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的爱 (冰恋沉醉千年前 )第28部分阅
说不出口的爱 (冰恋沉醉千年前 ) 作者:肉书屋
说不出口的爱 (冰恋沉醉千年前 )第28部分阅读
贵的孤独如影随形。
我见过冷漠的你,平淡的你,微笑的你,悲哀的你,盛怒的你。这里面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也许这些不过是你为了演戏而戴上的各种面具。我只想问一句,十一年前的那个盛夏之夜,把我拦腰抱起的君凰越是不是真正的你?
那一个美丽的夜晚,让我回到了十六岁。
时光荏苒,我们都不再年轻
一声简单的呼唤,却让你等待了十年。
跨过前世,跨过今生,跨过爱,跨过恨,岁月无尽头,流光无尽头,我们的缘分却早已走到了尽头。
……
如果一眼可以万年,我祈求时光留住眼前的双眸。
“芯儿……”他叫我,声音不复从前的活力。
我走近床边。
黑眸里温润潮湿,像三月的细雨。这才是真正的他,我终于不用隔着面具去揣测了。可惜,来得太晚。
“躺上来吧。”他的声音很小很小。
两次结为夫妻,却从未同被而眠。唯一的有次肌肤之亲,却各自在心里蒙上了厚厚的尘埃。掀开锦被,我缓缓躺了上去,落进身侧的怀抱,清瘦的胸膛让我潸然泪下。
“我死后,把我烧成灰,放一撮到你的荷包里,让我可以陪你走到最后。”身后的人说道。
按住我欲转身的肩膀,他继续道:“三十三年来,我生命中唯一的阳光来过又走了。还好,最后我还是抓住了。”
眼泪疯狂地外涌,冰凉的手指抚上了眼角,“别哭,”轻轻抹去泪滴,“别让我到死都为你担心。”
再也忍不住,我转过身搂住那具虚弱的躯体,掌心下的银发化为千丝万缕的哀伤刺入心口。
“洛北——”迟到了十一年的呼唤。
“嗯。”
“洛北——”
“嗯。”
……
声音在时光的分秒流逝中越来越轻。
“我其实并不想要这皇位。”
“我知道。”
“答应我一个请求。”
“好。”他从未对我提过任何请求。
“帮我管理兰朝。”
我的身子一僵。
“后宫嫔妃除了烟行素,剩下全部是你当年选进来的,当朝重臣大部分是你当年开七科后培养出来的,以你的本事操纵他们绰绰有余。”
“如今你还挂牵这些身外之物?”我蹙眉。
“没有你的这些年,兰朝是我唯一的寄托,我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给了兰朝的百姓。托付与你,是因我没有物色好合适的继承人,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帮我选出一个造福百姓的好皇帝。”
一袭话说得太长,枕边人又猛地咳嗽起来。眼看鲜血从他的嘴角越流越多,我的泪也越流越多。
“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几十年的心血白费,一定为兰朝百姓再找出一位像你一样的好皇帝来。”我哽咽道,恐慌地用衣袖按住他不停冒血的嘴角。
“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更不是一个好丈夫。”漆黑的双瞳里神光不再,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
“你错爱我一次,我却误了你一生。”我绝望地看着他,鲜血染红了我与他交缠的黑白头发。
“傻瓜。”他的手指搭上我的右脸,摩挲着三道伤痕,“往后可不能再这么傻了……”
声音渐渐隐没。
我从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这么安静,就像现在这样,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岁月忽晚(大结局)
天边泛起白白的亮光,黎明过后太阳既出。金光驱散黑夜的寒冷,却永远化不开身边人的冰冷。他带着十一年的悲伤,去了另一个干净的世界。那里没有束缚和压力,没有无奈和压抑,更没有血腥和杀戮。他洁白的发、削瘦的五官,依然是那个世界里最高贵的存在。
赫连裳捧出一个匣子,里面装着身边人的遗诏,以及一个莹白瓷瓶。
“五年前皇上受伤归来的时候突然吩咐我寻找蚀骨粉的克制之法,如今我终于明白皇上的苦心了。”赫连裳望着我脸上的伤痕,取出瓷瓶递给我,“里面的药汁,姑娘连抹七天就能化去脸上的伤痕,之后再连用七日就能容貌尽复。”
我盯着眼前的瓷瓶,“容貌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皇上说姑娘看了遗诏自会明白。”赫连裳看尽世事的双眼唏嘘不已,放下匣子退到一旁。
我拿起遗诏慢慢打开,里面突然掉出一张白笺,潦草的字迹很明显是匆忙之间写上去的:“芯,我万万没有想到还能在临死前见到你。你的出现,对我既是拯救又是毁灭……瓷瓶里的东西,你一定要用,五年前的临城之役,我亲眼见到蒙古士兵是如何羞辱你脸上的伤痕,那一刻我便发誓要用毕生之力去为你寻到复容之法……”
白底红字,鲜血写就的何止这寥寥数语。
手指轻轻抚上身边人冰冷苍白的额头,捋顺他两鬓的银发,最后停在嘴角那道刺目的红痕边,“可有办法让皇上的身体保持十四日不坏?”我问赫连裳,眼前又开始模糊了。
赫连裳微微沉吟,上前低声道:“姑娘可是想等十四日后再昭告天下……”
