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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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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8部分阅读

    办法不是?”

    “别担心了,我使了点小法子,总之蚊讷什么的,你尽可以放心,近不了他的身,暂时不会烂的。”嘤嘤甩着鞭子坐在车轼上,一点也不怕摔下去。

    “那里好像有人……“盗曳抬手望了望,“哇靠穿那么白,吊丧去啊!”

    谢源挑窗,几不可见地一挑眉,白衣羽林,卿使团居然来得这样快。羽林天军前后不过百人,腾起原野上的烟灰,簇拥着中央一座软轿,巍巍地在地平线上游移。他突然轻拍一下膝盖,糟糕。

    两人都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忘记与龙夜吟说怎么应付大鸿胪了。”谢源渗出额汗来,“我这脑袋乱得……”

    他做事向来细谨,人不在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妥当,该吩咐的都吩咐下去,这次倒把这么要紧的事忘了。不见血的硝烟才升起,他居然只顾着给他找处理政务文书的代理执政官。

    盗曳只觉得老大这人真神奇,这时候还有心管这个事,倒是嘤嘤安慰谢源:“你的头脑再乱,也没有龙头头乱,他除了打仗其他地方都是屎,好好写封信给他呗。”

    谢源撕了衣袖下来,捏着炭笔草草写了要紧的,正思索有没有漏下的,盗曳突然一拍大腿:“疾风出差去了!”

    谢源叹了口气,正想说算了算了,看造化吧,盗曳突然眼睛又一亮:“不过本大爷是情报头子!”

    “算了,”谢源摇摇头,“你还是安安分分坐你的车。”

    盗曳吊着胳膊一拍大腿,不怕疼似的:“听我说老大,我在城外放了下游!”

    “什么?”谢源、嘤嘤同声道。

    下游是情报术语。盗曳这种全面发展的人才,本职是杀手,兼职是情报头子,可谓从基层做起的管理层,位于西凉情报的最上游。谢源封城,他能从外界获得情报,都是之前洒下的下游在运转。于是一刻钟之后,马车拐入了山脚,一条溪水从谷间徐徐引来,三人跳下马车,逆着溪流往山里去。

    谢源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报人员接头的场景,有几分好奇,但还是嘱咐必须要快,他因为熊孩子的伤,总是显出很憔悴很沮丧的模样,好奇心比平常大打折扣。盗曳说你放心吧,指着前头那棵巨大的枫杨木说就要到了。

    嘤嘤跟在一边,因为没有傻子而轻捷地跳来蹦去,问他什么是枫杨木啊什么是枫杨木。盗曳就巴拉巴拉地充当植物园讲解员。

    走到枫杨木边,那里有座敬土地公的小庙,小庙两边刻着一副对联:四面皆山且息荷肩来小憩,百尺飞瀑管教雅俗可同赏。只是庙里头已经断了香火,土质的泥偶在昏暗的天光下看不清面容。

    盗曳把一顶斗笠挂在小庙的左联上,然后拇指食指撮进口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呼哨。嘤嘤拖长音“咦”了一声,觉得他很不讲卫生。

    果然,不出一刻钟,就有个带斗笠的姑娘背着一箩筐凤凰花,从山上缓缓下来,看到不卫生的盗曳和沮丧的谢源,漠然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盗曳急了,跟在人家姑娘屁股后头又嘬了几口,像极了贼头贼脑追寡妇的野汉子。那姑娘颇踌躇了一把,飞快地瞥了眼那庙,看到左边对联上挂着的那顶斗笠,犹豫地问道:“各位……是来西凉买五彩竹簟的么?在前面滕头村。”

    谢源和嘤嘤对视一眼,竹簟出产自南疆,西凉并不有产。一旁的盗曳长长地哦了一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指头,“我怎么记得在鱼棠镇呢……”

    那姑娘这次是抽搐了一下,又问:“公子可还要带些晶石回去?”

    西凉同样不产晶石。

    盗曳嘿嘿笑起来。他这人嘴有点歪,眼又长成那样,一笑就颇邪肆:“这个嘛……要看去西峰客栈的路这几天通不通啦。”

    谢源和嘤嘤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那个姑娘的脸色瞬间从犹豫变成了绝望。她很胃痛地看着盗曳:“请问你是……我的上游不是你。”

    盗曳看到大姑娘就很有点羞涩,但是一般坏人羞涩起来,都会让人觉得他在肚子里在淌坏水。他适时地嘿嘿两声,蹭地把龙头头给的令牌翻了出来,“咳咳,盗曳。”

    姑娘惊诧的神情只有一瞬,然后胃痛得无以复加。在看到这样的顶头上司之后,大概任何人都会很快地陷入绝望之中。单身女性对顶头大boss总有这种那种的揣测,一般是好的。

    姑娘转头,眼睛扫过神情兴奋的嘤嘤,落在无比沮丧、眼圈微红的谢源身上,“这位是谢先生吧……?”

