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逐影 第5部分阅读
往生逐影 作者:肉书屋
往生逐影 第5部分阅读
看得吴惘最终不得不举手投降。
“不要再转了吧,好多人呐。”
“难得跟你一起出来,就多看看吧?”
“那先去河边透透气好不好?我都快闷死了。”
吴惘的提议勉强通过,三人转身向河边走去。
河边的风带着夜晚的凉意,吸进肺里,顿时令人精神一爽。
吴惘一时兴起,随手用法术做出一盏莲花灯,放在河面之上。
灯随波逐流。紫貂看了欢喜,竟也沿河岸跟着追了去。
吴惘和残宵则在河边慢慢散步。
残宵突然问道:“我曾经听说,这河灯是人们许愿用的。你方才放下的那盏,是不是许了愿?”
“有啊,有一个。嗯,不过,是个不太可能实现的愿望。”
吴惘抬起头,夜空中繁星璀璨,银河将头顶的天际一分为二。
“就好像我站在银河这一边,而它在遥远的彼岸……啊~说来有什么用呢?”
“我倒是有点兴趣。”
“残宵,你现在的行为是在企图窥视别人的隐私哦。”
“什么?”
“没什么。”吴惘狡黠地一笑,随后问道,“说起来,我也有件事情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跟着我?”
“你想知道?”
“我很好奇啊。我的印象中,你们是不轻易相信外人的。而你却寸步不离我身边……这很奇怪。”
“你当时……在山洞的时候,帮我疗伤了吧。”残宵的双眼深深地望着吴惘,“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是你了。”
“你这是在报恩吗?”
“你觉得呢……”
残宵的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抚上吴惘的脖颈。他轻柔地托起吴惘的下颌,将唇覆了过去。
“残、残宵……”
“嘘……说好今天晚上听我的?”
“呃……”
想要反抗的话语被淹没在唇舌的交战之中。尽管吴惘不想让自己如同俎上肉一般任人宰割,但是阻挡在两人之间的手,却没有推开对方的力气。
“扑通!”
就在吴惘开始沉沦在感官刺激的旋涡中时,这一声什物落水的声音让他浑身一激灵。下一刻,他猛地推开残宵。
“惘?”
“这样……怎么会这样……”吴惘摸着发烫的双颊,喃喃地说,“我们……不能……不对的……”
“惘?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吴惘摇着头,后退几步,突然一转身,飞奔着逃离了河岸边。
〖以下是补完的部分〗
心乱如麻。
残宵、残宵……
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超出了能够控制的范围,不知不觉就会跟着他的行为……
吴惘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人潮之中,恍惚中,也不晓得走了多远。
直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惘?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吴惘直直地转身,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幽暝?是你?”
“你怎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幽暝担心地问道,“脸好红……身体没关系吗?”
“脸?哦,脸啊……没、没事!这、这里人很多,是、是热的,对,一定是因为那样……那个,你不觉得热吗?”
“你今天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
“错觉,错觉!哈哈!”
吴惘干笑两声,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他急忙找其他的话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碰到你。”
“我听说你出来逛夜市,想试着来寻你,还真叫我寻到了。”
“你特地来找我?有事?”
“最近阎王殿差我出去查案,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很想念。你……还好吗?”
“好,好到每天就像米虫一样。除了教人吹萧,就是看看闲书。”
“哦……看来我是瞎操心了。”
幽暝的声音带着笑意,他把头抵在吴惘的肩头。
“幽暝,你长高了……”吴惘突然颇有感慨地说,“你也老大不小的,怎么还像个孩子?”
“惘。”
“嗯?”
“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异常的事情?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我刚刚不是说我很好吗?”吴惘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问这干嘛?”
“你……是不是带回来一只狐狸?”
“没错……对了,你还没有见过他吧?”
“那是一只妖狐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你……你跟那只妖狐走得很近?”
“幽暝,到底有什么事?跟残宵……就是那只狐狸……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幽暝的表情很严肃,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怀疑,他对你图谋不轨。”
“对我图谋不轨?我、我有什么可以图的?!”
“你太没有戒心了,惘。”幽暝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他抓住吴惘胳膊的手却十分用力。
“你知不知道,你的修行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食粮?”
“你再说一遍?食粮?”
