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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少奶奶 作者: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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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鲜币)第二十五章 01 讨债集团
终於如愿以偿骑马嚐嚐当威风凛凛大侠的滋味。
季之书面色略微不安又带著亢奋,紧紧地抓著缰绳,坐其身後的韩尚昱贴著他,从後揽过他的腰,一起跩著绳子指导季之书骑马技术,随从四人策马於侧後,一行人不紧不慢悠哉地驰於道上。
行近一个半时辰,在城郊三十里处进入一个小村镇。
众人皆俐落翩然翻身跃下,唯有季之书脸色微窘,神色古怪,撇了一眼立在马旁的韩尚昱,无视他伸过来帮忙的手,微抖著夹紧马腹而酸的双腿,学著他们潇洒下马──
「嘿!啊!」季大虾狼狈地差点跌了狗吃屎。
待他装模作样摆个没事的姿势站稳时,韩尚昱轻拨了拨季之书被风吹乱的头发,含笑问道:「骑马的感觉怎样?」
「……挺好玩,但教练换一下可能会更好。」季之书瞅著他,y阳怪气道。
不长不短的路程上,身後那人言语举动皆看似正经教导,但随著马的颠簸一颤一颤起伏而动,腿间那物有意无意从後顶弄磨蹭自己的臀部,置於腰上的大掌也暧昧地摩挲著腰侧。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x骚扰,又羞又怒。
季之书气得想回头骂人,但一瞧韩尚昱面色泰然,倒显自己太过於敏感,如女孩家被碰个小指头都要羞答答掩面羞嗔似的,便一路忍下那股明知凶手在哪却无法举证的诡异憋闷之感。
韩尚昱闻言但笑不语。
季之书暗暗腹诽著,随即四肢大张,甩手踢脚原地跳了几下,减缓因骑马和某seng而绷紧神经加剧腿酸和背疼,等身体舒活点,开始环顾四周。
山腰上有间香火鼎盛的庙宇,位在山脚下的小村镇成了短暂休息驻留的地方,且又离大城镇不远,村内近百户普通人家,平房瓦屋,屋墙有些斑驳老旧,但也显示镇上兴繁还算过得去,偶尔一两栋两层楼高的饭馆茶楼,因在午间时刻,市集上颇为热闹。
而他们远离了闹区,停在村後地势较高处些偏僻的一户人家院前。
「这里是哪?来干什麽?你可以明确说出目的了吗?」一连串说了好几句,季之书扒头探脑,望远看近,隔著院墙看不到院子里头,路上问了韩尚昱,他却始终不正面回答,一副神秘兮兮。
「进去瞧瞧。」
抿唇一笑,一句轻描淡写,韩大会意上前去敲了门。
听见里头传来几声咳嗽,没多久老旧木门从里拉开,一位五旬的中年男子出来开门,与韩老爷年纪差不多大,但顶上已是白发苍苍,眉目和蔼,却多了丝年经风霜摧残的疲意,越显老态。
季之书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虽说不干涉韩尚昱的事情,不提他一张如狐狸狡猾y沉的笑脸,在场这四位方才还爽朗大笑的随从大哥都已经板起一张冰寒冷酷的脸,判若两人,记起上次杀人的俐落狠劲,季之书可是清楚感受到他们的凶残威猛。
此时己方模样,真真像极了讨债集团上门讨债一样。
中年男子困惑地瞧著屋外的陌生人,脸上带著戒心,不解问道:「几位是……请问有何事吗?」
「杨老爷,好久不见。」
低醇沉稳的嗓音蕴藏著几丝惬意慵懒,韩尚昱笑著往前站了一步,春寒瑟瑟,午时日头暖和,和煦的阳光洒在他俊雅的脸上,清楚露出他的面容来。
「你、你是……」从来此地住下,已有许久未曾听见此称呼,中年男子眯起眼仔细瞧他,脸色从疑惑倏地大变,怔愣往後一退,随即慌张地急欲把门甩上,却被站在门侧的随从一把挡住。
都已特地登门拜访,岂是一个关门不愿面对就可以了事的,韩尚昱瞥了他一眼,俊秀的脸上满是嘲讽之意,不理会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杨老爷,迳自走进了院内。
「说是好久不见也挺奇怪,毕竟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而已,还是您在我府上,要求我爹务必履行纸条上允诺的婚约,否则必大肆宣告於天下临江韩家无耻毁约,不知您可还记得?」
