伏的真诚眼巴巴地望着她。
对于宁靖,沈年华和苏遇实在太了解了,不夸张的说,这人只要撅一撅屁股,他俩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过去是她是了解却顾着他的面子和自尊从来不说破,只是现在他们分手,她又怎会再宠着宁靖?
还不等苏遇说话呢,她自己先微微笑起来,双手平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后仰与宁靖拉开距离,客气地说:“不用麻烦了,我看这几辆不错,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想试车。”
第二十九章 厚黑不够
宁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年华,就像是他客户中那些高门大户的大小姐,淡然地坐在你对面,看似很客气却不容拒绝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吩咐你做一些事。在这一刻,他在她清澈的目光下完全无法拒绝,从没有那一刻觉得他和她举例这样远过,明明隔得不到半米,却仿佛身在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种失落就像一顶完全不透气的金钟罩,将他牢牢罩在里面,又像是小时候站在空旷的天空下抬头仰望,那湛蓝的如水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可当你真的伸出手丈量天空,却发现那举例离你遥远的不可思议,仿佛你这辈子连做梦都不可能够到。
这种异样感觉让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身上的力量都消失殆尽,望着她的眼神那么陌生,可时隔一年,她依然是她,依然那么温柔,那么恬淡,眼神依然那么清澈,有看的见懦弱,也有习惯x的逼迫自己坚强,就如她此刻对他的微笑。
他几乎是忘形地伸出手想她的脑袋,心疼对她说:“别装……”
只是他和她之间,隔着一个苏遇。
对于他伸出的手,她愕然,他自己也愕然。
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本是想收回来化解掉这种局面,却硬生生的将手伸到她头上了,就跟刚认识她的时候那样宠溺地说了声,“小丫头……”
那种探不着的距离顷刻间消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沈年华极不自在地躲开他的手,甩了甩被他拨乱的头发,手划到头上将绑在发辫上的橡皮筋顺着马尾向下褪开,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随着她手中的橡皮筋慢慢散开,顿时为她清丽的面容增添了几抹妩媚的艳色。
她的头发多且长,又黑又亮,散落在背部,有些顺着发绳被带到x前,她用手将头发整片的撩到耳后,露出j致明媚的小脸,这样的发型让她少了几抹秀气和拘谨,多了一些妩媚和随x,宁靖只觉得随着她的动作整个会客室都陡然亮了起来,眼里除了她再看不到别的事物,一时间竟是呆了。
沈年华站起身,已经发育成熟的她,骨骼纤细修长,身材高挑窈窕,凹凸有致。
苏遇很自然地站起身将柔软的米白色大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又将她放在他手中的米色外套打开,示意她套上。
她朝他一笑,很默契地将右手穿到他为她撑开的衣服里,享受他随时随地的绅士和体贴。
宁靖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眼前这女孩明明是他的女朋友,他却不知为何有种c不上去的错觉,那画面美好的仿佛他才是局外人,而事实上,或许他现在就是个局外人。
这种错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沮丧,他不想这样想,可心中偏偏被这样的感觉包围。
眼前这一对璧人,让他脑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两个词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仿佛正对她说着:“外面有些冷,穿上外套别感冒了。”
她似乎听懂了他传递来的无声话语,微笑着颔首。
这一幕刺痛了宁靖的眼睛,做这一切的本来该是他,只是他有多久没这样做过了?是在她离开之后,还是更早之前?
似乎是在他开始看到外面花花世界比她更美丽更有味道更聪明更妩媚的女人之后,外面的世界是那样刺激和新鲜,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撩拨着他的神经蒙上了他的双眼,也让他失了心x。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哪个男人不是……
他正这样为自己辩解着,猛然抬头对上沈年华的眼睛就像是被人打了g闷棍般醒来。
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经受不住外界的诱惑做了对不起年华的事之后,给自己的借口来让自己解脱,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却每每在看到她之后那更深的愧疚感就像毒瘾后的发作,啃噬着他尚未泯灭的情感和良知,越是夜深人接越是清醒就痛的越加清晰,于是只好饮鸩止渴,越陷越深,用那些借口不停地说服自己,为自己的出轨和背叛找理由。
沈年华和苏遇已经走了出去,只剩下他在这里发呆。
他就像一只斗输的困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暖色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有些恍惚有些冷。
他闭上眼抬起头,chu糙的大手用力的脸上搓了搓,又使劲抹了抹他的小寸头,将手放下后使劲地深吸了口气,振作了j神向外面走去。
不管怎样,他没同意分手,年华始终是他的女朋友,既然苏遇向他发起挑战,那么他接着就是,他相信,没有比他更了解更适合她的男人。
有了竞争之后,宁靖感到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动力。
他走到年华身边,自信且深情地微笑,“看中了哪辆随便挑。”他转头对手下的工作人员豪迈地笑着说:“算在我账上!”