“妖怪们能够通过旁门左道吸取仙人的法力,以增加自己的力量。我观察过那只妖狐,他在白天的时候是保持狐狸的形态吧?那不单单是因为他想用那种方式躲在你的住处,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无法在白天维持其他的形态!”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现在处于缺乏妖力的困境,而你是能够为他提供能量的最好人选!”
“幽暝,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残宵他……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确实有伤在身……但是,这些天相处,我并没有感觉身上出现异常啊。而且,他要动手的话,为什么要拖这么长时间?一下子吸收我的全部法力不是更快吗?”
“我推测,他还很虚弱,不宜一次摄取大量法力。更何况,你并不是一个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他还没有害过我啊。”
“等到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救了!惘……你敢确保他没有对你做出过任何奇怪的行为?!”
“我……”
吴惘的脸又红起来。
他想起每天晚上必定上演的戏码,最终都是残宵偷香得逞,而自己昏厥不省人事。就连刚才……难道幽暝所说的真就是他的目的吗……
一旁的幽暝见吴惘不说话,心里便知道他定是想起什么了,登时感觉很不舒服。
“惘?你如果想起什么,就告诉我好吗?”
“没、没有……我需要时间……”
“你就这么偏向他?”
“嗯?”
“我去找他。”
幽暝说着便要离去,吴惘赶紧把他拉住。
“幽暝!你等等……你要去哪里?!”
“我会证明给你看,他到底对你怀着什么样的企图!”
“你冷静点!”
“你为什么阻拦我?让我去!”
幽暝突然用力,吴惘一个没站稳,被推开老远,正撞在一个人身上。
“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吴惘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便被推了回去,扑进幽暝怀里。
“惘!没事吧?!”
幽暝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吴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哪儿来的野小子,好大的胆!竟敢撞我家员外?还不快道歉!”
几个凶神恶煞模样的家丁围了过来 ,作势要把吴惘带走。
幽暝一把拉过吴惘,护在身后,阴沉地低吼道:“谁敢动他?!”
家丁们被他爆发出的戾气震慑,竟吓得不能动弹。
“幽暝,你收敛点,我自己过去。”
吴惘拍拍他的肩膀,绕过家丁,对刚才被撞的那人深深一揖,道:“刚才在下实在是不小心,误撞阁下。请您多多包涵。”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吴公子。哦不,现在应该称您为吴先生了吧?先生别来无恙啊?”
吴惘心下奇怪,自己在这洛阳城不曾结识什么人,眼前这人……他抬起头一看,登时暗暗皱起眉头。
“原来是王员外,真是巧啊。”
“自从牡丹花会之后,这是与先生的第二次见面。时别数日,甚为惦念啊。”王员外干笑着说。
“在下何德何能,竟劳烦员外记惦?”
“吴先生,您这是哪儿的话?您现在可是梅公子府上的贵客,不比一般人。”他冷哼一声,“就连您这位朋友都有此等逼人的气势,想必我这员外,您也是不放在心上的吧?”
“王员外此言差矣。我这朋友生性卤莽,却也不会狐假虎威。而吴某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哪有权势与员外相比?员外若是怪我刚才误撞了您,我这里先给您陪个不是。”
“吴先生,您这一撞可不打紧,不巧撞到我旧伤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吴惘轻挑眉毛,他暗忖,果然是要找茬的。
幽暝此时已经站在吴惘身边,附耳道:“惘,看他稳稳地站在原地,哪像撞到伤处的样子?他在使诈,切莫让他占了便宜。”
吴惘略一点头,说:“在下倒是略通医道,不如现在给您看看?”
“哼,就你这样还想给老爷疗伤?不知是哪里学来的江湖医术,耽误我们老爷的病你担待得起吗!”
站在王员外身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尖着嗓子叫道。
“这样吧,吴先生。我呢,也不想为难先生,只要先生肯帮我一个忙,那么刚才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不仅如此,我还要请先生去洛阳城最好的饭庄吃消夜。怎么样?”
“哦?有此等好事?王员外也会有求于我吗?”
“对于先生来说,这件事不过小事一桩。你只需跟梅公子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本乐谱。奚林翁的‘清羽’,吴公子可曾听说?”