面对一位岁数相差甚远的青年,杨老爷倒像是小儿辈似的,站在一旁怔忡不安道:「韩、韩少当家……」
「没想到你们倒挺会躲藏的,舍得下大宅不住,来到这鄙陋的老旧屋子,喔,舍不下也得舍,以免夜夜提心吊胆,睡在柔软的大床上不得舒心,是吧?」理解颔首笑道。
笑容可掬,言语温和,却字字如刀。
早已领会过韩尚昱的言辞犀利,热爱冷嘲热讽,季之书本欲打哈哈跳出来舒缓气氛,但此刻莫名严肃不宜耍宝,只好偷偷悄然站在杨老爷身後,一边拚命使眼色要他别太欺负人,一边双手微张,准备随时接住看似快吓得昏厥的中年男子。
小心他高血压中风!你得赔一大笔医药费!吃官司!季之书在後比手画脚,唇语无声提醒韩尚昱。
立在院中漫不经心地打量院落,桃花眼一撇,正好与又再做诡异举止而模样异常滑稽的季之书对上眼,霎时忍俊不禁笑意,对这人的j灵古怪莫可奈何,却让不知道是在对身後那人笑望的杨老爷更是胆战心惊。
见俊朗青年眉宇恬适,冲著他温柔一笑,带著几许纵容般的亲腻……
从躲著韩家开始,杨老爷身板就没有很好,且又听闻了那时一起合作欲打垮韩家的几家老板後来都经商潦倒,尤其是王老板,死於自家别院,还死样凄惨,更是让他担忧恐惧地过日子。
今日债主前来,又对他露出这麽沁人心寒、头皮发麻的诡谲笑容,吓得杨老爷当即捂著x口,眼前有些发晕,只觉y风阵阵环绕,寒毛竖起,双腿更是抖如秋风落叶,额间冷汗直冒,「韩、韩少当家,关於那事……」
「爹,是谁?莫不是要上山去奉云寺的游人走错了路?」听见前院传来谈话声,一名少妇顶著有些圆润的身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一身朴素装扮却掩不住清丽的脸蛋,少妇绽著温柔的笑容,眉间略带愁思,手扶著後腰站在门边,但瞧为首一人锦衣华服,更加笃信是富家公子出游找错路前来问路的,便朝著来者笑道:「若是要上山,那得往下条街走,这儿是死巷走不过去的。」
韩尚昱缓缓别过头,眉目一扫,最後视线落在那微隆的肚腹上,薄唇轻挑起,神色y晴难测,季之书探头望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名女子有些面熟,却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院里随著她的出现,不善的气氛越发凝滞沉闷,饶是脑袋总在状况外的季之书也明显感觉出来。
杨老爷心惊地看了沉著脸色的韩尚昱一眼,发现他目光灼灼望著女儿隆起的肚皮,杨老爷突然往前一跪趴地,大声厉喊道:「韩少当家,这事全都是我不好,不甘小女的事,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她现在一身两命,肚里已怀上四个月大的孩子,求求您放过我家人……」
「怎麽了?外头是出了什麽事了?这般吵闹……」
「爹!」
这般大动静,惊扰了屋里的人,杨夫人和已与结拜为姐妹、认为乾女儿的小红双双怔惶而出,来到门前看到哭倒在地的杨老爷和几名陌生青年,不由一愣,正想问著立在一旁的杨明秋原由,就见她潸然泪下。
「秋儿,这是怎麽回事?你爹他怎麽……」
杨明秋摇了摇头,捂著嘴抽噎著,走至杨老爷身旁,跟著缓缓跪下,「韩少爷,这事全由我引起的,是我毁婚……千言万语都是一句深感抱歉,求您让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到时明秋贱命一条由您拿去,要杀要剐,chu活差役,一辈子为奴我都愿意,求您放了我的家人,明秋甘愿受罚。」
「韩、韩……」听那声称呼,两人心头一颤,明白了是他们害怕的人终於找上门来算旧帐了。
杨老爷和杨明秋这麽一跪,杨夫人和小红也马上泪流跟著双双跪下。
事出突然,季之书还张著手愣在那,脑子转了几圈才转过来,原来是来瞧韩尚昱他无缘的姻家,逃婚找他代嫁的杨氏一家人。
听著他们声声忏悔自责,看著一家大小跪在众人面前,韩尚昱仍是一副始终含笑的淡漠神情,季之书心口有些发堵,面对这般冷情绝然的韩尚昱有些陌生,遂慢慢挪到他的身旁,伸指戳了一下他的腰际,眼神略带不满地盯著他。
韩尚昱偏头望著他,知晓他眼里的责备,挑眉反问:我要他们跪了吗?