我挥手打断他后面的话,把匣子里的遗诏递给他。大殿里空凉无声,没有一个宫人,只有我和赫连裳两人。一代帝王,竟然走得如此寂寞。
看着赫连裳惊讶的眼神,我收回遗诏放进匣子里,“现在可明白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赫连裳忙不迭地俯身。
我的心一怔,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只是更加提醒了我对君洛北最后的承诺。回头望了望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影,我打起精神吩咐赫连裳,让他对外宣称皇上的病情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靠近内殿半步,我需要争取一段时间来恢复成“莫思攸”。
可是真当完好无损的“莫思攸”出现在镜子里时,我却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把她毁去。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如今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会有擂台招亲,也不会有分离,更不会有那么多不堪的回忆,最重要的是,他不会英年早逝。
兰朝一北一南两大军队势力分别是叶檀和莫思攸的父亲,朝中把持重要位置的文官全是我当年开七科后君洛北慢慢选拔上来的,他们都非常感念皇后当年提出的新政让他们得到了如今的地位,所以我的摄政生涯开始得非常顺利。遗诏公布的时候,莫思攸的父亲甚至激动得快要在大殿上昏倒。任何一个当爹的突然看见自己消失多年的女儿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接管了整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不激动才是怪事了。
随之而来的国丧让兰朝上下陷入了一片悲哀,出殡那天,我见到了两位久违的故人。一黑一蓝,就连阳光下的剪影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要论如今天下最富有和最有权势的男人,非他两人莫属了。
今年初冬的阳光来得格外苍白,浅浅的光亮艰难地从层层黑云里挣扎出来,寒风在湿冷的空气里低咽,吹得满园子的月季零落飘飞,如血凝固之后的暗红,与没了生机的枯草,折折叠叠出浸透地心的寂凉。宫人早已被我遣开,萧瑟中满溢悲伤,三颗心以不同的方式在缅怀远去的那个人。
在那个人的信仰里,爱情比生命更值得珍惜。
要我说,全天下最傻的人莫过于他了。
可是却傻得那么痴,那么真,那么毫无保留,那道银白的高贵身影在我余生的记忆里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都坐下吧,这亭子里宽着呢。”我说。总需要有个人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
非离慢慢在我对面落座,数年未见,他的皮肤还是好得让女人嫉妒,比以往更飘忽的眼神,属于他的真正情绪也掩藏得更深了。旁边那道伟岸的蓝色身影却没有动静,直直矗在亭子的台阶边。
“我看我还是晚点再见你吧,有的时候,心有灵犀也不见得都是好事。”非离站起身说道。
“不用,我去外面。”低沉的声音来得比往昔更加浑厚,无间慢慢朝园子的门口走去。
非离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耸耸肩,示意他重新坐下。先不见无间也好,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和非离同时来找我,有些心情,还来不及去整理。
“我真没想到,你容貌恢复后连身份也恢复了。”非离叹息不已。
“我只不过是答应了君……洛北。”短短一个名字,让我再开口讲出时已宛如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口上。
非离听了不语,我叹了口气道:“他一辈子就为了这个皇位,这个位子背后有太多他放心不下的东西了。”
“我理解。”非离接口。
我默默望着他,凤国这些年在他的统治下已经越来越强大了,天下人都在说,隐居要去月城,当官要去兰朝,经商要去凤国。也许我可以……一个念头突然在心里萌生,我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激动起来。
“怎么了?”非离看出了我的情绪波动。
我定了定神,慢慢说出了我的想法。
“这,这太荒谬了,我不同意!估计兰朝上下也没有一个人会同意!”非离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连音量都提高了。
“一点也不荒谬。”我平静地盯着他,“百姓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生存问题,只要让他们富足安康,没有战乱,没有严厉的压迫剥削,他们才不管谁当皇帝,更不要说凤国和兰朝几百年前本是同一个国家。”
“不,我还是不同意!”非离的脸隐隐涨红了,“你完全可以做好的!”