吴惘愣了一下,他忆起梅子凝的一位朋友似乎展示过这个乐谱。
“不过是本乐谱,员外为何不自己去借呢?”
“吴公子,你开玩笑吧。谁不知这乐谱失传百年,是难得的珍品。梅公子视它为宝,除了最亲近的朋友,谁都不让看。”
“子凝都不肯外借的东西,我又怎敢擅自借出?王员外,您让我这么做恐怕不合适吧。”吴惘撇撇嘴。
“怎么,吴先生不肯?那就不要怪我不给情面,请你随我官府走一趟去。”
“王员外,我看这事还不至于闹到官府吧!”
吴惘有些火了。
“去,还不把那两人给老爷抓起来!”
王员外的管家叫起来。登时有五、六个家丁围过来,其中一个伸手抓住了吴惘。
“啊!!”
谁都没有料到,一个凄惨的叫声就在接触吴惘身体的时候骤然响起!
幽暝的手刀距离那个发出惨叫的家丁的脸只有一寸,但是那人并不是被手刀所伤,而是从侧面受到攻击!
紧接着,其他家丁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拨了开来,纷纷跌倒在地。
“惘,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
残宵?!他、他找来了……
吴惘心头顿时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幽暝。对方的表情果然阴沉下来。
“公子!你叫我好找!”
书童装扮的紫貂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扑到吴惘身上,脸上还挂着泪珠。
“都怪我不好,貂儿再也不离开公子半步了!”
“这、这怎么能怪你?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这只小妖,还不快从惘身上下来?!”
残宵扯着紫貂的衣领,硬是将她从吴惘身上拉开。
“臭残宵……你放开我!我不要离开公子!”
两人正在拉扯,却听见不识相的管家尖着嗓子又喊起来:“还不快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三道眼光突然齐刷刷地瞪向那人,眼光冷的竟然让他浑身打起颤来。
“你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那要先问问你,你刚才要对我家公子做什么!”紫貂此时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你、你们撞了我家家、家员外!还、还、还打……打伤了家丁!我、我、我们要到官府告、告、告……告你们!”管家利落的舌头,这时完全像是打了结,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幽暝闻言嗤道:“你们无缘无故抓人,目无法纪,就不怕去官府?”
“你、你、你们好大……大的胆子……我、我们员、员外……”
“够了!”王员外突然吼了一声,管家立刻闭上嘴巴,缩到员外身旁。
“吴先生,我给过你机会。但是现在看来,那事完全没有可能性了。”王员外恨恨地说。
他对刚才吴惘身边三人迸发出的气势心有余悸,尤其是那个没有说话的男子。直觉告诉他,现在惹了那人,准没有好处。
“今晚之事,我不会就此罢休。咱们来日再讨个说法!告辞!”
说罢,他一甩袖,竟离去了。
王员外刚走,在一旁一直围观的人便炸了锅。
有好奇的人想走上前把事情问个明白,但是幽暝和残宵之间不愉快的气氛又令他们不敢向前。
正在两人蓄势待发之际,紫貂叫起来:“哎,公子,公子!你、你去哪里?”
“回去。”吴惘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沉声道,“都跟我回去!”
18
却说众人回转至梅苑后,吴惘竟未做任何表示,直接回房歇息了。不过这房门没让任何人踏进,就连残宵进去居然也马上被赶了出来。
“今儿个晚上,谁要是敢进来,听好了,进一个我踹一个。”吴惘似乎心情恶劣的样子,关门前还不忘补上一句,“最好别再给我惹事。”
甩下这句话,房门便“嘭”的一声闭上,将他与三人隔了开来。
“公、公子?您在生气吗?”
紫貂在门外小心地问道,但是半天也没听到一声回音。
屋外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紫貂感受到两旁逼人的寒气,连大气都不敢出。
呜呜,公子啊,你不要不说话啊……想害死我是不是?
偷看一眼身后,那残宵从未吃过如此的闭门羹,心下甚是不悦。“哼”的一声,转身竟没了踪影。而幽瞑本想守在门外,景榕“恰好”出现,不容分说把他带走了。一时之间,门口只余紫貂一人。
“呃……怎、怎么都走了……”
紫貂只觉一阵寒风吹过,四下无人。突然觉得自己站在吴惘房门口甚是突兀,最终只得悻悻离开。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是否“人逢衰事节节哀”呢?老天就是喜欢捉弄倒霉的人,昨天不愉快经历的阴影还没有褪去,麻烦便接踵而至。
第二天,众人是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的。
梅子凝此时已经起身,正在梳洗。察觉到院中不寻常动静的同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响起,伴着仆人焦急的喊声:“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
“又出什么事了?”