    谢源痛苦的点点头。姑娘看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发现他既没有骑白马,表情又像是得了痔疮,心碎成一片片了。

    盗曳把谢源的袖子交到姑娘手中:“姑娘,我们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相信你一定是个称职的好同志。你们都是称职的好同志。那个……在凶残的敌人手里,保证了我们情报渠道的通畅,前段日子辛苦你们了。这封信很重要,请你务必交到龙头头……啊不,龙将军手里。”

    绝望的姑娘不动声色地从吃豆腐的顶头上司手里抽出信,想着这上头还有他残留的口水,握着斗笠的手暗暗颤抖,欲言又止。

    谢源突然道等等,将另一封信从怀里掏出来,套着封着火漆的信封。绝望的姑娘觉得沮丧的谢公子很奇怪,在袖子上写信给龙将军,可见是事出突然,但是这封信却封得严严实实。

    “姑娘,请你送去西府大营,给楼琛楼将军。”

    悲观的姑娘摇摇头:“我没走过那么远。那条线上的上游我不认得。”

    谢源瞥了一眼盗曳,意思是你们这系统怎么婆婆妈妈的。想不到是他这么怕麻烦的人整出来的,不爽利,恳求她就是不把断袖送给龙夜吟,也要把那封信送给楼琛。姑娘把两条消息放进凤凰花的背篓里,又惴惴不安地加上一句,“我……我尽量。”

    嘤嘤终于忍不住了,攥着小拳头:“送两封信而已嘛,又不是让你去死。”

    盗曳连忙拍拍她,低声道他们每个人只负责三十里的路,除了上游和下游,其他谁也不接触的。

    悲观的姑娘垮着眉毛:“实不相瞒啊,我的上游总是不来见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西凉城中的消息了。下游的消息堆在我这里也送不过去,积压了很久。我试探地问过我同村的一个姑娘,她看起来也像跟我做一个活的……问了好像她的上游也断了很久了。”

    “什么?!”盗曳笑不出来了,“多久?”

    姑娘抬眼望天,好像在等它下雨,“嗯……十天。”

    “什么?!”盗曳和谢源都跳了起来。

    于是断袖上又多了一行充满危险的小字。

    片刻后,溪口的车轮又转动起来。傻子看到嘤嘤攒上车,死皮赖脸地从后头那辆车上赶了过来,揪着嘤嘤的腰带不放手。嘤嘤没有办法了,把盗曳推进后头的车厢里,挥着鞭子一边赶车一边溜傻子。

    车厢里多了一个沮丧的人。

    “老大……我真没用……”

    老大上下抚摸着熊孩子的身体,忧伤地se情着,缓缓摇了摇头。

    “老大,我觉得西凉要出大事……”

    谢源拧了拧眉心,“已经出了,还有什么能更糟?再下去就是兵戎相见!试问现在王域还敢跟龙头头硬磕硬么?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们被人家完全剪除了情报网络还渗透进了假信息,还不是活着出来了?剩下的让龙头头烦去。”

    盗曳难得疑惑:“嘿我说,这谁干的?那么缺德!西凉的情报,外勤内务都是本大爷一手抓,这不是打本大爷的脸么!”

    一四一、圈养的小动物发脾气

    “不论是谁接管都会出这个岔子,即使是我,如若呆在西凉一步不出,也不会知道他们早已剪除了我的羽翼。我说怎么事先根本没动静,流民也好丧尸也好,一到城下,跟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盗曳还是很懊恼,不过听他这么说,也就换了个懊恼的方向,毛手毛脚地想去揭熊孩子脸上的纱布。谢源把他手打开:“洗干净!”

    盗曳缩回来掰着座位,颠颠簸簸的:“你说,这陆兄弟怎么还不醒?这水都喝不了……”轻声轻气的,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谢源阖眼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只静坐休养生息。盗曳碰了人家的晦气,只能摸摸鼻子尖。

    再说那龙夜吟,一见到袖口上熟悉的字迹,就深锁了剑眉,一笔一划慢慢看过去,要刻在自己的心上……结果人家写在断袖上的全是让他糟心的事。

    龙夜吟抬起头看看阴沉的天,突然把小督叫来:“调遣三军在城南集合,即刻迁延。”