“我做不好!”我也急了,握拳砸在桌子上,“我根本就没有治理天下的热情和心思,这样下去迟早会葬送了君洛北的心血。”
“你是不想与外面那人作对吧?”非离撇开眼望着园子的门口,“五年前的临城之战后,月城与兰朝更成了死对头,只要兰朝攻打蒙古,月城一定从旁马蚤扰,这也是忽必烈还能苟延残喘至今的最大原因。”
“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要求,忽必烈的末日就不远了。”我低下眼帘,掩住心里翻腾的情绪。该死的忽必烈,剜他千万刀都不足以发泄我心中的仇恨。
“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也可以灭了忽必烈,我可以调遣军队帮你北上伐蒙。”非离认真地盯着我。
看来一时间不能说服非离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要求你可以回去再想想,不过你刚说的联合伐蒙的事情我倒很赞成,而且最好趁着国丧未过的时机杀忽必烈一个措手不及,他肯定不会想到兰朝会在先帝驾崩新后摄政的动荡时期举兵北上。”
非离点头起身,“那我马上回去准备。”看来他似乎很想离开。也对,我刚刚的那个要求在他看来太不可思议了。
门口的那人……我有些出神地望着远方,五年了,灵儿一天天长大,每天看着那张与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就感觉他从未与我分开过。唯一想念的,是遇儿,今年他该八岁了……
我慢慢地往前面走去,转过月洞门,墙边竹林里一道笔挺的背影正对着我。墨黑的发辫直直地垂在腰后。记不得多少年了,自我第一次为他结辫,他就未再换过任何别的发型。
一股强烈的冷风刮了过来,卷着地上的竹叶不停盘旋,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今年的冬天,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他警觉地转过身,琥珀色的双瞳静得犹如两口枯井,没有任何生机。见来人是我,他的眼神略有松动。我的心却被他这一瞬间的放松激起了无数涟漪,呼吸不自觉地放慢了。活了四十年,我突然有点不了解自己了,为何见着这个自己曾经发誓要永远断绝关系的男人,心里却没有任何抗拒的情绪,反而隐隐蛰伏着一种连自己都很难说清的期待,是更年期多愁善感的毛病发作了,还是经历了君洛北的死亡心里变得脆弱了?
风越来越大,吹得对面的人衣袂翻飞,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地站着,眼神忽明忽暗地望着我,整个身体仿佛要定格在婆娑的竹叶间。熟悉得连我闭上双眼都能画出的五官,经历岁月的沧桑,磨砺得更加棱角分明,两鬓些许的斑白散发出强烈的成熟男人气息。
时间,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痕迹,也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君洛北执拗的性格到头来陪上了终生的遗憾,难道我也要与他一般吗,捏着曾经的过往执迷不悟?人说四十而不惑,年轻的时候我可以任性骄傲,可以不顾一切,如今还能吗?灵儿大了,每天都要问起她的爹爹,两岁那年的惨烈事件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刻在了她的脑海,可她知道我不是她娘。等她再大一点,许多事我就再无力去隐瞒了,当年的临城之战,全天下谁人不知?那件事,需要眼前的人亲自对灵儿解释。而且每当灵儿问及一次爹爹,我的心就痛一次,不知道遇儿有没有想起我这个娘。曾经辛苦怀胎十月,以生命为代价才生下的孩子,我竟然狠心离开了他五年之久。
“遇儿……来了吗?”我问道,心里涌起强烈的愧疚和自责,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来了。”提到孩子,无间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看得我心里一酸,遇儿跟他感情一定很好了。
“遇儿他……有问起过他娘吗?”我忐忑地问道,心里无限后悔,万一遇儿忘记我了怎么办?毕竟他当时也才三岁。
“有。”
我有些懊恼地望着无间,他是故意的吗,明知道我有多渴望知道孩子的消息,却惜字如金地只回了我短短三个字。
“他在哪?”我咬唇。
“客栈。”
还是这么少言,我狠狠地瞪着他:“带路。”却见他嘴角掀起些微的弧度,我一愣,……他这是在笑吗?