「啊啊啊──!恶徒!好大的狗胆敢欺负我家人!」
就在这时,一名背著几困木材的魁梧青年从大门冲入,举著手上的斧头大吼一声,横眉瞪眼地瞪著眉眼微弯、似笑非笑的韩尚昱,牛眼一撇,他身旁的人睁著大眼惊愕地望著,视线再撇,四名脸色冰霜漠然、浑身煞气的青年立在一旁,个个突然杨起一抹冷笑,手里的拳头轻轻握起,喀喀声响。
「娘子!你们没事吧?!」
未等众人反应,往杨明秋身旁又是一跪。
作家的话:
没个正经xd
(17鲜币)第二十五章 02 狗血人生
「韩少爷。」一眼就认出锦衣男子的身分,从跟小姐私奔时,早已觉悟会有这麽一天,方武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忍著悲怆哽咽道:「实不相瞒,小姐未嫁之时便与我情投意合,有过夫妻之实,要是当初知晓老爷的计画,我就不顾一切跳出来阻止……都是我那时太过懦弱,才让事情到了这地步,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我妻子一家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全让小的来还!」
我靠!残害未成年少女的禽兽!竟然吃幼齿……不对,重点在韩尚昱差点被人带了绿帽。
季之书震惊得浑身发抖,劲爆,太刺激了。
暗暗深吸几口气,平复这达满星的消息,眼睛不时偷瞄著男人。
韩尚昱听闻只是微挑了挑眉,薄唇轻抿,不置可否,神色依旧是气定神閒,深幽莫测。
没感觉到人型冷气机吹冷风,季之书思忖片刻,估计他的心里不是如自己想得那般愤怒,好比面对王老板那次残忍狠戾,便一步一步,自主地走到哭倒一片的杨家人面前。
「你们都快起来,跪著怎麽说话?快点起来,我家少爷没要你们跪,也没说不原谅。」季之书轻佻地眨了眨眼两下,随即弯身压低嗓子说起悄悄话,「这只狐狸就是x子恶劣,人长高心智不长,幼稚的小屁孩一只,他只是吓唬你们的,别怕。」
「啊?」杨老爷吃惊张著嘴,这仆役胆子还真大,敢背著骂自家主子。
季之书装没事地咳了一声,扶起杨老爷,笑眯眯道:「起来大家一起坐著好好聊聊,和和气气,有事好说好解决。」
「你是……?」梨花带雨的杨明秋终於正眼直视这位仆人,泪眼楚楚不安地觑向站在他身後不远处的韩尚昱。
「嗨!」季之书当即咧开一抹如暖春灿烂阳光的笑容,指著自己,亲切欢乐地问:「还记得我吗?就是当时在小庙误闯你暂歇的厢房,被你们打了一棍,然後抓去当假新娘子代嫁的那人。」
眼角含著泪珠,杨明秋和小红愣了一下,随後齐同惊呼。
「公、公子!」
再见这名无辜被卷入两家姻亲的男子,他的出现如惊涛骇浪席卷著杨明秋,细弱的身子大大震了一下,而後是由脚底渐渐感到发寒,怀著身孕有些虚弱的身子微颤不已。
杨明秋惊骇地看著季之书,被搀扶而起又马上跪了下去,软跌在地,凄声哭喊,「对不起,公子,那日真是对不住您,都怪我不好,为了自己轻率又自私的念头害了您,从那时刻起,日日夜夜饱受良心苛责,总怨著自己当时千不该万不该做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是曾经做过亏心事的听者。
季之书真真切切只是单纯打声招呼,落落大方不同小姑娘计较往事,详细说明只为方便她们回忆,却让杨明秋和小红以为是同韩尚昱来结算旧帐,顿时场面失去了控制,两名女子成了泪人儿,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哽咽不止。
「怎、怎了?你有身孕,别再──」季之书吓了一大跳。
「不!小姐,你别说了,这都是我的错!」一旁的小红扑了过去,扒著季之书的裤管,热泪滚滚泣道:「那日是我先不分青红皂白重打了公子一棍,而後拜堂那夜韩老爷赶著陪嫁仆奴出府,窃喜著计画如此顺利,便急著离开,丢下公子不管不顾,连个解释或是之後安顿也无,让您……都是我的错,公子,奴婢小红给您做牛做马一心伺候,求您饶过我家老爷夫人和小姐吧,求求您!」
「不是的,小红,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害了……」