    小督不幸结巴:“将将将将……将军!大鸿胪已经在城外二十里处,过午就要到了!我在盯着搭誓台呢!还有这个……”他偷眼瞄了瞄冒着青烟的城池。西凉说得好听是百废待兴,说得不好听就是……百废。尸变在谢源和陆铭出事的夜里就突然停止了,原本以为是大火的缘故,直到仵作发现尸蛊全部停止了运作,但是清理尸体和扑灭残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加上昨天那几百辆粮车也到了城下,龙骑军已经彻底沦为了苦力,一边给难民施粥一边处理火灾现场,再发展下去,可能就要穿上匠人的衣服去造城廓了。

    但是龙夜吟给了一个颇龙夜吟的回答,他拗着马鞭烦心道,谁他妈管他,错开走!当天上午带着兵马跑了,给帝都使节留下一个看着就糟心的城池,和一群不知道怎么办的人。大鸿胪想找人玩点高智商游戏,都找不到人。

    带着金吾卫看家的阿昭摸摸头道:“啊哈……这个,这个这个……他觉得让大人您来这里颁布陛下的诏书不太合适,他直接去德水边给陛下请安去了。”大鸿胪吓得脸色哗得变白,直到阿昭再三安慰他,真得是隔江请安,规规矩矩带着玄端去的。

    大鸿胪捧着玄端拉下脸来。玄端那是诸侯的服侍,我这都还没宣诏呢,他就知道直到穿什么衣服了?那还要我千里迢迢跑来干嘛?这衣服是随便可以做的?阿昭嘿嘿笑着,对于衣服哪里做的避而不谈:“大人放心,他五件都带齐了,公侯伯子男,到时候是哪件,咱们就穿哪件。嘿嘿。”

    大鸿胪心说谁跟你咱们,强忍住没吹胡子瞪眼,当然,那很有可能是因为,阿昭总喜欢说话的时候把朴刀背在肩上,小年轻虽然很阳光,但保不齐阳光着阳光着给你一刀……

    在大鸿胪被阿昭匆忙的招待仪式气出毛病来的时候,戴斗笠的姑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对她来说很有吸引力的年轻男人——阿昭这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而且很不幸地面相英俊的家伙对自己的女人缘从来不自知——又匆匆赶到了龙泉河对岸的西府军大营,开始对楼琛发花痴。楼琛这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去除了年轻人的张扬跋扈,总是给人以大海般广阔的感觉。早上还胃痛的姑娘突然开始喜欢上她这个没有前途、还上不来台面的工作。

    楼琛周全地安顿好两眼冒心的信使,走进密室里轻轻揭开火烫的封印,抽出信来悠闲一抖。匆匆看完,他随手把信放在灯火上。营房里昏暗,白天的时候若是要看会儿书,也得点着灯。西凉的辎兵每半个月来一次,西府军的物资并不丰富,能像楼琛这样无限度地使用寻常灯油,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

    灯火下的楼琛看着那渐渐模糊的字迹笑起来,这个人,真是只狐狸啊。

    “谁要和你再见面呢?”他任火舌席卷着桦皮纸,深吸一口那属于林木的清香,摇了摇头,“你这样的人,还是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只是……即使再不愿意,还是被他拿住了。

    楼琛似乎在光芒里看到那只火红而美丽的动物俯卧在林间,眼神无辜地舔舐着指爪上的血迹,慵懒无害的模样。要知道,它刚刚杀死了一窝豺狗,俘获了一头狮子,盘踞在林间最舒适的位置。

    现在他用很恭敬的语气道,老虎啊老虎,不要总是卧在南山下缅怀你的小猫儿,也许你该和狮子斗上一斗?说这话的时候,它卑微地缠绕在他身边转着圈,眼神清澈无辜。

    狐狸真是危险的动物。老虎睁开眼。

    可是真遗憾,比起狐狸,他更讨厌狮子。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狮子和老虎总是同时被狐狸干掉的缘由吧……最好的军人不是死在战场上,他们死在朝堂上,群狐的爪牙。

    谢源当然不觉得自己是狐狸,他自认为是个仔细妥帖的人,他一走,得把事情都安排好,否则他难受。他最擅长的就是坐山观虎斗,而最让他烦恼的就是一山没有二虎。他没有那么好心地把西凉留给龙夜吟。明面上是谁,他都无所谓,但是暗地里必须是自己的。哪怕自己走开一小会儿,也要保证走开的时候,他们盘旋着,彼此妄图撕碎彼此的咽喉,无人能一家独大。

    这样他才有机会优哉游哉地回来吃一口肉……

    即使他承认自己无耻得像狐狸,也会觉得,自己是一只悲情的大狐狸。他圈养的食草小动物被烤熟了,这让他很难过,因为他一点都不想吃掉眼睛犹豫多情的小鹿。盗曳对这只皮毛光鲜的动物表达感情的方式很不满,不满的方式是闭上眼睛,让后脑勺被颠簸的车厢一下一下磕得很爽。可是耳边还是会传来迷人的喃喃絮语,对着听不到的恋人——他坚持说他能听到。