自从梅苑住进新客这几个月来,梅子凝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是在这种叫嚷声中开始一天清晨的,而现在他居然也适应了。
又有人闹起来了吗?他习以为常地推测。
“公子!您听见了吗?是、是官府来抓人了!”
“什么?!”
梅子凝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上我这里抓什么人?”
他拉开房门快步走出去。
“来了好几位官爷,说是有人状告吴先生,要拿他去公堂……”
“惘?!胡闹!”
梅子凝匆匆奔向吴惘住处,正看见衙役往他身上套枷锁。
“住手!他犯了什么罪,需要枷锁上身?!”梅子凝气急,不禁呵道。
“你是什么人?识相的就别挡道儿!”其中一个衙役见有人来拦,气势汹汹地说,“误了我们的公事你可担待不起!”
“哼,你们擅闯民宅,随便抓人,简直目无王法!”
说话间,梅子凝已经挡在众衙役路前。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官府办案!给我一起拿下!”
随着领头衙役的一声令下,便马上有人走向梅子凝!
但衙役的手还未等沾到他衣袖,突然止住动作。
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都顿住了。
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吴惘却已经站在那人身后,拉住他的胳膊。被他这么一拉,那衙役竟然半分都动弹不得。
众人不由暗暗心惊:锁链分明还套在他身上!而这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儒生,哪儿来如此大的力气?!
“这位兄台,请高抬贵手,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不用为难我朋友。”
他露出和蔼的笑容,但在受制的听者看来却颇有些要挟的味道。
“哼,便宜他了……跟我走!”
领头的衙役啐一口口水,握着手中的锁链,心中却有几分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且慢,待我跟他说句话。”
“惘……”
“子凝,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昨晚我出门的时候碰巧遇到了王员外,双方有些误会,这事可能与他有关。貂儿一直跟着我,其余的你问她便知。”
“怎么是他?!你……”
“快走,快走!我还要回衙内交差呢!”
领头的衙役在一旁催促着。
“子凝,我便去一趟,不会有事的。”说到此,吴惘略带歉意地说,“这么早吵醒你,真是过意不去。”
“现在哪是说这个的时候?!哎,惘,惘!”
梅子凝眼睁睁地看着吴惘被带走,心中充满了疑问。他马上找到紫貂,把整个事件问了个明白。
“……就是这样啦。”紫貂的眼睛像在冒火,她咬牙,忿忿道,“他们好不讲理,昨天晚上我们都赔不是了,仍是不放过我们!还一大早把公子抓走……早知道,昨晚应该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那样只会令事情更糟。”梅子凝皱眉,“幸亏昨晚你们没有大举动……”
“公子人都被抓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跟他们评理去!”
“貂儿,你别冲动!”他急忙拦住作势冲出去的紫貂,“现在去也没用,我去想想办法。”
“对……梅公子你一定认识好多人对不对?麻烦你现在快去找找能帮忙的人啊!”
“你这只小貂怎么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真是恼人。”
鸿鹤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梅子凝身后,一脸厌恶地看着紫貂。当他看到紫貂抓着梅子凝衣袖的手,更是脸色铁青。
“还不快放开你的手!”
“弘兄……”
梅子凝为鸿鹤的话感到些微的愤慨,心想这貂儿到底是哪里招着他了,竟屡屡用这种敌对的言语对待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紫貂并不惧他,甚至还以怒目。
她的双眼开始泛红:“是啊,是啊,你自甚清高,任何人都落不入你的法眼!哼,我真怀疑你口口声声说要与公子和好,其实并不真见得重视他吧?!哈,我怎么忘了,你只看得到公子背后虚幻的身影……打一开始的时候,你就不在乎他!”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会告诉你!”紫貂昂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梅子凝说,“梅公子,不劳您费心,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紫貂!你别做傻事!弘兄他不是有意……”
“梅公子,我不会做出让我家公子受到伤害的事情。”紫貂突然转变态度,好似恢复了平静,她看着对面的人露出一丝苦笑,“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童,能做出什么来呢?”
