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 第40部分阅读
遥来归 作者:肉书屋
遥来归 第40部分阅读
断剑山庄,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
周桐总算在婚礼前一天赶到,他面色很不好看,蜡黄着脸,身上也瘦得厉害,若岫看了有些担心地问子默是不是周桐生了病,子默沉着脸,没说话。
八月十五,宜嫁娶,祭祀,出行。
乐水从族中找来了一个全福媳妇给若岫梳头,又叮嘱若岫注意事项,若岫问了好些低级问题,什么新娘是不是一天都不能如厕,不能吃东西,坐鞍是不是游牧民族才有的风俗,袁漱玉笑了个花枝乱颤,敲着若岫的脑袋问她是怎么想的,就连旁边一直没说话正给若岫梳头地媳妇都笑得差点扯乱了若岫的头发。
“好啦,也甭跟她说什么规矩了,到时候蒙上盖头,让做什么你做什么就对了。”袁漱玉忍住笑,“再说下去我都要没脸了。”
若岫脸红了,这些习俗本就没人和她说过,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嫂子一会儿陪着我吧?”
袁漱玉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嫂子,谐音不好,就不去了,你乖乖听李婶子的话,就不会错了。这次没有大操大办,麻烦事没多少,你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很快外面传来了声响,迎亲队伍来了。
外面闹成一片,听她们障车、下婿,若岫探头探脑,生怕乐水和吴圣学发坏,把子默给打坏了,被袁漱玉摁在屋里,恨声道,“没出息的,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护着姑爷了,再说,你那夫婿可是习过武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打伤了,你放心,他们都知道轻重的,你老实呆着,再动我就不客气。”
若岫讪笑着道,“他之前受过伤……”
袁漱玉横了她一眼,将若岫到嘴边的话兑回去半截,若岫无奈,任凭袁漱玉给自己盖上盖头,端坐等待。
敲敲打打,吹吹闹闹,若岫只觉得耳朵都要炸裂开来,脑袋也开始隐隐的痛,早上被袁漱玉盯着,没敢喝稀的,就吃了几块点心,因为怕迎亲路上会想上厕所,还不让她吃饱,若岫终于知道为什么会不让上厕所,不是不让而是根本没机会,太麻烦,光那衣服穿起来就费劲地很,加上她还要为脑袋上的重物维持平衡,坐在轿子里又闷又热,心里暗叹,幸亏这是已经到了秋天,若是夏天正热的时候,还不得捂晕了去,子默买的宅子和陶家宅子离得很近,乐水却嫌两家离得太近,非要队伍多绕了两圈才让进去,若岫在轿子里已经汗如雨下,犹自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过条街就到的地方会走那么长时间。
又饿又渴又缺氧,若岫只觉得昏沉沉地随着身边的媳妇一路往里走,究竟坐没坐鞍,过没过火盆,扔了什么出去,拿了什么在手上,全都已经不记得,只想着远离开吵嚷的人群,找个清净地方喘口气。
却听见门外有喧哗声传来,本来婚礼就是吵闹喧嚣,可是这次的喧哗还带着尖叫,让里面的人不禁都停下了动作。
第一九五章 敛翮遥来归
声响渐渐近了,若岫被盖头蒙住了脸,根本看不到大厅的变化,只觉得气氛似乎变了,忍不住伸手拽了拽身边子默的衣袖,子默伸过手来,将她的手握住。
“不知文夫人今日过来,有何贵干?”乐水的声音是笑的,若岫却听出了里面的冰冷。
“我是来道贺的。”是雪儿的声音。
“哦?”乐水的声音里带着嘲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打进门来是为了道贺。”
雪儿语塞,怒道,“你们究竟对师兄做了什么?”
“今天是小妹的婚礼,请文夫人自重。”乐水的语气明显的不客气起来。
周围的客人们议论纷纷,似乎都对雪儿的冒昧指指点点,若岫有点糊涂,文瑾早就离去,雪儿这次过来又是为了哪般。
“我师兄自从你们这边回去,就变了个人似的,”雪儿声带哽咽道,“如今更是留下话说是要什么江海寄馀生,若不是你们陶家搞鬼……”
“够了!”是周桐的声音,“今天是我徒弟成亲的日子,陶家姑娘进了我家的门便是我家的人,你与陶家有什么纠葛就去陶家说,来我家闹腾算什么事,来啊,请这位夫人出去。”
雪儿大声喝道,“谁敢!”