    当然,偶尔还有嘴对嘴哺食的声音,让盗曳忍不住吧嗒吧嗒。

    就这样过了七天,一行人到了小汤山,老宋果然带着那个老先生等在山口。老宋憔悴得像风干的牛肉条,因为灰头土脸更像个低贱的车夫。久别的主仆见面,因为谢源的沮丧而没有达到感天动地的效果,使得老宋更像是被抛弃了的老狗。只是没有想到小荷也跟来了。小姑娘的到来立马让闷出个鸟来的盗少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手一搭车厢:“嗨小荷,你怎么来了?”

    漂亮的小姑娘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个哑巴你们去找神医难道我不该来么?我生来就是个哑巴!我很想唱歌的!你根本不懂!

    说罢扑进嫂子怀里哭了一会儿。嫂子面色苍白地远望地平线,青山更在青山外,神医又被青山遮。帝都纵横千里,他们这一车车的老弱病残要过封锁线,可如何是好……要知道,龙夜吟的腰牌在德水以北好用,在德水以南,那就是催命符了。他们这一行人,要户口没户口,一个个抓起来,都是西域渗透进来的鬼子,砍头!

    感怀身世的小荷自然不知道她嫂子心里尽是人头落地,流血五步,只觉得嫂子的怀抱真他妈硬,随即就心甘情愿地被嘤嘤哄到后面的大车里。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在山谷的风里像画儿一样漂亮:“喂我跟你说!我有了个新宠物!你待会儿不要羡慕死哦……“

    盗曳保持着撑车厢的动作摸了摸鼻尖,心说自己即使摆出这么帅的姿势,怎么还不招人待见……

    那老大夫倒还是不靠谱又拘束的模样,客客气气地上了车给陆铭把脉,谢源问什么,也都咕噜咕噜应付过去。没过多久,居然掏出一坛酒来。谢源恍然大悟,“这是要消毒么?我来擦吧!”

    大夫说大人,这是“回生”,小的来的路上连连备了一些。谢源道我倒想怎么三个人两大车,原来如此,那后头一车怕是把青莲坛的药铺子整个装来了。眼珠子一转有了计较,打算所有人都假扮成行脚商算了。他一看几个人俗气市侩的模样,像,像足。

    那老大夫也有能耐,上来第一个晚上就把陆铭整醒了。随车的军医受不了刺激,一抱拳,打包回西凉,谢源也没留。他现在心思全扑在他家陆铭身上。只不过,陆铭除了刚醒来那一阵子混混沌沌,后来醒全了,却好像不太愿意理他了。以前都是他跟在谢源屁股后面,自以为暗搓搓实则早已大白天下得倒贴,现在他成日卧美人膝,还懵懵懂懂地望着窗外,一脸淡漠。

    谢源每天抱着个冷漠的木乃伊,很伤心。有时候想说他两句,看到人都这个样子了,又开不了口,也只好气鼓鼓地望窗外。心说你都半瞎了,鬼都看不到,装什么深沉啊。

    一行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进了王域,快马加鞭,一连几天都没有遇到官兵。直到离王域与南疆交界的翡翠城还有两日脚程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遇上了巡逻的小队。

    一四二、熟悉的陌生人

    王域和南疆向来不对付。南疆巫人不服教化,中原心又不齐,吞不下这块大骨头,双方懒洋洋地戒备着,从来都处于非正常状态,一点擦枪走火,界线处就要打,大仗小仗不停,打完依旧懒洋洋地戒备。

    所以这一线的兵力常年有五千左右,驻扎在翡翠城中,再加上城守的两千人,在不尚武的王域算是不容小觑的军队。

    就该轮到谢源一行人倒霉,抄着山路都被巡山的给逮了。

    第一个发觉的人是盗曳,盗曳属狗,鼻子耳朵都灵光。像他这种野兽般的直觉,本来根本不可能被逮到。坏就坏在盗曳太警觉了,人都在千八百里外,就招呼大家一起上树躲起来。

    那老大夫问:“车呢!”

