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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逃妻 作者:Hei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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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冥哥哥…快放我下来,我能跑的!」月灵奋力撑起沉重的小脑袋,尽可能不让脑袋长时间朝向地面,这能导致脑充血,搞不好还会死的!
不过照现时的情况所推断,即使她死了,他也不会察觉到,毕竟,自他逃出去,不,该说自他背起她逃出虎x的那刻起,非但没关心她的伤势,还完全不搭理她,虽然她没受到啥严重的伤,但他在公在私都该关怀一下她嘛…她可是一直倒挂着呢…厚危险的啦…脑充血可大可小哩!还是自食其力好,待他发现时,她早就向阎王报到!好,第一步要先唤回他的注意!抡起一双粉拳,她使力捶打他硬绷绷的背脊,但此举非但未能挽回他的注意,还弄痛了自个儿的双手。痛死啦!敢情他是被石头造的么?呜,他何时才发现那头晕目眩、楚楚可怜的她?
霍地,她那半倒着的身子失去依靠直往下方去,眼看头颅快要高速降落于地,她本能地闭上双眼,等待着痛楚的到来。她会死
当此念头在脑中闪过之际,身躯直往下之势给止住,她清楚感觉到腰间有一股力把她整个人拉好,她大口大口呼着气,暗自庆幸自个儿的好运,不过,身子是稳住了没错,但她的情况跟先前的没多大分别,她的姿势仍旧如是──整个人倒挂着,头颅朝向地。头脑沉甸甸的,眼睛也看不清映像,只瞥见到一些类似草丛的物体快速走过。「冥哥哥,你…你快放我下去…」她的头痛得要命!
他没答腔,也没半点反应,仿佛她方才没说过话似的,他依旧以惊人的速度穿越黑压压的丛林,往远方那几不可见的光点去。
「喂…冥哥哥…快放我下来…」她那接近力竭的呼喊声,也未能激发起他那少得可怜的善心,他似乎有意不搭理她,让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当成另类惩罚。谁叫她把任务搞垮?「冥哥…哥…」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纵然他知晓她昏过去,却依然故我,不但没移好她的身子,还持续用扛的带着她跑。
不消一会,他已越过那片丛林,来到平坦的石路上。他走近那辆停泊在路旁的名贵跑车。然后迅速打开车门,把娇小的她塞进前座去。快昏厥的她没了他作依靠后,便瘫软在黑色的绒质座椅,瞥见她那苍白的脸庞,他非但没怜惜之意,嘴角还要噙着一抹恶劣的笑。
「坐好。」他替她扣好安全带。他何时爱上耍人的?难道是感染了jehovah的恶习不成?有空才想这个,现时最重要是把这小麻烦安全送走。
「呃…」她捂着发疼的太阳x,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好似隐约见到自己的头顶上有星星在团团转,转啊转…她到了天堂吗?头颅好沉重…她惺忪地贬一下大眼,眼前黑压压一片,难道她是上天堂不成,掉进地狱去?
天呀,她不要下地狱啊!说罢,她又昏昏沉沉,脑袋瓜子左摆右摆,最终撞到自动杆,彻底昏迷不醒。
另一边,他悠然跨进rz黑色跑车,熟练地c匙、启动引擎,驶出公路。「坐稳。」
依靠着车头灯的微弱光线,他认清前方是直路时,便右手握紧方向盘,左手把自动杆往后推,用力踏上油门,车速仪表版上的箭头马上往右移--八十、一百、一百二十…
「嗄?」头痛好了些…她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身子微往前倾,她后脑,满脸狐疑,刚刚是否有人在跟她说话?毫无预警地,霍尔车速加快所产生的后阻力,全数卸到她的身上,就是这样,她那可怜小脑袋便狠狠地撞上椅背,把害她头痛的星星全盘驱除,她猛然清醒过来。「呃…」发生啥事?!
车速仪表版上的箭头指着一百五十时,他才稍微收敛一下自个儿的狂妄。他晓得她醒了,所以才大发慈悲,不把她吓个半死。可是,一切都来得太迟,她已吓到冷汗直冒,腿儿发软,想尖叫,也有心无力。她只能默然于心里惨叫。
哇──天公伯,救命呀!
咻──高速公路上,两辆同是黑色的名贵跑车在狂飙下所制造的巨响划破街灯伫立的寂静,那惊人的车速绝对可媲美fi的赛车,一前一后,靠得极之相近,只差仅仅数厘米,于后方的车子便能撞到前方的车子,此等画面不只惊险吓人,也怵目惊心。扫了一眼倒后镜映出的那辆穷追不舍的跑车,他把油门踩到底,以极速拐过一个急弯,暂时甩掉了后头的车子。
坐在他身旁的她险些被向心力甩向车窗去,只差仅仅数厘米,她就跟玻璃窗接吻噜!「呃…冥哥哥,你你你觉不觉得车速好似快了些?」虽然她手心渗着冷汗,但她仍死握着头顶上的护栏不放,神经兮兮地偷瞄了那开动着一辆时速一百七十公里,还能脸不改容、冷静自若的男人,又觑见窗外的夜景正以吓人的速度变换时,她惶恐地贬了贬水灵大眼,困难地吞咽口中翻滚的唾y,红唇开开合合,重复了这个动作好几次,她才把脑中组织好的话说出:「呜,g本就快得过火!」
「不觉,已算慢。」他轻扬剑眉,以平板无波的口吻回答,显而易见,这话有「你还未见识过何为快」的意思。
「这都算慢?!」她险些就失声尖叫。他他、他疯了!
「有意见?」冷硬的话语旋即搁下来,那话语里不容反驳的意味极为浓重。
「没没没…」她怯懦地回应,平日的气焰不知飞到哪儿凉快去,这刻的她活像个被恶婆婆欺负的媳妇儿。谁叫她弄垮了任务…
呜,她自找的…下次想造次都记得择个良辰吉日…
她一手抓紧安全带,一手握紧护栏,担忧他会没由来的煞车,然后把她整个人直飞打出去。愈想愈不堪,因恐惧而严重紧绷的身子,机械式地尽往椅背靠,直到整个背脊紧紧贴靠椅背才肯罢休。
呜,车子开得这么快,好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冲落悬崖…会死人的…她她、她她她好想下车…
「已追过来?」瞧见那辆靠得愈来愈近的法拉利跑车,那张俊脸上不但没展露半分惧意,嘴角反而弯起了一个很美的弧度,那是抹饶有兴味的笑容。
「坐稳,我要加速。」他向后轻卧,藉以减低气压对人体造成的阻力。
不、会、吗?!他、在、跟、她、说、笑、吧?
话落,她激动得差些从椅子上跳起,把身子倾向侧面的他。她一定要阻止他这疯狂、荒唐之举!她可不要平白无故的死去!「且──」可是,慢字还未说出来,车子已再度加速,拉开了两车的距离,而她的头颅又再次啪一声撞上椅背。
救、命、呀!
「冥,已准备好接应行动。」车厢的通讯器传来一句软语。
「哦。」话落,方向盘一转,又紧急拐了一弯,车轮胎几乎要在地上摩出火花来,那磨擦声清晰可闻,差不多响彻整座山头。
「哇哇──」还有那令人不禁恭维的惨叫声。
不悦的神色自俊脸上游走,厉目瞪了她一眼,一接收到他以目光传来的噤声命令,为免惹火他,她便自动自觉地闭上嘴儿,硬生生吞下惧意,抑制住欲惨叫的冲动。
「艾尔特的手下,于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高速行驶,粉危险啊!」通讯器的女x软嗓没却了,取而代之是一把低沉得带点让人颤栗不已的磁x嗓音,以及那数声近乎毛骨悚然的低笑声。
「斐格尔的手下,如其关心别人,倒不如先管好自己。」
「喔?稍有不慎,会冲落山的。」言下之意,即讽喻冥的驾车技术不如他。
「你先管好自己。」冥闻到弦外之音后,非但没动怒,反而一扯唇角,不愠不火地回应。
「我?我不会死的。」
「对,险些忘记了你不是人的事实。」
「喔?既然你得知此秘密,恕我不能放你走。」语音一落,于后方的车子突然加快,追赶过来,紧贴车尾。
「哇哇──」她本是想探头看看甩开了那辆法拉利没,岂知,却目睹这吓人的一幕。她瞠目,嘴儿蹶成o形状,惨叫声所产生的分贝不减反增。要是那车子撞上来,还了得?!一想到她小命快不保时,她就难以控制自己不去尖叫…
「女人,给我闭上你的嘴!」说罢,冷眼狠狠地扫过她的脸,寄予警告,立即一手推尽自动杆刹车,车尾因入弯而产生强大的向心力以高速拐过弯路,四轮车胎与路面摩擦,点点星火冒出,车子呈「?」型地移动。
「哇哇──」心奔离了x口,她的脸险些就撞到车窗去。呜,天妒红颜、红颜薄命!天要亡她!她今年才刚满十八岁!男友都未交,她还不想死!她要下车、要下车呀!谁来救救她?!