「娘子,原来这就是你一直都笑得不开怀的原因……我真他娘的不是男人!g孙子!混帐东西!」啪啪两声,方武狠狠地掴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我!都是我!你娘说的对,是我这不知足的贼老头子,不该鬼迷心窍、贪求更多名利,跟那劳什子王老板勾结!」杨老爷突然一声暴起,搥x顿足,朝天凄厉哀吼,「全都是爹的错呀!糊涂一时,害家人一世,这个家全被我这老糊涂毁了,都是我害了你们,我杨天济还当什麽爹,当什麽老爷!我就是一个早该进棺材的老废物啊──!」
「老爷、老爷你快住手……别呀!」
「爹!您快停手,别打您自己,大夫说您不得过度激动……」
「呜呜,天哪,咱们杨家这都是造了什麽孽啊……老天爷呀,求您给咱们指点活路吧!呜呜啊啊──」杨夫人一声声厉声响彻云霄,仰天悲痛号哭,泪洒庭院。
霎时间哭声四起,悲凄苦痛泣恸人心,令闻者不由……目瞪口呆。
「等、你们通通先冷静点,住手!我的裤子快──」
院中陷入一片混乱,无辜的季乡民不幸踏入他们一人一句急著抢认罪的暴风圈里,推搡拉扯间终於一把被扫出圈外,踉跄几步,惶恐又狼狈地紧扯著差点被激动的他们扒下的裤头,错愕地呆了一会,慢慢退後挪到冷眼笑看著他出糗的韩尚昱身旁。
「神算,你说对了。」
「什麽?」
「看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衣裳凌乱,季之书面色有些惊魂未定,「狗血不分地区、不分时代,只要保持热情和活力,古今人人都可以上手。」
现实生活永远比电视小说来得j彩,这句话说得真对极了。
以前看电视剧总骂编剧脑残,剧情狗血老梗。
此时这些吐槽都嫌无力的东西竟活生生在他面前演出,演员激情演出,语调铿锵有力,gaochao迭起,哭声凄凄,背景服饰声效台词皆及格,就差个哀戚悲凉的配乐伴奏,以催观众眼泪。
「真要命,比八点档还要来得j采,我皮疙瘩都起来了,影帝、影后、最佳男女主角通通都齐聚一堂!欸,你觉得谁最後会抢赢『我有错,我才是真凶』的头衔?我赌杨夫人,女人到了这年纪可是最凶残的生物。」
「喀喀、喀喀。」
喧杂的纷乱中混杂了奇怪的细碎声响,韩尚昱怔了一下,困惑地偏头瞥著身旁的人一眼,登时笑岔了气,笑骂道:「你这脑袋都装了什麽?」
「啊?什麽?」
季之书不解地望向韩尚昱,看他挑起了剑眉示意自己,便顺著他的视线往下瞥,才发现自己左手不知不觉拎了一包在锦阳城买的土产,再顺著他的美眸移到放在嘴边的右手,原来身体力行,早已嗑起零嘴看戏来。
「嘿嘿,习惯看电视要配点东西吃,来一块不?」
季之书尴尬擦著嘴,觑著韩尚昱身上的锦衣,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布衫,以为已经习惯这世界了,但今日见到正泼洒生命、热血咆啸哭喊的杨家人,还是没有穿越的真实感。
比较像是有团剧组正在拍摄古装剧,而他只是跟著乡民往前站了一点,捡了个临时演员沾著玩。
「你不去阻止?」
不是他跟婆婆妈妈一样爱看这种激情戏码,而是在这里八卦可以打发时间,增添古朴生活趣味,但眼前的情况已然不是他可以阻止得了,且有越演越烈之势,不赶紧喊停就怕悲剧真的发生。
季之书咽下最後一口糕饼,凑近含糊小声道:「之前你不是成功阻止我和你弟打架?现在情况挺相似的,你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麽东西可以砸呀摔的,之後再赔偿,先让他们快点清醒回归现实吧,哭得太入戏容易虚脱,而且还有孕妇,到时发生了意外,还不知道得去哪儿请大夫,我们就倒大楣了。」
对於他的提议,韩尚昱轻笑一声,眸色饶富玩味盯著季之书一会儿,微眯起眸子,不疾不徐地笑道著,「阻止?干我何事?如你所说,x子顽劣的我不过只是吓唬罢了,而他们此时这般激动,可是瞧见你之後才这样的,要阻止,也是由你来。」
「噗!」原来他有听见他的悄悄话,季之书呛了一口,随即睁著大眼,惊恐地看著几句话就把责任撇得一乾二净的奸狐狸。
「你、你……」