    一车的药有没有!他是把这车当房车使,全部家当都放在里头呢。老宋很理解地跺脚,两个小气的小老头沆瀣一气,就差没嚎啕大哭。

    谢源也急,他不知道怎么把陆铭固定在背上,然后上树。熊孩子很勇敢,这几天烤成这样都不带吭一声的,谢源由是连个度量衡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才能舒服点。

    嘤嘤和小荷带着个傻子兴奋得要命,还当是玩儿呢。

    盗曳看着乱七八糟的场景呸了一声,指了指几个高大的树冠,抱了陆铭飞身就走,然后又把两个捶胸顿足的小老头捞上去。谢源和两个女孩子以及宠物躲上一个树冠。嘤嘤胆气恁大,天不怕地不怕地踩着树丫,把叶子整得哗啦哗啦的。对面盗曳赶忙打了个手势,谢源赶紧把疯丫头藏怀里。

    底下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灌木丛里透出粗鲁的人声。

    对面盗曳还在狂打手势,谢源嘀咕,藏倒是倒是好,除了一只手,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不知道他的意思。他又不敢问,只低着头,敛了声息。

    然后等发现的时候就完了。

    底下那伙人说是城守,事实上都打惯了秋风,做惯了野兵,心性参看龙头头在北疆的时候。一伙人足有十个,凑成一伙,看到深山老林的山径中居然有几辆车,自然警觉起来,四处查看。

    “刘头,人走得不远!”

    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男人哧了一声,“人还不少,呵。”说罢朝树冠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谢源接触到他的目光,瞬间像接下了实质的兵刀,攥着绯瑞云紧张得浑身冒汗。这种时候他的胆子也着实不大,心想死则死矣,居然让他等死……

    不由得动摇起来,心想被看穿了,要不要先下手……可是连绯瑞云也贴着树拟态。

    那伙头兵慢吞吞,慢吞吞,走到树下,仰天张望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意,转身。

    谢源松了一口气。

    结果这时候,吧嗒一声,坐在树杈上的小荷姑娘居然掉了绣鞋!

    谢源这才明白,盗曳刚才是让他把小荷的脚抄上去!可是为时已晚!

    那个伙头兵拣了鞋,往上一挑眉,“怎么,还不下来,等着八抬大轿来请?”

    谢源听到胸腔里咚咚咚的声响,对嘤嘤比了个眼色,将绯瑞云收在袖里大大方方跳了下去。这里有女眷实在是很糟糕的事情,谢源一丝不苟地把小荷抱下来,藏在身后,伸手要鞋。伙头兵却握着绣鞋轻慢地一笑:“还有两个呢?耳朵聋了,还是腿断了?”

    谢源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嘤嘤牵着傻子利落地落在他身后,对着来人飞白眼。

    那叫刘头的刀疤看到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和两个挺俊的公子哥,哟了一声,不知联想到哪里去了。他让四个人抱着脑袋,谢源立马就感到几只毛手毛脚在身上摸,绯瑞云也好,嘤嘤的袖箭也好,甚至小荷别在腰里的绣花针都被搜去了。只一个傻子嘿嘿笑着,他们没给他佩刀。

    那刘头看谢源一个劲地瞥着对面树梢,突然笑起来:“来人,给我射。”

    那群伙头兵虽然衣饰简陋,但动作不含糊,抽箭搭弓行云流水般,对准了那树梢就是一阵齐射。射过五轮,那树冠上没有任何动静,刀疤男啧啧一声:“这是藏得太好,还是你在看风景?”

    谢源笑:“军爷,这是我流刚才磕到鼻管,要流血了。”

    刀疤突然露出一股凶相,狠狠揪住他的领子往前一拎:“留着你的花样,到城里,有你好过!——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随后又神经质地嘿嘿笑起来,“兄弟们,都上车!有车有女人……这一趟真他妈值!”

    四个人被捆成个粽子,系在四辆车边,几个官兵驾着马车,心急火燎地往翡翠城相反的地方赶。他们是步兵,没有骑手那么风光,巡逻是件累活,但收入相当可观。这种烽烟四起爹娘不管的边界地,正是罪恶的温床。边境上那些个没有头脸的客商,又聘不起路护,大概撞着巡逻的城守也和碰到山贼差不多。

    谢源看着磨破皮的手腕,心说既然都不是什么好鸟,伙头兵也没有要查通行文碟的意思,纯粹就是杀人劫财嘛。要不都杀了了事?他也有点不大明白盗曳躲什么,这几个人看上去虽然不是愣头青,也不至于撩不倒吧?大概是图个省心……

    打定主意的谢左使回头想请嘤嘤动手,结果只看到小荷委屈的脸,深一脚浅一脚……不对啊!他是第一车,小荷是第四车,之间明明有傻子嘤嘤的好么!

    “人跑了!”