霎时,冷飕飕的空气弥漫于车厢中,并不是空调的温度调得过低,而是被她惹火了的他自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及冰眸里那显而易见的寒光。一张好看的俊脸在这一刻板起了,抿紧的唇间吐出冷硬的话语:「女人。」淡漠的口吻中还要夹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慑人气势。她要是敢再吵的话,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惹火他,绝对不是件好事。
「已没事。」他努着下颚,咬着牙硬生生吐出这三个字,就是为免耳朵活受罪。回去后,他才好好对付她。
她尖叫得正忘我,不但听不见他那句「安抚」的话语,也看不见快要抓狂的他。前方是一条直路,无需拐弯,即不用再经历那种变态的拐弯方式,而车子也稳定行驶着,她才稍微安下心来。当她以为一切已完结时,眼前又出现弯路…
天呀!宰了她吧!她不用做人啦!
「哇哇──」惨叫声再次降临,震撼他的耳膜之馀,还轰炸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弯未拐,声先到。这女人是存心惹火他吗?
难怪古代会有句谚语:「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高速公路尽头约五十哩有个窄弯,两旁种满密麻的榕树形成树丛,他踩下油门,全速向前,一手推尽自动杆突地刹车,车尾以高速扫过急弯,尔后一直滑过直路,至看见一段吊桥。
他往左方看,叶丛间隐约可见一艘巨型客货运船正要驶过,吊桥的两端开始从中央分裂,纲g石屎制的桥面正向漆黑天空伸展,他抓紧方向盘,踏油门的脚没一刻放松。黑色房车驶上桥面,使力顺着移动的桥面向上,再一下,车速可见已达至极限,车子跨过中央的空隙,像黑夜中的一点星光横越过吊桥。
一个剧烈的摇晃,车子终成功驶至另一端,他尽量稳住身子的平衡,不敢松懈地狂踏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成功逃脱。」
「哇呀──妈呀,我要死啦!」一双灵目已在较早前,于车子驶上桥面那一刻,就本能地合上去。她会死的…呜呜,她的人生就这样终结…
她只是十八岁而已,还很年青的…她还有很多事未曾做过…
「女人,到了。」大手托着下颚,偏头一瞥,仍是看到五分钟前那张蠢极的脸。耳闻她依然发出惹人厌的怪叫声,他抑制住欲掐死她的冲动,挑起眉,直盯着她那张还是不肯乖乖闭上的嘴巴。车子老早停驶了,也停泊好。他就是找不出她还要尖叫的理由。
「哇呀…」又来。这女人摆明是想考验他的忍耐力。
夜磷,你要忍住,别失控掐死她。
「喂,你听到我的话没?」他捺着x子问,语气算不上和善。他自问声量不算低,但她却彷佛听不到他的话般,继续p轰他。
「无…哇──」
还敢说无?看来再多说都是没用的。「你──这该死的女人!」
他咬牙,朝她直吼。话毕,他一手把拉她向自己,那力度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没弄痛到她,也能取得一刻的宁谧,不过,这女人是教不好的,免除后患的方法是封住那张罪魁祸首。
当惊觉自个儿被人扯住时,她赶忙睁开眼,一眷见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时,她愣住了,嘴儿不再溢出刺耳的叫声。他又要狂飙车吗?哇呀
不出一秒,她回过神来,嘴儿蠕动着,看来又要尖叫出声。女人,果然是一种麻烦之极的动物。
乘她茫然之际,他抓紧得来不易的机会,探出大掌,chu鲁地扣住她的下颚,然则俯下首,以薄唇封住了她的唇。
他吻她。没错,她被他吻住了。如他所愿,尖叫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早知这么容易能搞定,他就不用多费唇舌。再多的言语,都不及封住她的口来得有效。
「你…嗯…」一双水灵大眼不其然地撑大了,一见到那张特大号的俊脸,还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映出的自己,还有感觉到有种软软地东西压住自己的唇瓣时,她整个人像是触电般,定住了,全身紧绷着,动也不动,嘴里的抗议全都化作含糊的咦咦呀呀声。天呀…他他他、他他吻了她!
瞧见眼前那双清澈如潭的水眸怔忡住,那难以置信、惊慌的目光,还有…她那两片唇瓣的柔软触感,都出乎意料之外地取悦了他。他深信,她应该不会再尖叫个不停。他本是想在确定她会乖乖不再制造噪音时,就放开她。可是,他却意外地喜欢上她那可爱、有趣的反应,最重要的是他有点喜欢那唇瓣的柔软触感。是男x的生理现象吗?思及此,笑意达上一双泛红的黑眸子。
男人嘛,生命中就是不能缺少女人。
倏地,他没询问过她的意愿,本是扣住她下颚的大掌就移到她的后脑勺,施予适当的力度,把她压向自己,让他能享受这个吻。
相信他,这异举,是他太久没碰女人所致。
第五章
第五章
冥单膝跪下,垂下头,额前略长的浏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庞,使人难以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不过那挂在唇畔的冷笑,可逃不过聂傲天的双眼。他的冥胆子越来越大噜。竟敢不把他放在眼内吗?
「jehovah,任务失败,我愿意接受处分。」他以平稳没起伏的语调道,明明是带罪之身的他,不但没丝毫惧怕之意,更能冷静自持面对着组织的当权者。那悠然自得的模样,g本难以令人相信即将受罚的人正是他。
「喔?冥,你是来认错的吗?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你有任何悔意。」聂傲天那双睿眸扫过他一眼,嘴畔勾起淡淡的弯弧,隐泛着一抹温文的笑,可是,言语里却溢满了与温文不相合的讽谕味儿。
「这糗死的模样还不算?」他一扯唇畔,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带着浓重的嘲讽。他是嘲笑自己这刻的蠢样子,同时间亦因闻见聂傲天的话而感到好笑。果然,他是最了解他的。
「是吗?但你的傲气满重,我敢说你不认为自己有错失,或者做过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聂傲天挪开视线,埋首于小型的手提电脑前,修长的十指忙着于键盘飞舞,嘴里也没闲着,轻轻以数话道破冥的把戏,完全没有饶过冥的意思。俗语都有提及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他不否认以上所提及过的全是冥的优点,不过,这些优点同时间也害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人心难测,一个人的忠诚与否,g本难以猜测。无条件去信任人,无疑是一种愚不可及的想法。要一个手下永远忠于自己,就需抓住他的把柄。他的冥,终其一生都无法背叛他。
冥站直身子,眸子瞟着眼前那位如常脸带笑容,笑意却永远达不上眸子的男人,道:「怎样装都逃不过你的双眼。」
「是任你怎装,你都装不出神髓。」
「是吗?」论佯装,他当然不及他。毕竟,他不懂如何能整天挂着一张蠢死的笑脸。心情糟透时,要强抑情感,以笑脸迎人,还要口吻和善,这些他的确做不到。他没自虐的倾向。
「对,见到焰少吗?」聂傲天忽地转换话题,但不曾挪开过视线,眼睛仍是锁住电脑萤幕。
「他的样貌跟画像有九分相似。」他答。要不是亲眼目睹,他亦难以相信那人仍在世的事实。果真是无其不有。
「眼睛的颜色呢?」聂傲天续问。
「灰色。」虽则,那男的墨镜飞打出去时,只是于一瞬间发生,但他仍能辨识清楚,那是一双犹如野狼般的灰眸子。以及那张不曾变过的脸庞,无言地道出了那人的身份。
「果然,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噜。」聂傲天移动鼠标、按键,接着跷起修长的腿,微弯曲的无名指轻擦过下唇,那模样像极一位慵懒的翩翩贵公子。看来,他发掘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噜。思及此,他垂眸,稍微掩去眸中的兴奋之情,可是那逐渐加深的笑容却泄露了他真正的思绪。
「决意与斐格尔对抗?」冥问,言词间充斥着肯定意味。事实上,这问题跟肯定句无异。不过,要看过jehovah的反应,才可作准。
「嗯,是他们先出手,怪不得我。」他耸耸肩,答得理所当然。说罢,他缓缓站起来,移到落地玻璃窗前,一双如子夜般的黑眸茫然地望出窗外。
很可疑。「是吗?难以置信。」
冥挑眉,眯起眼,盯着聂傲天的背面,欲从中瞧出丁点端倪。
「要不然,你以为我有空闲搭上他们吗?」聂傲天低笑数声,反问。
你有。「这个,我不否认你有这个能耐。」他驳话。
一旦被盯上,则休想能逃生。jehovah才不会有这个善心,让猎物有机会逃开。
「我的冥,你太看得起我,我可没闲情逸致跟他们玩。」锐利的眸子顿时一亮,聂傲天淡漠的答话,态度认真不过,不像是闹着玩。
也许,是他多虑吧。既然弄清了事情并非如他所想的复杂,他不用再留在这儿。不知怎的,天生的直觉告知他在多留此地,将会发生不幸的事。
「是先前小看你而已,我先行退下。」话毕,他便迳自往门那边去。