“……你先回房去吧,这件事交给我。”
紫貂没有应声,只微微一欠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她为什么会提到吴兄……梅兄,出什么事了吗?”
“这……刚才官府来人,将惘抓走了。”
“什么?!”
鸿鹤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回答惊到:“他……怎么可能?”
“惘一向行事低调,尽管如此,麻烦仍会自己找上门……这次真的有些棘手。恐怕有人要陷害他。”
“陷害吴惘?为什么?”
“这事要追回到几个月前,惘刚到洛阳之初。他在那时的花会上帮我院中教书的韩先生,从他人那里赢回了一盆心爱的牡丹,我们也是在当时结识的。本来过了几个月,我以为不会出事,没想到,他昨晚外出时又碰到那人,不巧撞了那人一下,他便以此做文章,加害于惘。”
“竟有这种事!”鸿鹤将拳头重重地打在柱子上,气愤地说,“因为这样官府就来抓人?人间难道不讲王法吗!应该尽早把他救出来!”
“弘兄所言极是。惘被抓走,刁难怕是少不了的。我担心他的身子……”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向他们要人。”
“弘兄,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此法是行不通的。还是我去想办法,你等我消息便是。”
“可是……”
“你信不过我?”
“万万没有!”鸿鹤急忙否定,“我只是……想帮忙……”
“如果你能看住惘的书童和他的那些朋友,不要让他们做出危险的事情来,就是帮了大忙了。”
梅子凝轻笑道。
“我会尽力的。吴兄的事,还请梅兄多费心。”
“言重了,份内的事,定当竭心尽力。”
梅子凝向鸿鹤一拱手,转身去向前院。才走到拱门处,忽听背后一声“梅兄留步”,原来是鸿鹤追了上来。
“弘兄还有何事?”
“啊,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鸿鹤被这么一问,竟然有些窘起来。
“你……我略通些歧黄之术,你最近要小心周围特别的人和事物,我怕有人也会对你不利。”
“弘兄竟通歧黄之术?有时间一定好好请教请教。弘兄美意,我先谢过。”梅子凝顿了顿,道,“我去把府上的事安排一下,便出去找人。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好……多加小心。”
鸿鹤目送梅子凝离开后院,心中却着实忐忑不安。
昨天心血来潮,为他卜了一卦,卦中呈现凶相,但欲知细节,却无论如何都卜不出。这让他心下大惑不解。卦不得解,只能是三种原因。一是所卜之人道行比自己高深,二则是此人之事与自己关系匪浅。至于第三种,便是不在三界之内,脱离轮回的异常存在。
会是由于最近与他接触太频繁的原因吗?
关心则乱。
鸿鹤惊异于自己的这个想法。
关心则乱……我吗?
不……我、我应该是……只有清凝一个人能够让我……
可是……现在,梅子凝开始渐渐吸引自己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真的好乱……
与此同时——
地牢。
吴惘双眼被蒙,由人推着进到这个地下之所。
扑面而来一股阴潮腐朽的气味让他下意识地闭起鼻息。
“喂,把那小子带过来!”
背后被大力地推了一把,吴惘差一点摔倒在地上。他之所以没有摔倒,是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被人提起来,随后双手吊在一个器物之上。
吴惘突然感到不妙,沉声问道:“你们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猥亵地笑道:“哼,小子,你竟然没吓倒?够种!只不过,过一会儿,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能坚持!”
“我犯了什么法?我要见你们大人!”
“嘿嘿,大人是你说见就能随便见的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来这里的人,没几个能完好着出去的!”
“官府怎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哈!谁跟你说这里是官府了?”
“你、你说……你说这里不是官府?你们究竟是谁!”吴惘开始扭动身体挣扎起来,“放开我!凭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
“嘿嘿,小子,你再挣扎也没用。你,去把他的眼罩拿掉。”
吴惘感到有人向自己走过来,用粗暴到几乎是撕扯的方式除去他眼睛上的遮蔽物。房间一下子亮起来,即使不是很刺激的光线,也令他别过头,过了好一阵才慢慢适应。
……暗红色的地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联想到不好的事情,胃开始翻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倒出来。
“呵呵,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用这个东西一定能留下不错的伤疤。”
吴惘的下巴被一只长满厚茧、粗糙的手捏起来,这样他看到了对方。
……世上居然有长得比狒狒还像狒狒的人……
只看了一眼,吴惘就重新闭上眼睛。
“嘿嘿,怕了?小子,还没开始呢!”