    反应过来的不止是谢源。那赶车的人探头一看,立马叫嚷起来,结果被腰带勒住了脖子吊上车顶,抽搐了两下就留在了飞驰而过的树上。嘤嘤威风凛凛地站在车上,把随手抄来的角弓对着小荷啪得一下,小姑娘立马滚倒在草地上喘了口气。这声音一出来,几个赶车的都回头看,她又飞快地玩了个轮值,把头两辆车的车把式给做了,然后随意把弓抛给了后头那车的傻子。傻子高兴地接过弓,把玩了几下,终于明白了用法,翻身下到车中,握着弓背跟里头的人对磕。嘤嘤啧得一声,不过听里头传出来的惨叫不是傻子,也就随他去。

    这一变故也不过几呼吸之间,两拨人就直接在疾驰的马车上干上了,一方全副武装身经百战,另一方的战力不明,不过一个傻一个疯,不好对付。

    不过至少还有一个还绑在车边大踏步跑着以追求平衡。

    谢源很快就享受了更高级别的待遇。他被那刀疤男虎口一扼捉了上去。刀疤男从车里钻了出来,眯起眼望了望后头几辆车中兄弟的尸首,反手抽刀对准谢源的脖颈,意思不言而喻。这种亡命之徒,对自己的兄弟却是很真诚,此时,连逆风飘扬的乱发都带上一股狂乱的愤怒。第一车除了他还有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冷冷地拈弓对准了嘤嘤。

    嘤嘤眼里突然闪现出及其惊惶的神色,“小心!”

    谢源心说小心有个屁用,不过老子是他们可以动的么?看到车厢角落的绯瑞云,手一张,它就飞速地窜了过来。可是下一瞬,他突然明白了嘤嘤在叫什么!

    整辆车突然失重!

    南疆多山,他们走的是山间小道,常有七凸八拐之处。拐角外云天青山渺渺白云,风景是很好,可是外边就是几十丈的山崖!

    无人驾驶的车冲出了山道,谢源看着轻飘飘的天和割在脖子上飙出来的一线血,下意识甩出绯瑞云想去缠什么东西,却被那刀疤死死抱住了手!

    谢源看着越来越远的山道和探出脑袋来的小姑娘,心说靠,这是要拖着他一起死!

    就在此时,身前掠过一道白影,一掌打在那个刀疤男身上。谢源只觉得身上一轻,被人揽着腰轻飘飘带上了山路上。

    “你怎么都不晓得用轻功!”嘤嘤简直要掐死他了。谢源被人用白帕捂着脖子,劫后余生才恍然大悟,眼角一转,居然是金克颐。

    “金先生!”

    金克颐细腻的指尖扶稳他的头,很绅士地拍了拍他衣服上的褶皱:“谢左使受惊了,现下还是不要动为好。教主从西凉启程,就派我随身保护左使去药师谷。赶来的不及时,还请见谅啊,啊。”他笑中透着一股洗练,一双修狭若上品云刀的眼里透出一丝温浅的善意。

    谢源冷汗未消,哦、哦了两声。

    “南疆是个乱地方,刚好金某在这里有些交情,希望可以帮到谢左使。”金克颐一比请,把他们三人让上车,自己则一跃而上做了车把式。

    谢源过了半年看到帅大叔,心里有些狐疑,百思不得其解他到这来干嘛,看到他居然不管那两大车的药要走,赶忙拦到:“先生,那两辆车上有物资与水,还有一些治病的药材,我们还要……”

    金克颐闲散地屈起一条腿,看看天色:“这药师谷说是在南疆,其实也近了,今天天黑以前能够赶到。”

    谢源大喜过望:“原来如此……我本还想去翡翠城打听打听消息再……”

    金克颐但笑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谢源登时觉得自从陆铭出事之后,他行事太过急躁,漏洞百出。

    路上遇到老弱病残四人组,正在路上激烈地讨论要不要去救人,金克颐把四个人拎上来放车顶,八个人挤着一辆车在南疆的山道上招招摇摇。

    晚上,金克颐带着几个人走进一个大大的、围满人的寨子,寻到客栈要了三间房。

    “三间!”盗曳跳起来,“我们九个人,俩姑娘,三间房!金老大你不带这么不厚道的,宫里头对出任务的刀,每天可有这个数的补贴!”

    “这就是药师谷。”帅大叔微笑道,提溜起钥匙。“这三间房的价钱,我就不说了,免得盗少你晚上睡不着。”

    几个人异口同声:“什么?药师谷?”