虽然有点r疼,可这样想想却发现对沈年华的爱更深了,他已经给的起她奢侈品了。
工作人员看看他们神采飞扬的总监,又看看一旁淡定温和的前总监,只觉得为难的牙都疼了起来,连忙对宁靖说:“老大,我想起来还有个客户没跑,这个单子要不叫小张来接吧?高档车这一块他一向做的很好!”
“单子都不要了,这个月的奖金你要不要也推了?”宁靖搂着他手下的脖子,两只眼睛笑得热情仿佛能溢出火花来。
那手下见老大真的火了,也不敢再推辞,点头如捣蒜地笑呵呵道:“要要要!这是老大提携!”
宁靖向来跟手下的团队打成一片,人缘好的不行,对分寸也拿捏的很好,就放开他说:“去吧,我带年华去试车!”
那员工如蒙大赦,连忙奔逃。
苏遇带着沈年华坐上车,正讲解着这辆车的各项配置等,宁靖笑呵呵地走到正驾驶位置的窗前,胳膊搭在窗口上,对着坐在正驾驶位置的沈年华说:“要我还是小车更适合你,一个女孩子,开着轿车或跑车多秀气,偏偏喜欢越野和suv这一类的大车,舒适度上差多了!你看过几个女生开这样彪悍的大车?”
沈年华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手打着方向盘,研究上面的各种配置按钮,淡淡地回道:“可我就喜欢这样宽敞的大车,视觉效果好。”她差不多熟了,就转头问宁靖,“可以试么?”
宁靖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疼的嘴角抽抽也不管,乐呵呵地望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苏遇,“可以,不过按照公司规定,得有公司人员陪同。”
通常情况下,公司内部的销售人员都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如果客户有朋友都会坐在后面的位子上,不过显然这一惯例对苏遇来说完全不起作用,他悠哉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对宁靖用手指着后面的座位,“那就麻烦宁总监坐后面的位子了。”
宁靖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撩拨,马上就炸毛了,“我擦,苏遇你无耻还有没有下限了?公司规定你懂不懂?是你买车吗?你买马上让你坐正驾驶!”
他走到苏遇这端,打开门就拖苏遇下车,“滚滚滚,无关人士滚到后面去,别影响我工作!”
苏遇纹丝不动,弹了弹衣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慢吞吞地对沈年华说:“年华,开车。”
沈年华闻言很乖地发动。
宁靖一看两人来真的就急了,将心中的各种愤恨都暂时按压进心里,装作什么都发生一样耍无赖地拖苏遇:“无耻,太无耻了!这是某姓苏的无耻,恰是我宁靖的光荣!年华,你看到这厮的本x了吧?我早跟你说过,这厮肚子里装的都是墨水,一肚子的黑,你可千万别相信他我跟你说,不然被他卖了还忙他数钱呢!”
沈年华闻言慢吞吞地转过头,看着他半响,吐槽:“宁靖,你脸皮好厚!”
这是实话,大实话!
可装的人最怕听到的就是实话,尤其是宁靖这样死好面子的人,伪装出来的暂时和谐的局面被戳破就很难再装下去,而且这个毫不留情戳破他的人还是天然呆的沈年华。
他就像个斗败的大公,灰溜溜地坐到后面的位子上,面色又y沉下来,如暴风雨的前夕。
车子发动,苏遇调侃从后视镜里看着脸黑如煤炭的他调侃道:“老宁,这厚黑学你修炼的还不到家啊,这在圈内可混不下去啊!”
宁靖顿时就火了,管他是不是苏家大少,破罐子破摔照骂不误:“我擦!论厚黑,老子连你万分之一都不如,你孙子好意思,连兄弟的墙角都挖!”