「嗯,等一下。」话才刚说完,聂傲天就出言阻止他。
「还有要事吗?」冥停下脚步,问。
「有,急事。」
「嗄?」该不会是
「送魁回去。」果然。这刻的他只能怪自己的直觉过准。
「他怎会在这?」冷漠的言语间带着怨愤的味儿。他不喜欢做运送工作。尤其是护送男生回家。不知悉内情的人可能会以为魁是受君,而他则是攻君。
好端端一个男生,没事生成这副模样,活像个女王受干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
「在我面前,就别装。」
「嘿,别说废话,快送他回去,我可不想那张新买的沙发沾满魁的口水。」
「好。」他泄气的道。
冥踱步来到梳化椅前,他轻扬剑眉,扫过沙发上睡死了的人儿一眼,脸部神经瞬即绷紧,俊脸上没任何表情,让人难以看得清他这刻的思绪,不过那略微栗动、将近抽搐的唇畔,却突显出他的无奈。
于他而言,送魁回去跟被魁缠上两者间,可以画上一个等号。
倏地,他弯下身,泛红的黑眸紧盯着到那位卧倒在沙发上的熟睡着的美人儿──魁。魁侧身,曲起双腿,头枕着沙发椅边,两只交搭着的白皙大手置在他的脸庞旁,尖尖的瓜子脸,细长的秀眉,还有那浓密而纤幼的眼睫毛,微微向上翘;玫色唇瓣微启,轻缓吐纳,x口若有若无的起伏着;数绺黑而亮的秀发垂落在他的脸儿,其馀的长发则蜿蜒在他的颈际、x膛,模样极度诱人,相信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男x只需看过这美景一眼,都会失控扑上去,欲上前一亲佳人的芳泽。
不过,大前提是他们不晓得魁是男生。毋需怀疑,以上所指的美人儿正是魁本人。千万别搞错魁的x别,他绝对是个大男生。
忽地,魁异常地拧起一对秀眉,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般,扭曲着一张俏丽的脸蛋,冥瞧见这幕时,不禁担忧地问:「他身体不适?」
「或许吧。他从不准时回大楼,但今天却早来报到,好异常。」
「是吗?」
霍的,冥的脑中莫明地响起警号,不祥的预感扩散至四肢八脉。脑中掠过一句话,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冥尚未搞清那奇异的感觉时,一双修长的臂膀忽尔朝冥的颈项袭去,冥瞬即作出反应,连忙后退数步,但最终也逃不开突击,身上多加的重量,以及那个圈住颈际的「铁钳」,正在告知他无法逃开的事实。
黑眸一凛,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两手,把挂在自个儿身上的「树熊」移好,调整到一个「树熊」会睡得较为舒适的姿态,他竟然中计。
最令他意外的是,两人设计陷害他。
脖子就被圈得紧紧,那对双臂犹如铁钳般死扣住他的颈部不放,还要得寸进尺,把头脑尽往他的怀里塞,调整好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后,那罪魁祸首更不识趣的轻喟叹一声,像是不把他气死誓不罢休似的。
他强捺着欲来个摔过肩甩掉身上那只树熊的冲动,咬牙切齿,迈步往大门去。用得着扣得这么紧吗?他又不会没人x到把魁甩开。
确实是有一次,他心情不好,一手把魁甩到地上去,然后,还不管他的死活。
这种事,只发生过三次而已。五g手指头都够用,他俩用不着设计他的!
「那我跟魁先退下。」冥铁青着脸,抑制内心的不满,把牙关咬得更实,差不多快要咬出血来,冷硬地搁下话,就抱紧「树熊」离去。来到门前,还不忘用力踹开门扉,让昨天刚刚才修理好的门扉,狠狠撞到墙上,弄松了门的金属连接位置。此举,不晓得是怒气所致,还是一时失控。
半晌,传来咯咯的高跟鞋与地面碰触的声音,以及叽叽的关门声。
聂傲天依旧悠然自得,不受影响,完全不被方才那一幕打扰自家的好心情,他嘴角轻扬,漾出一抹好看笑容。
倏地,眸光一敛,他伸出手,五指俨如有灵魂般轻触玻璃的表面,指腹顺着表面往下滑过。棋子已齐备,只待主角上场。「天渊哥哥,谁叫你多管闲事?恕我不能饶过你。」
略微抖动着的指尖轻轻擦过唇瓣,指腹压在两唇间,指腹的微温贴着没温度的唇瓣,给予水嫩的红唇丝丝温度,然则,她凭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贴着唇际的指腹缓缓施加力度,直到那种感觉如记忆般时,唇畔不自禁地向上扬,两颊泛红,她马上张开小手捂住嘴巴,掩藏住快要脱口而出的笑声,肩头微微颤栗着,看是强抑住什么似的。
霍的,她一个左侧身,整个身子都陷进床里去,卧在软软的床褥上,她辗转反侧,虽然那只小手仍掩着嘴,但还是盖不住从唇间溢出的清脆笑声。
这这…是真的吗?
他…他竟然吻了她…
即使已过了好几天,她仍是无法相信…他吻了她。
她不懂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每当想起那一晚时,心儿都会失控地怦怦狂跳个不停,还有,她会有想笑的冲动…她无法抑止心中那种澎湃的喜悦…
她好高兴…她从没想过他会吻她的…
原来这就是吻…好特别的感觉…
好令人眷恋的感觉…
活了足足十八个年头,她才亲身感觉到一个吻的美好…
她好幸福啊!
她缓缓挪开手,改为用嫩嫩的指腹扳揉两片唇瓣。说罢,嘴畔往上扬,她转回以软嫩的掌心覆盖着小嘴,免得傻笑出声。
回想这寥寥数星期,短短的「同居」生活,他的确待她好好…虽说她是冒失,但她也牢记住他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她知自己很任x…常常耍赖,什么家事都不肯做…但他却帮她打理好一切,从没有过一句怨言…还有──那次任务,他从敌方手上救了她。
顷刻,心头一暖,这股发自内心的暖流游走至四肢八脉,整个人热烘烘的,小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笑意染上水灵大眸,一切一切都泄露她想遮掩却遮掩不住的奇异情愫。她一直都没发现到自己很留意他的…目光总是投放在他的身上,甚少挪开过,而且眼睛常不受控,有意无意搜寻他的身影,就是为了确定他的存在…她好似愈来愈喜欢他…比想象中更喜欢…他每一个举止都能轻易牵扯她的心弦、刺激她的感官,还有,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无法忘记…他与她一起经历过的事,即使过了两、三星期,她仍能把每件发生过的事牢记于心,尤其是…那个吻…虽然已过了好几天,但那种感觉,仍如烙印般烙在她的唇瓣上…唇齿间仿佛仍残留着属于他的味道…她真的…好高兴。
接着,她又偷笑出声,眸子里尽是笑意,眉宇之间的喜悦,在小脸上跳跃。她挪开掩着脸的小手,双手举高,把玩着十只宛如青葱的指,十指交拢、分开,再交拢、分开,这个无聊不过的动作,在她眼中却变成一个有趣、新奇的玩意。他主动吻了她,那他应该有点儿喜欢她…她想得对吗?
突然,她无力地垂下双肩,那瘦弱的双臂随即降落在床上,她随意把双臂置放在床褥上,眸子里的笑意瞬即褪去,就连脸上的那抹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方才那位喜悦的人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没生气的洋娃娃。她茫然地眺望着浅紫色的天花板,红唇微微蠕动着,活像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般,那模样实在是教人心疼。她清楚记得他在结束那个吻时,于她耳畔所说过的话语。
「一个吻不代表什么。别误会,也别对我有任何幻想,我从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虽然,他把声量压得很低,差不多近乎耳语,但由于他是靠着她的耳畔说话,所以,她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宛如利刃狠狠c进她的心坎。她只想牢牢记住他吻她,但不想记起那句伤人的话语。可是,事与愿违,那句狠话非但无法消除,还要不断在她的脑中徘徊,持续告诉她别再妄想在他的身上取得什么…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自己…
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而已…不过,她总有一天能感动他。她说得没错吧?
只要有恒心,铁柱总能磨成针,对吗?
晨光初现,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打在睡得正熟的他身上,他正想转身避开日光、继续补眠时,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随之袭来,轰炸他的耳膜。
呀
「妈的──一大清早,吵什么吵!」要不是她是成员之一,他会毫不犹豫掏出灭音枪干掉她!他嘴里吐糟,口吻充斥着浓浓的不悦意味,但还是走下床,随手抓了被弃置在地板上的牛仔裤套上,穿上件黑衬衣,便直往事发地点去。
目睹那抹熟悉的身影时,怒气直达脑神经,黑眸差不多迸出火来,他口吻不佳地问:「你又想怎样?!」
踏进厨房,除了她那娇小的背影外,他瞧不见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她大清早p轰他的耳朵!他只睡了仅仅三小时而已!
