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结拜忘年
宗泽回到留守衙门,心里寻思:“岳飞等人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大宋的将来全靠他们这些人来打理,我不能让他们的本领埋没在市井之中。这次的突发事件,岳飞等人一定对老夫心存芥蒂,老夫必须找到他们,把真相告诉他们,让他们对朝廷、对将来不要放弃。”宗泽想到这里,立刻吩咐家将备马,自己来到内屋,打开箱子,取了一些银两。
“大人,你要到那里去?”家将问道。
我要去寻找岳飞兄弟几个,他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能让他们自暴自弃。今天早晨的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不能让他们蒙在鼓里,我要把真相告诉他们,顺便把他们请回来。如果他们不想回来,我就送他们一些银两作路费。他们出来时间不短了,钱应该用得差不多了。”宗泽说道。
“大人,他们去了多时,你又何必追他们?再说又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难道岳飞等人这么重要?”家将疑惑道。
“你不懂,昔日萧何月下追韩信,成就了汉家几百年基业。今岳飞之才不亚于韩信,现在大宋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如果我能够把他们留住,就等于留下了国家的栋梁。即使他们现在不回来,我也要嘱咐他们几句。”宗泽说道。
家将听了,对宗老爷更加敬重。
宗泽打点好之后,带着几个家将骑马离开了留守府,出了南熏门直奔望京县。宗泽知道,望京县是过往的商贾行人打尖的地方,启霜等人晚上一定在望京。
再说启霜兄弟出了南熏门急匆匆走了一段路程,发现后面并无追兵,也就放慢了脚程。
兄弟几个一边走,一边说起留守府发生的事情。
“大哥,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留守衙门口找我们报仇的梁王府家丁和奉旨捉拿我们的官兵那么多,为什么他们看到我们离开不是全力捉拿,而是让开一条路,难道他们是故意放我们走?”张显心里感到非常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看到我们兄弟手上的家伙什害怕了,不敢上前送死。”牛皋说道。
“我也感到纳闷,宗大人对我们关怀备至,尽全力保护我们,他为什么要害我们?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汤怀也觉得不寻常。
“他们明明说奉旨捉拿我们,怎会有假?假传圣旨是要杀头的,难道他们不怕?一定是狗皇帝听了奸臣的谗言下令捉拿我们。”王贵说道。
启霜一路寡言少语,他的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他听到弟兄们的议论,觉得都有一定的道理,他认为宗大人不可能出卖他们,一定是奸人得到消息,假传圣旨派兵捉拿。
他们并不想要我们的命,而是逼我们离开京城,然后把责任推到宗大人身上。皇上听了谗言,一定会给宗大人定一个抗旨不尊的罪,重则杀身之祸,轻则削职为民。这样一来,朝廷里那些奸邪之辈一定会蠢蠢欲动,甚至肆无忌惮。
“我相信宗大人不会害我们,一定是那些奸臣捣鬼。”启霜最后说道。
兄弟们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也不再争执孰是孰非。
走了大半天,眼看就要到望京县,突然王贵在马上大叫一声跌下马来,顷刻之间面如土色,眼睛泛白,牙关紧闭。
众兄弟见了,慌忙下马,来到王贵身边扶起王贵,喊的喊,叫的叫。
启霜看到王贵这副摸样,痛哭道:“贤弟,是我害了你。你要坚持住,前面就到望京了。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
王贵昏迷不醒,启霜使劲的摇动着王贵的身子,又是掐又是抓,折腾了好一会儿,王贵悠悠醒来。
“贤弟,我们兄弟有过誓言,你功名未遂,不能离开我们。再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令尊令堂交代?快快好起来吧!来哥哥背你。”启霜说罢背起王贵朝望京走去。其余三兄弟牵着马随后跟着。
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了望京,就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启霜把王贵放到床上,王贵呻吟不绝,一个劲的叫头疼。
“贤弟,坚持住,哥哥马上请大夫。张显、汤怀你们俩去城里找大夫,速去速回。牛皋,你去打盆冷水来。”启霜吩咐完之后,自己守在王贵身边,用拇指和食指按摩王贵的太阳穴、天汇穴、人中穴,帮王贵放松精神。
牛皋打来了一盆冷水,启霜用毛巾浸湿敷在王贵眉心上,以减轻王贵的痛苦。