苏遇瞥了他一眼缓缓道:“老宁,你明明知道,我的机会是你给的,如果不是你的荒唐和背叛,年华怎么会和我在一起。”他平淡的陈述一件事实,“我等了五年,说起来,我和年华能走到一起还要感谢你的成全。”
宁靖只觉x口一阵翻涌,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气死。
沈年华黑线地从后视镜里看了苏遇一眼,很想告诉他,她当事人还在这呢,在谈论这么尴尬的事情能避着她些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一个帖子,里面说到铁杆,笔者说铁杆都是隐藏着默默支持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铁杆,但知道自己走过很混乱低迷几乎丧失全部写文热情的一段时期,是很多读者的留言和鼓励让我一点一点的感受到温暖,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很多读者我都没有说过谢谢,因为谢谢两个字太过普通,太过单调,可我口拙,除了说谢谢就不知道说什么,很多时候也觉得自己真的挺笨的,就只知道说谢谢,可在这里,还是想对还在支持着九紫老朋友们,还有可能才认识的新朋友们,我能看得见的朋友们,和隐形默默支持的朋友们真诚的说声:谢谢!谢谢大家!
一路走来,真亏有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才有坚持走到现在的九紫!
第三十章死皮赖脸
宁靖也明白了一件事,他和苏遇在一块儿从来就没赢过,也赢不了,他现在就一种冲动,上去劈头盖脸的揍他一顿,同时心里再度升起无力感,仿佛一拳打出去,到苏遇那都在棉花上。
他冷哼着笑了笑,对沈年华说:“年华,晚上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沈年华开着车转了一圈,又将车开回来,打着方向盘面无表情,“我这几天要办理一些事情忙的很,还真没时间。”
“你躲我有意思么?”宁靖语气已经有些狼狈起来。
沈年华脸上尽是无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加重语气,“我真有事!”
宁靖明白了,她真有事。
她很少说谎,不屑说谎,对于无关紧要的人甚至懒得解释。
如果不是苏遇还在旁边,死要面子的他就快要撑不下去的崩溃,三百多个日夜,他太想念她,已经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用酒j和烟来麻醉,喝醉之后就一个窝在他们的小房子里呜呜的哭,很多次他跑去他新买的还没建好的房子里,满心期待满怀期望,想到以后和年华会拥有这么大的房子,两人一起装修布置他们的家,浓浓的幸福和满足感都会填满他的全身,他想和她分享,却发现身边无人,巨大的失落与空虚就像大海上扑面而来无法阻挡的巨浪向他劈头盖脸的打来,将他埋葬,醒来后只有他一个人躺在那冷硬的水泥地上,四周不见半个人。
他比以前更忙,每天都有一桌连一桌的饭局等着他应酬,只要一闲下来,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他的心就像是被挖空了一样,这座城市里没有了她,就没有了他留在这里的意义,如漂浮在大海上的一艘小船,飘飘荡荡没有彼岸没有归宿,这是他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现在他的心回来了,虽然疼,却涨的满满的,很充实。
他近乎恳求地看着她,哀求道:“年华,晚上我们谈谈好么?”
她心一软,答应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她永远没有办法拒绝他,在他哀求的目光下没有招架之力。
挂档的手被握住,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让她一时清醒过来,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开车,用沉默来拒绝。
苏遇手覆在她手背上,紧紧抓住,淡淡地说,“这辆车并不适合,还是换成自动挡的吧。”
沈年华没说话,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她点点头,很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地说,“我也这样想。”
她将车停在宁靖的公司外,拍了拍车身,看着宁靖沉默了好半响。
宁靖表情带着笑,一如过去的爽朗,只是那双眼里的沉痛和哀求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更无法拒绝,他总是张扬的火热的积极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像一只受伤的狮子,尽管狼狈却依然有着他的骄傲。
宁靖几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问沈年华,“喜欢哪辆,我送给你吧?”连一贯的命令式语气都换了。
这样的宁靖不可抑制的让人心疼,看到那样骄傲的宁靖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对她说话,她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就像自己放在心坎里疼的宝贝孩子受了委屈。
她苦笑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宁靖,你别这样。”
宁靖也笑了笑,笑的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那你想让我怎样?怎样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
沈年华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永远做不到讨厌宁靖,即使他背叛了她伤害了她,她依然做不到讨厌他甚至恨他,她依然对他很信任,相信她不论有什么事他都会第一个来到她身边保护她,只除了爱。
她笑的很淡,就像春天的一抹清风,“宁靖,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很爱一个人,其实爱的不过是自己想象中的爱情,你只是不甘心,想不到我会离开你,如果换做是你先离开我,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老宁,你只是放不下你的自尊心。”
宁靖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转头笑了一下,看着她又笑了一下,他像是听到多么好笑的事情那样,近乎疯狂的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笑一边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好笑的用一种悲伤的眼神望着她,“年华,你太不了解我了。”
“年华,我爱你。”他的眼睛很亮也很疲惫,才二十八岁的人却像三十八岁那样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沈年华,我爱你你知道吗?”