耳闻她最爱的哑声男x嗓音,她本该很高兴才是的,可手指传来的痛楚却使人高兴不来嘛…她抿抿唇儿,小脸上尽是委屈,他干么一开口就骂人的,也不体谅一下她的苦况…「呜呜──」她哭得很惨,如同鬼哭神嚎。
不知怎的,一闻到她的哭声,方才的怒气不知跑到哪儿凉快去,他刹那间忘了要责备她。他怎会这样轻易就心软?
「我的手指…好痛,所以才…」她硬咽的解释,也忙不迭转过来,以那双无辜程度可跟小鹿斑比相比的水灵大眸委屈的瞅着他看,无声指控他的冷血、无情、没人道!感到痛都不能喊出来,难道要憋到内伤才对?!纵然眼眶持续渗出泪水,稍微碍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隐隐约约见到他投过来的怀疑眸光。
她、好、伤、心!他竟然不相信她!她是很爱说谎没错,但她绝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为证实她所言非虚,就算伤口痛得要命,她仍要伸出那只正在流血、受了重创的──手指,让他看过明白!
他微眯黑眸,盯着那只只不过是刮上一道伤痕的──手指,本是和缓的怒气全数归来,一双泛红的眼珠子再度闪烁着火苗,他强抑住上前摇醒她的冲动,咬牙地问:「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刀伤,有必要哭成这样子吗?」
那个伤口小到他要凑得很近才看到,好不?他有理由相信redru的聘用准则出现了严重问题。这个女的g本内内外外都不合格,redru为啥会收容她的?他愈来愈弄不清jehovah的心思。
「不是…呜呜…」她垂首,边飙泪边掏出完好无缺的左手直指桌面。随着她指的方向,他唯一见到的是桌面上头那堆显然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洋葱。
他愣住区区半秒钟,便回过神来,死盯住她的头颅。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她已死了百次、千次!这个女的脑袋究竟载了什么?!
在他有意抛下她、旋身离开之际,她忽尔抬脸,chu鲁地用手背抹去泪水,她颤声道:「我想煮早餐给你吃啦…」
但她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不济,切个洋葱都会切到自个儿的手指…她昨夜没睡过,只是一味想着怎样令他慢慢喜欢她,不再觉得她是个麻烦、包袱…但她就是不曾想过切个洋葱都会让人这么伤心、这么心酸,眼泪还流个不停…
他想不理会她的,但当他一瞧见她那张满是泪水的脸蛋,双脚像被钉死在地板般,无法动弹。
他下意识知道自己正在转变──但他不想有任何改变。如果害他改变的人是她,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即使是jehovah亲自下的命令,他都不会听。
注视着那张楚楚可怜的娃娃脸,他突然有冲动拥她入怀,是生理反应吗?
思及此,他薄唇一勾,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她盯住那张俊脸,发着怔。
他竟然会笑?她晓得他懂得笑,但她不曾看过他笑得这样关怀。
乘她惘然之际,他直接了当把她渗出血珠子的指头纳入嘴中吸吮,免得她再为了这个一丁点的伤口而吵个不停。
「赫!」她被他这出奇不尔之举吓了一跳,疑惑的水眸接触到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时,脑袋瓜只剩下一片空白,除了目瞪口呆外,她不晓得还能作出什么反应来。直到一股奇异的电流从她的食指窜至全身,她才猛然醒过来。她红着脸,使力想救出自己的手。「不要──」
「别吵。」他放肆的舌灵敏的舔了她的指一下。
她浑身一凛,使劲抽回手。「我──无…事…」她羞赧得恨不得直接找个洞钻进去!她垂下头,不敢再望他,握紧拳头,并置在背后,有意藏着那只刚刚被…呃…被他用…舌头舔过的手指…她现时的确感觉不到痛楚,但那羞人的湿滑感仍残留于指间。他、他、他怎可以对她作这种事?
难道他开始对她有意思?还是他有意慢慢认识她的好、她的优点?
在她沉沦于少女幻想之际,头顶突尔飘来一句杀风景的话。
「别对我作无谓的幻想。」他即场泼她冷水。瞧她一面少女怀春的模样,他就额际泛痛。那夜,为了撇除她对他的瑕想,他才撂下狠言粉碎她的美梦。无论是普通人或组织里的成员,他从不为难自己,勉强接纳他们的缺点。他不否认他对她是用多了份耐心,于某程度而言,她是特别的一个,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他对她所作的事,只是一时兴起。他不想为了这区区一时冲动而去负上任何责任。
「我…哪有…」她心虚的把头垂得更低。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今晚没有行动。」他突然冒出这么的一句。
「嗄──所以呢?」她抬颈,满布疑惑的眸子直盯着他来看。
「所以拜托你别再发出半点声音骚扰到我的睡眠。」他搔了一下凌乱的发尾,一口气说完,中途无需换气。
「喔…」她罕有地扮演着小媳妇的角色,乖巧地点头表示明白。
她刚刚好似看到什么异常的东东…
「我现在去补眠,别再吵到我。」搁下话,他便旋身走向回旋楼梯。
「喂──」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喊停了他。
「又有啥事?」他没有回头,只是背着她说话,言语间充斥着不耐烦的味儿。
「呃…无…」她勒住险些冲口而出的话,暗咬牙,不敢乱说话,怕会惹他生气。她只是想跟他说,他的眼瞳跟平日的不同…变成鲜红色…
两层式的洋房外有一个小型的花园,以及一个可摆放三辆跑车的车库。
她就坐在花园里修剪整齐的草皮上,仰起脸,闭上双眼,感受日光的洗礼。
抬眼眺望着蔚蓝的天空,她伸了个懒腰,徐徐地打了个呵欠。
难得这十多天都不用行动嘛…当然要好好休息、玩乐一番,才对得住自己呀!
难不成连假日都要劳役自己么?哪像他,差不多天天都很晚睡的说,要到天亮才去睡觉──别奇怪她为啥会知道他的作息时间,原因简单,她每个早上跑进他的卧室都会遭到一顿痛骂。既然,他是因为被她吵醒而不悦,更正,是极度不悦,眼睛差不多快要冒火来…好可怕的说…那应该是她害他睡眠不足吧…
她还是少跑去找他好唷──更正一点,是减少在早上找他!
话说回来,他那天早上的眼睛真是红得不像话…他的眼瞳明明是黑色的,黑得犹如漩涡般,使望着他的人不自觉地卷入去。难道他的眼瞳本身是红色的?她皱眉,试着把当天早上的情景自记忆中掘出来,那种触目的红色,带给她一种莫明的震撼,心不规律x地猛跳,她是曾经看过这双红色的眼瞳吗?
思及此,一股惧意顿时涌上心头,冲击脑神经,她不其然打了个冷颤。
瞧瞧她又在想什么?她使劲摔头,挥却这没逻辑可言的想法。还是别想太多,通常知道太多的人,都会早死──她还不想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敢情住在这里的高层都是夜猫子来的?
要不然,怎么整个早上都是静悄悄的,活像是方圆十里都是没人居住似的景况?虽说她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四个月,但她始终无法习惯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方式。因此,据有良好生活习惯的她,在每次任务后,一沾枕就倒头呼呼大睡。
霍的,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一辆小型货车不知在何时停泊在大闸门外前。
在她还未弄清外边发生什么事,一堆身穿黑西装,面上架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不知用什么方法解开大闸门的密码锁,推开闸门,抬着一个麻色的大木箱进来。
「你好。」他们往车库走去,经过她身边时,还有礼貌地向她打招呼。
「你们好啊!」她反sx回话。
语音未落,他们便越过她,加快脚程朝车库去。
他们是谁?
好半晌,她才察觉到现时的情况不太对劲,她急忙站起来,跟着他们走。
「咦,你们想干什么?」由于他们的腿很长,她要用跑的才勉强跟得上他们的步伐。
他们没答腔,只是边环视四周,彷佛担心会有突如其来的袭击般,另一方面,他们快步走着,双手紧抓住大木箱的四侧,像是在护送什么贵重物品般不容有失。
她顿时被他们的举动弄致一头雾水,他们的身份成谜,不过能轻易破解redru的电脑防卫程序,应该是自己人吧。她是这样想的…
她学着他们左顾右盼,但映入眼帘的尽是熟悉的事物,她搞不懂他们在找什么来着。
「喂,你们──」当她欲开腔询问来人时,他们就冒出这么的一句。「这是刚送来的货,请点收。」
「哦…」她愣呆应声,眼角瞄到那双大手拿着一张单据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送货嘛…用不着穿得像个黑帮打手吧…
「这个…是什么来?」她问,并向男人投下一记疑惑的目光。瞧她那张稚气得要命的脸蛋,只及至他x口的高度,还有那套大码卡通睡衣,以及她的无知,他猜她应该是新来的佣人吧。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让她知道太多事。
「是高层人员订购的货物。」他弹了一下指头,发出清脆的声音。其中两位的高大男人便走回大闸,自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核对资料。
「正确无误。是这房子没错。」
闻言,男人便自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银色钢笔。「请在这儿签名。」
「好的。」装什么神秘?白月灵低声嘀咕,接过钢笔,便飞快地签下自个儿的大名。
「下雨时就将胶质布袋铺在上方。」
「嗄?为什么?」
「因为会弄坏里面的货物。」还附加一记「你很无知」的眼神。
「嗯。」她缓缓应声。这个男的未免太夸了吧?这个大木箱明明是密封,一粒沙都进不了去,更何况是水?他g本就是见她长得稚气些,误以为她跟小孩子一样好生欺负!她才不会被整!