明明是他这当事人先字字带刺,尖酸锐利如无形掌风,一扬一挥猛赏他们耳光子,把人个个脸都打肿,快承受不了,等轮到他闪亮出场时,正好成了点燃他们内心激昂小宇宙的一点星火,瞬间爆炸。
「嗳,忘了说,季公子可真是厉害,惹人失去理智的本事还真高呢,以後我也得学著点。」韩狐狸面色无辜地回以一抹邪笑,真心称赞,不甚在意地掸了掸他不雅喷出的饼渣,伸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脸颊,揩去他唇边的饼屑,送回嘴探出舌尖舔舐食下。
季之书狠狠倒抽一口气,迅速退了一大步离他远点,「你这死闪光!别总是在别人面前晒恩爱,我脸皮可没你厚。」
小声咒骂,他急忙瞅了瞅在场众人,杨家人仍自顾自抱成一团哭天喊地,四位随从大哥站在一旁看热闹或发著呆,没人留意到他们两人。
「嗯哼,好心提醒你一下,最好快点去阻止他们别再闹下去,我瞧你口中的孕妇快站不稳了。」
不再捉弄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韩尚昱朝著摆在院中的桌椅走去,撩起衣襬,旋身潇洒雅然坐下,随後一手支著下颔,勾唇淡笑,眸色温和又极为风流韵致地凝睇著季之书,朝他眨了眨眼,全然漠不关心、在旁瞧好戏的慵懒姿态。
被讽得哑口无言,憋著一肚子闷气,也想跟著一起抱团咆哮的季之书只能暗暗磨著牙,他终於明白韩尚昱非要带他来看好戏的原因了──蠢蛋般成了负责在旁扇风点火的傻子,然後再劳碌命地跳出来处理善後,称其为帮他擦屁股!
等著,有朝一日,老子真的要你屁股洗乾净……
黄暴心思在心头汹涌凝聚,後头依旧欢快配乐著,怒火被激烈燃起的季之书猛地扭头,冲著他们大喊一声。
「卡!收工──!」
「砰!砰!」两声轰然巨响,时间恰恰配合季导演威势的怒吼。
此行看似来者不善的韩尚昱未唤随从施予砸屋毁房等等暴力讨债行为,杨氏一家人自毁了宅里老旧的木门。
(10鲜币)第二十五章 03 一纸休书
「不好意思,让韩少爷您看笑话了。」
大老chu方武微窘著chu犷阳刚的脸,正修缮著被他一击撞坏的木门,和顺势往内倒塌而压垮屋内的桌子,敲敲打打中,不时回头朝著韩尚昱赔不是。
杨老爷和其夫人年事已多,经不起那一连串闹腾的惊吓和激动,早已气虚无力、头晕目眩回房歇息,小红搀扶进屋在旁照料二老。
而刚才那般惊天动地的吵闹喧噪惊扰了几户街坊邻居,平日閒著没事,热爱关爱他人家庭状况的左邻右舍,三三两两在杨宅前探头缩脑,一言一语,议论纷纷。
季之书知晓韩尚昱和杨明秋有事要谈,想了一下自己和他们的关系,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三角关系,乾脆跟韩大四人出去外头等著,不打算介入也不八卦,正好七嘴八舌的村民遇上废话连篇的季之书,气味相投,一同嗑牙消磨,顺便瞎扯解释应付方才的喧哗。
此时院中只剩韩尚昱和方氏夫妇。
幸好情绪激动未影响胎儿,歇息一会儿身子也恢复了些j力,昔日的千金小姐,今日的村妇,杨明秋一想刚才失了贤淑仪态,也羞红著脸,端著一碗热茶递给韩尚昱,柔声道:「寒舍简陋,只有chu茶可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谢谢。」淡笑礼貌回应。
招呼一句,不知该如何开口再说什麽,杨明秋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面对模样风流俊俏的韩少当家,单单眉目一挑,抿唇含笑,一派从容自若的气度,却令人备感压迫,尤其是眸光相视那刹时,笑容温柔可眼底没有一丝暖意,如被蛇蝎猛兽凌厉注视般,只有著y鸷深沉、拆骨入腹的计算。
「这些日子……」看著坐在宅外和邻居聊天的季之书,杨明秋歉疚自语喃喃道,「说再多都无法弥补曾经的自私决定,虽然给公子立了块长生牌位,天天焚香奉祀,祈求他平安,但心头仍难以舒缓,今日见到公子,确信他过得安好,也就真正可放下心来。」
「值得吗?」
「咦?」他突然出声问了句不明不白的话,杨明秋茫然地望著韩尚昱,半晌才反应过来。
回首望了正拿著槌子忙著的良人,酡颜靥著柔媚的笑容,点了点头,轻声道:「除了当初心怀不轨而害了公子,纵使之後日子过得清苦,日夜担惊受怕,不孝愧对双亲,但只要能和方哥厮守终生,值得,也心甘情愿。」