“有一件事,我问你。是谁,命令你们这么做的?”
“你没必要知道。怨就怨你自己的命不好吧,偏偏要招惹惹不起的人!”
“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我不甘心!”
“哼,这里不甘心的又何止你一个?少废话!”
那人击掌两下,吴惘便听见锁链的撞击声、火苗的噼啪声,还有其他不知名但光是听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弟兄们,手下掂量着点,上面发话,要多折磨折磨这小子,但不许弄死了!”
“是!”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住手……住手!啊!!”
惨叫声回荡在整个牢房中……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连狒狒男人都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
只有一点能够确定,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兴奋过。
“小子,你真棒……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禁折腾的。居然还能有意志?”
在他眼前,是一具遍布伤痕的身体。胸口的衣服被扒开,原本雪白的胸膛如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伤痕上加着伤痕,鲜肉翻了出来,血向下流淌,染红了衣杉。被折磨成这样的人儿,已然昏了过去。却在一盆冷水浇灌下,凭着一丝气息,幽幽醒转过来。
“看看这个……在哪里烙一个印呢?”
狒狒男人青筋爆跳,眼睛布满血丝,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扁平的脸流下来,落在他紧握火钳子的手上。
“……别……不……不……”
被吊着的纤细人儿气若游丝,但是他的哀求完全无效。
“就在这里……好!”
“哧!!!”
烙铁印在物体上的声音异常刺耳,在狒狒男人听来却犹如兴奋剂。
“啊!!”
撕心的沙哑叫声颤动着整个地牢。
“啊哈哈!!叫得好!再叫啊!!”
狒狒男人大笑不止。
“……原来哪个时代都存在变态。”
吴惘打了一个哈欠。
“精力真是旺盛……都多长时间了?竟然还处于高亢的状态中。”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
“哎,这是什么茶啊,还不如白开水呢。”
他舒展身体,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歪在椅子里。这般模样若是被认识他的人看到,不磕掉门牙才怪。
自从给地牢中的一干人等施了法术,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幻觉之后,吴惘便开始无所事事。
他已经出去在外面的院子里转了两圈回来,而地牢的人仍在这里对着空气忙得热火朝天。
“……你们不累,我看都看累了。”
吴惘看着狒狒男人把烙铁拼命向墙壁捅去,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该回去看看子凝他们。”他自言自语道,“飞梅&8226;眠。”
气流形成旋涡,包围着地牢中的每一个人。眨眼的工夫,他们便纷纷瘫倒在地上。狒狒男人的动作最为夸张,他拿着烙铁的手举在空中,烙铁顶在墙壁之上,人却呈大字型趴倒。
“连睡觉都不忘用刑吗?真是恶习难改。”
吴惘连手都懒得动,用手随便一指,狒狒男人就滚到一边去了。
他念起咒,被施刑的墙壁上逐渐出现一个双手被吊起的人形。
刻意做了些用刑的痕迹,吴惘自认为看起来被折磨得很惨的样子。
“就先这样吧,谁知道狒狒男人到底是怎么想像我的惨样啊?还是先回去要紧。”
隐了身形,他从地牢之中走了出来。
太阳已有西落之势。
我人不在官府,“青天”大老爷也是不会让子凝有理由见到我的。他恐怕着急了吧?是不是又开始瞎担心了?还是正在四处奔走呢?
吴惘忽然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这位朋友。
“都是那个可恶的员外……”
他纵身,漂浮在空中,向下俯瞰整个府邸。
这就是王员外府。
刚才出去转了两圈,把他的家大致上摸清楚了。
王员外不在家中,似乎在外边忙碌什么。
但是吴惘从一个管事口中隐约听到梅子凝的名字,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这才决定回去看看。
希望你平安,子凝。
他一边赶路,一边默默祈祷着。
没过多久,梅苑出现在眼前。
他轻轻落在前院的听雪楼中,隐着身影,寻找梅苑的主人。
不在这里?在后院吗?