沈年华轻轻摇头,“不知道。”
宁靖被她这老实的语气弄的无奈的笑了出来,“唉,你怎么知道呢,也是我自己混蛋!”
苏遇早听的不耐烦了,搂过沈年华肩膀就往里面走,“别理他,这个贱j!外边冷,我们继续看下一辆。”
宁靖额上青筋剧烈跳动,一gg爆裂火气蹭蹭上升,破口道:“苏遇你个贱人,你才是贱j,你个人形兵器!”
苏遇淡定地对沈年华说:“你看看他,除了重复我说的话一点创意都没有。”
沈年华可怜地看了一眼宁靖,仿佛看到他周围几米内的火焰都腾腾燃烧了起来,脸都烧红了,也忍俊不禁地噗嗤笑出来,觉得苏遇的形容太准确了,便一脸认真的表情用力点头,然后对着看了苏遇一眼,真诚地说:“我觉得宁靖的话也挺有道理的。”
苏遇脸黑了,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看车去。”
沈年华不再提,心里却想,苏遇就是个人形兵器,也没见他做什么,可这杀伤力也太强了,宁靖在他面前完全不是对手。
宁靖会这么认输就不是宁靖了,他基本上马上就调整好了节奏,凑上来对沈年华说:“年华,别被这贱|人的糖衣p弹给骗了,他能随手送你一辆车,也能随手送别的女人一辆车,他私下有多少女人你知道吗?”
苏遇毫不客气地吐槽,“你怎么又死皮赖脸的跟上来了?”
宁靖喷回去,“老子对自己媳妇儿死皮赖脸怎么了?总没像某些贱人一样对自己兄弟的媳妇下手强吧?”
苏遇默默地举起他和沈年华牵在一起的手,财大气chu地着一辆公司新车,“老婆,这一辆自动挡的,开着省心,要不要试试?”
宁靖吐血,这是他最大的软肋。
“苏遇你就作吧,你以为我家年华是这么庸俗的人?以为又俩钱就能收买我家年华坚定不屈的心了?”他凑到沈年华身边,“年华,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啊!再说就这车……”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他们公司这最顶级的车的缺点,最后硬邦邦的说:“买这还不如买大众呢!”
一句话出来,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宁靖投去。
宁靖看着周围眼光哈哈笑着,“忽悠不懂行的呢,你们继续看你们的,看你们的。”
大家也知道这是人小两口闹矛盾,尴尬的销售人员低声向客户解释了下情况,比较常来的老客户都是认识宁靖的,有些好奇地问:“老宁的女朋友不是叫那个什么陪的吗?看情形他是在和苏总抢女朋友啊?”
一说到八卦,销售人员和客户都血y沸腾的,竖起耳朵。
工作人员乐的说些小八卦来拉近和客户之间的关系,低声说:“张总,这您就不知道了,这才是我们老大的女朋友,那什么陪的是小三,但应酬么,哪能当真,张总您说是吧?”
“那这是小宁的女朋友在吃醋?”客户笑呵呵地八卦,“看不出来这小宁还是个妻管严啊!”
“那可不是?张总您还不了解我们老大么,最重感情的人了。”
“那苏总是怎么回事?”客户们对这里的前总监苏遇先生还是很客气的。
“这个……”员工们犹豫了下,轻声说,“情敌!”
一时间汽车展厅的气氛就更加诡异了,宁靖口中不懂行的某人也点头应和他的话,“我确实不懂行,又想新手,还是不要买这辆车了。”
宁靖以为自己终于打消了她买如此奢侈品的东西,松了口气,就听她对苏遇商量着说:“要不还是去看看之前那辆x马吧?”
“只要你喜欢。”苏遇云淡风轻。
这一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沈年华依然没有完全放开过去,可至少已经迈出了面对的第一步。
人有时候越逃避就越害怕,而真正面对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他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让她完全走出来,或许两人结婚的时间会比他计划中更早也说不定。
他并没有太在意宁靖,也并不阻止他们接触,以她的x格宁靖一旦出轨她就不可能再回去,而他越是防止两人见面,她就越难忘记他,不如让她呆在旁观者的角度好好看个清楚。
他和沈年华聊着,宁靖就像背景音乐一般声音夸张的响起,“x马哪个系的?如果是x马x6以下的还不如我们这个牌子好不好?只有不懂行的庸俗的人才会选择x马好不好?”