指尖轻敲著石桌,韩尚昱露出一抹淡笑,随即颔首站起,伸手探进衣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这封信你收著,至於那些嫁妆首饰等物,因为一些缘故不方便归还,里头有两张一百两银的银票,全当赔偿。」
「不,那怎麽行!」杨明秋愣了一下,摇首急忙拒绝,「韩少爷,您是意思是,已经不计较我爹的逼婚和我逃婚的事吗?谢谢您,谢谢您饶过我们,这样便足够了,这些银子我不能收,现在家人团聚健在,就已经是天赐的恩惠。」
这厢谈话间,眼角馀光正好瞄见一抹垂头丧气的身影走了进来。
「唉。」季之书耷拉著脑袋,一副病恹恹似的有气无力,韩尚昱不解地看著刚才还活泼好动的他,季之书正巧也抬起头,两方对视,大眼里满是委屈又哀怨地刨了韩尚昱一眼,随後失神落魄地慢慢晃到院中一角。
这次没人阻止,终於成功窝在角落搞自闭去。
无辜被y阳怪气的季之书赏了两记白眼,韩尚昱莫名万分,拧眉笑岔了气,「这家伙……」
「公子他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杨明秋忧心问道。
「无碍,他时常这般,不知又再耍什麽宝。」
与赌输钱後的落寞相差无几,明白他不是身子不适,韩尚昱扬起唇角,眸色墨黑幽深,深深地凝视著那人的背影,沉吟片刻,敛下眸光,缓缓道:「若真是天赐……呵,与其祈福他长寿平安,不如祈求老天爷别让他走,一辈子留在这,别离开。」
低沉细语呢喃,杨明秋听著不真切,却莫名心头一动。
虽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隐约听出里头蕴藏著某个难喻的情绪,苦楚沉闷,又似带著几丝不信於天的不羁和自嘲,未等她思及清楚,又听到那道低厚的嗓音强势不容拒绝地命令道:「收著。」
「不,我不能收下。」
看似柔顺温婉的杨明秋意外难得倔强坚持,韩尚昱有些刮目相看,语调转回和悦,勾唇笑道,「确定?除了银票,里头还有张关於你我有名无实的关系,今後,你杨家与我韩家再无任何干系。」
一纸休书,再无牵葛。
杨明秋圆睁杏眼,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外头传闻此人遭逢算计便加倍奉还的心狠手辣,如今却是极好安善他们。
「这、这是……为什麽您……?」欣喜雀跃又带著惶然不安,杨明秋微颤著指尖接过那封书信。
韩尚昱瞥了背影蒙上一层灰的季之书一眼。
「答谢你给我送来一个这麽好玩的人。」
话落,未再搭理杨明秋的疑惑,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向角落的季之书,抬腿轻踹了他一脚,漂亮地在布衫背上印出靴印子来,笑骂道:「傻愣窝在那做什麽?走了,带你去别处玩玩。」
「唔!」帮忙拔光了一小圈的杂草,正准备搞自闭种蘑菇的季之书蹦地跳了起来,转身y沉著脸不满大声囔囔著,「妈的!我这件衣服昨天才洗,你这一踹让我今天又得洗!社会黑暗,职场冷暴力,不对,是真暴力行为!你不要以为这里没有劳委会,就可以无法无天地欺负我这外籍劳工!」
听著季之书的哇哇大叫,清朗宏亮,言语chu暴毫不客气,杨明秋吓了一跳,两人明明是主仆打扮,说话却有些肆无忌惮,瞧那相处更甚过友人关系,看著他们的身影,想起刚才韩尚昱直直注视著那人,那神情……
她似乎有些明白。
作家的话:
漏镜头
二号摄影机
伤残一号门:「唉,真是飞来横祸,我不过是离现场近了点。」
伤残二号桌:「靠!我才是taade最无辜!不看八卦死宅在家,还被压断了四张腿!我欠导演什麽了啊?!一出场就伤残领铁锤!我苦命啊!!我恨啊!!」
「爹,请您保重身子,别……」
「老爷、老爷,行了,您先停停。」哭得死去活来的杨夫人突然停止哀嚎,扯著杨老爷的衣袖,凑近耳畔低声说:「您瞧,韩少爷对咱们的哭喊都无动於衷,哭得嗓子都哑了怕也是唤不起他的恻隐之心。」
「让我这老头子啊啊~~」
正高歌欢唱的杨老爷一顿,睁著红眼望过去,果然如夫人所言,韩尚昱跟著他身旁的仆人不知再说什麽,笑著眉目和悦,就是正眼不瞧他们,主角不看,演员激情演出全白费,不禁咒骂一声。