他起身,向后院行去。
但是找了大半个后院,终是没寻见梅子凝的影子。
吴惘感到不安。
他想找貂儿来问,也找不到。
“磅!”
身旁一个房间中巨大的声响把他吓了一跳。他凑过去一看,竟然是幽瞑和景榕!
房中充满了火药的味道。
幽瞑涨红了脸,怒视对面的景榕。而景榕背对着吴惘,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不要过来!”
幽瞑吼道。
“只要你答应我不出去找他。”
景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即使你拦着我,我也一定要出去!”
“是吗……你就这么喜欢挑战我的耐性?”
他往前迈出一步。
幽瞑浑身一抖,抓紧自己的衣服,全身戒备。
“幽瞑……他不属于你。”
幽瞑闻言脸色突然变得刷白,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你……不要……不要说!”
景榕一个箭步逼上前去,夺去他紧扣耳朵的双手,反剪在他背后。
“啊!”
幽瞑被迫抬头仰望着他。
“我不允许你去!”
充满霸道的语气。
房外的吴惘看得一愣,这个真的是我认识的景榕吗?
“哼,老妖,要断了我的念头,除非你……杀了我!”
“杀了你?也许个不错的主意……”
景榕的眼神变了,流动着诡异的光彩,又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火。
正在吴惘怀疑他要对幽瞑不利,准备冲进屋里去的时候,景榕猛地把幽瞑拉向自己!
………………………………
咦?咦??咦???
吴惘睁大了眼睛。
这个、这个……
他、他、他竟然在吻幽瞑??!!
幽、幽瞑……你、你那若有似无、若即若离、半推半就、暧昧不明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们两个人……你们真的……真的……
没等吴惘再想下去,景榕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而此时的幽瞑像是清醒过来,开始认真抵抗他的进犯。
一股强烈的父兄之情在瞬间涌出,吴惘不假思索地冲进房间,朝着景榕厉声呵道:“放开他!”
两人俱是一惊。
“惘……是惘?”
“吴惘?你怎么在这里?”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希望我平安无事?”吴惘闪身,把幽瞑拉到自己身后,义正言辞地说,“若不是我及时出现,刚才你想对幽瞑做什么!”
“就是你所看到的啊。”
景榕脸上挂着笑容,声音却没有半丝笑意。
“你怎么能对他做出这种事!”
吴惘愤慨地说,背后幽瞑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杉。
“这种事?”景榕“嗤”地一声,带着轻蔑的眼神道,“你和残宵不是也经常做‘这种事’吗?”
“你住口!”
幽瞑突然叫出声。
三人皆是一阵沉默。
“……先把这个搁在一边,我有要紧事问你们。”吴惘没有看到幽瞑凄苦的表情,径直问道,“你们两个谁知道子凝去哪里了?”
“……你的要紧事就是这个?”
“知道的话就快回答我!关乎到性命大事!”
幽瞑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景榕,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过……”他把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媚人的笑容,“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什么条件?”
“你先答应我。”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办到!”
“你能,而且非你莫属。”景榕一瞬竟严肃起来,“只要你答应把幽瞑给我。”
啥、啥米?
他、他要幽瞑?!
“我怎么能做主……这、这事你要问当事人自己愿不愿意啊……”
“只要你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现在也许是子凝性命攸关的时刻,你竟然还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给还是不给?”
“呃……”
吴惘被逼得没话说。
景榕坚定的眼神让他倍感头疼,正在僵持之中,一个很轻的声音响起——
“……帖子……”
幽瞑在背后说着什么,吴惘回头,正对上他泛红的双眼,不禁一怔。
“他收到一个帖子,要他酉时去飘香楼赴约……”
“飘香楼?城东的那家酒楼?谢谢……我必须马上赶过去……”
吴惘迈步便走,幽瞑急忙拽住他的衣袖。
“惘……”
“子凝恐怕有难,我要赶过去……要跟我一起走吗?”
吴惘向他伸出手。
幽瞑却没有动。
“你……快去吧……”
“咦?但是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回来是寻他的……带上我做什么?”幽瞑惨淡一笑,“快去吧……”
“你们……今天都好奇怪……我马上就回来。景榕,若我再发现你欺负幽瞑,别怪我不客气!”