来到客栈时,无间的姨娘颛孙成雨竟然也在,高瘦的身影默默立在一张轮椅的背后,眼神黯然,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森冷阴寒。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颛孙成雨的丈夫白槿,多年未见,白槿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眉目之间忧郁重重。早在多年前,我便怀疑白槿就是行素的父亲白林,无间接下来的话正式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姨父还有个名字叫白林。”
我百味复杂地盯着轮椅上的老人,两边都是自己的妻子及女儿,该何去何从,他的忧郁是不是由此而来?国丧之后我打算遣散整个后宫,也正好放行素自由。她留在宫中这么多年,一直就想借助君洛北的势力找回白林吧,她肯定早在青楼的时候就从青芙嘴里得知了白林的下落,可是凭她和她娘当时的本事是万万没可能从月城五公主颛孙成雨的手上夺回白林的。
“你们此行来兰朝是……?”我疑惑地看向颛孙成雨,这个女人可是这场认亲大战的关键人物。
颛孙成雨的双眼寒光顿现,复又沉寂了下去,撇开脸不看我。我只好转向无间,行素两母女挂念了白林整整三十年,终于等来了可能相见的一天。
“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无间冲我点头。
我一听大喜,“太好了,我这就安排人叫行素和她娘过来。”
“顺便叫上青芙那贱人,要不是她告密,事情怎会变成这样!”颛孙成雨突然阴沉地插嘴说道。
我挑了挑眉,没想到颛孙成雨这么仇视青芙。
“姨娘,青芙可是我的手下,还请姨娘对她客气点。”无间在一旁出声,沉静的气势不怒而威,看来这些年的帝王生涯改变了他不少。
颛孙成雨听后立即板下了脸,却也没再多说,白林在这时突然轻轻拍了拍颛孙成雨的手背,颛孙成雨的脸上顿时多云转晴了。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很明显白林对颛孙成雨怀有很深的感情,可瞧他眉宇间的忧郁,应该也在挂念行素母女吧。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一动,情不自禁地偷偷看向无间,却见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琥珀色的双眼如深秋的湖泊,清幽得无边无际。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眼前的白林等人,爱恨纠缠几十年,最后终于愿意放下包袱彻底面对的时候,却都已满脸皱纹,青春不在。我的实际年龄比白林只小了十来岁,恍然回首间,我的岁月竟然也“忽已晚”了。
心里突然莫名地轻松起来,仿佛梗阻多年的一个死结突然被解开了。
……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遇儿真的不认识我这个娘时,我一下子仿佛掉进了万年冰窖,填满了满心的酸楚和痛苦。
“姨,你怎么哭了?”遇儿疑惑又心慌地看着我,又回头望了望他父亲,“爹爹,是不是遇儿不让姨抱,姨就伤心了?”
刚在客栈后院见着正安静看书的遇儿时,我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了他,没想到他奋力挣扎出我的怀抱,还以陌生和防备的眼神看着我,“你是谁?”清脆的童音不复小时候的奶声奶气,更少了对我的依赖和撒娇,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该如何对他解释这一切?
“不是,是姨很久没看见你,太激动了,她很开心的。”无间蹲在遇儿的身边轻言轻语地哄着。
“开心还会哭?每次遇儿看见娘的画像就很开心,然后就会一直笑,才没有哭呢!”遇儿皱起了轻羽般的双眉,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遇儿,你、你有你娘的画像?”我激动地扑了过去。
“是啊,爹爹说娘因为生爹爹的气,就带着妹妹出去散心了,所以遇儿只好每天对着娘的画像说话,恳求娘原谅爹爹早日回家。”
眼泪流得更快,我颤抖着看向无间,没想到他会对遇儿如此解释我的离开,记得当年我曾负气地让无间对遇儿说他娘死在了战场上。无间,他似乎永远都在维护我,维护我的任性,维护我的冲动,维护我的……面子。
“虽然姨也很漂亮,但遇儿的娘比姨更漂亮哦,遇儿可以拿娘的画像给姨看。”小人儿神气地说完话后一溜烟往房间里跑去。
我错愕地看着遇儿的背影,难道这些年无间把孩子的审美观都给扭曲了?我之前毁容的丑陋模样遇儿竟然觉得比我现在更好看?
画像很快就被拿了出来,当画中人慢慢在我眼前展开的时候,我却惊呆了,无间画给孩子的竟然是“周韵芯”的模样!