沈年华,“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是个不懂行的庸俗的人。”
宁靖吐血,“年华,我不是说你……”他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算了,只要你喜欢,我买给你!”
他这招以退为进对沈年华非常管用,他一直好面子,自尊心强的他从来不说不行,对于沈年华眼睛看了超过三眼的东西狠下心也要给她买,有时实在为难就这样说,沈年华一定会拖着他不让他买,他也就借驴下坡地下了,之后拼命赚钱想办法给她买上,看她发亮的眼他比什么都高兴。
“真的吗?”沈年华侧过头略微惊讶的问他。
他豪爽地大笑,咬牙,“当然了!”
沈年华平静地朝他微微一笑,“那谢谢了。”
苏遇在旁边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第三十一章过去的事
沈年华的车库里现在有三辆车。
宁靖买的x马,苏遇送的迈巴赫,还有一辆不知谁送的宾利。
苏遇此刻就着这辆宾利沉默地望着她,询问答案。
沈年华脸上倒是没有半点意外的表情,似乎很习惯这貌似突然冒出的豪车,很平淡的开口,“我妈送的。”
苏遇眉头一挑,表示意外。
他想到过沈年华的家里可能不是如宁靖臆测的那样普通,和她认识六年,她对经济上无概念的各种细节能看出一些,她从不买奢侈品,也对奢侈品完全无概念,连买起来也眉头也不皱的无概念,这只能说明两种问题,一是真不了解,二是从未放在心上。
只是他没想到他未来丈母娘这么有钱,出手就是一辆宾利。
“别看我,我完全不懂车。”她坐进车里,挺无辜的,“我估计是我妈看我要工作了,就送辆车来鼓励一下,也不知道送什么好,然后随口问我二爸一句年轻的小姑娘喜欢开什么车,我猜的没错的话还是我弟弟出的主意。”她着方向盘,很平淡的说,“这完全是我弟弟的主意。”
苏遇也听宁靖说起过,她和家里俩弟弟的关系都不错,和父母却没什么交流,她这句话的意思也表达出她弟弟对她喜好的了解。
都知女莫如母,同样知母也莫如女,她基本上猜的是不离十,做母亲的虽然再婚也有了个儿子,但对女儿的愧疚和爱从来没停止过,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来补偿。
她儿子有她和他爸,她女儿谁都没有。
苏遇是多聪明的人,只从沈年华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里就能推测出许多他想知道的问题,但他最想知道的却是为何这一切她要瞒着宁靖,或许也不是瞒,只是他不问,她也不曾主动说起。
沈年华知道他想问什么,想了半天,才从方向盘上将目光调回来,用非常非常平静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你也看到了,就是我家挺有钱的。”
苏遇点头,等着她下文。
她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撑着脑袋,懒洋洋的,“大家都知道我妈会赚钱,赚好多好多钱,关键是……”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飞快地眨动着眼睛,让眼底的酸涩褪去,“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
她将头转过去,胳膊撑在方向盘上双手托着下巴,目光看着前方没有焦距:“然后很俗套的故事,我爸妈很忙,很忙很忙,都忙着各自的事业一点管我的时间都没有,家里每天除了保姆就我一个人,然后我就被绑架了,还被绑匪强|奸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疼的哭叫,那畜牲说如果我敢哭就掐死我,我现在除了疼其它都不记得了,我差点就被掐死了,就差那么一点。”她拇指掐着小指头,比了个很小的动作,然后蜷起食指做了个七的手势,“那年我才七岁!一年级。”
她仰着下巴抬头眨巴着眼睛看车顶,整个身体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对不起。”苏遇的声音很低,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她不能动,也不能低头,她担心她只要一动眼里的泪水就漫出来了。
这么多年,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家人让她衣食无忧,却不知道她的心底有多苦多害怕。
“对不起什么呀,你也真是的,你说什么对不起呀,又不是你干的,又不关你的事……”她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仿佛困扰了她十多年的委屈一下子释放出来,明明在笑着,眼泪却不听话的止不住的滚滚流下,“没事了,真的没事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要还放在心里就不会跟你说了。”
她擦了擦眼泪,声音没有半点变化,就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那样淡然,“其实吧,我为什么闭口不谈家里的事,人家不问我从不说,因为那件事是熟人干的。”她看着他,笑容明媚的近乎悲哀,“按辈分,我还得叫那畜牲哥哥呢。”
她咽下喉咙间的哽咽,一脸无所谓的释然的笑容,“后来我就被送到老家爷爷那里去,一直读寄宿学校,一周才回一次家,我爸妈也因为这事加上他们自身的一些问题在两年后离婚了。”