“贤弟,好点了吗?”启霜看到王贵醒来,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大哥,连累你们了。”王贵痛苦的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见外的话。人吃五谷杂粮,岂能无病?好好养伤要紧,不要胡思乱想。”启霜安慰道。
王贵听了点点头,躺在床上不再呻吟。
过了片刻,张显、汤怀回来了,他们请了一个草药郎中。
“大夫,麻烦你看看,我兄弟害的什么病?要紧不要紧?”启霜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夫看了一下王贵的脸色,把了一下脉搏,问了问发病的情况和症状,说道:“此病乃寒气攻心,火气上头所致,并无大碍,我给他开几幅中药,吃下去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启霜听了,长吁了一口气,他一迭连声的谢过大夫。
晚上,启霜守在王贵床前,王贵吃下了药汤之后,忽然觉得肚子里闹腾得慌,只听得里面咕碌碌的响,犹如雪崩一样。他只觉得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启霜见了非常揪心。
“兄弟,坚持住,很快就会好的。”启霜抓住王贵的手安慰道。
王贵看到岳大哥如此关心自己,只好强忍着不让大哥担心,他强作笑颜说道:“大哥,没事了,我好多了。”王贵说罢站起来跳了一下,只听得“轰隆隆”一个响屁放了之后,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启霜看到王贵又是先前那个活蹦乱跳的样子,方才放心离开。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城里想起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来到店门口停了下来。
启霜听到外面的马蹄声,立刻警觉起来,众兄弟也都拿起家伙做好迎战准备。
“弟兄们,事情未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大家不要出去,看看情况再说。”启霜说道。
众兄弟听了,只好暂时忍耐。
“店家,开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和喊叫声。
“来了,来了。”店老板说话间打开了店门。
进来了几个军爷和一位大老爷。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宗泽和他的家将。
“店家,打听一下,你们店里有没有五个年轻人在这里住宿?”宗泽和蔼可亲的问道。
“敢问大老爷是谁?为何打听五个年轻人的下落?他们是什么装扮?”店家问道。他没有把启霜等人住在店里之事实言相告,他要弄清楚来人的底细,看看这些人是什么人?要寻找的又是什么人?再决定该不该说?
“这是我家宗老爷,京城里的大官,留守大人。我们要找的人是五个年轻人穿着战袍,为首的叫做岳飞。”一个军爷抢先说道。
“岳飞?不认识?他是哪里人?是干什么的?他的兄弟又都是些什么人?对不起,我不知道。”店家摇摇头说道。
“店家,他们几个可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他们今天刚从京城过来,我估计他们晚上一定会在望京住宿。你要是见过他们就告诉老夫,老夫还有话要对他们说。”宗泽说道。
店家知道汴京的宗泽宗留守是个好官,也知道住在自己的店里的就是岳飞等人,本想把事情告诉他们,有怕他们不怀好意害了启霜等人。
“顾客是我的上帝,我应该对顾客负责。说还是不说我得先问问里面的客人。”店家想到这里说道:“各位客官请坐,既然你们来这里找人的,我派几个伙计帮你们去打听打听,这里的环境他们熟悉。你们路途劳顿,先坐下喝杯茶。”
宗泽听了,觉得店家说得有道理,他说了声“有劳了”就坐了下来,几个军爷也都坐了下来。
店家走进里屋吩咐伙计假装去外面打探消息从大门出去了,自己悄悄地来到了启霜等人的房间向岳飞问计,启霜附在店家耳边说了一阵悄悄话,店家听了喜形于色频频点头。
启霜等人呆在屋里按兵不动,他们要弄明白宗老爷此行的目的,也要知道早上发生的那件事的真相。
启霜不方便当面质问,只好把自己心里想要问的问题交给店家来代言。
“宗老爷,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店家端茶出来,笑容可掬的说道。
宗泽似乎看透了店家的心思,也似乎感觉到启霜等人就住在店里,为了不引起启霜等人的误解,他故意装出一副毫无觉察的样子说道:“店家,岳飞和老夫乃忘年之交,他是老夫平生见到的最了不起的一位年轻人,老夫对他寄予厚望,就连当今圣上对他也是格外看重。
今天中午,皇上要在御花园接见岳飞等人,可是岳飞等人却悄悄离开京城。老夫没有完成圣上所托,圣上龙颜大怒,张邦昌、王铎这帮奸臣有从旁挑唆,说老夫抗旨不尊,非要置老夫于死地不可。老夫了解了事情发生的真相,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圣上听了,念我是两朝元老,将我削职为民。