吴惘悬浮在空中,看了一眼两人,便消失了。
“……这和抛下我没什么区别啊……”
“你每次在我面前流泪的时候都是为了他。”
被圈进坚实的臂弯中,身体是如此炽热,心却在一点点凉去。
“追不上……永远都……”
“不要看了,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手从背后绕过来,覆在双眼之上。
如此的……温柔。
却不是出自朝思暮想的那人。
痛楚逐渐远去,身心都陷入麻木之中。良久……
“景榕……”
第一次,幽瞑唤着景榕的名字。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体吗?我现在……可以给你。”
拥着他身体的手臂突然一紧。
“我对一副已经没有心的皮囊不感兴趣。”
景榕冷冷地回答,随后撤回自己的双臂。
“追魄竟也沦落到这般地步?哼,我还不如去找个男娼!”
丢下这句话,景榕也跨步离去。
幽瞑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牙齿太过用力而咬破了嘴唇都不自知。
没有心……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
我早就丢弃那种东西了……
19
飘香楼,在城中是颇有些名气的地方。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飘香楼做的就是这种遍地开花的生意。
但是人家招待的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而是达官贵人,乡绅显赫,没点本钱和地位,您也就外边观观景,感叹两句,还是尽早走人为好。
王员外今天就是在这里摆宴,准备招待一位贵客。
王员外何许人也?
他祖上被封为开国伯,父亲一辈任职于中书省。他也曾入官门,官拜吏部左司员外郎。现在则辞官回家,做起各地买卖。几年下来,家产竟已经翻了三倍,名声大振。不过暗地里有人说,这与他和高官勾结也不无关系。
总而言之,这员外在当地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儿个他要宴请什么人呢?
此人正是听雪楼的当家,人称“寒清公子”的梅子凝。
别看听雪楼地方不大,却是不能小觑。这里聚集了洛阳城中的文人雅士,还专门开设私塾,是显贵们挤破了头想把孩子送到此处提高修养的地方。
更何况,这位梅公子的恩师乃是上任参知政事,尽管已经告老还乡,却仍与朝中大员交往甚密。梅公子又是这位参知政事的得意门徒,众人更是想借此机会巴结上面的官员,以求官运亨通。
……不过会如此想的人都会吃闭门羹就是了。
这梅公子行事也着实令人费解。他看不上眼之人,便是你极力表示友好,他也只用一副高倨的态度。但凡被他认定之人,却必定热情相邀,倾心以待。
而吴惘就属于他认定的人。
对于王员外的邀请,他打心底是不愿意来的。不过,今天去官府的时候竟然没能见到吴惘,这让他十分不安。于是,仅凭帖子上面一句“若想知吴公子详情,请务必前往”,他便决定亲自来赴这场鸿门宴。
飘香楼果然名不虚传,环境舒适不说,饭食做得更是精致。
梅子凝也是好定力,竟对摆在他面前的山珍海味,珍世琼酿,一概视若无物。
他表面上虚应着王员外,其实内心里如坐针毡。
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王员外只和他说些琐事。每当他装做无意间问起吴惘的事,对方也是避重就轻,七扯八扯把话题带走。
“梅公子,你肯赏脸赴约,实在令王某倍感荣幸。来,我敬公子一杯。”
说着,王员外举起酒杯。
“梅某不胜酒力,还是以茶代酒便好。请员外见谅。”
“呵呵,梅公子,你就算替吴公子喝下这杯可好?”
梅子凝轻挑眉毛,放下茶杯换做酒盅,一饮而尽。
“哈哈!好,好!梅公子果然爽快!”
王员外的薄唇乐得合不拢,看得梅子凝突然很想把刚才喝下去的酒全数吐出来。
“我王某素闻梅公子深谙音律,对乐谱也很有研究。正巧,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是否肯赏脸?”
“不敢当。”
梅子凝在心中冷哼,暗忖,这贼人终于要开始进入正题?
“奚林翁的‘清羽’,梅公子,现下仍在您府上吧?”
“清羽?王员外,你还不死心?”
“梅公子,我现在向你要这本乐谱,你应是不应?”
“王员外!你……”
梅子凝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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