就听见“乓”地一声,再没人说话,似乎还有一两声偷笑,若岫听到周桐的声音就觉得不妙,心里七上八下,恨不得揭了盖头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没等她做什么,众人就又开始嘈杂起来,喜娘和子默一左一右,若岫只觉得刚刚能运转的脑袋又开始混乱起来,倚着旁边的人,昏沉沉地一路被送往新房。
才坐了一会儿就有人走近来。时间还早。肯定不是子默。若岫竖着耳朵听来人地声音。
“是我。”是钟莫语地声音。“他们说让我来陪陪你。等他们还得好一会儿。”
“方才……”若岫开口。却发现嗓子发干。赶紧又问钟莫语讨水喝。
钟莫语给若岫倒了杯水。又道。“方才是雪儿。说是文瑾留书出走了。说是要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谁知道他是怎么想地。或许是想赎罪吧。”
“我能明白他为什么离开。就像原本一心一意做某件事情。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做地和自己地初衷完全相悖。那种找不到自己地感觉。很不好。”若岫大口把水喝完。还给钟莫语。“不说这些。大哥已经说了。不再提江湖事。我性子懒。也不爱想这些。”
“我看你是嫌麻烦多些。”钟莫语嘲笑道。
“是啊,那年在烟岛上,那个带着敌意试探我地姑娘,如今都那么了解我了。”若岫叹道。
“当年那个古怪的丫头居然都要成亲了。”钟莫语掐了一把若岫道,“新娘子叹什么气。难道不欢喜?不开心?”
“欢喜是欢喜,”若岫低头道,“是你说起雪儿,想起这几年的事情,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你就是性子古怪。哪儿有那么多想来想去的,”钟莫语快人快语,“你们家的事也都了结了,你哥哥复仇地心思也彻底没了,你如今就安心过日子。最好早点生个娃,今后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若岫听她这么说,羞得满脸通红,“你个姑娘家居然说这些,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哎,又忘了。”钟莫语拍了拍脑袋,“我也不知怎的,和你一说就容易忘了规矩。”
“还能赖给我了。”若岫伸手过去拍她,被灵巧的躲开。
两人斗了两句嘴。钟莫语见若岫不似方才那般怅然。方才离去。
若岫静静坐着床上等子默的到来,从最初的小车夫。到崖底的相依为命,从烟岛再遇,到陶家的灾难,从微水城的酒宴,到西域的毡房……一幕幕地涌上心头,关于子默的一切记忆都历历在目,沉静的子默,漠然地子默,害羞的子默,顽皮的子默,两人互相宽容,互相慰藉,互相扶持,苦痛、哀伤、迷茫、彷徨、欢喜、快活……那么多的情感,那么多的故事,如今想来竟因为有子默而感到俱都是带着欣喜。
若岫轻声叹了口气,又顺势捂了唇,再次忘记新娘子不应该叹息,可就像喜极而泣一般,是欢喜到了极致,忍不住叹息,她心里其实还有很多不确定,还有很多惶惑和不安,但唯一笃定的就是不管未来怎样,不论前程如何,子默会伴在她身边,就算是日后乐水知道了周桐的事情而震怒,就算是周桐决定要推翻整个王朝,就算是断剑山庄还会来找麻烦,就算是傅家堡依然野心不死,就算这红尘滚滚都要被人掀翻祸乱,子默也会用那双一直没变的安静眼睛看着她,陪在她身边。
若岫忽然想起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的从前,姐姐曾经读过一首诗,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在心里却忽然想起,就像姐姐地声音响在耳边一般。
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
厉响思清晨,远去何所依。因值孤生松,敛翮遥来归。
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
若岫喜欢这个诗人,那个“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的人,如今却对这首诗生出了别样心绪,就好像,自己原就是为了子默才会从那个世界来到这里,在那个世界里徘徊不定,无所依傍,却是来到了这里才找到了可以让她奋不顾身的托付的人,动情容易,奋不顾身却难,人总是太容易下意识的回护自己,若不是子默的安静守候,若不是子默的包容和体贴,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是失群之鸟,厉响声悲,而今日得以托身得所,适心所愿,那是因为那一个人,。
若岫正在出神,却没留意不知什么时候屋子亮了起来,一只喜秤伸了过来,将她的盖头掀了起来,若岫只觉得眼睛一花,周围瞬间明亮起来,几乎让她眼睛有些不适应,她微眯着眼,向上瞅去。
乐水、吴圣学、钟莫语、西门司谶……全都微笑着看她。
一张熟悉的脸凑了过来,笑得如此灿烂,莹亮地眸子不错眼的看着若岫。
“在想什么?”
(全书完)
番外 听窗根儿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噼噼啪啪的作响,若岫和子默相对而坐,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来。
默今天正开心,又恰好是十五,简直手舞足蹈了起来,一会儿问若岫渴不渴,一会儿问若岫饿不饿,颠三倒四的问了好几次,惹得若岫顾不上害羞,笑了出来,他才讪讪地放下左手的茶碗和右手的点心盘子,坐在若岫身边傻笑。
若岫看着子默这般样子,那点害羞全都没了,捂着嘴笑得更欢,子默被她笑得恼了,不客气地扑将过来,将若岫抱在怀里张口便咬在若岫的颈子上,惹得若岫痒得哈哈笑起来,使劲儿推他却推不开,整个儿人更是被子默压在床上,子默的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自己的颈边,他的重量也压在自己身上,顿时鼻息变重了,若岫也察觉到他与往日的不同,不由得紧张起来,整个儿人也有些微微的发颤,子默见若岫如此,想了想,还是放开她,坐起身来,拉着若岫的手却没松开,拽着她笑眯眯地悄声道,“我昨天晚上听你大哥说,他们今晚上要来听窗根儿。”
若岫错愕,忙道,“不会是认真的吧。”
外面传来吴圣学忍笑的声音道,“如何不是认真的?”