「多谢光顾。下次有需要的话,请光顾我们。」
「哦。」她礼貌x地回了他们。
冷不防地,他便一手抢回钢笔,跟他的同伴像是火烧后门似的火速跑回车子上,「咻」一声便往另一橦洋房子飞驰去。
「真是怪人。」她喃喃道。
她好奇地伸手了大木箱,便弄致满手都是灰尘,有洁癖之称的她眉头皱得死紧,一面厌恶地晃动那只脏兮兮的小手,欲把黏在手心的尘埃弄走,可她无能晃得再用力也好,那些尘埃还是死缠着她的手心不放。
「咦──」她差不多用飞的速度跑到车库里的角落,蹲下身来,扭动那个银色的企身水龙头,任由那涌出来的冰水冲洗双手。她使劲洗擦双掌,誓要把双手洗得干干净净。这不会太扯了吧?哪有货物这么脏的说?!那个大木箱一定要好好洗刷干净──她实在忍受不到一个满布尘垢的物体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
她在水龙头旁的铁箱内找到了一条长达三米的胶水管跟黑色大抹布,她飞快地把水管与水喉紧紧接合,扭开水龙头,清水自水喉流动到胶水管,再呈抛物线状落在地上。她忽视地上的一摊水积,小手持着水管的另一端,另一身则拿着抹布,双眸虎视眈眈的瞄住大木箱,灿亮得很的双目像是在搁下「遇到我,你死定了」的威胁。缓步跑到大木箱前,她对准位置,「沙沙」的水声骤然落下,洗涤那碍眼极了的尘垢。
虽说眼不见为净,但亲眼目睹就另当别论。
她哼着歌儿,悠然自若地瞄完左边,瞄向右边,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后,她咚咚咚跑去关掉水龙头,便跑回到大木箱,作起抹干箱子的工作来。拧干已吸满水的抹布以后,她继续卖力地抹着箱子,连藏在隙缝的污垢都不放过。
过了将近一小时,她仍埋首在洗抹的工作中,没察觉到那个不知在何时走到她身后的高俯男子。她感觉到本是宽敞的车库突然变得狭窄,里头的光度是暗了下来没错,但她不曾想过是他站在她身后,并以傲人的高大的身躯彻底挡去映入来的阳光。
「你在干什么?」略带点磁x的男x嗓音悄然擦过耳畔。他盯着那抹正在忙得不可开交的娇小身影,她往那边移,他便稍一挪动身躯,刻意挡去阳光,好使她发现他的存在。可神经大条的她却过于沉醉洗抹大木箱的伟大工程上,忽视了那突然光亮不足的车库。
「你没长眼睛么?我在抹箱子!」她答。怎么会暗成这样子?快要下雨吗?
「哦。为什么要抹?」他续问,锐利的眼眸盯着身下那颗移到另一边的黑色头颅。
「因为刚刚用水洗涤过嘛,所以现在要抹干它噜!」她用力抹,卖力刷
当那双澈圆的水眸目睹地板上跟箱子上反映着一个人形的影子时,她目光定住了短短三秒钟,便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方才有人跟她说话!她转身,一抬起小脸,便迎上那双熟悉不过、但即将要喷火的黑眸子。那双含火的黑色眼珠子的主人正正是她最喜欢的人及同居室友──冥哥哥。
「你刚刚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他赫然掏出双掌扣住她的两肩,使劲地晃了她一下。危险的黑眸子微眯,他斜睨了那个箱子一眼,这个箱子里头装的不会是那些东西吧?假如他没记错,他先前向星订购的枪械配备,今早便会运送到来,这个女人该不会是蠢到去用水来淋弹药吧?!
「冥──冥哥哥?」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怎么会有凌厉的目光刺杀她的,她刚刚有做到惹他生气的事吗?在她思绪在脑海绕了十多个圈之际,他的耐x已接近临界点,他以近乎吼的声浪来质问她:「你刚刚做了什么?!」他的额际泛着疼,对着这娃儿,他没有一天能真正轻松度过。反观,头痛将成为他的习惯之一。
「我…我…只不过是见大木箱很脏嘛,所以就拿水洗了洗表面唷!」她垂首,秀眉下的水眸偶尔偷瞄那张绷紧着的俊脸,思忖着该说什么话或需用怎样的语气来平息他的怒气。虽说她不晓得他发怒的缘由,但大概是跟她离不开关系吧。她要察言观色,要不然死相会惨不忍睹。这是她在短短一、两个月来,学习回来的一套理论,以配合他的生活方式,更正,是迎合他的意思,当一个不惹他讨厌的拍挡。
「你用水淋湿木箱?」他捂着发疼的额头问,但言语间却透露肯定意味。他怎么会忘了这一项的?这个女人g本是麻烦的g源。只不过是平静地度过一个月而已,他怎会犯了杀手最大的忌讳,对她卸下戒心,笨到以为她会不再惹麻烦?
「呃──都可以这样说的!」她隐约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他这样问恰好是指出她的错处──她不该用水。脑中黑影飞闪,那个穿得像黑帮打手临行时的那个画面,他最后叮嘱她──下雨时就将胶质布袋铺在上方
下雨…难道那个男人不是骗她的?!那个箱子不能碰水的?!
「可是箱子上布满很多尘──尘垢嘛…所以我才…呃…」她本想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她一抬眼就敏锐地感觉到那怒瞪着她的可怖目光恰好降落在她身上,她马上识趣地闭上嘴不说话。
刺耳的抽气声随之袭来。
他就知道有她的地方,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你知不知道箱里头载了什么东西?」为免错杀良民,他首要之务是先找出问题的地方。假如,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还有商榷的馀地;否则,他绝不饶过她。明知故犯,罪名更大。
「不知道…那个男人不肯告诉我…」她在宽身的卡通睡衣的衣摆上绞出十多个白玉小结,她把头垂得低低的,下颚差不多抵住锁骨的位置,她嘴里嘟嚷着,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听到她那极为委屈的话语及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黑眸内跃动着的火光自动自觉地收敛起来,连汹涌如涛的怒火亦渐趋和缓,一股莫明的内疚感悄然萌生。内疚?他怎么了?发起同情心来么?他马上将这种异状解说成他刚刚睡醒,因此还未真正清醒过来,才会心情紊乱而已。绝对跟她扯不上关系,就算对象不是她,他的态度都是这样子的,不会有不同的地方。
他闭上双目,抑制着还在蕴酿着的怒气后,掀开眼帘,试着平心静气跟她说:「这是总部运来的弹药。」话落,他盯着下方的那颗黑色的小头颅,等待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在点头表示明白后,达至一百多分贝的尖叫声急不及待侵袭他的耳朵。
「嗯──赫!弹药?!」她竟然闯下大祸!她坚持了一个几月的努力烟消云散!她首次体验到何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恨不得现在有好心人士打昏她,不用她面对自己做成的烂摊子!