可能是他们觉得愧疚吧,将他们当时名下所有财产都放在了她的名下,由她母亲打理,也就是说,她现在还是个富婆呢。
只是这句话,她没再说出来。
“哎呀苏遇,你什么表情呀,吓死人了!”沈年华笑着捏上他的脸,描绘他的眉,“你这么谦谦如玉的人,可别这样,吓我一跳,事情都过去了,我都想不起来了,真的,很多细节我都记不起来了,就是害怕,就是疼。”
苏遇将她脸颊上的两行泪痕抹去,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如月光般漂亮的眸子,此刻像被蒙上一层晦暗的乌云,只是在看她时,才依旧是温柔和怜惜。
“苏遇,你不是在想着报复什么的吧?”沈年华不说多了解苏遇,但也知道了不少,明白他绝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云淡风轻,这人个x护短的要死。“不必了,真的。我虽然不知道那畜牲现在怎么样了,但我知道我家人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最好的情况我估计也得在监狱里待一辈子,要么就是被枪毙了吧,我也不知道。没问过。”
她从来不曾主动问过,家人从未跟她说起过,只是在成长道路上,懵懵懂懂的她在很多很多的夜里被吓得哭着醒来,在生理课的半懂不懂间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她如果不学着笨点,不看着开点,对人对事不无所谓点,或许她早就因为顶不住那样的心理压力自杀了很多回。
十七八岁的年纪,人生最容易走歧路的年纪,她幸运的认识了宁靖。
在接受宁靖成为她男朋友的前一晚,她问他,如果他女朋友不是处女他怎么看。
她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他愣了一下,飞快地说,“我爱的是人不是膜,这个问题本末倒置了吧?”
不论当时他的回答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她解开了她的一个心结,青春年少时,她曾经想过出家,一辈子不恋爱不结婚了。
和宁靖的第一次算是她彻底放下了心结,做了十多年的非处女,在真正第一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处女。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心底有多么轻松。
这是个现代社会,资讯发达,很多人对这些已经不在乎了,可再开放,女孩子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依然是她心底无法弥合和面对的创伤。
是宁靖拯救了她,让她从此开朗快乐了起来。
可是再见了,她曾以为的一生一世。
她抱着苏遇,眼眶还红红的,眼睛依然明净,很不好意思地笑着撒娇,“从来没和人说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和你说起来了。”
她也算是个行动派的人,有了计划就马上实施,开始着手准备报名,很快就通过了电视台的初试,被编导通知要拍vcr什么的,这些东西都是要提前一个月拍好,再上电视台直接面试的,事情不多,苏遇相信她有能力处理好,也给她提些必要的建议,倒很少干涉她或直接为她做些什么。
在她话语透漏的为数不多的信息来看,她的母亲应该是个企业家,她父亲一方家庭也不一般,听她语气里父母各自还有一个儿子,她未来一是可能要继承她母亲的产业,还有个可能是像她母亲一样希望能做个企业家。
不论最终原因是什么,既然她有这个想法,就必须一步一步从底层学起,这些事情必然要让她自己去学习和经历,只是待在他身边,至少能少走一些弯路。
有句话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同样,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痛苦,有些人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她就真的没有痛苦的事,就如她,他一直以为她是活在被人安排好的童话之中,才会那么单纯的不谙世事,眼里所看心里所想的东西才会那么美好。
她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只那么简单的几句话,那弥漫着的暗黑和苦楚他仿佛感同身受,只要一想到这些年她一直是独自一个人承受着这些,他就有种深深的痛苦和无力,对时间和命运的无力,她过去的那么多日日夜夜他没有参与过,他都不知道,更不能替她承受,甚至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帮她分担一些心理上的压力都不行。
年华,你不知道我有多遗憾,没能早点遇上你。
如果老天安排他们早点相遇,他会不会就能保护好她,不用承受那么重的伤害。
从今天起,我会守护好你,再不让你受半点伤害——by苏遇。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每个女孩都能遇到一个天使,像苏遇那样守护着她,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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