    一四三、我们会越来越相爱

    直到回屋,谢源还在惊叹金克颐当时的话:你们觉得药师谷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幽幽山谷,清清流水?帝舜居住的地方三年成邑,神医声名在外,自然也是如此。

    说实话,谢源一直觉得,江湖中人一旦有某方面特别突出的技能,就会很变态。比如说魔教教主,就要磨牙吮血杀人如麻,比如杀手,就要酷得无边无际横无际涯,比如神医,那就应该脾气古怪收取刁钻诊金,那些药材的名字都类似于冰山雪莲,可望不可即,以至于就算去延请神医的是个武功高强身体康健的大侠,等把诊金集齐了,也早已经半废。

    没想到神医他就是个普通大夫,云游四海,每到一处,挂牌开张。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蝼蚁百姓,一视同仁,这也导致无穷无尽的等待……谢源觉得这还真像个医院,寨子口拿号,上唯一一个科室排队,神医的威严足以弹压一切插队者,插队不救。

    谢源捧着新晒的被褥穿行在竹屋的走廊上,这个客栈是圆圆的一个,让他想到了客家土屋。从窗口望下去,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像是长龙一般蜷成一圈圈,以寨子中央最大的竹屋为圆心,非常完美地拷贝了银河系的旋臂。天色已晚,老弱病残围着竹寨坐下,在渐起薄雾的夜里掏出点稀粥硬饼,凑合一餐。远远望去,队伍还排到了寨子外头。

    本来谢源以为金克颐是跟神医有交情,结果金克颐说他只跟客栈老板有交情……谢源原本还及其失望。现在想来,条件已经算很好了。神医脚下的客栈,有钱也订不到,能让陆铭有个干净的地方睡觉他已经很安心了。底下那些半个身子埋土里的病人,那才真是可怜。

    刚刚在金克颐的房里,几个人分划了一下以后几天怎么站队。金克颐倒也大度,不管陆铭追着他满中原乱砍,愿意出分力,让谢源更琢磨不透他的意思。那么除了重点看护的陆铭和行动没有自我意识的傻子,剩下的俩老头俩姑娘三个青壮年都轮番上阵。盗曳用几壶好酒贿赂了他,强烈和姑娘一组站队,现下站在二楼就听到盗曳的大嗓门,人都还在寨子口呢。这就是统筹安排的好处,男女搭配勾搭不累。

    谢源敲敲门,老大夫畏畏缩缩让了出来。“人怎么样?”

    大夫尽拣高妙地说,谢源只觉得看到了眼前有个病历本,本上无数飘飞的文字……他突然想起一桩事来,“老先生,您师从何处啊?”

    老大夫“唉”了一声:“不才不才,不敢说不敢说……”说罢畏畏缩缩地逃走了。

    谢源皱皱眉头。这老头的医术不算弱,非但不弱,还强悍得很。干嘛非要遮遮掩掩,学得跟老宋一个德性?避仇?

    他想不通。

    不过他能帮陆铭撑到神医面前就好。照这么看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哪里轮得到他们看病呢?谢源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金克颐的安排是他和陆铭单独一小间,本想推脱,他却道人要休息,谢源也就不再推辞。

    床上的人微微一动,谢源放下被褥,摸摸他的脑袋,“醒着?”

    陆铭闭着眼轻轻呼吸。

    谢源微微拨弄着他的绑带,底下的皮肉已经透出一股熏肉的颜色,没有之前那么骇人了。他高兴地在他两眼上落下轻轻的吻,说得却是扫兴的话:“你说,你救我做什么呢?”

    他话里的难过让陆铭难以刻薄。

    “疼么?”

    陆铭摇摇头。

    “会好的。”

    “大人!”那老头突然推开门,“大人,这里有蝰蛇酒!有蝰蛇酒!您要不快跟我去换个药?”

    陆铭睁开眼,黑凤翎一般的长睫毛下闪过一丝错愕:“你受伤了?!”

    唇上也都是燎泡,说话嗡嗡的。

    谢源安慰他:“没有没有,一点点小伤,那个时候不也烧伤了一点……”

    陆铭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揪住了他的衣襟。老大夫赶忙到别动别动,我说我说。

    谢源笑骂:“还没到劫了人质逼你的地步呢。”伸手蜷起了裤腿,底下一片紫黑色。“就是在塔底的时候被人射中了膝盖,箭上有蝰蛇毒。当时没有药,只好点了|岤。这位老先生说,蝰蛇毒药用一味烟水芹泡在蝰蛇酒里解,你看,现在两者都有了,我马上就会好的。”

    陆铭看着他的腿,缩回床上闷闷地哭起来。

    谢源有点懵。熊孩子心高气傲,自尊得很,什么时候看他哭过?人烧成这样也没见哭疼过一回。他心里突然破了个大洞,里头呼呼吹出凉气来,吹走了没来由的烦躁。

    别哭。谢源轻轻哄着。

    陆铭咬着嘴唇,大概也是为自己觉得不值。

    别咬。谢源摸了摸他的嘴唇,炙热的温度。

    “我有那么重要么?”他轻轻问,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简直像是在飞,“比你自己还重要么?要用命来换?”