「对。」瞧她一副懊恼、有撞墙意欲的有趣模样,他出奇地没坏心眼的挑她痛处刺激她。不知怎的,他身上的怒气竟无预警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开始不像自己,对不?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不会用、用用水淋湿它──」她颤栗着,整个人慌乱得犹如热锅里的蚂蚁。
「算。先看损坏情况。」他撇下一脸惘然、不知所措的她在一旁,走到角落去拿出铁箱里的大铁钳,便三两下打开了木箱子,利落地将每一层拿出来,放在没遭到水喉侵占过的地方去。箱子里头分开了几层,但只是以木板分隔开两层的枪械配备。乍看之下,有好几层用作垫着弹药的禾草都湿透了,最低的那层也被地上的水渍弄至湿透。经过细心检查所得,只有两层的弹药还可以用,其馀的一概作废。
「怎…怎么了?」她困难地咽下唾y,一双水眸瞪得大大,惶恐的瞅着他检查着「损坏情况」的大手。
他专注地检查另一层的弹药,没挪开过视线,只是好整以暇地道,那没所谓的语气像是在谈一些与他无关的事般:「如无意外,只有两层可以使用。」
七层只剩下两层可以用──他怎么还能处之秦然?这…该不会是暴风雨的前夕──风平浪静吗?要是她是他的话,她定会失控到抓那个捣蛋鬼出来,然后用尽一切可怕的手段折磨死他。当她一想到那个理应被他抽出来毒打一身的人是她时,心里泛起阵阵恶寒,她不得不为自己那短暂的生命而悲叹。
瞧他那张没半点怒气,态度从容,既认真又专注的模样,说不定他转过头就大发雷霆,一拳打死她…越想越不堪,还是不想来得好…
「那──会不会很麻烦?」她试探x地问。
心忐忑不安,像是悬挂半空,无法着地。
于心里祈求千次、万次,她满心希望答案是不会,那她的良心会好过些,但下意识却清楚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只麻烦,而且糟透了。
「会。」他答。区区一个字足以把她打进了无边际的地狱去。
她深知那些弹药是下次任务的必需品。但瞧瞧她做了什么?她又把麻烦丢给他!她g本是──包袱…跟她父母一样,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包袱而已
想罢,酸意袭上心头,热气随之冲上眼眶,泪水在眼眶无言地打滚着,她只需稍一眨动眼睛,泪水便会落下。
她垂下脸,咬紧唇瓣,忍住那险些夺口而出的抽泣声。
她的错误已带给他很多的麻烦,要是她现在还在他面前哭的话,只会使他困扰。她不想再度因为自己而让他感到烦心──她明明是想讨他欢心的,但为啥次次都会弄成这样子?她好恨自己
「用不着哭吧?」温热的大掌覆盖在她的脸颊上,稍一挪移到她的下颚处,抬起她的脸,让她不再有机会用头颅对着他。
「既然闯了祸,便想办法解决。」他盯住那双镶满薄雾的眸儿,眉头紧蹙,差不多快有折痕。闻言,她不自觉的贬动了一下眼眸,方才死命要锁住的泪水全奔出来,无言道出她的无助。
「但──」赶得及吗?倘若她没记错,他说过每次行动前的那个早上,总部都会有配给。说完,眼泪流得更凶,她这一刻真是恨透了那发达的泪腺。
拇指滑过细致的肌肤,顺道拭去了那碍眼的泪水。「基本上,有配给与否,我都能完成任务。你信不过我的能力吗?」他的俊脸凑近她,抵住她的鼻尖,温热的男x气息全喷在她的脸上,他温柔得近乎催眠的话语轻易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有史以来,他竟赌上自身的能力来安慰这小娃,为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亦不想探究。他心里明白心态只要稍微转变的话,受害的只会是他身边的人。
在这时,脑海里偏偏却浮现她那张稚气得不像话的小脸蛋。
他开始感到迷惘
第六章
第六章
夜幕低垂,乃是狩猎者外出觅食的最佳时刻。
铃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可闻,听觉敏锐的他发现声音是自她身上发出。眉心一皱,下意识知悉心弦被扯动了。他怔忡,脑中快速掠过种种思绪。心里头浮起一个疑问,他曾听过这种铃声吗?要不然心怎会萌生起熟悉感来?想罢,他心生一惊,深知再去探究,只会慢慢踏进万劫不复之地。
他撇下那些无谓的想法,回首提点她:「行动时要分外小心。」也许是长时间工作、休息不足的关系,他的思绪不像从前般清晰,开始出了乱子。看来他需要好好休息,调整好紊乱的思绪。
「嗯──」她虚应,跟他说话时仍是低着头,用头颅对着他,「那──我负责什么工作?」
盯着那颗黑色的小脑袋,他很不爽,并不是因为举止无礼,而是他不喜欢对着她的头顶说话。「女人,说话时要望住对方,你不懂得尊重别人吗?」这无疑是个借口,最重要的原因,是那颗低垂的头颅妨碍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见那张清丽的小脸。
「对──对不起!」她闻言马上抬眸,深怕迟一秒回应,都会惹他不高兴。
瞥见那张小脸展现在他眼前,他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目光停驻在她的脸庞上,仔细观看她那极具趣味x的表情及反应。「你负责铲除后花园的守卫。」
他有时真的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直望进那双清澈如潭的眸子,他总觉得那段埋藏已久的记忆快被挖掘出来,这种认知,令他讨厌──也令他惧怕
他似乎想得太多。
「那──那你呢?」她怯懦地问。写满了担忧的水眸紧紧瞅着他,他晓得这小娃在想什么,但不出言点破她,免得她又偏向坏方面想,他是很不喜欢她三不五时的尖叫声没错,但他更讨厌她自责的话语,让他听了以后,心情极为不爽。
「杀首脑。」她的忧虑,他全看在眼内,踏实感悄悄地在心底萌芽,他有些少喜欢被人依赖的感觉──难不成他脑袋受逗了么?
「不如我跟你一齐去…」她是绝对信任他的能力,可是在一个配备不足的情况下,难保他不会身陷险境。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关系而害他受伤,抑或遇上不必要的危险──更何况,他把所有配备留给她,他却一个人去干最危险不过的事,叫她怎安心?
「不用。」他挪开视线,眺望离这儿不远的大宅。
「为什么?」套着黑色绒毛手套的小手握成拳,无言道出她的坚持。
「你去,只会增添麻烦。」他答,淡漠的话儿不带一丝揶揄,他仅仅是如实告知,非故意嘲讽她的痛处。她经验尚浅,未能善于应付突发情况,况且他没百分百的把握能带着她全身而退。
岂知,他这句话在她耳里却变成另类意思,亦间接触碰到她的痛处。
在他眼里,她始终是个包袱吧…她的存在只是会带给他麻烦吧
思绪乱转,任她怎劝自己,都阻止不到自己不偏向坏方面想。她不想钻牛角尖,偏偏大脑却不听话,誓要把她逼到死角去。
小小的掌头握得更紧,只到他x口的小小身躯微颤动着,她仰目,依着大宅里头透出来的微弱灯光,注视他那如雕刻般的深邃轮廓,光点落在他冷硬的俊脸上,泛着光晕,使他看起来更神秘莫测。
贝齿咬住粉色唇瓣,强抑住欲他面前哭的冲动,她逼着自己用平日爽朗的口吻答话:「那好吧。」但她那发颤的拳头却率先出卖了她的情绪。幸而他的眼睛不是落在她身上,要是他瞧见她这个懦弱无能的样子,又会看不起她,甚至是讨厌她吧。
数天前,他曾乘坐行动时专用的飞机观察这儿的地形。
这座建筑物,是一橦楼高两层的欧式洋房。洋房的天台具有一个小型飞机的停机坪,房子外边建了个圆形的喷式水池,种植了不少树木的休憩园林及偌大的露天游泳池,都给高高的围墙绕住,从上方看来,整座建筑物差不多占用了半个山头,阵容之大,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这座建筑物的入口亦是唯一的出口,它是一扇用j炼钢铁铸成的大闸门,另外,围墙内都站满了保全,保卫工序并不马虎,反而谨慎极了。更甚者,洋房连同园林等设施,均设置了一套最新型、近乎完美的保全系统。除了建筑物的主人或系统设计者能解除保卫程序,否则,没人能闯入。即使有幸闯进去,休想能活着离去。
自后方提出一部小型的手提电脑,修长的十指忙着在键盘上飞舞,萤光幕映着一条将要填满的长线及运作中的英文字词。「doer」一键的那一刻,周遭的灯光都熄灭了,整个山头霎时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星设计的病毒程序果真不赖,他不否认她是个天才,直到现时为止,任何防卫程序都难不到她。她是加入redru后,才有机会尽情表现自己的长处。
他随手把电脑塞进黑色背包里,搁在大树旁,反正打后会有人收拾。他斜睨那个忤在旁边的她,压低声浪,充满美感的薄唇溢出两个字来。「行动。」
当光明完全被黑暗侵蚀之际,方才还在魂游太虚的她才收回分散的专注力,但神情是呆滞的。「嗄?哦…」
瞧她一脸智障状的模样,他就有气。要是没有他,只有她一个执行任务,心不在焉的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接着,他不发一言,大手擒住她瘦削的手腕就迈步开跑。
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度一扯,她一时反应不过来,险些跌倒,她勉强稳住下坠的身躯,便尽是狼狈地跟着他的步伐跑。
夜风吹响了系在腰际的铃铛,数声满有规律x的铃声为这寂寥的夜添了些生气。
「女人,你是不是很想我死?」他那仿若寒冰的话伴随冷风擦过她的耳g子,驱赶了在她脑袋瓜如麻花般混乱的思绪,她刹时醒过来,亦敏锐地感觉到钳住腕间的大手骤然一紧。
「嗄──当然不是──」她的嘴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