“我告诉遇儿,她娘叫秦澜,没毁容前就是这个模样。”无间静静地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的心一酸,无间一定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恢复容貌了,所以才给遇儿画了我最初的模样。“我现在的脸跟画中人差太远了。”
“我可以跟遇儿解释,他娘毁容多年,他爹的记忆出了点小差错……”几不可闻的声音浅浅在我耳后响起,一股灼热的呼吸倏地罩上了我的耳根,我的心跳瞬间加快,两颊情不自禁地发烫起来。
该死的,他为什么还是如多年前一样,不管我做了什么,他总能云淡风轻地对待,让我心里萌生出强烈的罪恶感,不过,也多了另一种熟悉的感觉,五年别离的沟壑仿佛在一瞬间被抹平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叫夫妻。
婚姻赋予本来陌生的两个男女一种名为包容和理解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感的名字从爱情变成亲情,不管中间经历多少酸甜苦辣,情这个字是永远不变的,停下骄傲的脚步转一转身,你会发现它一直安静地守在你的背后。
“不知道两个孩子会不会觉得我俩讲给他们的故事太长了?”我转身,看着守望我多年的那份“安静”,嘴角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会,不过可以慢慢讲,一直讲到他们也遇见自己心爱的人那一天。”无间狠狠地抱住了我。
番外
初遇第一眼,她一身隆重繁复的打扮差点耀花了我的眼,我以为又是一位前来看我新鲜的无聊贵妇,便在她身边敷衍地坐下了。
我这些年见多了女人,大部分看到我都像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狗捡到了骨头;小部分像大户人家看门的下人,端着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只高狗一等的身份狐假虎威。
是的,我很讨厌女人,甚至有点嫌恶这个人群,可是我掩饰得很好,让有心人以为我只是不喜跟女人接触。
她也一直这么以为。
我很得意自己的心思成功瞒过了她,因为她是那么的聪明。全天下,我没有再见过比她更聪明的女人了,轻而易举画就震惊天下的名画、开了一家惊世骇俗的天上人居、巧妙称出月城的凤冠、开七科为君洛北选拔人才……虽然后来我知道了她其实并不属于我这个时空的人,可是这并不影响我对她既定的认识。
其实我瞒过她的事情不止一件。她一直以为我脾气很好,是个善良温和的男人。其实我不是,我眼也不眨地掐死了夏天,虽然他是贺兰雨馨的青梅竹马,因嫉妒我娶了自己倾慕的女子而妄图来刺杀我,可是他万万不该在船上对着她挥刀。
不过我承认,面对她的时候,一直是我情绪最安静的时候。她的眼很清、很亮,心里的情绪总是很容易出现在眼底,而且她还很喜欢找我喝酒,划男人才会划的拳,讲男人才会讲的奇怪笑话。她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所以我看着她的时候,心里会很放松,不会去想那些所谓的任务和责任,也不会去想我的野心。
不过有一次与她喝过了头,我用绿绮弹了一曲没有设防的心思,竟然被她听出来了。伯牙摔琴谢子期,只因知音难觅,所以我在误以为她难产死去的时候把绿绮烧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以那么一个特别的身份重生。
君洛北真是幸运,竟然能失而复得地再度拥有她。不过君洛北也很不幸,竟然眼睁睁看着最心爱的女人两次从身边离开投向同一个男人的怀抱。我不知道君洛北是如何看待玉无间这个情敌,如果我处在他的境地,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玉无间。
其实我很敬佩君洛北。
一息白发是何等强烈的悲痛,不想他却能忍下,只为成全她的刚烈,甚至在临死的时候把皇位交给了让他伤心挂念了十几年的她。为感情做到这种牺牲的程度,君洛北这个男人,值得我一辈子记着。
因为我跟他一样,同样为了她可以付出性命。
在我登基那一天,她亲手为我穿上了象征帝德的十二章纹龙袍。我知道我那时脸色一定非常苍白虚弱,身上的刀伤不是造成我脸色难看的最大原因,而是我知道,穿上了这身龙袍,我就彻底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我与她之间永远不可能跨过友谊那道界线了。于是,我把只有凤国历代皇后才能拥有的琼花送给了她,用这样的方式向她表达我那份说不出口的爱。
我知道她的性格很刚烈,所以才会在君洛北的背叛之后迅速再嫁,所以才会在玉无间的隐瞒之后执意离开。可是君洛北一次错,便错过了终生,直到临死前才得到她的回应;玉无间却最终得到了她的原谅,并一直与她相伴终老。
我却很肯定,她最爱的并不是与她生下了孩子的玉无间。因为她每次望着君洛北的时候,比望着任何人都要用心和专注。
我甚至怀疑她自毁容貌的真正动机。
她很傻,傻得为了一个并不是不能用别的方法解决的事情自残,一个女人竟然能不在乎外表到这种地步,所以她傻得让我心疼,让我总是在拼命压抑自己对她的思念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寻找各种借口去看望她。还好我的理智顺从了我的情感,代替哥哥去了月城查询虎符的下落,不然我不能从那场大火里救出她和她的孩子。