若岫的紧张立即被这句话浇没了,面上也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直接指责吴圣学,只得恼道,“大哥都成亲的人了,怎的还闹。”
默见若岫注意力被转移,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别担心,我自然有准备的……”
他话音还没有落,若岫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夸张的笑声,那声音大的简直要掀翻屋顶,是吴圣学!紧接着是乐水的笑声,接着又是钟莫语和西门司谶。笑声很快连成一片,热闹的像是到了集市一般。
若岫有些分辨不出是谁,只觉得那笑声简直要将全城的人都吵醒,脸上更红了,只觉得脑顶都要冒烟了,恼怒地看着窗子道。“大哥这样也太过分了。”
默却在旁边笑得直打跌,又兴奋地扑过来抱住若岫狠狠亲了好几口。
若岫被他地举动弄得有些懵,又忽而觉得不对,乐水他们几个从来不会笑的如此夸张,就算是听窗根儿,也该是偷笑、窃笑,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简直是歇斯底里的狂笑才对,若岫看着子默也笑得红彤彤的脸若有所思,很快窗外传来的咒骂和抱怨声为她解了惑。
“哈哈哈。子默。哈哈哈。太不地道。哈哈哈……”是乐水地声音。笑声里明显带了些痛苦。
若岫听乐水这样说话。终于忍不住抿嘴笑了。谁让他们定了十五这个日子。谁让他们赶上了这样地子默。谁让他们大喇喇地讨论听窗根儿还被子默听了去。被整也真是咎由自取。
外面地人笑得难过。里面地人笑得快活。
若岫和子默正乐着。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夸张地笑声。乐水断断续续地讨要解药。
默撇嘴道。“我们歇下了。明儿再说吧。”
外面地众人大惊。又狂笑着转口求若岫。若岫听他们笑得痛苦。也有些不忍。对子默道。“还是给他们解药吧。”
默撇撇嘴。“敢听窗根儿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不然算什么男人。”
钟莫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忙道自己不是男人,招来其他人一致地鄙夷,就连西门司谶都表示了不满,可现在能止住笑就好,钟莫语哪儿顾得上那么多。
若岫想了想,低头轻声道,“可是你确定今晚要那么吵闹么?”她说着。耳根子渐渐红了起来。
默愣了。看着若岫的脑顶和红通通的耳垂眼睛亮了亮,快步走出门去。没一会儿笑声就消了,若岫竖起耳朵细听,觉得似乎有些不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若是解了那笑,依这几个人地性子是绝对不会不说两句就走的。
若岫正疑惑,就见子默步伐轻快的回来,一脸得意地对她道,“时间仓促,解药没制好,解是解了,却一个时辰不能出声,他们回去休息了。”
若岫哑然,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路去揣测子默的想法,她本想再和子默说,却见他大手一挥很严肃地道,“居然敢闹洞房,听窗根儿,没直接药聋他们算是我心情好。”
若岫想想也对,谁让这几个人这么不厚道,只是一个时辰不说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不再说,伸手将脑袋上最重的簪子摘了下来,一天都顶着它,头皮都在发麻发酸,早上折腾了那么久,又抹了一大堆这膏那油,此时若岫看到团成毡的头发,有些欲哭无泪。
默见若岫神情放松下来,蹭了过去,伸手替她将头发上的重物一支支的卸下来,他摘发簪地动作很轻柔,摘下来之后却随手乱丢,若岫手忙脚乱的去接,却因为子默还在帮她拆簪子扯到了头发,哀号起来,子默忙拽过若岫,伸手摸摸她的脑顶道,“扔在地上也不会丢的。”
若岫瞪他一眼,“明天还不是要捡起来的。”
默无奈,推若岫坐在床边,自己俯下身将地上的簪子一一捡了起来,若岫抿嘴笑着看他,只觉得他明明憋气却不得不做的表情异常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来捏了他一记。
默迅速扭头对上若岫带笑的眼,挑衅的目光来回逡巡着若岫周身上下,羞得若岫伸手拍他,他却执了梳子将若岫放下来地头发轻轻梳顺,若岫只觉得酸疼了一天的脑顶渐渐被子默轻柔的动作安抚,人也困倦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合上眼……节里发大家看不到,这一章已经做了手脚,不用花钱的,新书已经上传,新书试阅在作品相关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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