「那就给我专心些,我没馀力救你。」他加重了腕间的力度,稍一使力,将她与他的距离拉近。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子!我保证──」她急着解释,好怕他会将自己当成是负累看待。
耳朵倾听着她的解释,另一方面,手亦忙不迭抽出置在腰际的银色手枪,扣下板机,只见他的食指动了两下,两名伫立在闸门后戒备的守卫马上中枪倒下。见状,她闭上嘴儿,把刚刚想说的话儿全往肚里吞。
「是这样才好。」在搁话的瞬间,两人已来到闸门前。他松开了她的手,自裤袋掏出一部形状大小可媲美打火机的银色仪器,装在闸门旁的密码电子版上。贬眼间,仪器上的y晶体萤幕闪烁着「rrectde」的字眼,他便取回仪器,推开闸门,闪身内进。
盯住那逐渐在黑暗消失的身影,她答应自己不能再令他失望,深呼吸一口气,便熟练地掏出跟他同款式的手枪,啪嚓装上弹药,身手利落地窜进去。
躲过守卫的耳目后,他抓紧时机,乘守在侧门的守卫不留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拳击中较近自己的那名守卫的腹部,守卫闷哼一声便笔直地倒下。他顺手夺去守卫手上的长枪,并且在馀下的那名守卫通知其它人前,他冷着一张脸,脸无表情的挥起那柄长枪,沉重的枪柄直接朝那名守卫的后脑击去,守卫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整个人就倒在地上。
拉开玻璃门,以相同的方法击倒两边反应不及的守卫。
走过迂回曲折的走廊,守卫不是颈际遭到一记重重的手刀,就是被枪柄击中。他基本上不曾用过枪械,无论是握在大掌上的,抑或是置在腰部的那柄。来到主卧室的门前,他轻而易举的搞定两名守卫。冷不防地,他黑瞳一凝,右腿往后一勾,砰一声踢开大门。
里头只有一个人。除了这个人外,他嗅不到其它危险的气息。
「你是redru派来的杀手──seraphi?」语音一落,房间里的灯光亮起来,驱走了黑暗。
他反应敏捷地以手背挡住那无预警袭来的刺眼光芒,黑眸微眯数秒后,他贬一贬眼,便习惯了灯光充足的地方。他抛下那柄笨重的长枪,掏出腰间的手枪,瞄准了那个自他破门进来后,一直举止从容的中年男人。
「说得没错。」冷如冰块的话自那薄唇溢出。
男人的脸布满风霜,眼窝深到差不多能陷下去,花白的发占了一大半。
乍看之下,他老了很多。
「我早知他会聘用杀手,但真是不曾猜想过他竟砸下万贯家财来聘请高级杀手而已。」中年男人j明的眼眸放肆地在他的身上打转,这个杀手既可轻易闯进来,身上亦不带半点伤,那他铁定是传闻令商界人士闻风丧胆的杀手──seraphi。「seraphi」意解炽天使,即神的使者中最高位者,掌管刑罚及战斗的天使。而他就是隶属redru的首席杀手。
seraphi鲜少出没,行踪神秘,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法,能于一夜间血洗目标地点的能力,以及他的不败记录令商业界人士为之惊惧。
直到现在,都没有他杀不到的人。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他没对中年男人的话作出任何回应,只是唇角一扯,回他一抹邪笑。
「喜欢怎样的死法?」他噬血一问,增添紧张气氛。他嗜爱亲眼看着猎物走投无路的无助表情。一联想到能将它们一步一步逼入恐惧、绝望、无助的境地,体内的血y也兴奋得四处乱窜,鼻间更能隐约嗅出薄弱的血腥味。
身上存在着某些嗜血因子正逐步掌控他的思维、他的动作。
「跟我打一场,好吗?」中年男人问,仍能摆出一副很冷静的嘴脸,但老脸上的薄汗却透露了恐惧的事实。seraphi那双泛红的黑眸子,男人总觉得自己曾在哪儿见过──这是人在面对危机时所产生的错觉吗?
他倒想看看这个男人还能耍出啥把戏来?他二话不说就弯身把手枪放在地上。
瞧他那个自信满满的模样,像是没有武器都有十足把握击倒自己一样,一股恶寒窜入四肢八脉,惧意逐步蚕食男人的理智。
这种方法的确能全身而退吗?男人的身躯微发颤,他强逼自己用平静的口吻道:「那开始──」话还未说完,中年男人的后肘便直朝他的俊脸袭去,他掏出有力的大掌,轻易挡住中年男人的攻击,另一手亦没闲着,顺势抓住中年男人的手臂,使劲往后一扭
卡啦──清脆的声音响起,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相信那手骨已断了。中年男人忍着手臂的剧痛,转过身,右脚瞄准他的腹部踢去,在男人腿部有所动作时,他马上作出反应,松开钳住男人的双手,敏捷地后退三步。男人见机不可失,便利用得来不易的空档夺去他先前放在地上的手枪,那只完好的手握住手枪,枪管对准他的额头。
「别、别动!」男人紧张地吞下惧意,扯嗓大吼。
本是没有丝毫波澜的黑眸掠过怒意,他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一张俊脸更是冷峻得如石雕。阔别多年,他如他印象中一样爱耍y。
眉毛一挑,他好心劝说,像在说些与他没关的事般:「你尽管试试开枪。」他缓缓走近男人,男人见状,马上往后退,怕他会突然偷袭。
「别以为我不敢!」枪管死盯住他的额际不放。
「那就试试看吧。」轻蔑的笑意达上一双湛黑的眸子里。
男人残酷的食指拉下手掣,「去死──」
嚓──没有预期的血色景象,他还完整无缺对着自己冷笑。
怎会这样的?男人尝试再按手掣,可一发子弹都没s出。「没子弹的?」男人吓一跳,手一时握不稳枪枝,手枪便大刺刺的跌落在地板上。
一只大掌忽地破空而来,抽起男人的衬衣领口,把男人摔到墙上,俊脸凑近男人的脸,他冷笑:「很好,证明你还剩下些少智慧。」
话毕,他一拳揍落男人的腹部,见男人用手捂住痛处,黑眸望进男人那双烙满恐惧的双眼,续言:「忘了跟你说,我最讨厌那些背信的人。所有背信的人,都被我亲手撕了。相信我,你不会是例外的那个…」他每字每句,听得男人心寒之极,还有他最后刻意拖长尾音,柔声唤出的两个字,硬生生把男人打落冰冷的地狱去。
他唤他作「义父」。
记忆渐渐回笼,他记得他曾收养过一个七岁的男孩,而这个人正好就是眼前的人──来取他命的杀手。
养虎为患。当年的他不该低估一个小孩的能耐。
砰
无情的枪声划过寂静的空气,打进耳际,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冥哥哥不会是出了事吗?他们用的都是装上灭音仪器的枪械,应该不会有这么响亮的枪声才对…
「不想死的话,快给我滚。」枪管瞄准守卫的额头,她踢开侧跟的长枪,以恐吓的方式吓跑了那位方才受到连番重击然则被制伏于地的守卫。她已控制大局,差不多所有守卫不是一并被打昏,就是跟刚刚的那位一样被吓跑了。拉起袖口,瞧瞧萤光的表面,已经过了半小时──可他还未出来──她好担心
她拿起枪枝丢到泳池里去,依着池边的微弱灯光,她看着那柄沉重的长枪往下,降落到池底,功能一概报销。池底差不多放满枪枝,好明显是她的杰作。
没必要的话,她都不想让双手染血。
铃铃──随着她的动作,铃铛奏出一连串悦耳的铃声。
「月灵?」陌生的沙哑男x嗓音突然破空袭来。
她闻言忤住了,脑中闪过百多个可能x,更掠过母亲模糊的样貌。她对父亲的印象不多,因为父亲甚少回家,小时候的她没啥机会见到父亲。至于母亲,随着时光飞逝,她跟母亲共同拥有的记忆渐趋模糊,现在的她差不多快忘记母亲是长成怎样。印象中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柔弱的美人儿,她总是爱赖着母亲不放,而母亲亦总会温柔地抱着她,哄她、逗她。
好想见到母亲。
心狂跳,她一直都盼望着重遇父母亲的一天,但她现在身处的地方,不可能会遇到他们的。稍微稳住心神,她提高警觉,小手握紧枪柄,一转身便用枪管指着欲拍她肩的来人。
映入眼帘是一个看似是斯文有礼的男人,脸上虽满布风霜,却无损他那俊秀的脸孔。瞧他一身西装打扮及他偶尔散发出的优雅气度,她猜他应该是个商人吧。
这个人她曾在哪儿见过?怎么有点儿熟悉?
她茫然问道:「谁?你是谁?」
「你跟那个贱人长得一模一样!」男人在望见她的脸时,神色骤变,一副难以置信的嘴脸。鄙夷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打转,男人的脸上明显写满厌弃,嘴里吐出的话语含有浓浓的鄙弃及恨意。
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即是
「你认识我妈妈?」眉峰轻蹙,她隐约听出个所以来,这个男人应该认识母亲的。晾在半空中的手骤然放下,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但一想到能见到母亲,她就难掩兴奋之情。
「当然,我跟她可算是旧相好。」他踱步走近她,朝她投了一个轻蔑的笑容,冷讽道。
母亲的旧相好──究竟是指什么关系?
她顿时被他的话弄致一头雾水。「你、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他笑得轻狂,像是听到不得了的笑话般。「哈哈哈哈──我曾经是你母亲的丈夫。」
那鄙夷的笑声好刺耳,听得双耳好生难过。
但她终于找到父亲──她的亲人──一个她期待已久的家
一个家慢慢在脑中成形,她无法抑制那份兴奋。
「那、那你是我的爸爸?」她把手枪放回枪袋里,两手抓住男人的西装袖口,兴奋地左摇右晃。她抬眸,迎上男人的眼睛,期盼着他的答案,但她换来的却是一记白目,还有一句伤人的狠话。
他马上挥开她的手,像是碰到脏东西般,「你想得美──我才没有这种女儿!」
「但你明明说──」
「那个贱人嫁给我后,红杏出墙!还生出你这孽种!」
轰一声,宛如被数枚原子弹击中般,脑袋给炸成一片空白,大脑立即宣告罢工。
没可能的!这个人说假的!是诬蔑!