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越发讨厌玉无间,所以在她来凤国恳请我取消帮兰朝拖住月城的计划时,我拒绝了她,还故意帮君洛北说了很多好话。没想到我说出的话却害得她意外小产,这件事让我一辈子都很自责。
不过那一刻我更加明白了君洛北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君洛北在临死前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他一定会死得没有任何遗憾。
我最初不理解她为何会要救下并抚养玉无间的私生女,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那个小女孩越长越像玉无间,到后来甚至与玉无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表面上决绝离开,其实却在用另一种方式思念玉无间。玉无间对于她来说,比君洛北少了一份刻骨铭心,却多了一份家人的温暖。
同时,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当他和玉无间和好如初的时候,也正是兰、月、凤三国第二次联手伐蒙的时候。这一次忽必烈没有像第一次那么幸运了,他和他的马群被彻底赶出了漠北,再难有翻身之日。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取得忽必烈的狗命。我清楚地看见当她知道杀不了忽必烈的时候眼底闪过的强烈失落。
我知道,她又想起了君洛北。
打败蒙古之后,我终于同意了帮她统治兰朝。最初她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我怎么也不愿同意,因为我私心认为她如果做了兰朝的女皇,我就能以政事的理由接近她了,而不会像前五年那样一面也见不着她。可是当我看到她抱着孩子与玉无间和乐融融的时候,我让步了,只要能让她幸福快乐,我做什么都可以。
统治兰朝的初期,我确实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可在她对我提出“一国两制”的建议后,那些困难便渐渐消除了。我用了几乎七年的时间才让兰朝跟凤国的百姓真正融入在一起,两个国家变成了一个国家。
这时候也是我对月城动武的时候了,凤国与月城的百年宿怨也该有个解决了。月城在七年前玉无间带着她归隐山林的时候,便由颛孙家族第五代的长子颛孙楚继承了城主之位。颛孙楚是个优秀的文人,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我的军队只用了八个月便攻下了月城,颛孙楚交出玉玺的时候仿佛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希望你能善待月城的百姓。”
我明白颛孙楚话语背后的深意。百年前,月城城主与凤国皇帝同时爱上了一名女子——凤国凤翼军的灵魂人物、凤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凤翎。在凤翎最终选择背叛国家投向月城的时候,凤帝一怒之下挥军西进,倾全国之力誓要灭了月城,没想到关键时刻凤翎为了月城挂帅迎战,令凤帝更加愤恨,下令凤翼军疯狂进攻,凤翎最后身中流矢而亡,凤帝这才醒悟过来,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当凤帝下令撤军的时候,双方损失都很惨重,月、凤两国也开始了长达百年的敌对。
不过这一切恩怨都将随着天下最后一场战争的结束而彻底消失,我会用统治兰朝的办法来慢慢改变月城的百姓。
站在天下权力的最巅峰,我突然想起了指向她身上的那个月城传说:一旦出现能够精确计算凤冠价值并入主月城的女人,天下将重新统一。
没想到预言果然成真了——如果没有她,君洛北不会英年早逝;如果没有她,我不会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兰朝;如果没有她,玉无间不会放弃王位;如果没有她,三强鼎立的局面不会被打破。
我是不是可以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说不定冥冥之中老天爷已经安排了我与她不可分割的缘分?也许这辈子是做朋友,下辈子就是做夫妻了。
……
看在颛孙宁的面子上,我放过了曾经串通蒙古人盗走凤翼军虎符的颛孙成雷。不过放过颛孙宁的父亲不代表我会放过她的哥哥,颛孙央这个可恶的家伙当年因为嫉妒玉无间继承了城主之位,竟然丧心病狂想放火烧死她。玉无间念在亲人的份上只是囚禁了颛孙央,我却没有玉无间那么多顾虑,吩咐影卫不着痕迹地让那家伙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我早说过,我并不如她以为的那么良善。
……
三十九岁这一年,我统一了天下,当万民俯首叩拜我“万岁”的时候,我却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那个让我已经默默爱了她整整二十年的女人,让我对爱情产生了无可救药的洁癖,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女人亲近我。
对于这份永远也说不出口的爱,我早已在心底爱成了习惯。
于是,我把统一后的国家取名为——“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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