「可恶,韩家那小子还真铁石心肠,没心没肺,这般欺负一个与他爹同岁数的长辈!」
「可不是。」杨夫人瞧他们不注意这边,小声商量著,「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得换个法子。」
「爹、娘,您们先喝口水休息。」方武掏出腰上的水囊,万分讨好。
杨老爷一听,登时勃然大怒,但仍不忘压著嗓,「都是你这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害的!枉费我还差王易特地j心栽培,待你几年之後让你当我杨家的管事,但你这王八混帐东西怎麽回报老爷我?啊?敢玷污我的宝贝女儿!」
「爹!不是方哥的错,是女儿不知羞耻先喜欢上……」
「不,爹说的对,是我爱慕在先,一时没忍耐住满腔情意,痴心妄想高攀,愧对爹的栽培,还负了你的真心。」纵使不得杨老爷的认同,方武依旧不愿改口,坚持喊声爹。
「哥,你要自责等会再自责。」嘤嘤哭著配音的小红在旁扶著杨明秋,忧心忡忡,「姐姐身子不宜太过激动,先想想咱们现在该怎麽办?」
舍不得怨怼闺女,杨老爷死瞪著方武,恶声道:「怎麽办?!他这小子会动脑想办法,当初就不会惹出这麽大的事来!」
「呸。」杨夫人听著火气高涨,啐一声,袖子一挥,狠狠地拍在杨老爷x口上,「事都是你这该死的老家伙惹出来,宝贝女儿这话你还真敢说?我好好一个闺女出嫁前天天以泪洗面,你人在哪儿?啊?!说人家铁石心肠,你心比韩少爷还要狠!被你这亲爹拿去当生意上的交易筹码!」
眼看娘亲发火动干戈,杨明秋急忙出声阻止,「爹,娘!您们两个别吵了。」
「唉哟,夫、夫人,你冷静点,咱们现在得团结一心,不可内争恶斗呀!」一掌拍得他差点喘不过去来,杨老爷担心闪躲动作太大而引起韩尚昱的注意,硬生生接下夫人的暴怒之拳。
「哼!」杨夫人恨恨收手,继续哭号,「哇啊~~我苦命呀!!」
杨明秋颦眉咬牙,「要不然我……想必他们不会真打算要惹出人命……」
「娘子!你这话什麽意思?!啊,你是不是肚子疼?」方武大惊失色,著急关切爱妻。
杨明秋摇摇头,悲凄地望了夫婿一眼,眼底不忍分离的情绪随著眼泪汹涌而出,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滚落,随即一把推开小红的搀扶,未等大家反应过来,已转身朝著最近的木门撞去──
方武惊愕,立刻飞扑而去,但为时已晚。
杨明秋因骤然起身而头晕目眩,还跑不出一步,便娇吟一声,扶额虚弱瘫回地上,但在旁阻拦的方武已经煞不住脚,时间凝结般,他拧眉悲壮地低飞在离地三寸高的距离,危急时刻,激动万分,飞扑救妻之姿,以慢动作定格帅气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卡!收工──」
「砰!砰!」两声轰然巨响,时间恰恰配合季之书威势的怒吼。
三号摄影机
角落的某人:「啊?代沟?什麽是代沟?代沟可以吃吗?」
老者:「啥?导演,你讲大声点,老人家耳朵不好使听不清楚,呵呵,喔,只要讲这句话就好吗?好,代沟足以杀害一颗心……杀?!杀人偿命啊啊啊!!苍天饶过谁!!」
「定是冤魂作祟!那间大宅子一定有死後不甘的冤灵盘旋,就为了找出凶手!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果轮转,作恶之人必遭报应啊!老天有眼──」老者捻了捻花白的胡须y森森道。
「不!」季之书摇了摇指头,无情打枪,「鬼再怎麽可怕都没有人心来得狠毒,这故事都是有依有据的,没有怪力乱神之说,凶手确定是人类,而且就在这些人当中,真相,只有一个!」
随著最後一句话落,他一手竖起食指,直直朝著围在身旁的村民一指,昂首神气地哼哼两声,臭屁讲著某小学生的经典台词。
「你说第一个死者被发现时,伪装自杀吊死在屋里,所谓的密室杀人……」韩大双手抱x,沉吟一会,「我瞧,凶手一定是在屋顶掀瓦片吊死他,还是屋内有著石室暗道,嗯,或是等著不会武功的木炭、井水进来,只要凌步轻功练到五级就可如阵风,旋即逃得无踪无影。」