    陆铭哑声嘀咕,情况危急,我才没有想那么多呢,别误会。

    谢源笑起来。

    陆铭看他笑得志在必得,心里一沉,哭得更加汹涌,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啊,我不像他们,人也笨,没权没势,要拿住你的手段,我什么都没有啊……”

    说完忍不住想翻身用屁股对着他,试了一次,疼得嘶嘶喘气。

    谢源不笑了,把捧过晒过的被子轻轻卷在他身上,发丝也落在他身上,顺从又温柔的。谢源冷不丁问他你就是在愁这个么,这几天都不肯理我了。

    陆铭梗了一会儿:“算了,我们算了吧。”

    谢源在床边坐下,哦,说个理由啊。刚才还拼死拼活的呢。

    陆铭不响。

    谢源叹了口气。

    “会好的,会好的。你不会有事,更不会变成我的负累。他们也没你想得那么好,反正在我看来一般般。”谢源握了他的手,“我早就已经被你拿住了,不是么?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呢?”

    陆铭闭眼,说了四个字。

    他说,刻骨铭心。

    谢源不轻不重地砸了他一拳,“姬叔夜跟你说的?”

    说罢微微偏了头:“其实这个我也没想明白,所以没有告诉你……但是应该早就已经解了。”

    陆铭竖起耳朵,像只被剃了毛的小动物。谢源伸手呼噜呼噜他。

    “是黄金城里……你还记得黄金骨么?龙夜吟问我的时候我大概就已经脱胎换骨了,所以再是刻骨铭心,也没有用了吧?”他轻轻笑起来,眼里的光柔和得像丝绒,“不要担心我会放手……我是怀旧的人,不变的东西更给我安全感。就像你。如果我们分开,一定是你先放手,明白么?我选择你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会相爱……”

    谢源俯身吻在他的额头:“而且会越来越相爱……”

    陆少侠心里狂喜,但是动不了,看上去就像不吃他这一套。而且他接下去的话也和他苦大仇深的表情相符:“那你为什么还跟他纠缠不清?那一夜……”

    谢源一愣,那么好的气氛,居然还想的起来?他到底要怎么解释他是连姬叔夜的腿毛都没见到过一根!“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陆铭不依不挠地盯着他,乌溜溜的眼睛,清凌凌的眼泪,一行。

    谢源握住他的手:“我跟你回去清风剑派见师父!”

    “!”

    “在这之前一定会把姬大教主处理好的!你说我是看着他死呢还是把碧瑶珠找回来给他解了那情毒?”

    正义的陆少侠很想说我们别管他了吧,但还是嗫嚅道:“解了……怎么办?”

    谢源无耻道:“那就不爱了嘛。你看,我一解毒,立马看上你了,哎呦我家小鹿真是个漂亮的小年轻……”

    陆铭咽了口口水,他只是很想吐。

    谢源垮了脸,“难道要我去告诉他真相么?你觉得如果是你……你会希望你爱了很久的那个人跟别人跑,还是希望他死?”

    陆铭阴森森道死。

    谢源脊背发寒。

    不想,少侠继续阴森森得用一只眼盯着他道:“谢源,我不要等,我也不要远望,我就要死死把你抓在手心里。哪天你要逃,我就杀了你。”

    “用卖萌的方式么?”谢源垮脸,看着口齿不清、愈发乡土的熊孩子。

    被完爆的陆少侠闭眼就睡。谢源哄了半天不见好,卷着铺盖打地铺去了。

    第二天轮到谢源和金克颐一起站队。谢源其实防着一手,他就怕金克颐是乘机来斩草除根的,所以他和陆铭一间比较有威慑力,和金克颐结队也可时刻掌握他的动向。可惜的是,帅大叔就是连方便都跟他结伴一道,以此在他的小人之心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哈……谢谢先生了。没有先生,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克颐笑,客套了几句。谢源便不经意地问他前段日子在哪里啦,以后要到哪里去啊,金克颐笑笑,道了句疗伤。

    “你受伤了?”谢源想怪不得来药师谷。金克颐看透他的话,摇了摇头,“我的是内伤,大概治不了。”

    谢源没有问下去。金克颐帮他把逆流正过来……不会还没好吧?金克颐也善解人意地不做声。两个人蹲在一群等得麻木或不麻木、绝望或不绝望的老弱病残中,在过往的小商贩手里买了两把小矮凳。金克颐不像上次那样健谈,谢源看他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看自己手里的那块玉。

    “你是来找你儿子的?”他突然道。

    金克颐回神,有些慌乱地哦了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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