清丽的小脸瞬间惨白,她指控:「你、你在乱扯!别乱开玩笑!」
「我没闲情跟你开玩笑,她提走了一笔现款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没可能的…」她垂下头,脑海里的零碎记忆拼拼凑凑,她隐约记得母亲临走前说过的某句话…
『灵灵,对不起。你要原谅妈妈,妈妈现在要跟叔叔离开这儿,但灵灵要暂时留在这儿──』
记忆中的母亲是跟一个「叔叔」走的,而不是「爸爸」
怎会这样的?母亲为了一个「叔叔」而抛下她
「你不相信的话,尽管派人去打听,redru的络总不会连这种小事都查不出吧?」
「那──她现在…还好吗?」
他y森一笑,俊秀的脸忽地变得狰狞,说出的话犹如冷飕飕的寒风,令闻者心寒。「她当然好,能跟奸夫一齐下黄泉,她求之不得。」
此话一落,小脸血色尽褪,她瞠目直盯着男人的笑脸,粉唇抖动着,她需花上很大的努力才能把脑中的句子组织好。「她、她死了──是怎样死的?」
为啥会变成这样?她方才得悉母亲的事,但
「是我聘请杀手了结她的。」他欺身靠近她,掏出手轻拍她那张近乎面无血色的脸颊冷冷地道。
轰!彷佛一声闷雷敲落,震得她双耳嗡嗡作响。
不会这样的!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给我住口──」她双手捂着耳朵,痛苦地闭上双目,绝望的尖声道。
她不想再听他瞎扯!他是骗她的!他是骗她的!
不会的──父亲不会杀掉母亲的
一定不是这样的!她一定是作梦!
月灵,快醒醒!不要再作梦啦!快醒醒啦!
时间一久,梦境就会自空气中消失的,到时睁开眼就发现一切都是梦!
「能在这儿见到你真好。我找了你很久,我就是猜不到你堕落到跑去当杀手,果然有怎样的母亲,便会生出怎样的女儿。只要连你都在世上消失,我过去的污点便可彻底抹去。既然你活得这么痛苦,我便勉为其难当一次好人,助你解脱。」乘她毫无防备之际,男人赫然自西装口袋里掏出小型手枪,枪口凑近在她面前三尺不到的位置,男人食指拉动手掣
砰──响亮的枪声划破天际,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一个黑影自丛林跃起,彷如一阵风般,单手拥紧她的腰,一并倒在地上去。
「嗯──」粉唇飘出一声呻吟。
这突发x的冲力吓醒了方才思路还混成一团的她,鼻间缠绕着最熟悉不过的浓重男x气息,还有紧贴在她身上的灼热体温
她睁开眼,便见到一张特大号的扑克脸在她的上方
她的冥哥哥。
子夜的星晨闪烁着,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珠泛着淡淡的红光,直望进她的眼晴,像是看穿了什么
她惊愕,怕他会从她的反应看出什么,她直觉掏出双手推开他那宽阔的膊,但却徒劳无功。黑眸危险的微眯,他没说什么,只是圈住她腰际的手臂加重了力度,另一手摊在地上,稍稍使力,便抱起她一块儿撑起身。
站好后,视线落在地上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他的额头有个明显的血洞,那处缓缓渗出血y,像条小河一样流过他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见此,她直打了个哆嗦,像遭雷击中般,她的身子僵化,双脚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视线始终无法移开,因为听觉灵敏的她刚刚听到他断气前吐出的两个字。
孽种。
她的父亲,连死前都不忘要骂她一句孽种。
好可笑…原来她的出生已是个天大的错误,母亲不要她、父亲不要她、朋友疏远她,那个梦境里的小男孩都选择离她而去,甚至连他都觉得她是个麻烦──每个人都不会选择她,她的存在无疑是多馀的…
生存,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等待着被人遗弃的时刻吗?还是厚脸皮当众人的包袱?这些情况还要上演多少次才满意?她不想这样子──她一直所希望的并不是这样子
酸意像是浪潮一波又一波袭来。
深呼吸一口气,试着漠视那阵阵心酸,但却不成功。
突然之间的黑暗笼罩住她的眼,她愣了下,随即发现眼上是温热的绒质手套,分明是他遮住她的眼睛。「怕就别看。」特地将她转了个圈,才让她重见光明。
暖意透入心扉,跟酸意一起刺激着她的感官。她顿时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感到很迷惘,他刚刚这样做是出自关心吗?还是…他是怕她会吓昏了,间接害他要自己一个收拾残局?还是怕要花气力背她回去?任她怎去猜忖,她都找不出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他的举动是出自关心…
她还奢望什么?记忆中,她没做过一件事是真正令他高兴、令他满意,更遑论是令他开怀的笑…
脑海中的他永远是冷着一张脸,总是嫌她吵、嫌她麻烦
就算是他唯一一次所展现出来的温柔,恐怕也只是怕她会吵嚷而已…
她明明是想他注意她、关心她…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是孩子气的举动,撒赖、惹他生气
她好想挥却那讨厌死的感觉…她好怕被人遗弃
她宁愿装着开朗的脸来掩饰这个没用的自己,总好过哭丧着脸祈求别人施舍几分关心
心好乱,她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场…
瞥见那张皱成一团,活像苦瓜的小脸,他心里大概有个谱,不点破她是不想她难堪,亦不想她随便找话敷衍他。
「其它人?」
鹰目扫视一周,赶过来的途中,他一具尸体都见不到,反观途经的喷水池里有为数不少的枪械。
没人答腔。
他诧异,俯首一瞧,她果真如他所料一样,用头顶对着他。
眼帘低垂,黑眸子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娇小的她,手忽地像有意识般,搂紧她的腰,贴在他的怀中,她愣了下,伸出手使力地推开两人的距离,可是任她怎样推都推不开他
为什么他要选这个时候对她这么温柔?是否又想害她对他有所期待之时,再一下子粉碎她的希望?这样戏弄她真是很有趣吗?
「放开呀!你想干么?!」水气冲上眼眶,但她无暇理会,双手忙着?打他的x膛,可是任她怎样打骂,他都不痛不痒,她的双手反而痛得要命。
她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让众人嫌弃、讨厌、甚至是被耻笑的对象吗?他究竟想怎样?既然不是出自真心,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耍她?难不成是见她现在这样子,恨不得在她身上再多踩一脚,落井下石?
「喂,我叫你放开我!你听不听到──你究竟想做什么──」有好几个字都给啜泣糊掉。她的脸上尽是泪水,但嘴里仍是倔强得很。
是不是连他都认为她不该存在?在他眼中,她充其量只是个乐子
究竟她生存是为了什么?
她一直努力是为了让父母亲看到她不是个包袱,她不是一个负累
为什么这一切会在她努力奋斗前已脱了轨?为什么不给她机会?
薄唇紧抿,他不发一言。
她睁大充斥着水气的眸子,满是怨恨的死瞪着他。
她恨死他
他为何要阻挠她疗伤?他是不是很乐于欣赏她现在这张象征着弱者的脸孔?
他仍是没答腔,感觉到怀里的她愈加挣扎,他收紧在她腰上的力度,空出的另一只手则把她的头硬按在他x膛上。她挣扎得更厉害,但时间一久,?打他的双手终于发疼、疲累,最后唯有乖乖把头往他的怀里塞,但却将泪水鼻涕擦在他的衣衫上报复。
下颚抵住她的头颅,他那略为沙哑的磁x嗓音擦过耳畔。
「想哭就哭,用不着装坚强。」
话毕,刚刚的疑虑一扫而空,原来他不是在耍她,是她误会了他──或许又是他所说的一时兴起吧…
不打紧──她不祈求太多,只要他这刻是真心关心她就够…
她要的很简单,给予她一点点的关心就够…
眼泪像是缺堤般流个不停,?打着他x口的小手转而抓紧他的衣衫,她把整张脸蛋埋进他的x口,含糊地说了句话:「我、我最讨厌你…」
「那就讨厌我。」他压低声浪,靠在她的耳畔答。
声音小得近乎耳语,她差不多只感觉到烫热的呼吸熔在耳g子上,但她还是听到。
说罢,他感觉到怀里的身躯颤得更厉害,她抓得他更紧,像是个会怕大人会突然间遗弃自己的小女孩。也许是哭得太累的关系,浓浓的睡意已侵袭她的身体,缓缓地合上双目,靠在他的怀里就睡去。在意识渐趋蒙胧之际,她不自觉把心底里的渴望说了出口:「不要遗下我…」
她的世界现在只剩下他。
除了他以外,她什么都没有。
倘若有天连他都离弃她,她的心或许会彻底粉碎,化为碎片,永不能拼好。
「不会。」他竟答了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那夜,他们听到只是彼此的心跳声,还有偶尔传来的清脆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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