「大哥,是侦探和警察。」季之书纠正,「我老家那都是水泥建筑,屋顶不容易掀,而且轻功不符合科学……不对,你们会轻功……。」
「疑点重重!」韩二揉著下巴,「那真炭坚持说杀了这些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大夥都在前厅,第二死者在其房间沐浴溺死,这就太多问题了,两点红那采花贼至今依然未被逮捕,兴许他路过此地正好瞧见美色欲玷污,死者挣扎,那y贼气愤之下乾脆杀了人,或者,那真炭就是凶手!你瞧,每次他一出场就一定死人,还言之凿凿凶手必在众人之中,哼,作贼反捉贼卑鄙地嫁祸他人,这厮比清g子还要小人。」
季之书烦躁扒了扒头发,「因为侦探是主角,没死人他怎麽出场,所以他走到哪,屎运必须带到哪,而且侦探这职业就算不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那也绝对是属於寻求真相的理智派……」
「嗯……你们都不觉得第三个死者的死法,是江湖上无情女花柳英干的事吗?」韩三闭著眼沉思,「那婆娘是出了名恨用情不专的负心汉,专杀这些大老爷和纨裤公子哥们,哪家好姑娘不幸遇上了薄情郎,半夜去关阳县城东树林找到漆红的小盒子,在里边放上委托、妆饰,和跟薄情郎许下的定情物,十日後再回林子一趟,意中人的心头r就血淋淋地搁在盘上等姑娘取回。」
「不错!」韩大弹指,「方才我听著,就觉得那明星公子一定会死,果然,这般恨之入骨地凶残杀害,定是花柳英会干的事!但这俐落的切功刀法颇像是屠夫龙天啸,可他不像似会踏入这趟浑水,怪,难不成是那些号称武林正道的小人们所设的奸计……」
「等等!大哥们,你们都扯远了!」
被逼得扯著一头乱糟糟,季之书在他们眼前猛挥手,召唤回越来越扯的推理,「那明星只是被熟稔解剖的凶手支解成数块r,放进冰箱,在被不知情的a子切成薄r片煮给大家当晚餐,这手法很残忍恶心没错,但世上真有人biantai到……」
顿了顿,意识到什麽,季之书抱头大叫,「妈呀!这只是虚构的故事!那个菜花大侠、杀猪大哥是真的吗?他、他们……小五哥,他们说的那两人是真的存在吗?!」
韩五伸出手,掌心朝上,「先交出方才欠的钱,我就告诉你答案。」
季之书果断扭头。
一群人窝在小道上聒噪,各说各话。
「所以凶手是谁?」
季之书登时喷泪,「太好了!终於有个正常人听我讲故事了!」
「凶手到底是谁?加上火炭和泉水,这个大屋子里已经死得只剩下三个人,是不是那个……唉,这些人的名字还真奇怪,怎麽取名都跟柴米油盐脱不了干系,日子到底是过得多苦呀?唉,天高皇帝远,定是地方父母官不清廉爱惜百姓子民,才会……」
「不!!大婶!!我求你镇定点,难得有正常人出现,千万别又扯远了,你听我说,这故事很曲折离奇,其实就是……」
「一定是鬼魂作祟啊啊啊──!!」老人朝天张著直颤抖的双手,坚持己见,凄厉哀嚎盖过季之书的嗓音。
「小兄弟,我虽然懂得不多,但因为一些机缘懂得瞧宅院风水,那家宅子一定是触犯了神鬼。」一脸奸猾模样的大叔蹲在他旁边,掏出几张符纸,笑得极度诚恳,「小哥,你想想看,这夜晚房内还亮得像白天一样,你说这不正是鬼火冤魂出来抓人替命?还有,一群人被关在箱子里面那麽久,这怨恨都不知积了多少,但你别怕!只要用我手上这些沾了……」
「……」
眼里一片死寂木然,在这一时辰间都快急速冒出胡渣的季之书放弃沟通,他决定以後不再跟韩狐狸、江湖之人、大叔大婶说这些东西,同鸭讲没成就感。
还是府里单蠢的同僚们好,和楼里那些天真可爱的妹子,随著他的故事剧情被唬得表情一惊一乍,随便瞎掰来段烂梗gaochao都可以得来惊呼,各种莫名的虚荣都被他们捧得高高。
不似这次出游,主从五人外加这些乡民,连接冷酷无情打击,一颗心彻底碎裂,连渣都捡不起拼凑。
受尽挫败的季之书如一缕幽魂,轻飘飘窝角落种蘑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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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