老夫如今无官一身轻,要是能够找到岳飞,老夫愿意和他结拜兄弟。岳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本事不亚于韩信、卫青、周瑜,这样的人要是能够为国家出力,那该多好啊!唉——”宗泽说到这里,长叹一声。
“宗老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惹恼圣上,将你削职为民。”店家好奇的问道。
“唉——说来一言难尽,老夫不想提起,现在老夫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他们。我知道他们离家多时,身上所带银两不多了,出门在外没有钱怎么能行?我想尽快找到他们,给他们送点银两顺便嘱咐他们几句,于愿足矣。”宗泽长叹一声说道。
店家听了,不由得对宗泽刮目相看。昔日只是听说宗留守是一个了不起的好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宗老爷,敝人倒是知道他们兄弟一些情况,听说皇上派兵捉拿他们,也听说是宗老爷你把他们骗到府上。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店家抬眼看了一下宗泽,问道。
“嗨!这全都是一场误会。什么奉旨捉拿?是奸贼兵部尚书王铎捣的鬼,他和张邦昌一伙目的就是要逼走岳飞兄弟,逼走我,然后他们几个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件事皇上非常震怒,他正在追查带兵的那个统。
我把岳飞等人带进京城是奉旨行事,可那个统领带兵捉来岳飞却是假传圣旨,冒着杀头之罪,我想: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店家,你要是打听到他们兄弟五个的下落尽早告诉我,时间紧迫,我们还要去别处看看。”宗泽说罢正要离开,只听得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启霜兄弟从里面走了出来。
“岳飞少不更事,害恩师受累,岳飞在这里向恩师赔罪了。”启霜噗通跪下,泪流满面的说道。
张显、汤怀、牛皋也一起跪下见礼。
宗泽看到他们兄弟几个突然出现在面前,心里非常高兴。他一把扶起启霜兄弟四个激动的说道:“老夫能在这里见到你们兄弟,那就是缘分,现在老夫也是个平头百姓,如果你们不嫌弃老夫偌大一把年纪,我们就借着店家的酒结拜兄弟如何?”
“恩师,万万使不得。俗话说,一ri为师终生为父。你是我们的恩师,你对我们兄弟关心如同自己的儿女,我们怎能以兄弟相称?”启霜慌忙说道。
“老夫主意已定,你们休要阻拦。自古结拜兄弟只要情投意合,不问年龄大小,老夫和你们兄弟一见如故,老夫有这样的心愿难道你们不乐意?”宗泽问道。
“当然乐意,只是我们不敢高攀。”牛皋快言快语。
“咦——,你们还有一位兄弟哪里去了?他怎么不在这里?”宗泽在屋里扫了一圈,惊讶的问道。
“他病了,正在床上躺着。我带他来见恩师。”启霜说道。
“不必麻烦,还是我亲自进去问候一下。”宗泽说话间站起身向里屋走去。
来到里屋,只见王贵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眼神黯淡。
““兄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宗泽来到床头坐下,用手摸着王贵的脑门,关心的问道。
王贵看到堂堂的留守大人如此关心自己,感动得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大人,我——我——愧不敢当。”王贵呐呐道。
“你这是中暑的迹象,需要赶紧治疗。我有一个朋友以前做过太医,如今闲居在望京城自己家里,你等着,我去把他请来。”宗泽说罢起身就走。
“恩师,不用了,那个太医已经来过了,开了药,他说吃完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启霜说道。
宗泽听了方才放心,他吩咐家将去纸马铺置办香烛、纸草、供果之类的结拜应用之物。
夜深人静,望京旅馆大厅灯火辉煌。正堂神龛上供着关公牌位,牌位前香烟袅袅,一对红蜡烛烛光如炬。
宗泽、启霜、张显、汤怀、王贵、牛皋六个人手里捻着紫檀线香面对着关公牌位磕头,口里各自报了自家的姓名、籍贯、年龄,最后同时宣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永不背叛。”宣誓之后,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把手里的紫檀香点燃放在关公牌位前的香炉里。
“岳飞、张显、汤怀、王贵、牛皋拜见大哥。”五个人说着一起跪下向宗泽磕头。
“各位兄弟,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宗泽将几位兄弟一一扶起。